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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嫁 绕梁三日第6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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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嫁 绕梁三日 作者:肉书屋

    ,最多是坐上一个时辰,听丫鬟的话,薛琳是上午就过来了。

    就算她真想避开周玲玲,但出来这么长时间,这一回去,可不更让周玲玲抓住由头收拾她?莫璃在屋里走来两步,难不成,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足以令她宁愿被周玲玲收拾也要……

    夜,很漫长。

    韩宅那天发生的事,次日,便传到了莫璃这,莫璃听闻后,眉毛忽的一颤,果真

    第一卷 涅盘 第241章 思念

    第241章 思念

    周玲玲难产,胎儿夭折于腹中。

    莫璃从桌案后面站起身,问了一句马车可备好了,然后就往外走去。红豆赶紧将披风给她系上,并低声问:“姑娘是打算过去韩宅看看?”

    莫璃抬脸,看着初冬阴沉的天,许久才收回目光,下了台阶:“不是,我去三老太爷那边。”

    韩四道的第一个儿子是薛琳生的,算着时间,薛琳差不多还半年就该有消息了。而周玲玲则是两年后才怀上,只是当时也没保住。

    真不知这到底算不算天意。

    莫璃坐在车内,一脸沉思。

    当年,她就曾怀疑过周玲玲的意外颇有蹊跷,但到底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如今看来,薛琳这段时间如此频繁地来她家,怕是就是为了今日不至于让人觉得太突然而早早就准备好的。这样的细心,并提前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很像是薛琳的作风。

    不过此事早已与她无关,所以莫璃心里完全没有要去确认答案的意思,但这般的猜测,却让她忽然间有些可怜那个男人,同时心里又有种隐隐的解恨之感。

    算来算去,你终究不也是落到女人手里,连你的骨血都能下手的女人,这对你来说可算是意外的惊喜?当年,她对我下手,可真是你授意?一阵寒风从车帘的缝隙内钻了进来,拂到她脸上,有种冰雪的味道。红豆赶紧轻身去将帘子勾好,莫璃漠然抬眼,不管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心里终究是不希望我对你的事知道得太多。

    想到这,莫璃便垂下眼,当年那样的富贵,除了是吞噬莫家的产业得来外,还有他进入永州丝行弄权的关系,以及再往上一层,他暗中参与了一些权力站位和争夺,从此越走越远。只是她当时一直就没想他跟姬家原来早有联系,瞒得如此滴水不漏,以至于她到了这一世后才发觉。真不知是姬家的谋算太深,手爪伸得太长,还是她到底低估了韩四道的欲望。

    ……

    “姑娘,到了。”正垂眸沉思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随后红豆轻轻叫了她一声。

    莫璃抬眼,嗯了一声,便扶着红豆的手下车去。

    三老太爷这还是如往常一般,清净得很,书房内,除了金丝笼里的翠鸟偶尔低低叫上一声外,连多余的脚步声都没有。

    “举荐你入永州丝行不成问题,不过依我看,如今不是合适的时机。”莫青阳这一次没再让莫璃在他跟前站着,不仅请她入座,并且还让下人上茶来。

    莫璃看着被小心递到自己跟前的那盏茶,白底青花纹,是顺德的一等品茶具,青绿的茶水澄净清透,是上好的银毫。眼下时已入冬,但闻着这茶香,却如新采的一般。

    尊重和看重,真是没有会白白得的道理,更何况她只是一名女子。

    想起自己第一次走进这里的时候,虽也是被莫三老爷传唤才过来的,但当时她进来后,却足足站了半刻钟才得对方轻轻瞥了一眼。

    莫璃拨着茶碗盖,然后看着莫三老爷轻轻一笑:“我知道,不过三堂伯公今日叫我过来,只是为说这事?”

    “我知道你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莫长青搁下茶盏,“不过如今这族里的情况你怕是还不清楚,既然你决意要走这条道,终究是一家人,你对族里再有怨气,却也不可能完全脱离干系。”

    莫璃再看一眼手里的茶水,然后便也将茶盏轻轻搁下:“我知道,愿听三堂伯公的教诲。”

    莫长青倒没说什么说教的话,只是先拣一件小事:“莫星从牢里出来的那天,听说你还特意让人送里慰问的礼过去。”

    莫璃一笑:“应该的。”

    莫长青满意点头:“你能有此心胸确实是难得,你大堂伯虽嘴上没说什么,不过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什么他心里也清楚,之前的一切就都算一笔勾销了,谁也不会再怨谁。至于你三堂叔那边,因丝绸大展还有韩四道的事,他如今店里的买卖,反要靠着时兴作坊的添补,因此如今他跟你倒也算得上是同一路人,以前有过什么不和,你如今也别再计较了。”

    莫璃看了一眼那座上的老者,忽然一问:“既然都提到了双方,为何三堂伯公只对我一人说?”

