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晋商去往关外做生意，许jiù shì 走阳和城——阳和城距离北边儿边墙不过是十五里远而已

    在这里，和建奴做生意，已经成为了众人都知道的大路话题。

    董策知道在南明大名鼎鼎的内阁首辅马士英就曾经做过阳和兵备道，后来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不过到官甫月，便檄取公帑数千金，馈遗朝贵，为镇守太监王坤所发，坐遣戍，现在应该是正赋闲在家。不过此人也是好运道，他若是jì xù 当zhè gè 宣府巡抚，这次建奴入寇少不得也得被牵连，那就不是赋闲在家的问题了。

    东林党那些只知道党争的疯狗lì kè 就说马士英贪污是被阉党构陷，这群大明朝的寄生虫根本不管是非对错，jiù shì 党争！而偏偏这些渣滓还掌握了朝野间被众人认为是权威的舆论权力，上蒙蔽皇帝，下欺瞒bǎi xìng 。

    阳和城南门外是大片住宅区，有豪宅大院儿，也有平民巷子，几条大街，若干小巷，繁华丝毫不逊色于城内。

    城外自然是没有宵禁的，现在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两边的酒楼妓寨中欢声笑语不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董策三人鲜衣怒马，看就知道非富即贵，策马而前，路上行人纷纷避让。董策还是第次来到这大明朝略繁华些的城市，zuǒ yòu 打量着，人们气色都很不错，衣衫不华贵也是整洁，呼朋唤友吃喝玩乐，给人种慢悠悠懒洋洋的感觉。这和冀北道那些穷困的军户bǎi xìng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董策卖相甚好，不杀人的时候看起来也挺斯文儒雅的。这等看就知道是腰间金的俊俏少年郎最是招人喜欢，酒楼客栈的小二自是纷纷在街边揽客，便是那青楼门口的龟公也笑嘻嘻的凑上来招揽。

    董策见石进二人都是跃跃欲试，笑道：“怎么地，想开开荤？”

    两人都是嘿然笑，他们都没有家世，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自然憋得慌。

    董策摇摇头：“你们年岁也不小了，现在也都做了官，等磐石堡里面的宅子建好了，也该成家了。”

    他手下这些心腹，尤其是还没成亲的，在那些bǎi xìng 们看来都是很抢手的。没成亲最好，女儿嫁过去还能当正室，也不用做妾，不消得受气儿。

    石进只是笑不说话，周仲少年性子，却是忍不住有些炫耀道：“我瞧中了对姐妹儿，是母同胞的，长的可像，块儿都分不开。到时候去他家问问，若是俩都嫁我就娶了，若是不嫁，还就还得等等。”

    “你这小子，倒是有眼光。”董策笑骂句。

    那对儿双胞胎他也见过，长的不算绝美，但也是清秀可人，兼两人长相是摸样，这就绝了。想到两个长相般的女孩儿在胯下承欢呻吟，他也不由得心里yī zhèn 火热。

    董策找了家中档的客栈住下，里面环境还不错，很干净，前头是门店，后面是个很大的院落，三面都是客房，是两层的建筑。在角还有马厩。

    “把马给伺候好了，鸡蛋黄豆都要好生喂着，亏不着你的银子。”

    周仲叮嘱道。

    那小二也是会说话，笑嘻嘻道：“老客您放心，咱们店伺候马那是等的，南来北往的老客都知道，保管给您养的油光毛亮儿。伺候的好了那是咱们的本分，银子哪儿敢收您的？您赏脸，住几日，jiù shì 咱们的光彩。”

    周仲hē hē 笑：“你这厮，倒是会说话。”

    石进来到柜台，要了间上房，间中房，那中房自然是他们两个住的。晚上三人都没有吃饭，便又要了桌上等席面八个菜个汤，就在这儿吃。

    上房日是两分银子，中房是分五厘银子，这不算贵，但是那席面却是不便宜，足足要三钱银子。

    石进瞧了掌柜眼，淡淡道：“某家三月前来此地吃了桌上等席面，不过是九分银子，为何你今日要三钱？某几个腰间虽不缺铜，却也不是好糊弄的。”

    明朝物价向来是不太贵的，尤其是在日用生活方面。

    正德年间草鸡束不过是五文钱而已，上等猪肉八斤值白银钱六分，上等羊肉八斤值白银钱二分，上等牛肉五斤值白银七分五厘。

    金瓶梅中言道，蟹肥时节，吴月娘买了三钱银子螃蟹，请众人吃了日。众人吃了日，怎么着二十斤是有的，虽说金瓶梅故事发生地的临清所在靠近大运河出产肥蟹因此价格偏低，但是这购买力也可见斑。

