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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第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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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随云 作者:肉书屋

    都无法将之分开!

    即使唐云引与简随云的速度足可惊天下,但之前毕竟已离开这对男女有段距离,在他们返回揽上对方前,男女已被最早落下的石块所伤,并在倒下地过程中

    现在,女子在简随云手中无力地向后仰着身,额角有血在不停地下流,看得出那里是块被尖石砸破了一个洞。

    而男子也同样身子瘫软如泥,由唐云引提抓着,身上有几处明显的伤痕,黝黑的面孔中也显出苍白来。

    而在这番动荡中他们都未苏醒,可见受的伤并不轻!

    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去救治他们。

    即使是简随云!

    只因,危险仍在!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中,“隆隆”的声音不断传来,他们的身子也在时不时地晃动着

    那是山体的震动!

    瀑布外的石雨也仍未停止!

    头顶的束带却已发出轻微的声响,是一种不抵负重的欲要断裂的响声。而挂着他们的那块岩石也在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也脱出山体,滚落!

    “也许,在有些人眼中,你,不会去救他们。”唐云引转回视线,胸口处的鼓动平缓下来,但那里的心跳,依然能让与他相接的简随云感受的明切。

    “救他们,只是顺手为之,能去救时,便去救,无法救之,便不救。”

    简随云此时看着那两人,眼里的平静没有一丝的改变,仿佛她仍旧独立远山中,淡看人世间

    她的声音中,透出的也是几分随意,她没有刻意要去救谁,全只在当时的情况。能顺手为之时,便为之,若不能为之时,便不为。

    而任何人在遇到刚刚的突变时,自保尚且不及,即使有心救人,也无力为之。

    他与她,却在发现乱石突落的第一瞬间,未经交流,都自然而然地去接住了这两个与他们完全无关的人。

    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简单的行动。

    “吱吱”!挤在中间七宝探着头,黑幽幽的眼珠子望望他,又看看她,似乎在研究他们的对话,但那眼里除了精灵古怪,又闪烁出些难以辩明的东西。

    小小的猴脸上,竟是比许多人类还要复杂的神情!

    唐云了没有再语,也没有再去看其它的事物,只是凝视着她——

    寒梅的气息与悠悠的竹韵又从他唇间散出,仿佛透过了所有的屏障,在山崩地裂、水流激溅、尘土飞扬、发乱衣舞中,拂上她的面颊

    “啪”的一声,裂帛之声从头顶传来

    七宝惊叫地捣住了双眼,又缩回了简随云怀中

    急风再度在耳旁响起,所有人的身子都又开始下坠!

    石雨再度临头!

    与先前不同的是!石雨的声势已无扑天盖地的浩大,大部分的山石在他们悬在瀑布下时已滚落深谷中,只留残余的石块顺着坡度在零星地下落着,除了头顶脱出的石体较密集外,周围已有了可躲闪的空隙。

    经过适才的歇息,他二人已得到调整,再展身手中虽仍需调动深厚的内力,却已不再显得紧迫。

    于是,便能看到空中,他们的身形在空中如笔书草字,舒展飞扬!

    终于,万丈深崖有尽头,他们已近谷底!

    终于,乱石渐停,山尘渐定!

    也终于,他与她能够稳定身形,双脚真正地着了陆!

    着陆处,是块较为平坦的大石,甫一落定,简随云便松开揽着,女的左手,指间翻点不停,连点女子身上多处|岤道,并将掌心贯入女子背后……

    唐云引也在瞬间松开他的手,任男子与那女子并躺在大石上,淡淡地看了看周围

    谷中到处都是巨石!

    早已瞧不出谷底的原貌,乱石的堆积使一切看起来有一种可怕的翻天覆地的巨变,仿佛在刚刚那一刹那间是经历了天地同毁的震撼!

    此时简随云突然撤下忙碌在女子身上的手,指尖在女子颈部摸了摸,又翻起其眼皮看了看,神情中未显出任何的变化,但她却转身面向了男子,略一检查,便从怀中探取出一只布夹,展开,银光闪烁,是一些银针。

    真正的银针!