    “你别怪我偏向,这些话我早已传到他们耳中。今日没有叫他们过来,只单单叫了你,多少是为顾着他们那张脸,再来也免得日后他们心里留有疙瘩,你既是晚辈,面子上让一步也不吃亏。总归经丝绸大展那一事后,如今这族里,也没谁不知道你了。只是有些事你太过冒进,传出些不好的传闻,实在有失妥当。”

    莫璃淡淡一笑,便不再说什么,面子上的事,她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不管莫大老爷和莫三老爷对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没什么成见,她不在乎,不过莫三老太爷今日能这般表态,倒令她有些意外。眼下莫长青似乎是在私底下表示,如今她在族里的地位,差不多跟莫大老爷等人一般轻重了,只是她却又在这当口受了长春院流言的影响。

    到底是对女子的要求苛刻,若她是男子的话,又有谁会在乎那外面的话。

    莫璃冷笑了一下,不再说自己,反问一句:“王麻子的死,三堂伯公应当已猜得出是谁所为了吧,那日我若不是也饮了半盏茶,也不至于会有如今这样的传言。”

    “韩四道入丝行了,就今天早上,举荐他的都是之前支持丁向南的人。”莫长青忽然道出一句。

    莫璃眉头一跳,眼下这般时局,他还非要进去,真是为着那富贵险中求。无论是自愿还是有人授意,到底他心里是有这样的欲望,单单靠自己,确实难以在这样的漩涡中体面地生存下去。刚从莫家脱离出去,知道已然跟莫家撕破脸,便直截了当地选择站在莫家的对立面。

    一个丁向南倒下了,又有一个韩四道站起来,而姬家,永远高高在上地站在后面,玩弄着手里的权势,看着他们拼杀,莫璃心里忽的一声冷笑。

    名利场上的争夺,从来不曾停歇过。

    这一年多,她一步一步走来,深有体会里面含着怎样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莫长青又道:“你心里既然有了计较,以后便多留心吧,依我看,再怎么避开,平静的日子也没多少了。”

    ……

    韩四道今早并未去丝行,当然,这也不影响丝行内添加他成为其中一名主要成员的结果。

    “韩爷,丝行里的那些老爷请你中午到天香楼吃酒,庆祝韩爷入住丝行。”福哥不好进周玲玲的院子,又想着这也是件好事,于是便将话说给那院里的一位丫鬟,请她代传。

    而那丫鬟也没多想,进来后,就当着周玲玲的面将福哥的话传给韩四道。

    韩四道还没表示什么呢,正躺在床上喝鸡汤的周玲玲一听,即将手里的汤匙往韩四道这一扔:“现如今,你还有心去外头喝酒,昨儿,昨儿我都说我肚子不舒服,你但凡有一点关心,我的孩子也不至于……”她说着,就忍不住又哭起来。韩四道狠狠瞪了那丫鬟一眼,然后赶紧坐到周玲玲身边安抚道:“我也没说要去,好了好了,别哭了,在这么哭非得哭坏眼睛了不可,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到底是他的骨血,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眼见就要生出来了,却忽然没了,他也是难过心疼。

    周玲玲咬着牙道:“我若哭坏了眼睛,那可趁了多少人的心昨晚我跟随着一块走,有人心里不知有多不甘”

    韩四道无奈劝道:“怎么说这话,老太太知道了又得不高兴了,你出事的时候,她人都不在,你还多心什么。”从昨晚,他就听到不少这样的话,一开始他只是想让妻妾相互牵制牵制,给他个清静,却不想最后反令他头更疼起来。

    “老太太什么时候高兴过”周玲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恨恨道,“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心虚,怎么从昨晚回来,都不见到我这里伺候。连琉璃都还在这候着呢,她怎么就比琉璃精贵了”

    琉璃是夏天的时候,被韩四道正式收了房,随后又被周玲玲做主抬起的新姨娘。

    听她这一说,韩四道只好耐心道:“她如今正在老太太那伺候着呢,孩子没了,她老人家也很难过。”