    徐霞客游记中也有提到，戊寅年也jiù shì 崇祯十年，九月初二日记云：“自黄草坝至此，米价最贱，升止三四文而已。”

    又己卯（崇祯十二年）四月初十日记云：“又西半里，宿於蒲缥之西村，其地米价颇贱，二十文可饱三四人。”

    这可是在物价腾贵的崇祯十年十二年，尚且如此，之前物价之低，可见斑。

    两钱银子，就可以吃桌上等席面了。

    那胖胖的掌柜赶紧陪着笑道：“老客您有所不知了，小店也实在是有苦衷，绝不是要坑您老的钱。现时不同往日……”

    他zuǒ yòu 看看，压低声音道：“这几日，就要有些大商队出口外了，物价腾贵啊，说不得míng rì 又得涨了！”

    董策在边听着心中动，装作漫不经意到：“他们要出口外，跟物价有何guān xì ？”

    “嘘，公子慎言啊！”那掌柜赶紧示意董策小点声说话，他见董策衣衫华贵，气质出群，也不敢怠慢，道：“好教公子得知，那些商队背后，可都是有了不得的大人物支撑。每次出口外之时，便大肆收购粮食，猪羊等吃食及铁锅盐巴等，是以每年每到zhè gè 时候，都是物价腾贵，莫不例外。”

    董策皱了皱眉头：“每年都有？”

    “以前都是零零散散的，前两年才开始有这般规模，听说从咱们这儿出口外的，不过是九牛毛的而已。蓟镇，宣府，都有口子往外出！上头那几位大老爷，都在太原府大同镇呆着，可不上咱们这儿来，据说人家在京城都有靠山，那跟脚，硬着呢！”

    董策淡淡笑：“这些东西，卖到哪儿去？”

    那掌柜警觉的看了他眼，嘿嘿笑：“公子都知道，却是何必问呢！在下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说。”

    董策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冷淡下来，沉沉不语。

    般来说，口外的生意，晋商的交易对象是蒙古，也jiù shì 在万历年和天启年间日益壮大的察哈尔漠南蒙古。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

    崇祯五年三月，黄台吉率大军第三次远征察哈尔林丹汗，传令归顺后金的蒙古各部速率部来会。四月，科尔沁、札鲁特、巴林、奈曼、敖汉、喀喇沁、土默特、阿鲁科尔沁、翁牛特、阿苏特等部的长老台吉等大会于西拉木伦河岸，总兵力达到十万。四月下旬，黄台吉率领大军越过兴安岭，驻守都埒河。当夜，镶黄旗两个蒙古人偷马逃出，将大军压境的消息报告给林丹汗。

    林丹汗已经被后金打的点儿胆气都没了，当下便欲率部撤至漠北喀尔喀，但喀尔喀三汗与他不和。于是林丹汗率领所属十万之众，西奔库赫德尔苏，经呼和浩特，渡黄河到达鄂尔斯。

    黄台吉分兵三路穷追林丹汗达四十日，路狂撵，五月下旬进驻呼和浩特，得知林丹汗已南渡黄河而去。遂停止追击，经宣府、张家口返回。途中收拢了林丹汗所遗部众数万人。

    后金大军到达呼和浩特后，林丹汗还不忘在成吉思汗陵前举行仪式，宣称自己为全蒙古的“林丹巴图鲁汗”。刚在老祖宗面前夸完嘴，就带着察哈尔、鄂尔斯等部众，移动成吉思汗之陵，西渡黄河至甘肃之外大草滩。

    现在林丹汗正率领他的部众在大草滩之外永固城zhǔn bèi 过冬呢！说是等待时机，重整旗鼓，zhǔn bèi 东山再起，实则jiù shì 看看后金要是没有再来打的意思，那就huí qù 。

    此时的蒙古，早就已经远远不是成吉思汗时期那支纵横天下的无敌大军了。

    而且若是董策记得不差的话，今年夏天似乎林丹汗已经死了，现在察哈尔部正在争权夺势的内部斗争中。

    那么这些商人的交易对象就只有个——后金！

    八大皇商之事，董策早就知晓，但是他却没想到，这些卖国贼，不认祖宗的汉奸们竟然已经猖獗到了这等程度！阳和城中有阳和道、军门中军、zuǒ yòu 游击、都司、同知、守备等，而这些商贾就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把物资运出去？说出去谁信啊？不消说，他们在里头定然也是有份儿的！给后金的崛起做出了杰出贡献的除了袁崇焕jiù shì 八大皇商了——老奴努尔哈赤末期，丧心病狂，简直跟得了狂犬病样，没有任何理智的大肆屠杀辽东汉人，辽东几百万汉民被杀的所剩无几。之间辽东仅生员便以万计，屠杀之后，最后只剩下三百来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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