    她一针就插向男子头顶百汇,再快如流星地解开男子衣衫,连插其周身|岤道数十处

    男子的身体似乎动了动,她便抽出银针,再行着重拍打,并取出怀中药丸,捏下腭、启牙关、喂人……所有的动作都如行云流水,准确快速。

    不到半盏茶,男子的胸口一震,于昏迷中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口血。

    血流出的同时,她的动作也突停,微微站起,稍退后,盘膝跌踟而坐

    坐得动作却带出些不稳,身子仿佛晃了晃。

    一直立在旁边的唐云引的眼神一动,俯身去看她的脸——

    那一向明净的容颜此时似乎褪去了血色,变得更加得透明,而一缕刺目的鲜红正顺着那如幽兰轻绽的唇角缓缓下流——

    “你,终是受了伤口”唐与引的眼中倒映着那缕鲜红,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在微微的颤动

    也许,只有他最明白简随云先前所冒的风险与现在所受的伤,并不像简随云表现出的那么风轻云淡。

    幽幽地叹息——

    唐云引的叹息很轻,几乎听之不到,但他的眼里,却升起一种浓浓的复杂

    那里面有几分自贵,几分矛盾,几分犹豫,几分徘徊……还有,还有一种隐忍。

    他的手甚至在身侧握成了拳,而他的面部,仍是波纹不起的平静。

    “在世人的眼中,我与你,似仙……”,旁边躺着的那对男女是普通人,普通人遇到他们时,竟只有呆怔与迷惑。

    “但我却一直希望,他们看到的我与你,只是人,寻常人。”又是一声叹息,唐云引的眼专注在她的唇边

    那道鲜红,衬着她的脸,使他眼里的纠结,就像碧水睛空被闪电划破,并且裂出缝隙,撕裂成蔓延的网

    简随云此时鼻息匀称,双眼微合,仿佛听不到他的话。

    她,的确听不到!

    真正的疗伤,必然要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她在他面前毫不犹豫的便进入了化境,已无法听到、看到周围的一切。

    “吱吱”!

    七宝的头从简随云的怀里又探了出来,疑感地看了看唐云引,看了看周困,再看了看上方,当看到简随云唇边有血时,它似乎也十分惊讶,又轻轻地叫了两声。

    仿佛它也明白了简随云正在做什么,举动立刻变得小心起来,那模样就像个心疼母亲的孩儿,缩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生怕会惊扰了简随云。

    武人入定后,如果被惊扰,是极易走火入魔的。

    但也正因如此,简随云在唐云引面前毫不犹豫的举动,似乎是对其极为的信任。

    一只手,出现在了七宝的面前

    就如一朵玉兰花在静静地绽开,无声的,却带着难以形容的诱惑力。

    那是唐云引的手!

    他肤质明润,在日色下,显得更加得通透,就如最细腻最无暇的羊脂白玉细细打磨而成,指形优美修长,展开中,更似初春最早绽放的一朵玉兰花,雍容尔雅又含着隐隐的香气

    掌心向上,似乎在邀请七宝跳入。

    眨了眨眼,七宝伸出一只猴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狐疑地顺着那只手向上望

    看到了唐云引微微笑着的眼。

    那眼神,会让世间许多人都无法自持,迷失在其中。

    七宝突然咽了口口水,脸上又现出花痴的模样来。而猴子生性好动,让它缩在简随云怀里一动不动,似乎也不是个好主意?

    “吱吱”!它转了转眼珠,冲唐云引挤了挤眼,呲牙一笑,“噌”地一下,就轻巧地跳出了简随云衣襟,跃入那只手中。

    并吸了吸了鼻子,唐云引的手似乎真有香气,它蹲在其中左右看了看,十分享受地嗅闻着。

    唐云引静静地看着它,手臂缓缓抬起,让猴儿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也离自己的眼越来越近

    “吱吱”!七宝感受到了,又望着他的脸,看得如痴如醉。而唐云引唇边微微一抹的孤度似乎在渐渐放大,清冷含波的眼眸也似乎在眼角处有微微的弯起

    他的笑,渐渐得不同了!

    “吱吱”!看着看着,七宝突然瞪大了眼,露出一脸吃惊的神色,双眼骨碌碌一转,身子就想往出跳,但刚一动,尾巴就被倒提了起来

    然后,就见清英雅秀的唐云引慢悠悠地,手指间轻轻一抡,“嗖”的一声,不到巴掌大的七宝中被直直地抡上了天际

    就像随手抛出的一粒果核!

    “吱吱”!七宝在空中很快变成一个点,并由点变作什么都看不见了!

    而它被抛出前,只来得及看到它张慌失措地捣住了猴眼,声音仍旧憋得细小,仿佛在那一刻,它仍怕自己的惊叫声会惊扰了简随云,叫都不敢叫出来!

    但现场,没有了能动的东西!