    “她倒是会挑好事”

    “你若想要她来伺候,我便帮你将她叫过来,你好好休息,将身子养好要紧。”韩四道说着就起身出去了,周玲玲想要叫住他,却张了张口后,又闭上,然后手恨恨的抓了抓被子。不过是叫个姨娘而已,用得着他亲自过去,随便指使个丫鬟,哪个不能去叫的。

    她如今都这样了,她的丈夫却连丝毫的耐心都没有

    韩四道从周玲玲的院子里出来后,果真是长舒了口气,然后就随口吩咐了一个丫鬟,让她去韩母那将薛姨娘请到周玲玲这边伺候。

    这些女人,平日里可爱虽可爱,但是烦的时候也实在是够烦的。

    他站在院门口想了一会,便转身,往外头去了。

    昨晚闹了一宿,他也没歇上几眼,这一刻本应回去休息的,可此时此刻,他忽然非常想见一见她,即便不说什么,只是单单见上一面也好。

    这样的思念,令他一夜未眠的疲惫也给一下抛开。

    第一卷 涅盘 第242章 草原

    第242章 草原

    莫璃从莫长青那出来后,本打算直接回去的,只是车行到半路时,忽然想起莫老太太昨晚忽然叨念说有些想那酥油泡螺的香味,随后雪儿也跟着吧嗒吧嗒地念了几句。

    “去同福街。”莫璃往外吩咐了一句,去田师傅那买几盒点心后,正好顺便去云裳阁的分号那看看这几日的买卖。

    与此同时,韩四道已到了云裳阁,只是他下了车后,却忽然有些犹豫了。不知为何,明明那么想见的人,此刻心里却忽然有些生怯起来。最近的一次见她,是在莫大老爷的宅邸门前,那一晚,他逃出莫家两位老爷子为他布下的陷阱,带着伤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衣着光亮的她站在别的男人呵护的目光中。

    那一刻的酸涩和窝囊的不甘,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不想,不想永远都藏在那样阴暗的角落里悄悄看着她,她一日比一日出落,并且越走越远,他不想永远都思而不得。所以他需要地位,需要权势,只要他手里有了这些东西,他才能真正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许是站在那店门口的时间长了,稍稍引得路人侧目,连云裳阁内的伙计都从里走了出来。

    “咦,这不是韩爷”来宝是认得韩四道的,于是这一瞧,立马就笑了一句,“韩爷这是路过?”

    韩四道回过神,便道:“不知莫……莫东家可在里面?”

    “不巧,我们东家刚刚出门去了。”

    韩四道一怔:“那莫东家可有说是去哪了?”

    “这没跟我们说,怎么,韩爷是有事要找我们东家?东家眼下不在,不过贾掌柜却在里头,韩爷要不要我请掌柜出来?”

    “不,不用了。”韩四道摇头,想了想,便上了自个的马车。依旧不想回家面对那几个女人之间的啼哭,丝行那边,眼下他满身疲惫,也着实没心里去周旋。故在车里沉默了好一会后,直到福哥问他了,他才叹口气:“去同兴街。”

    韩四道的马车刚刚走开,贾黑就从店后面走出来,瞧着来宝站在门口,便随口道了一句:“看谁呢,脖子伸那么长。”

    “刚刚韩爷过来了,说是要找东家,东家不在,他便就走了。”

    “他?”贾黑一怔,随后便也走出店外瞅了那条街一眼,随后便低声道了一句,“这个人,也是不简单。”

    “掌柜的你说什么?”来宝没听清贾黑的话,便张口问道。

    贾黑回头一瞪眼:“说你别偷懒,赶紧去将柜台上那些料子规整规整,瞧都乱成什么样了,一会东家回来瞧着了可不得数落我”

    同兴街跟同福街是连在一起的,韩四道的店铺在同兴街上,莫璃店铺的分号则在同福街上。于是几乎同一时间,他们两便往同一个方向过去。

    ……

    莫璃刚下车,韩四道的马车正好就从旁边的丁字路口那经过,又正好这一刻,他想起莫璃还有一家分号在这附近,于是便拉开车窗帘往外一看,随后,他赶紧往外吩咐一声:“停车”

