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明朝bǎi xìng ，尤其是明朝末期的底层bǎi xìng ，其身体状况大概可以用个字来形容——脏。

    主要是跳蚤和老鼠。

    这两种小东西可以传播鼠疫、湿疹等等疾病，而这些病旦染上，在当前的医疗条件下，基本上jiù shì 个死字。

    最可怕的是，旦个人染上病，其它人也就不远了。

    shí jì 上不光是这些家丁，zhè gè 时代几乎所有的底层bǎi xìng ，身上都有非常的寄生虫，跳蚤只是其中之而已。董策专门让人做过检查，他们的身上，头皮上，都有虫子的咬痕伤疤，而董策几乎可以断定的是——扒开他们的屁股，定能够在菊花的周围发现肠道寄生虫排出来的卵。

    常年不洗澡，三五年没洗过次的肮脏衣服，长长地许久不洗的头发，还有土坯建成的破败房子，到处乱倒乱扔的生活垃圾，这些都是滋生细菌和寄生虫的温床。

    别看他们脏，其实比同时代的欧洲人干净了。

    zhè gè 年代的欧洲人还信奉着个不知道少年前传下来的圭臬：洗澡是种会使人大伤元气的行为。

    洗掉的不是污泥和脏垢，而是你的精气元气，许欧洲人，包括贵族，终其生都不洗澡。

    古罗马时代遍布欧洲各处的公共浴室早就不见了，这些衣着鲜亮的贵族小姐绅士们自诩为优雅文明，shí jì 上昂贵的东方丝绸制成的内衣下面包裹着的是个个毛孔都要被泥垢塞住了的躯壳。

    至于大明的上流社会，则jiù shì 完全不样的副面貌了。

    明朝士大夫富人阶层的干净程度，还要远远超过后世，不但每日洗澡，而且还要熏香，除了夫妻之间会亲昵之外，便是再好的朋友，也很少拉手接触，而是会隔着几步远互相行礼说话，隔着这么远唾沫星子都喷不到。他们的家中每日都要清理打扫，非常的干净。而且他们若是要外出，光是衣服等日用品就要带上几车，便是去人家家里做客，也是绝对不会用别人的东西的。

    这也是为何肆虐欧洲杀死七千万人的黑死病也jiù shì 鼠疫能够在大明朝引发巨量的伤亡但是上流社会却没几个会传染上的原因。

    虽然这些流民们在刚刚到达磐石堡的时候就已经给强逼着洗了澡，但是这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重新变得脏兮兮了。还好现在是冬天，正是各种寄生虫病的潜伏期，倒还不用dān xīn 什么。只是在明年夏天到来之前，是需要采取些预防措施的。

    现在董策能顾得上，管的过来的，也jiù shì 家丁这块儿了。

    说句实在话，若不是zhè gè 年代人们根深蒂固的有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董策真想个个的把他们的头发都给刮光喽！

    现在家丁们不但身体壮实，而且论起干净程度来，已经是比得上些中小地主了。

    夜已经深了，家丁们纷纷都睡下了。

    丁字房。

    这间房里住着的是毅字都的六个人。

    董毅茂迷迷糊糊的睡得正要睡着，忽然闻到yī zhèn 诱人的香味儿，整个人顿时便个激灵，清醒过来。

    今天算是半休日——所谓半休日，自然是和全休日相对，指的是晚上不训练，洗衣服打扫床铺，比日常早了个时辰睡觉，以便让家丁们huī fù 体力。

    由于晚上没有训练，所以今天晚上也就没有大约晚上九点那顿的加餐。

    董毅茂饭量大，这让他非常不适应，他宁可晚上训练，也想吃那顿饭。傍晚吃的饭早就已经在强大的肠胃作用下消化殆尽，腹中空空的他胃里yī zhèn 泛酸，打了个酸嗝，眼泪都出来了，难受得紧。

    自从成为董老爷的家丁之后许久未曾体会过的饥饿感再次袭来。

    这会儿闻到了股子香气，又哪里睡得着？

    他瞧瞧睁开眼睛，四处扫视着，见别人被窝儿都是安安静静的，唯独个人那里，时不时的悉悉索索抖动下，还传来yī zhèn 咀嚼的声音。

    “是董毅英。”

    董毅茂口水都快下来了。

    董毅英的铺位和他紧挨着，他瞧瞧的凑过去，香味儿越发的清洗，他闻出来了，这是卤鸭腿儿的wèi dào 。

    之前他根本没吃过这等美味，家里虽然养着鸭子可哪里又舍得吃了？还是来到安乡墩来之后才吃过次，那wèi dào ，啧啧，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

    他刚想伸手过去叫董毅英，忽然动作顿了下。董毅英马术也好，训练从来是数数二的那个，为人也好，跟谁都能说得上话，董毅茂对他是很佩服的，感觉打扰人家吃东西似乎不好。但是想了半响，终归还是饥饿感占了上风。