    除了唐云引。

    他放下了手,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平静地俯下身,凝视着简随云

    “如果,我的一生会很长,我想,在之前你我唇齿只有寸余之遥时,我,也许会做我最想做的一件事。”

    他的眼看着简随云的唇

    那唇边的红,映着那张如兰花花瓣的唇,竟有种奇怪的瑰丽。就仿佛,你过重山、趟万水,忽有一日,看到了一朵兰开在深谷危石旁,袅袅而立,淡淡悠然。

    没有惊艳,没有浮牟,空气中都是那朵兰的微香,你一时怔忡

    只觉它旷世而立,气韵超群,与世无争,但它的叶却在埋在花茎的下面,将心里东西透了出来,流出了一抹腥红。

    似乎隐隐地透示着,它平平无波澜的背后,所经过的风雨、历过的寒暑,是有屋檐可依、有人心相护的家花远远无法想像与比及的。

    “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唐云引的气息有些微微得急促起来,指尖也在探起,移近简随云的唇边——

    移得很慢,越移越近,似要去抚上那抹红,也似要抚去他眼底又升起的纠结……

    简随云突然睁开了眼,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要触着那只唇时,睁开!

    风,静了下来!他的眼,对着她的,他的指尖仍停在距她的唇一分的位置。彼可对视,静静地对望

    “你,受过很多苦。”轻轻一语,唐云引收回了指,平静的表情中看不到了刚刚的矛盾与自责。

    简随云眸中的流云似乎因这句话顿了顿,微低眼,起身。

    “吱吱”!空中传来叫声,唐云引的手由原来抛出七宝的位置展开,看也没有看地,就接住了空中掉下的“东西”——

    “吱吱吱”!七宝又落入唐云了的手中后,紧紧抱住了他的手指喘着粗气,似乎生怕又会被抛出去。如果它没有被及时接住,势必会被掉得屁股开花、脑浆迸裂。

    又如果唐云引接它时没有用暗力化去它下坠的冲劲,它同样会在唐云引的手中受伤,毕竟被抛出的距离太高,让它腾云驾雾了一番。

    但现在,让它虚惊一场的始作俑者,又带给它无比的舒适,掉进唐云可的手,比掉进一团棉絮还要软和!

    它甚至忘了应该狠狠瞪唐云引一番,只是抱着那手指喘着粗气,眼睛又滴溜溜地乱转起来

    “细妹儿!”一旁传来声音。

    “这……这倒底是发生了啥子事嘛!细妹儿,细妹儿,你睁开眼瞧瞧川子哥……”

    是那个巴蜀的男子声音,他醒了过来!但他睁眼后似乎不知发生了何事,苍慌而忙乱的抬起些身子,当看到了这样两个人处于身边时,先是一惊,再是恍惚,接着想起什么,顾不得再为身旁这样的两个人物惊讶,立刻摸索向旁边的女子

    而女子仍旧躺在那里,原本瘦黑的面庞显得更加得细小,额头的血已被止住,但脸色苍白得仿佛随时再也不会醒来,气息极弱。

    “细妹儿…细妹儿”他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女子的脸,手指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

    大地的震动在此时已完全平息,所有的尘埃也已落定,崖底的风再次吹起

    “细妹儿,细妹儿……”

    “她,已无救。”淡淡地声音,是简随云在做应答。

    地上的男子怔了怔,抬头看了看简随云

    脸上是一片迷惑与不可置信,仿佛不能相信刚刚还与他执手相牵的人,现在竟然定为了无救?

    “能否见你最后一眼,要看她的意志如何了。”简随云平静地望着他们,没有细说其中的因由。

    之前,她以最快的速度检查过这女子,也曾试过要救她。但女子额上的伤口被砸中的是要害,也是死|岤,有时伤不需要多,一个关键处便会致命。

    她知其无救,遂不再浪费时间在其身上,而是专力去救男子。

    但现在女子并未完全绝断气息,是因她的内力在支撑。她曾将手抵在女子背后,注入内力,而这女子毕竟是普通人,体力未有任何武学根基,即使她的内力可使任何一个武功高手受之后能功力大增,却不能被普通人完全吸引利用。

    但没有她的内力,这个女子也不可能到现在还维持着气息,至于能不能再睁开眼,就要看这女子对这世间的留恋有多深了。

    至于中间她所做出的,是一字不吐。

    “细妹儿……”男子紧紧地将女子搂在怀里,似乎要将自己的温暖传给女子,他感觉到了女子在怀中的瘫软,就像是没有了任何的生息。

    “细妹儿……”男子一声声地唤着,不依不饶。

    简随云静静地看着,忽又低身再取银针,直刺女子头顶、心脉等几处大|岤

    男子被她的举动惊得有些无措,不及反应,就听到怀中女子似乎轻轻地咳了一声,眼睫动了动。

    他有些惊喜,再细看,女子的眼又动了动,就像蝶化蛹成茧后再破茧而出时的那种困难,仿佛是经过了许多的挣扎,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却让人看到了希望

    “川子哥……,”那双眼最终撑了开来!