    “姑娘有些日子没亲自过来了呢。”点心铺的老李手里正装着点心呢,瞧着莫璃进来后,便抬头一笑。

    莫璃刚要张口,却还不等她出声,就忽然看到这店内还有一个人,一个她熟悉的人。

    “没想今日又在这碰到莫姑娘。”谢歌弦闲闲站在狭窄的店铺内,正看一副挂在墙上的剪纸画,听到那店老板的话后,便转过头,微微一笑。

    那老李这会正好将一盒点心装好,打上系带的时候,又抬眼看了谢歌弦一眼,跟着他面上的笑不由露出几分拘谨。今日天气略有些阴,他这点心铺内虽收拾得很干净,但因面积小,所以在这样的天气,铺内的光线都比较暗。但今日跟往常这样的天气一比,好似又有些不一样,一开始老李琢磨不出是什么原因,直到莫璃也跟着进来后,他才忽然恍悟过来。

    常听人说,贵客临门蓬荜生辉,说的可不就是眼下这情况

    特别是那位公子,身上没戴什么香囊也没佩什么金玉,衣服也不显华丽贵重,但那整个人却都透着一股贵气,特别是对方看过来时,他总不禁要露出几分小心翼翼来。

    莫璃看了一眼谢歌弦,便没说什么,只是颔首一笑。

    对方面上依旧带着往日那等温和儒雅的笑,但或许是她太熟悉那样伪装的笑,所以还是看出几分不同。他此刻,心情不太好。

    “麻烦大叔帮我装一盒酥油泡螺。”

    “好嘞,姑娘来得真巧,就剩下最后一盒的量了,今日卖完给姑娘就不卖了。”

    “为什么?”

    “内子病了,我得看着她去。”

    “田师傅身体不适,严重吗?”

    “是昨日着凉了,昨晚喝了药捂了一夜的汗,今日倒不烧了。”老李一边捡着酥油泡螺,一边有些无奈地笑道,“只是还得再喝两幅药才行,不过她一病就爱使小性子,我要没看着,她定会将那药汤给偷偷倒了。”

    这个男人,每当说起妻子时,面上都会带着那种很朴实又很幸福的微笑。

    莫璃才要说那她进去看看,却这会谢歌弦就走了过来,拎起他那盒点心,并道了一句:“凉冬糖比蜜饯解苦,六福街那就有一家卖的。”

    老李一愣,莫璃也有些诧异地看了谢歌弦一眼,谢歌弦却忽然皱了皱眉,然后朝莫璃微一颔首,就出去了。

    目送谢歌弦出去后,老李才收回目光,有些讪讪一笑:“那位公子面上看着淡淡,心底倒是真不错。”

    莫璃一笑,就接过递过来的点心盒,正打算说自己去看看田师傅呢,却不料这会里头就走出一个人喊了一声:“李哥——”

    “你怎么出来了,身上还没好利索,万一摔了怎么好”老李一瞧竟是自个妻子出来了,赶忙出柜台走过去扶住。

    那田师傅一时也没注意莫璃,只顾对她丈夫低声道:“你一会去给我买些凉冬糖,我解解嘴里的药味。”

    “凉冬糖。”老李一怔,随后一笑,“刚刚那位公子才让我去买凉冬糖呢,也不知他怎么就知道这个。”

    “公子?什么公子?”

    “是来买酥油泡螺的一位公子,刚走,那模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老李一边扶着妻子过来椅子这边坐,一边道,“生得很俊,我刚刚仔细瞧了两眼,还觉得他那双眼睛跟你生得很像。”

    田师傅一愣,随后就问:“是吗,也不知叫什么?多大年纪了?”

    “这就不知道了,哦,对了,那位公子好像跟莫姑娘是认识的。”老李说着就往莫璃这看过来,这时那田师傅才注意到莫璃,她微怔,随后便是一笑,“莫姑娘也过来了。”

    老李一边说着一边洗着手:“要不你先进去歇着,我去买那凉,凉冬糖回来再给你煎药。”

    田师傅轻轻一笑,抬手随意挽了一下鬓边的发丝:“你且去吧,我出来透透气,你回来我再进去,莫姑娘可愿意陪我说两句话?”

    那其实是有些勾人的动作,但自这妇人身上,却并无一丝风尘味,有的只是经过时光沉淀后,透露出来的迷人与优雅。而且莫璃还隐隐觉得眼前这妇人的那个动作,还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就好似,就好似……谢歌弦品茗或是抚琴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感觉。娴熟,自然,如练习了千百次后,终于融入骨子里的那种善心悦目。

    她被自己这个联想吓了一跳,而此时老李已经出去了,田师傅则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若是不急,就陪我坐上片刻吧。”

    莫璃走到椅子旁,关心道:“店里终究有些冷,我扶您进去歇着可好?”