    “俺不吃，就吃口成不？”他心里暗暗想着，隔着被窝儿轻轻戳了董毅英下。

    他明显能看到董毅英的被窝下子僵硬住了。

    显然是把他给吓了跳。

    董毅茂有些不好意思，可他还是向吃东西，他轻轻把董毅英的被窝撩开条缝儿，馋着脸笑道：“英哥儿，你吃啥呢？这么香。”

    董毅英还以为是都头悄无声息的进来查房来了。

    这种事儿可是发生过不止次，但凡是被抓到说话的，律jiù shì 十鞭子，这觉也甭想睡了。

    不过倒还没听说谁因为偷吃东西被抓到的，他们可不像我，哪里搞的来的吃食？

    听到董毅茂的声音，他便舒了口气。

    他心中有些恼火，既是因为差点儿给吓到，也是因为不愿意把吃的分给他。不是他悭吝，事实上董毅英向来是个很豪爽大气的人，盖因这鸭腿，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轻轻拍了拍董毅茂的肩膀，示意他别说话，然后很快，大块肉便是递了过来。

    既然怎么着都得给，那就给些，至少还能搏个在别人心目中的大好yìn xiàng 。

    董毅茂赶紧把那块肉拿过来，也不说话，缩在自己的被窝儿里便是把肉往嘴里塞去，他吃得太急了，两边脸颊上都各自鼓起了个大包。

    董毅英却是细嚼慢咽的吃着，想着洗完澡之后，她悄悄地把这油纸包着的大鸭腿塞给自己，然后慌里慌张，满脸酡红离开的样子，嘴角便是露出抹由衷的笑意。心里隐隐有些热滚滚的，想到若是能拉拉她的手，抱抱她，下腹之下便是坚硬如杵。

    董毅英虽然还未娶亲，但是jīng guò 人事的。他长的又高又壮，也不难看，当初在村子里也是很出挑儿的人才，加上家里是给大户人家放马的，跟别的穷户相比，也算殷实，是以很得村里些姑娘青睐。他和个长的高高挑挑，笑起来两个酒窝儿的姑娘在村东头的高粱地里私定了终身，只是后来逃荒的时候，大家在路上散了。

    现在那姑娘，也不知道在哪儿。

    想到这儿，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但是再想到当初搂着那姑娘香香软软的身子，捏着她不大但是很挺很漂亮的奶子，在她的身体里面挺插冲刺的销魂滋味儿，不由的是番欲望勃起。

    “算了，想这没用的干啥？míng rì 还得训练。现在好生练着，老爷还不到弱冠的年纪，就已经是五品千户高官，以后这还了得？现在他手底下堪用的人，也jiù shì 咱们这些，总有能为老爷厮杀效力的时候！奋力搏个出身，跟着老爷，也能水涨船高，到时候混个管事头目的差事，也能分几十亩地，再把每个月的军饷拿出来，别说个媳妇儿，再纳上两个小妾都来得！”

    “以后董老爷势必是权势煊赫，手底下好大的势力，好大的局面。没瞧见当初王大户家里随便出来个管事，去下面的庄子里就能作威作福，瞧见谁家的闺女媳妇儿长的漂亮直接就拉到房里入了，咱不干那生不出儿子的缺德事儿，为的是脸面！”

    想到这里，欲望渐渐消散，那颗心却是越发的滚烫了。

    他三两口吃完了鸭腿，把腿骨小心的塞到了枕头下面，zhǔn bèi 明天偷偷的带出去，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扔到河里。

    省得被人发现，盘问起来连累到她。

    董毅英很清楚这件事儿的严重性。

    他倒了会儿，刚要睡着，忽然yī zhèn 尖锐的哨子声猛然响起。几乎是本能般，董毅英lì kè 刷的声从被窝儿里坐了起来，挺直了身子，双手摸索着棉袄就往自己的身上上去。

    但凡不是早晨正当点儿的时候吹响的哨子，jiù shì 紧急集合哨，听到zhè gè 哨子，不用叠被，不用收拾，但是必须要在三十息之内整理妥当来到院子里集合。

    不光光是他，所有人都是快速的往自己身上穿衣服套裤子。

    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很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但是几次听到紧急集合哨没有fǎn yīng 而被鞭子抽出来的鞭痕还提醒着他们，让他们做出本能的fǎn yīng 。

    很快，所有人便是在院子里面好了队伍，这会儿他们也都清醒过来了。赫然看到在众人面前的不是都头和教官马林，竟然是董老爷！有些机灵的便知道，这不是次简单的紧急集合。要有大事了！

    董策扫了众人眼，淡淡道：“走！”说着便是当先向墩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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