    “细…细妹儿?”男子更加惊喜。

    “川子哥……”,女子的眼神涣散无神,嘴唇已没有颜色,声如蚊呐,却准确地看向了男子的脸,似乎想抬头去摸那张脸。

    “细妹儿,你觉得啥子样?”男子按住了她的手,似乎是怕她费力,并且又紧紧反握住那只手。

    “……川子哥……我……我听到了你唤我……我……”

    “细妹儿,莫开口,你好好歇息一番,待会儿川子哥就带你去找个最好的医馆,把你治好了,我们就去开我们地小店……”

    “我…………我恐……恐怕是不能跟着你……”女子的眼睁得吃力,仿佛又在缓缓地闭上——

    “不……细妹儿,你说过,你要吃这外面地吃食,喝这外面地水,还要跟着我走南闯北,过我们红红火火地小日子,对喽,还要再给我生几个胖娃儿,细妹儿,你睁眼瞅瞅,咱们就要到了外面的世界喽……”男子一句句地述说着,并且摇晃起女子来。

    女子的眼却在一点点地瞌上,他急切地摇着、晃着

    “子……哥……我很…很欢喜看到……看到了这外面的天……”女子在他怀中,呆滞的眼神望向了天际

    那里有浮云飘过,有晚霞层层,作为背景的天,显得很高、很明彻——

    男子也望了望天际,这里还不是剑阁以外的天,也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巴蜀以外,至古以来,有多少蜀人想过翻越重山,走出蜀界,去看看外面的中华神秀?可又有多少蜀人都被险峻的山脉因在了蜀地?而许多穷人更是没有足够的盘缠能走出蜀地,去外面的世界生活。

    他的脸上现出几分哀痛,“是滴,细妹儿,这就是外面的天。”

    他并未告诉女子实话,宁愿女子以为他们已完全出了蜀境,“细妹儿,我们再往外走走,会看到更美的天,我们还要去那东海边,看海上的天,去江南看荷花池上的天,去……细妹儿!”

    男子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叫!

    女子的眼在他娓娓地述说中,闭上了

    完全地闭上了!

    “细妹儿,我和你的阿爸不欢喜我们在一起,要将你嫁入那土老肥家做那小老婆,你不嫌我川子穷苦,跟了我出来,细妹儿……我们出来……,好容易逃出来喽,说好要一辈子不分开,细妹儿!细妹儿!”

    男子呼叫着,山中传来一声声回音,仿佛整座山中,只有他的叫声。

    但女子的眼再也没有睁开过,也永远不会再睁开。

    简随云与唐云引淡淡地立在旁边,没有说一个字,只有彻骨的风在回谷中乱石间回荡

    “细妹儿,走,我们走……川子哥这就带你去外面……男子突然往起站,手脚哆嗦着抱着女子。

    但还未抱起,就摔了一跤。

    他的伤虽不重,胳膊与腿上却都有擦伤,有几处一吃力血就渗了出来。但他在摔下前,用自己的双臂为女子撑住全身,生怕女子会再被摔痛。

    而他身上又添了几处瘀伤,趔趄地爬起,却不愿放下怀里的女子,笨拙地在乱石堆上向谷外爬去

    的确是爬,从一块石头到另一块石头,他抱着女子一块爬

    日,已薄挂西山!

    夕阳中,那细瘦的身子里是一种的坚持,坚持地抱着女子,一步一摔,一步一趔趄,却仿佛他再也不会放手!

    他们会像先前紧握双手一般,至死不分!

    看着那背影渐渐地远离,简随云与唐云引没有多说一个字。就仿佛他们是立在红尘之外,看着世间之人

    “最普通的人,却有最不舍不弃的情。”唐云引说了一句话,声音如水在风中流泄

    “他们,原该相守一生。”简随云的眼里,仿佛有些悠远,“也许,只得他一人独活时,不该去救他。”

    唐云引的身子似乎微微一震,看向了她——

    简随云的面孔仍同以往任何时候一般,平静舒展,声音含着她独有的香气,将山崩石落所带来的苍败冲淡了一些。

    但唐云引的眼里,却因她说出的话闪过复杂的光芒。

    “每一个人的命,都有他的命数,期望能相守一生的人,也不会都能相守,该活着的人,应该活着。”低了低眼,唐云引似乎要让眼中的东西尽速退去——

    而在说到“应该活着”四个字时,他的语音也似乎加重了些。

    简随云在风中回身,望向身后的山脉,“这,非天灾。”

    刻闹,依旧葳峨!

    从崖下仰观,其势更加凶险!

    虽然几乎是半座山都崩塌下来,但它依然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下的杰作!那飞流的瀑布底已被这累堆的巨石掩盖大半,而不久后,半山的栈道会被重新修建,挡路的乱石也会被移开。

    再经百年后,此处将再也看不出曾经崩塌的迹象,剑阁之山将会继续用它的奇、险、难,伫立于后世中!