    田师傅摇头一笑:“不碍事,哪就有那么娇贵的。”

    似乎是因刚刚那个突然跳出来的联想,莫璃即觉得眼前这妇人的笑也带着几分熟悉。

    “莫姑娘怎的这般看着我?”田师傅见莫璃只看着她,迟迟不见坐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我的脸色差得紧?”

    “不是……”莫璃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便赶紧垂下眼往旁一坐,然后笑着解释道,“只是觉得刚刚李大叔说得没错,田师傅这双眼睛,跟那位公子真有几分像。”

    田师傅搁在桌上,将要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是吗,那倒是我的荣幸了,只是不知那位是那户人家的公子,竟还会中意我这小店里的点心。”

    莫璃迟疑一会,便道:“是京城,国公府谢家的少爷。”

    茶盖忽的从杯口那滑下,咣地一声落到桌上,带出一滩小小的水渍。

    莫璃一怔,红豆忙上前看可是有烫着。

    “让姑娘见笑了,这一病,手脚就都有些乏力,连杯茶都端不稳了。”

    “田师傅没事吧?”

    ……

    约一刻钟后,老李抱着一包糖回来了,莫璃这才起身告辞。田师傅似身上真的很不适,竟没起身相送,面上也有些怔然呆滞的神色,倒令那老李对莫璃颇觉不好意思。

    从那店铺出来后,莫璃看着初冬的天,轻轻吐了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呵——

    上一世她在田师傅这学手艺的时候,就知道田师傅当年是住在京城那边,别的田师傅虽没再多说,但她多少也能察觉出这个女人跟普通的妇人不大一样。当年她曾进过田师傅的寝屋,桌椅床柜都与普通市井妇人无二,偏那墙上却挂着一张琴。

    谢歌弦,也擅琴艺。

    莫璃心里微微一叹,之前就听说过他的出生不好,不过,若她未猜错的话,昨日在佛光寺上,他为何又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算了,都是别人的事,她想那么多做什么。

    莫璃忽而一笑,只是将要上马车,身后忽然就传来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莫姑娘。”

    莫璃诧异回头,果真是韩四道,他看着憔悴了好些,整个人似也比以前瘦了一圈,面上还带着明显的疲惫,唯那看过来的目光与以往无异,甚至是多了几分坚毅。

    “韩掌柜。”莫璃迟疑了一下,才颔首,“听说昨晚尊夫人出了点意外,不知她身体好些没?”

    “你怎么知道的?”韩四道一怔,才昨晚的事,怎么她就知道了,又不是左邻右舍。

    “薛琳昨儿刚从我那回去后,我祖母忘了让她将那罐才腌好的茄子,我便让丫鬟送过去。”

    “原是这样……”韩四道微微咳了一声,然后就有些不大自在地道,“让你挂心了,她已经平静下来,大夫说休养几日便好。”

    “那就好。”莫璃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只是韩掌柜这会怎么在这?”

    “哦,我那店里有些事,便过来看看,路过正好瞧着姑娘。”韩四道说着就转头,往同福街路口那看了一眼,再回头恭维了一句,“姑娘这家分号,如今的买卖真不错。”

    “不能跟韩爷比。”莫璃含蓄一笑,“对了,听说韩爷过两天就要挂上新的牌匾了,不知取了什么好名。”

    经过这一年多时间在商场内打磨,莫璃深知这种表明的和平,往往是利大于弊,所以只要两人没有正式撕破脸,她也乐于跟他假意周旋。而韩四道则是一直在努力维持着两人之间,这点勉强衬得上友好的关系,因此他就是在周玲玲面前,也是支持薛琳平日里随意外出访亲,鼓励薛琳跟莫璃一家拉好关系。所以此时此刻,明明已经站到对立面上的两人,却很怪异地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和平。

    韩四道谦虚道:“锦绣林,不知姑娘觉得这个名可听得?”

