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他跟董策要了根长麻绳，在尾端打了个结扣，然后在手上抡了抡，找到感觉之后，手抖，那长绳便是飞了出去，正正的套中了墩台上面的个垛口的角。dm

    邱平试了试绳子的结实度，而后便是顺着绳子往上爬。

    这墩台的四壁是近乎直上直下的，便是有落脚点，也是不过根手指头宽的那种，根本就无法立足。而邱平攀着绳子，看似肥胖的身体却是极为的敏捷，像是只肥猫般，的三五两下便是爬了上去。

    他从墩台上下来，笑道：“素日里常去些大户人家，现在都把院墙建的越来越高，三四丈的都有，若没这绳扣，还真是爬不上去。”

    董策笑着夸赞道：“很好，很不错！”

    邱平露了这手儿，刘发成也不示弱，他会模仿各种动物的叫声。

    鸡叫，狗叫，驴，马，牛羊，无所不通，而且学的极像。

    “这便是所谓鸡鸣狗盗之辈了吧！”董策心中暗道。

    两人都是小试牛刀，董策也知道，他们定是没把真本事拿出来的，但就现在看来，这两人是可堪用的。

    董策把他们叫道间屋子里面秘密商议了个时辰，两人告辞之后，悄悄的出了安乡墩。

    两人都不会骑马，董策也就没给他们马，他们怀里只是揣着董策给的五十两银子的活动经费。

    便是这俩人跑了，董策损失的也不过是五十两银子而已、

    而若是他们能够保有忠诚，那么董策会得到两个杰出的情报人员。

    ……

    “草你奶奶的，老子终于是把你给折腾出来了！”

    杜建河用袖子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长长的吁了口气，忍不住兴奋的发出声怪叫。

    这会儿已经是进了十月了，放在后世jiù shì 阳历的十二月了。晋北大地早jiù shì 片天寒地冻，枯草衰败，早晨起来的时候也能瞧见，地面上结起了层白霜。外面已经是寒意逼人，温度已经是零下了，寒风呼啸，打造人身上jiù shì yī zhèn 难言的寒意。

    天空中铅云堆积着，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有场大雪呼啸而至。

    磐石堡的工坊里面却是热火朝天。十几个大铁炉里面火焰熊熊，把寒意驱赶的干二净，反而是yī zhèn 阵的热浪逼人。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连成片，是让人感觉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或是在炉边打造刀枪，或是在铁砧上用小小的锤子敲打着什么物事。

    这边热闹，旁边的木匠区也不冷清，人来人往，吆喝声时不时的便响起来。现在四处都在做工，有修城墙的，有挖沟渠的，有造桥梁的，对各种工具的损耗量和需求量很大。这些简单的工具磐石堡的木匠们都能打造，是以生意是单接单。

    他们干活儿的积极性也很高，董策推行的工匠分级制度已经是把铁匠和木匠这两大群体都包含了进去，董策已经发下话来了，谁打造的工具越，越好，谁就能升任为级工匠。

    级工匠的地位和每个月增加的那两银子的月钱，对工匠们都是个莫大的诱惑，谁又会没有上进心不是？再者说了，铁匠里的两个级工匠赵铁砧和杜建河现在都当了小头头儿，也让其他人有了些异样心思。

    甭管是大的官儿，总是官儿不是？

    这么冷的天儿，杜建河身上只穿着件儿看不出本来是什么颜色的脏兮兮的短衣，却还是yī zhèn 阵的热汗滚滚而下，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胸前却还是给烤的干干的。他脸上沾的都是灰，跟个黑人也似，只露出了俩眼白。这么抹汗，额头上又是黑了片。

    不过他已经管不了这些了，这厮现在正拿着手里的东西hā hā大笑。终于是打造出来了！没有用了（liao）二十天，只用了十七天，就提前完成了大人jiāo dài 的任务的！

    是个人就有上进心，何况杜建河功利的心思比别人强些，功利心强并不是什么坏事儿，相反，若是上官调配得当，反而会变成好事儿。像是董策身为杜建河的直接上级主管，若是他喜欢阿谀奉承，不办事事儿，那杜建河这等功利心强的人，自然就投其所好，整日溜须拍马。但是董策是个讲究做实事的人，切都看手上的活计，都看你的效率和能林，那么杜建河就能变得比谁都刻苦努力。