    “非天灾,便是人祸。”唐云引也回身,仰望高崖。

    放眼处,其它的山脉下连一块落石都没有!

    若真是地震之类的天灾所了起的山崩,不会只有他们所处的这座山上有震动,旁边相连的山脉却没有变化。

    “本为你我而来,却牵连了他人的人祸。”简随云顺着山高处,望着天际

    她的眼中,似乎更加的淡然。

    淡然中,又透出些比刻闾之山还要奇险的雒俊,整个人似恬淡,又似巍然,更多的是高远

    “却也是令你受伤不轻的人祸。”唐云引也望着天际

    周身本是如立月中水晶宫里的微凉月华中,多了一丝入骨的寒气。

    “唐门,已近。”她回首,看他——

    “是,已近。”他也回首,看她——

    微微一笑,他们折身,掠起

    就如一轮水月、一片浮云,在乱石崖底向外而去

    而他们,也将正式进入巴蜀,走近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用毒世家“唐门”中!

    就在他们离开后

    半山腰未受震动波及的密林处,飞起一只几乎与山石同色的灰鸟,它在空中盘旋几因,用豆大的眼看了山崖底远去的两道身影,展翅,飞入云霄

    用比鹰阜还要疾劲的速度,一路穿风过云,掠过寻常飞鸟难过的山脉,再过十数个城乡小镇,飞入了一处隐在林间的红墙绿瓦中——

    最后,停到了一只手中。

    这只手,指型优美,掌心苍白,指间的蔻丹鲜红如盛开的玫瑰!

    鸟收翅后,“咕咕”的鸣叫中竟然吐出一段人语,语言简单,却绘神绘色,描述了剑闾山崩中发生的一幕。

    手在听完它的汇报后,轻柔地抚上它灰色的小小的头颅

    同时间,又有一个满身灰尘,气息急促,似经过急速奔波的红衣女子突然掠来,跪倒在这只手前

    “主,已照您的吩咐,遣最好的爆破手,置十万斤炸药于剑阁山顶,在其进入爆炸范围内后,借瀑水流声的遮掩,二十名弟子同时可燃火线,炸药顺利在于同时燃爆,半座山峰如期坍塌。”

    女子禀报简单利落,与鸟儿所述内容,相近。

    “他们,怎样了?”抚着鸟羽的手并未停止动作。

    女子的身子伏低了些,脸色突然变白,“他们,活着……,”

    “活着……”那只手停了停

    “属下所率一字辈二十余名弟子与炸药师,因爆炸无法及时离开剑阁山脉,皆被火药波及,也被乱石压于山头,只余属下因摇旗发令,离炸点稍远,得以一人独生。”

    女子的声音没有起伏的情绪,那张脸虽变白,却平板得就像从来没有过情绪

    而她本是极绢秀的。

    手又动了起来,继续抚摸着鸟羽,“为了她,我又废去了二十余名我培养多年的人手……”

    忽然,一道笑声响起

    就如同琵琶急奏一般,有种惊心动魄的张力!

    “这世上,能够从那场山崩地裂中逃生的人,是只有将乾坤罡气练到极致的人,看来,她的确是坤元罡气的传人!”

    一片静寂

    地上的女子伏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仿佛连呼吸都已经闭了起来。

    “唐门之事,怎样了?”那只手的主人忽然又问,笑声收起,抚摸着鸟羽的动作间透出种漫不经心。

    仿佛其笑得本是张狂,却在猛然间又变得意态斓珊。

    “主所设的一石二鸟之计,一直在如期进行。!”

    “你似乎忘了,那件事应该在他们进入唐门前,就会有所了结……”

    地上女子的脸瞬间又变白了些,“属下一直潜人在暗中观视,但唐门似乎自唐盈回门后,原本阵脚已乱的局面有所变化,突然闭门自守,断绝了所有与外界的来往,也未如我等计划中的立刻就……”

    “唐盈……一个不足为道的小辈,如果不是遇上她,早已是死人……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让她显露出来……”,手在鸟羽上似乎变了个动作,竟然由下而上逆着抚起了羽毛。

    任何鸟兽都不喜欢毛皮被逆着抚摸,但那只鸟却动也不动地立在手中,甚至像是敏感地察觉到什么,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唐门充其量只会些玩毒的小把戏,如果不是当年之事有唐门的一笔,也不会第一个就拿它开刀,但第一个开刀的门派,到现在还未有结果,你们,令我失望了……”

    那只手,突然就卡在了地上女子的咽喉处

    它刚刚还是抚着鸟羽的,就在猝然间,便到了女子的脖颈上。

    仿佛它原本就在那里一般!