    莫璃眉头轻轻一颤,锦绣林,果真是这个名啊,同兴街本来就被人称为锦绣林,他则直接用了这么个名,怎么会不好。

    莫璃抬眼轻轻一笑:“确实好听,也不辜负韩爷选的这好地段。”

    初冬的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落下薄薄的一层,照在她白皙脸上,不着粉黛,只是一层微光,就将那张容颜更添几分清艳。风拂起她的群裳,扬起她的发丝,她的表情依旧带着那等迷人的恬静,韩四道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姑娘,之前那满心的烦躁真的就慢慢消失了。

    就是指随意的几句交谈,都能令他倍觉舒心,越是觉得她的好,心里就越感到辗转不安。

    她已不再是一年多前,那个父亲刚亡,四面收到敌,无依无靠的女子了。

    不过是一年零数月的时间,她就已在这片商圈争到了一席之位,而且买卖一日比一日好。

    丁向南是因她的关系而倒下,姬御风也因她的关系,损失了数十万的买卖。还有整个永州丝行,亦因她的一番动作,而有些变幻莫测起来。连带上面的关系,也被牵扯起来,进而又反过来影响永州丝行里的事。

    一年多前,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会有这般大的能耐。

    可就是这样,她却依旧没事人一般,站在这里,跟一年前没多大改变,唯那双眸子里多了几分凌厉。像一朵带刺的蔷薇,明知会被扎到,却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摘下来占为己有。

    “既然韩爷还有事,我就不耽搁韩爷了,代我向尊夫人问声好。”莫璃轻轻一笑,就转身。

    韩四道却忍不住唤了她一声:“莫姑娘且等一等……”

    莫璃只得回头:“韩爷还有事?”

    “我那店自开张后,莫姑娘还未曾踏足过,到底是同行,莫姑娘今日可方便赏个脸,过去看看,顺便指教一番。”韩四道说着就正经作了一个揖。

    莫璃忙让开身:“韩爷这话我可不敢受”

    “姑娘谦虚了,我是……”韩四道抬眼,却说到半句时,发觉莫璃的目光忽然越过他,往他身后看去,他一怔,便转头一瞧。

    “莫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过去一叙。”过来的人是平安,他说着就路口边上的茶楼那示意了一下。

    莫璃抬眼往那看去,便瞧着谢歌弦坐在那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也正往她这看过来。

    以前,她也曾有一次在点心铺这看到他坐在那个位置。

    ……

    看着那辆那车往茶楼方向过去后,韩四道慢慢握起拳头,直到瞧着莫璃在对面下了车,往茶楼里去后,他才又往谢歌弦那看了一眼。只是此时对方却并未往他这看过来,似根本不将他看在眼里一般,韩四道忽然有种自己被看轻被羞辱了的感觉。

    他一夜未眠,没有顾上休息,而直接从家里找出来,然后又在外面生生等了一刻多种,苦心想出种种理由,也不过是为了能让莫璃同他多待一会,多说上几句话。可那正坐在茶楼里,悠闲品茶的男人,却只一句话,还是让身边的小厮代传的一句话,就将莫璃从他身边带走了。

    所以他不甘,不甘永远只是居人之下,所以由不得他不去争抢,不去算计。即便这中间有可能会伤到他,他也不会犹豫,因为犹豫对他来说,不仅是失去,还有可能会一无所有。只要能得到她,以后他定会加倍补偿,她不会知道他的苦心,但没有关系。

    韩四道上了马车,却并未往自己的店铺那过去,而是直接去姬府。

    ……

    “你见着她了?”莫璃刚坐下,谢歌弦便问了一句,直接得有些突兀。

    就算是有预料他此刻请她过来会问什么,但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问,莫璃还是有些怔住。谢歌弦也没催他,他知道,她心里定清楚他问的是谁。

    片刻后,莫璃才低声道:“嗯,李大叔出去买凉冬糖时,田师傅从后院出来了,面上略带几分病容,不过精神看着还好,身体应该是无大碍的。”

    谢歌弦看了她一眼,举茶轻饮,然后再问:“你跟她都谈了什么?”

    莫璃迟疑道:“她问起大人的一些事?”

    谢歌弦手上的动作微顿:“什么事?”