    盖因那成为人上人的梦想。

    他现在手里拿着的，便是根铳筒，根已经完全打造成功，鲁密铳的双层铳筒。

    整个鲁密铳的形制构造，由铳管、铳床、弯形枪托、龙头和扳机、火门、机轨、前口、后门，及名为照门、照星的瞄准装置等组成。

    最难打造，相当于后世所说的个技术难点的，便是铳管。其铳管为筒形，用精炼的钢铁片卷制而成，由大、小两管贴切套合，“长四尺五六寸，约重四五斤，愈长愈妙，后着照门，前着照星，火门在侧边，下着二三铁钮，以便下捎钉，放时不致振动”。

    铳筒所需要的铁料，都是最上等的精铁，shí jì 上也jiù shì 相当于是钢了。

    而现在董策能提供的最好的铁也不过是的白添福送来的熟铁而已，此种精钢要用十斤熟铁才能炼出斤，shí jì 上都是冷锻，将里面的杂质打出去，并进行渗碳等工艺，将铁锻造成钢。这就比较花费人力和时间了，而只有用这样的精钢制成的铳管，射击时不会炸裂。射击的寿命，也能维持的久些。

    锻造完了材料之后的铸造就难，这玩艺制造方法极其复杂，鲁密铳是双层枪管，在武备志和神器谱里面都有详细描写，并配有插图。但是那插图只会让中国的工匠看得云里雾里，光是让内层枪管套进外层枪管的架子台，就涉及了很几何学的技术，而且造型非常西方。

    先造两个大小铁棒，各卷条长铁皮打成铁管（打造出来的精钢），然后细管套进粗管里。

    描述简单的塌糊涂，可是shí jì 操作起来却是男的塌糊涂，其中每个步骤都是专业人士才能做的，普通铁匠不知道技术根本模仿不了。有许细节处的小讲究，旦没有注意到，lì kè 就会满盘皆输。

    特别是最后套管，几乎是强行钻下去的，之前对两个管子的打磨和制造，简直不是二十年学徒干不了的。光是制造两个可以紧密套在起的长铁管，就可以让天下所有铁匠绝望，除非有会造鲁密铳的师傅来做。

    而其中有许诀窍。铳筒必须从根头起，至尺二三寸处厚度要般均匀，方为得宜。盖因火气从此举发，此处固住，往前自然直走，无迸炸之患。若是此处不稳，那后果就难说了。

    钻铳筒的时候，其钻头也有讲究。钻头要长五寸，顶头寸略作尖锐，中间四寸务要匀圆般，大小般，其筒钻出来之后才直。若是那钻头跟枣核般，钻时随弯就弯而下，铳筒里面定然是又歪又斜，不得匀净正直。决定鲁密铳命中率的要素，虽然最直观的biǎo xiàn 为是照门、照星的作用，但是如果铳筒里面弯曲不直，则点了火绳，发出铅弹之后，你便是瞄的再准，那铅弹也是zuǒ yòu 冲撞，命中率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军中老卒也不能保证其命中率。

    铳筒最好是冷锻，若得巧手铁匠将筒打成，如膛内容三钱铅子者，将二钱五分撞趁红恹过，将八棱颠打极直，然后用锤密密锻过，滚水试无沁漏，用圆钻微扫，膛既清洁，外边不生锈。铳筒用久，火门眼必为药气喷大。大则不惟泄气，致杀前行火力，恐从眼迸炸，须即时磋去根头七八寸，重接段，其钻法，安火门，与前同。

    铳筒的材料打造，杜建河可以交给别人来做，但是卷钢皮，卷铳管，钻铳管这接下来系列的技术活儿，整个铁匠工坊中除了他谁也不会。

    只能是他亲力亲为。

    而钻铳筒的活计又是慢的要死，正常来说，官方工匠天也jiù shì 能钻寸zuǒ yòu ，但是现在杜建河为自己的前程干活儿，这积极性自然又不样。他几乎就住在工坊里面，午饭他浑家给送来，每日只是晚上都快子时的时候才huí qù 睡觉，就睡两个时辰，第二天起来乱糟糟的扒拉上几口饭，然后又赶紧来到工坊jì xù 干活儿。

    这十来天下来，把他熬得眼睛通红，跟个老兔子也似。身上乱糟糟脏兮兮的，不知道久没有洗澡洗脸了，来到磐石堡之后发的新衣服又变得破破烂烂的了，不知道被火星烫了少小洞洞。

    人生三大苦，撑船打铁磨豆腐，这打铁自然是个体力活儿。本来就瘦的杜建河现在看来瘦了，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二两肉。他笑了两声，忽然眼前有些发黑，身子不由得晃，手里拿着的铳筒差点儿没掉下去。旁边个二十来岁的铁匠赶紧把手里的铁锤丢下扶着他：“杜哥，你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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