    而它很美,即使是在女子细白的皮肤下,也依然是美得惊人!掩过了那女子绢丽如花的脸,就像沾染了鲜血的玫瑰!

    “咕咕”,灰鸟已飞到一旁,立在架上冷冷地看着这里

    “巴蜀一带有剑门关做屏障,是一块极好的地势,如果得到唐门的势力,便算盘踞了巴蜀,这大好河山中便又多了一块有利的地盘……”那只手在女子的咽喉上轻轻地滑动着,悠悠的语气似一个人在茶余饭后,望着窗外说闲话一般。

    但那指甲上的蔻丹红,却似要燃烧起来!。

    “在他们到以前,唐门之事就该解决,现在,他们已近唐门……”手还在慢慢地滑动着,一寸一寸的游离在女子的脖颈上,卡紧,“如果,唐门之事有任何意外,你们这些无用之人我留着便实在没有用处了……”,”

    女子的脸更加得泛白,被卡住的部分让她无法呼吸,眼珠都突了出来——

    但她的眸里仍是一片死寂,仿佛她早已陷入了地狱中,没有了生的希望与活的光芒。

    “你们,是我一手培养成的,每一个都抵得上江湖一流的高手,如果没了,还真有些可惜……”

    那只手似乎松了一些,女子突然通畅的呼吸让她不由地咳了几声。

    “不过,我实在没想到,那个千慧会去劫他们的路,又偏偏了通一事让他们撞上了……”

    空气中,传出一声轻微的脆响,被扼住脖子的女子唇角逸出一缕血迹!

    血,越流越多,汩汩而下一一

    而手,离开了那只脖子。

    离开的同时,女子细如花颈的脖子软了下来,“呯”地栽倒在地!

    “少林之事,令我很不愉快,你知道,我不愉快时,只有看到鲜血才会舒服些……”,那只手中,又多了一条细绢,轻柔地擦拭着自己,它上面根本就未沾上血迹,却依然擦拭着……

    架上的鸟又“咕咕”叫了两声,冷漠地收回了视线,低头啄了几口架旁小罐中的饮食。

    罐中,是些鲜红的液体,被鸟嘴啄起后,顺着弯弯地嘴角在缓缓地下滴

    依稀能闻到,那是血腥的味道。

    而更浓的血腥,正从风中带过,吹散了这只手的主人接下来的话

    “生死关头,潜能会尽现,唐二竟靠她来护身,显然也并非乾元罡气的传人,但他晦莫如深,又到底是何来路?乾元罡气又到底有无传人?如果有,又会是谁?

    乾坤罡气,相辅相成,阴阳相合,便是天下无敌……哼哼,好一个天下无敌!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天下无敌,还是本尊!”

    第一百章 迷魂夜之一

    密室

    一灯如豆。

    摇曳的光,映在一张刀刻般的脸上!

    这张脸,有岁月风霜的痕迹,也有江湖历练的老辣,内敛沉凝的双眼正看着对面的人

    他很难相信,这个人会如自己的妹妹所形容的那般,是当世奇人。

    但又不能完全不信,因为初见这个人的一刹那间,他不得不意外又惊愕,

    意外这世上竟有这般干净通透、大气飘然的人,惊愕的是,他看到了另一个人对这个人,竟然露出了那种无法想像的眼神与微笑……

    “多谢姑娘对舍妹的数次相救。”微微抱拳,他的眼仍放在对方的面部。

    即使是见到他这样的江湖前辈,即使是进入外人畏之甚深又觉神秘难测的唐门内,这个人,眼里的悠悠淡然,都未有过半丝的变动。

    是真正的从容与自在,他能看得出,因为他是老江湖!

    没有回应他的话,对面的人只是微笑

    他人谢她,她不会回言客气,他人不谢,她也不会去在意。

    而她,是简随云。

    现在,正处于唐门中!

    “唐门此次突遭巨变,是二百年来所遇的最大的变故,镇门之宝不但全数丢失,老掌门即家祖也无故失踪,姑娘以为,此事当如何?”

    所有寒喧的话,都已在进入这座密窒前说过,现在,只需要直入主题。

    他,看着简随云

    灯火太暗,隐去他大半张脸,也隐去他眼底深处难以察觉的几分质疑。

    “你们,已不需旁人插手……”坐在灯下,简随云的影子同样与周围的黑暗相融,平静的眸中,没有半丝锋芒。

    没有锋芒,却已胜锋芒!