    “问大人姓什么,叫什么,多大了,什么官职这些。”

    初冬的寒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拂出茶香袅袅。她知道他向来巨冷,才秋天屋里就烧上了炭盆,而眼下,都初冬了,他在外饮茶,却反而打开窗户,任冷风迎面袭来。莫璃不由往平安那看了一眼,果真瞧着平安一脸为难的样,但平日里什么都敢劝的他,今日似不怎么敢上前开口。莫璃便又从窗户那往外看了一眼,这个地方,这个角度,确实能清楚地将李记点心的一切收入眼底。

    谢歌弦还是沉默,眼睛依旧看着窗外,但那表情却已似陷入回忆中。

    莫璃见他唇色有些发青,再瞧平安一直给自己打眼色,便只好开口道:“有些冷,大人可否将窗户关上。”

    谢歌弦依旧沉默,不过片刻后,却自己起身,亲手将那扇窗户合上,但他人却站在窗户边,负手而立。

    气氛压抑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悲凉。

    “女人,有时候狠心得,真让人无法理解。”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莫璃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起身告辞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随后平安便示意红豆随他出去,在门口候着,公子想倾诉,但倾诉的对象却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行。

    “当年,她让我回去认祖归宗,让我考取功名,让我别如她一般,在风尘里打滚,我不答应,而她竟真能狠心以命威胁,我……以为她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她最后竟真做到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或许还有国公府的人暗中安排,总之,我到底是回去了,并且身前的一切都被换了个说法。”

    “然后,我如她所愿,考取功名,攀附权势,进入庙堂,远离风尘。”

    “她真狠心,真能放下一切……”

    “她今日会跟你打听我的事,便是她,自让我听到她死讯的那一刻起,她就真的将身前之事割断,抛了个干干净净。”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小小的茶室内,谢歌弦清润低沉的嗓音,如同失了色的绸缎,让人有种莫名的感伤。

    虽是早已猜到这个答案,却真正亲耳听到后,莫璃还是暗暗吃了一惊,随后她微启唇,只是迟疑了一下,她终还是闭上了嘴。

    这事,她能说什么,到底是别人的私事。有时候,分享秘密,也是一种负担。

    她不知道谢歌弦为何要跟她说这么多,或许是知道出她有所察觉,于是干脆就直接证实她的猜测。也或许,他心里真觉得难过,只是想找个人倾述一番,以解心中苦涩,而她恰好又几分合适当他的倾述对象。

    他说完后,又沉默许久,然后才开口:“你出去吧。”

    莫璃一怔,略有些不安地站起身,福了一福,然后转身,只是将走到门口时,她终是忍不住回身轻轻道了一句:“其实,只要能活着,到底是好的,就当是重活一世,有了新的人生,公子昨日在佛光是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谢歌弦依旧背对着她,只是听了这话后,唇边微微一动。

    “莫姑娘,你……”

    莫璃站住,等着他的话,只是过了一会后,却听闻他轻轻一叹:“出去吧。”

    身后的门被轻轻拉开,然后再次关上后,谢歌弦便抬手,推开眼前的那扇窗。

    冷风再次袭来,微微扬起他的长发,目光再次往李记点心铺那看去,重活一世么,也好,也算是真正获得了平安喜乐,如你愿,如我愿。

    ……

    两个月后,北边那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总算引来这个冬季的第一场暴风雪,不过这样呼号的风,却根本掩盖不了乞颜部上上下下的欢喜。

    自两天前,乞颜部几乎各个大小部落都听说巴彦的商队回来了,而且这一次他不仅带足了东西,还将一个总他们这走出去,在外面足足待了四年的人回来了。

    好些人都说,难怪这几日常常听到狼嚎,连暴风雪的声音也掩盖不住。

    有的人甚至还说,已经看到了那匹银狼的身影,就在暴风雪中穿梭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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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待字婚中》

    书号:2319286

    作者:阿昧

    婆婆jp,相公懦弱,坚决和离反正我有随身购物界面,想买甚么就买甚么

    阿昧郑重保证,哪怕会扑街,也会好好写,再不会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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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田喜地》——无名指的束缚——欢喜种田,瓜田李下,青梅竹马,嫁是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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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阿莞

    作者:予方

    简介:人生为棋,我愿为卒,行动虽慢,可谁也不能逼我再后退一步。

    第一卷 涅盘 第243章前夕

    第243章前夕

    北方大草原挂起暴风雪的时候,永州城这边,总算也迎来的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洒了五日还不见停,幸好到了腊月二十七那日,那连下了七天的大雪才总算缓了些。

    但雪还未停,街头巷尾就已开始传出爆竹声,眼见就是年底了,整个永州城都沉浸在一股喜庆的气氛中。家家户户都开始清扫屋顶的积雪,并备一应年节的东西,商人们更是趁着这机会,大肆捞一笔年底的买卖,官员们亦为自己这一年的考评以及来年的事各处奔走。

