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衣裳
食味生香 作者:卫风
“娘……”阿青觉得自己说的话可能让吴婶不高兴了。
“你说的对。”吴婶把茶喝完,茶杯在手里慢慢的转。他们家当然不可能带着茶壶茶碗起上路,现在用的这东西就是到了京城之后再置办的。这套茶碗在普通人家用的东西里也算是不错的了,起码表面没有粗粒坑洞,看着也大方。这茶碗上面画的梅花红彤彤的,很艳丽,也很喜气。但要说精致,品味什么的,那种东西是找不到的。
自己家本来什么样人家都知道,光穿件好衣裳,什么也改变不了。
“行,那咱们看看穿哪件吧。”吴婶笑着说:“就算不穿新衣,也得打扮得漂亮些啊。”
阿青看吴婶真的没生气,笑着摸了下脸:“娘,看你说的,你对你闺女也太没信心了。我这样的人才还需要打扮?就算我披个麻袋去作客,人家也得称赞你会生,养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啊。”
吴婶摆着手呸了她声:“你倒会自卖自夸。”
话是这么说,吴婶也觉得,自家女儿这品貌,真是般人比不了啊。过去这冬天吴婶都奔忙不休,没来及怎么好好打量她。现在厚衣裳都脱下了,吴婶这么仔细看,就看出来了。
“你好象……长个儿了。”吴婶不确定的说,她到阿青身边,伸手比了下——真长高了!阿青去年春天这会儿就她般高了,而现在吴婶和阿表到起,明显看得出阿青比吴婶高出约摸半寸呢。
“那穿哪件衣裳好呢?去年秋天做的是不是又短啦?可是冬天的时候新做的现在天热了又穿不上身……”
阿青还是坚持刚才的看法:“我那件粉色的衣裳就不短,做的时候就留出空余来了,现在穿很合适。”她倒是在想另件事:“光咱们俩去吗?带大妞起去吧。”
吴婶愣了下,然后笑了:“好啊,人热门。孙家看着挺大方的,肯定不介意个客人。”
而且大妞也是吴婶看大的,小时候给她洗过尿布,给她梳过头,手把手教她怎么吃饭,跟吴婶的女儿也差不离。
“那娘你看你穿哪件衣裳呢?大妞穿哪件呢?”
阿青说完这话就有点后悔了……没错,她有种自己打开了潘拉盒子的感觉,真是失言成千古恨。
能出门做客大妞当然也高兴,但是她又怕人家其实并没请她,她自己就跟过去不好。担心自己穿着打扮表现不得体,给吴婶和阿青丢人。
至于吴婶,她也开始纠结穿哪件衣裳了。
家子的女人都有点神经兮兮的无事瞎忙,男人们敢怒不敢言。可是就算他们想置身事外也白搭。比如吴叔,白天被老婆催着出去打听孙家的事,大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也不让睡觉,老婆把所有的衣裳都翻出来,床上桌上都摆着件件的,然后挨件的试,还非逼着他回答哪件好看。吴叔都急出汗来了,因为在他看来哪件都样啊,穿红的是他老婆穿绿的依然是他老婆,什么区别也没有啊!
过份的是,同样是两件青色的衣裳,老婆非问他哪个好。天知道!他哪里分得清楚捏褶和压褶的区别?他也不知道腰带结平系和竖系有啥不同!
张伯和小山也受到不同程度的迫害。张伯还好点,他闺女毕竟不敢太得罪老爹了,小山却同时被吴婶和大妞两个人进行了全方位无差别的各种的骚扰。不是被老娘逮住,就是被大妞荼毒。
说起来都是把把的泪,小山心酸的想,还是姐姐最好。姐姐从来不问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蠢话,而且姐姐还会做好吃的犒赏他。
京城里吃鱼虾比较贵,但是肉相对来说就比较便宜了。阿青做了好些肉丸子,晚上他们就吃丸子汤。丸子外面炸酥了,里面的肉馅儿还软嫩可口,汤里搁了醋和胡椒,吃的人人都出了身汗,小山是边希里胡噜的喝汤,边用袖子猛扇风。
吃的时候虽然热,但是吃完了出了汗之后,却觉得身轻松,非常舒服。
到了做客那天,早天没亮吴婶就早早起来了,她选好了要穿的衣裳。不是那件她穿去于府的那件绸衫,而是另件,是紫色的,因为浆洗过,还褪了点色。但是原来那个紫吴婶觉得有点儿艳,这褪了点儿之后倒觉得自然了。
阿青选的衣裳就是她自己那天说的那件粉色的,这件衣裳褪色厉害了点,远远看去的颜色是介于粉和白之间,很素淡,下面就配条白色绣玉兰花的裙子。
大妞穿了她最喜欢的件衣裳,上身是浅黄色短衫,裙子上有许只正展开翅膀翩跹飞舞的蝴蝶,看起来非常活泼俏丽。
至于首饰,年轻的姑娘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繁复名贵的首饰。阿青戴了对小银珠子的耳坠,头上簪了两朵小小的绒花。大妞干脆只用红头绳系了对和裙子上样的蝴蝶结扣,耳坠子也是简单的对小银鱼而已。吴婶戴了只银钗,样式有些老旧,但是也很大方。
看着阿青和大妞起屋来,吴婶有些感慨,的是骄傲。
时光过的真是快。她们小时候的样子还都在眼前,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婷婷玉方,又懂事又漂亮,该说婆家了。
吴叔叫了辆车来,送她们去孙家。
孙家住的并不太远,大妞路上都掀着车帘子往外瞧。她从到了京城也没出过几次门,现在自然看着既热闹又新鲜。
阿青也好奇,她虽然不能象大妞那样自由自在的看,可是她能听见外面的种种声音,的确好热闹——嗯,她还可以闻到,被风吹过鼻端的各种气味。
嗯,有墨香,八成路过了卖笔墨的店。有茶叶味,那八成是茶庄。还有……点心的甜香,这个味道阿青最上心。光是闻,她就能判断出路边的店铺应该是在做芝麻酥类的点心,因为芝麻受热后的那股香气特别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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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看爸爸,吃午饭的时候大橙子忽然问,姥姥呢?他也参加了葬礼,但他还不懂得生老病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