    仅仅只是静静地坐着,她满身的轻风携云,已将这昏暗密室内僵滞的气息吹动,影响了她周遭的事物。

    眼中闪过一道异光,刀刻的脸上晦莫如深,“唐利请姑娘入此密室,自是已信任姑娘。”

    他,就是唐利。

    唐门现任掌门,原掌门之长孙,年五十有余,比唐盈与唐云可的年龄足足长出二十多岁。

    而他,执掌唐门也已近二十年,二十年来,唐门无甚大的风波。

    自古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不易,他守持唐门的过程中虽未似祖父一般有大的建树,却也是领着全门上下,稳稳使门内剧毒在排名榜上步步前进,并保持着其稳定的江湖地位,未使其衰。

    但现在,他遇上了他一生中最棘手、最难处理的一件悬案。而任何一个门派,在遇上此等事后,都不会希望他人来插手!

    不但关乎门内机密,更关乎一门上下的颜面!甚至严格上说,外人的插手,无疑是代表了作为掌舵手的一门之主处理事务的能力,是有所欠缺!

    如果,这个人不是他的妹妹极力推荐又大加赞誉,并数次救之于生死之间,如果,这个人不是他一向如身在世外、让人观之如雾、神秘难测的二弟亲自带回,并且一同出现在唐门内引起所有门人弟子的惊讶与意外;如果,这个人不是曾解除排名第二的“紫金香”之毒,保住了他门内另一件宝物《唐门毒笈》,又轻言几语克解‘十三煞”那般杀手中的杀手所设出的刺杀局,令他对之的能力有所疑惑,想一辨真伪——

    他,不会请这个人进入这间密窒!

    “姑娘,唐某在请姑娘进入此间密室前,心中的确不欲有外人介入我唐门之事,但此时,本密室只有我唐门最信得过的客人才能进……”

    看着简随云淡淡微笑的容颜,他没有情绪的脸上,有了情绪

    这间密室,即使是唐门内部子弟都少有能入者,而整个唐门能有资格进入的,包括他自已在内,不超过七个人!

    今天,却请进了这样一个客人!

    也许,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像得到,当这个客人的到来是由他的二弟陪着一同出现时,带给他整个唐门的惊讶!

    唐门,是个与众不同的门派,唐门人,也是与众不同的人!因长久沾惹毒物,接触了太多黑暗的东西,唐门上下所有的子弟,包括老朽、妇人、孩童,无不失去了外界平民百姓的本真,即使是一个三岁幼童,也能说得出数干种自然界中的毒物,甚至随手就能配个小毒,在出奇不意中对人下毒!

    所以,没有江湖人愿意轻易进入唐门,即使是非对立门派!

    而处处沾毒的人,又世世代代生活在严苛的门令下,唐门人,便个个显得呆板而阴寒,长相又多为普通平凡。

    只有在这一代,才出了两个例外。

    一个是唐盈,她无疑姿容出众、秀美端庄,加之聪颖好学,无小女儿家吃不得苦的娇态,自幼时起便甚得诸位长辈的宠爱,唐家族长即老掌门更把之视为掌上明珠,悉心培育,严格教导,将一身本事悉数传授,完全打破了传门之术不得接于女儿家的常现,使之成为唐门的骄宠与目光的焦点!

    但唐盈与唐云引无法相比!

    唐云引甫出生不久,便让人疑为天人!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也会令老少妇儒怔颜失色,越长大,他的气韵也越出乎于常人,哪怕只是一个动作,都带着行云流水的意态,常令人难以自禁!

    而其在离家十数载后突然归来的那一天,引起的惊动才真正是让唐门人刻骨铭心!也让唐门人足足回味了数载……

    他于门中任何一处走过,都能引起目光的追随,甚至会有人跟着他走出数百步而不自觉。

    似乎只要看到他,就能让唐门人忘却每日接触的那些毒蛇、蜘蛛、蝎子及种种见血封喉的毒草植株,也忘却了研毒的复杂与试毒时看到的种种惨厉

    他,成了唐门中最无与伦比的亮色,甚至成了唐门人生活之余,精神上的一道无法替代的调剂!

    但是,他在唐门现身的时刻并不多!

    除了离门学艺的那十数年外,他回归唐门后也常出外行走,并不久呆于门内,而即使在门中的短暂日子中,也总是独处于自已的偏院里,不留一个随身的下人在身边,也不轻易走出他的院落!

    甚至不参与唐门内的任何事务!

    可以说,能常看到他的子弟,并不多!大家想见其一面是极其之难,而在唐门人的眼中,从未见他与谁亲近过,甚至从未见他与谁站在一起过,即使是他偶然出来拜见家人长辈时,明明就站在他的祖父、父母、兄长姊妹前,却偏偏仿佛没有人在他身边!