    而与这年味浓烈的气氛形成巨大反差的,除了那些躲年关的穷苦人家外,还有莫家,或者说,是莫氏一族的人。

    莫氏祖宅,莫三老太爷莫长青正屋的大堂内,以莫长青为首,坐了二十来位男女,皆是莫氏一族内能说得上话的人,包括莫璃。

    见一个个都坐着不吭声,莫长青往下扫了一眼后,就开口道:“已经年底了,都说说吧,这两三个月来,各自的买卖都怎么样?往年这个时候,该往上交的分红基本都交了,今年却有近一半的人还不见动作,就是按时交过来的,数目也都不对。”

    大家似乎都在等着别人开口,于是依旧沉默,而莫璃则自顾着看着自己杯里的茶水。眼下这一屋子的人,就数她的年纪最小,辈分也最低,因此这样的场合,她基本都是听的份。更何况今日之事,同她也没什么关系。而且算起来,最近这几个月,算是她云裳阁生意最好收入最多的几个月份。再者,她跟本家这边如今只是同族而已,自祖父分家出去后,她家便自负盈亏,无论是赚了赔了,族里都没权干涉,更没有要给族内分红或是上交香火钱的事。

    而今日莫长青之所以会请她过来,一是因为这一年来,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二是自丝绸大展后,莫璃的买卖对族里的影响日渐起来了,就是莫大老爷如今也跟莫二老爷重新打上交道,而莫二老爷手的管的那两家作坊,整合算下来,有一半的干股是在莫璃手里。

    莫大老爷往两边看了一眼,随后就一笑:“该往上交的那份,我前日就已经送过来了。”

    托莫二老爷作坊生意红火的关系,今年他手里的蚕丝卖得比往年还要好。莫三老爷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即哼了一声,随后便道:“这两日店里正在清帐,分红明儿就能送过来。”

    韩四道刚离开的那一阵,他只是觉得手里的事有些乱,当时他以为只要将那些烂账理清理顺,并让人替上韩四道的位置,一切就能恢复正常。可却没想,这时间越长,事情就越乱,而一个既有做买卖谈生意的能力,又可长袖善舞的管事并不是随手一捞就能捞得到的。更何况韩四道自从独立出去,又加入丝行后,就处处与他作对。而他这些年来早被韩四道伺候惯了,加上他自买卖做大后,几乎一应事情都是韩四道给他帮忙,他哪还有办实事的能力,因此便越发觉得寸步难行起来。

    所以即便莫二老爷如今不但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偶尔还给他一些方便的情况下,他手里的生意还是不见什么起色。眼下他手里那十来间店铺,有近一半是在亏本中,剩下也多是不赔不赚,能盈利的就两间经营时间最长的铺子,而且也没有大赚,只是小利而已。

    于是,说了那一句后,莫三老爷便又跟着补充道:“如今丝行的主事迟迟不定,眼下瞧着里头虽是各自拉帮结派,但实际上多半人还是听从丁向南之前的那几位老家伙的话,如今还多了个姓韩的小子。那些人,几乎处处针对莫家的买卖,而老爷子你又迟迟没有站出去说话,如今大家伙心里可都憋着气呢。”

    见莫三老爷开了头,立马就有人跟着附和,有说自个的买卖亏了多少的;有说明明都定了货的,却又忽然退了的;有说刚谈上一笔买卖,却转眼就被人抢走的;有的干脆就问老爷子为什么不联合行里的几位有名望的老者,制止那些兴风作浪的人,再这么下去的话,那丝行要么得解散,要么得翻天。

    刚刚无一人原因开口的大厅,此一刻竟变成相互争着说话,有几个说到激动处,甚至都粗起脖子,红起脸。

    待他们说够后,莫三老爷才道:“我为什么不管,如今你们也知道,丝行已不是以前那个丝行了。但如今的市舶司却也不是以前那个市舶司了,官府那边在一件一件地往上查以前的烂账,你当你们以前都是干净的。我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先给你们提个醒,沉住气,到时别被他们给带到沟里去连累全族”

    刚刚正打算接着开口的人一下子收了嘴里将出的话,好一会后才道:“那也不能就这样下去。”

    “他们折腾得越厉害,就越能引起官方的注意,莫家便越安全。”莫长青瞧着桌子道,“有些事你们心里也都清楚,不探清官方的态度,以后的买卖谁也做不下去。”

    这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便又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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