    他的光华掩盖了所有人的存在,让人们觉得他永远是孑然一身立在那里,似乎只能远远观望,难以近身亲近。

    但今日,却有另一个人伴在他的身边,从天边而来

    就如一片淡淡浮云,伴着明月从水面飘近

    想到了这里,唐利的脸上闪过一些东西——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在他们迎上去为之接风洗尘时,分明感觉到了身旁的众人盯着远来的两人时,无法遏制的惊讶与意外。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在与他二弟并肩而立时,未被其光华掩下?并且,与之是无与伦比的契合。

    他甚至察觉到,二弟那双从来都没有过多注视过别人的双眼,似乎总是在看着身边的人,并且唇边含着一些笑意。

    那让他也不得不跟着惊讶!

    云引性情之清冷,有目共睹,即使是对家人,露出笑容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并且总是一闪而逝,蒂着同样的清冷。

    而云引的那双眼,他更是从未去直视过,他相信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直视那双眼,但他会于侧面暗暗地观望二弟的神情,意外地发现了那双眼中的清冷在望着这个人时,就似春风拂过江面……

    唐利眼里的深思又沉凝了些

    他的二弟自出生后,因其相貌如天人转世,父母与祖父望着其时也会每每发怔,常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并未给其取正式的名字,似乎怕任何名讳都配不上这个孩子。

    直到其三周岁时,也只有一个||乳|名,而在那一年,有一个世外高人突然进入唐门,带走了二弟!

    并且在离开前,那高人给二弟起了一个名字,记得当时高人拈着颇下胡须,眼中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边,许久后才言:“就叫他云引吧,唐、云、引

    他当时不以为然,这名字并不出众,字义也很粗浅,怎配得上二弟?何况唐门子弟数百年来取名都讲究排辈,除女。外,男性子孙都须以金、木、水、火、土的偏旁取名,并且五辈一轮回,到他这辈,正又轮上金字辈,所以他叫唐利。

    并且几乎每一个子弟的名字都是两个字,从未出现过三字的。整个唐门历史中,算来也只有他的祖父在名字上是特殊的,并未按辈份以“火”字旁取名,据说那是当时曾祖父见祖父资质非常,心喜之余请高僧研究其命理,说其不宜以“火”为名,当取平实普通的字,故而得了个“山”字。

    但他的二弟又一次成了个例外!

    不但例外,还是非常例外!

    三个字的名字在唐门是绝无仅有的!

    云引,唐云引!随云,简随云!

    唐利心中一动,再看眼前人

    简随云并未回视他,也未游移眼神,只是静静地微着眼,微微地笑

    她所在之处,无论是怎样的境地,都能变作旷野山谷中的旷达与清风淡月下的写意。

    感受到了这份无法贴切形容的意境,唐钊刀刻般的面部神经似乎也放松了些——

    有些事,只有他与他的祖父,还有他的父母知道!包括他的妹妹,甚至云引本人也丝毫不知!

    也许,那会成为一个秘密,永远的秘密!

    身子动了动,他的脸随身子的移动显在了灯火下,露出了岁月侵蚀的痕迹,“这些,实乃我唐门丑闻,不足为外人道也,老夫今日既请姑娘来此,便已把姑娘当作我唐门少有的朋友之一,愿放下所有忌讳,请姑娘不防尽情言诉对我唐门之事的看法!”

    再度开口,看着对方

    简随云的眼睫一动,抬眼,回视他

    双目对接的那一刻,唐利的心中一震!

    那双眼,仿佛一尘不染,又仿佛装进了天下所有的事物,他竟然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心!

    似乎他心中的所想,全在那双眼中被倒映出!明晰淋漓地展现在他眼前,让他看到了自己作为一个江湖人的复杂!

    难道在这个人眼里,任何的复杂都逃不过去?唐刽的眉极细微地蹙动了一下——

    但简随云此时回应了他的话

    “你们,已知外人不可为。”淡淡地回答,如云卷云舒,她从不会刻意拒绝他人的问话。

    眼中又闪过一道异光,“在老夫得知‘黑沙掩月’被盗的第一刻,也曾怀疑过,倒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找到置放‘黑沙掩月’的所在?又是什么人,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复杂的唐门内院中把家祖劫走?”

    唐利的身子又往后移了移,整张脸重新掩入暗中

    “我唐门地形复杂,密室暗道不计其数,任何外人进入,就如同进了迷局,莫说盗物,就是想接近家祖居住之所,必也得闯过重重关卡,听起来,似乎外人不可为,但家祖与老夫一向治门有方,多少年来,唐门内所有子弟都循现蹈矩、按部就班,未出过任何差错,何况,就算是我门子弟也并不知‘黑沙掩月’的所在……”,

    他的面部于暗处,隐隐地抽搐了一下,“本门门规,只有掌门一人能有资格保管‘黑沙掩月’,即使父母妻儿,包括上任掌门,也不得参与管理镇门之宝。”

    多少年来,无?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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