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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上,朕在下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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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在上,朕在下 作者:肉书屋

    真切。

    “遗骸找到了吗?”她听到自己冷静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邵梓孺摇了摇头:“上面没说,可能……还在找吧。”邵梓孺声音艰涩,纵然不齿于陛下的所作所为,可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连他也有些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他担忧的看着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元怀瑾虽然不理政,但是他在朝中依然有很大的影响力,对很多大臣来说,只要元怀瑾还在,他们就永远不会放弃。”裴容卿握紧了拳,惊讶于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冷静的分析,“可一旦元怀瑾不在了,对他们精神上的打击是致命的,何况如今多事之秋,只怕会被有心人利用,导致人心惶惶。”

    太后病重,裴昭辞官,皇后失踪,皇上薨逝,所有的一切不得不让人想到,这是不是预示着大元快不行了?

    邵梓孺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似乎想从中找出丝毫的情绪变化,但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既高兴又恐慌,高兴于她不曾对元怀瑾的死而难过,可是另一方面他又禁不住想,如果死的人是自己,她会不会也是这么冷静的模样,条理清晰的分析着利弊?想到这里他竟然觉得周身发凉!

    “邵大人。”裴容卿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怎么看?”

    他这才回神,点头说:“娘娘分析的有道理,不过看样子,百官打算暂时隐瞒此事。”

    “当然能瞒一阵是一阵。”裴容卿颔首道,“罢了,此事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休息吧。”

    “是。”邵梓孺看着她从容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没来由的恐慌。

    房间里,敛翠正在铺床,见裴容卿走进来,立刻迎上去:“夫人,快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夫人!您怎么了?”

    因为她的这声惊呼,裴容卿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无事,你先休息吧。”

    敛翠心慌意乱,忙倒了杯热水送到她的手里,“夫人,快喝口热水暖暖。”

    热热的杯子暖着手心,她这才觉得舒服一些,心里感觉很是怪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元怀瑾于她也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为何自己对他的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多难过倒不至于,更多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除此之外,还有几分悲凉。

    有人亲眼看见陛下站在先皇后的遗像前,一动不动,直到房梁砸下来……

    原本她并相信元怀瑾会这么轻易的送命,可,如果他早就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呢?她记得自己曾经对他说过,既然如此舍不得柳瑂儿,何不去地下陪她?没想到死亡来临时,他真的连挣扎都不曾,似乎早已了无生趣,只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情深不寿,生死相依,真是让人可歌可泣的感情,却映衬着宫中其他女子的悲哀,想起离宫前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他还含笑对自己说,他并没有不认可自己这个皇后,可转眼他就追随柳瑂儿而去。

    再没有机会相见了。

    竟然一语成谶。

    她涩然一笑,用滚烫的热水压下胸口沉甸甸的凉意。要不了多久,元怀瑾驾崩的消息就会瞒不住,到时真的是一团乱。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放下杯子,对敛翠说:“去把唐麒麟请来,我有事要问他。”

    唐麒麟知道元怀瑾在做什么,也许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因此唐麒麟进来后,她开门见山的说:“挽月斋失火,陛下葬身火海,此事你知道么?”

    他大惊失色,连说了好几个不可能:“陛下怎么会葬身火海?”

    “我原本也不信,可是有人看到,是陛下自己放弃了求生,他站在先皇后的遗像前,一动不动。”裴容卿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丝毫的表情变化。

    唐麒麟依然无法接受,摇头道:“不,不会……”

    “不会什么?是陛下不会死,还是不会追随先皇后而死?”她眯起眼睛追问。

    他愣了愣,握紧了拳道:“陛下……不会死的……”

    看着他一副还没还魂的表情,裴容卿知道大约是问不出什么了,唐麒麟的震惊不是伪装,那么就说明他真的不知道,要么是元怀瑾在计划什么瞒过了他,要么就是计划出现了问题,如果是后一种,那么元怀瑾大概真的凶多吉少。

    “你回去吧,让我再想想。”裴容卿轻声说道,神色依然怔忪。

    唐麒麟离开之前,忍不住开口道:“娘娘,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会回去的,对吗?”

    裴容卿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当然,如果当真发生了什么,我们回去也没用。”

    他这才放下心,微微颔首走了出去。裴容卿心中的狐疑却越来越大。

    原本她就不信元怀瑾真的会死,刚刚唐麒麟的表现至少告知她这样一个讯息,元怀瑾的计划还未完成,就算要死也绝不是现在,那么,他在火海中就不可能不想办法求生,除非他早已为自己留了退路!

    指甲紧紧的掐入手心,这个认知让她的心里无可遏制的冒出一股愤怒和酸涩,甚至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委屈,却不知自己在愤怒什么,委屈什么!

    该死!这种毫无把握的感觉让她很想砸东西!敛翠送走唐麒麟回来,看到她这个模样,吓了一跳:“夫人,您……您别难过……反正咱们也出来了,就算陛下真的死了,也与咱们无关了。”

    裴容卿一下子愣住,继而自嘲一笑:“你说的对。”不管他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只当他死了便是!

    第二日几个人都各有心事,马车里气氛莫名的诡异,邵梓孺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既然已经辞官了,还不如彻底不管,真的出了事自己也不可能回去处理,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而已。

    裴容卿双眸低垂,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敛翠一脸担忧,只有她知道昨晚娘娘是怎样的辗转难眠。

    最终是唐麒麟打破了沉默,他沉沉的声音自帘外传来:“夫人,我们马上就要到大元和齐国的边境了。

    裴容卿点了点头,却忘记了唐麒麟根本看不到,邵梓孺见状,眼神一暗。

    “娘娘,您……还好吗?”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裴容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轻一叹:“邵梓孺,如果我现在让你回去主持大局,你是否愿意?”

    他怔了怔,哑声道:“娘娘想让臣回去?”

    “你不必自称‘臣’,”她自嘲一笑,“我现在没有资格命令你,你若不愿意便罢了。”

    长久的沉默后,邵梓孺忽然开口道:“我可以回去。”

    裴容卿淡淡一笑:“你不认为我是故意赶你走吗?”

    他勾了勾唇角,笑的无奈而又苦涩,“就算你是为了赶我走,我也认了,至少我知道,如果今日我没有答应你,接下来很久我都别想看到你对我笑一次。何况,我总能找到你的。”

    裴容卿有些震惊的看着他,我总能找到你的,这句话倒是极为自信。

    她起了捉弄他的念头,淡淡一笑:“找到了又如何?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你。”

    他一呆,喃喃道:“你真狠……”

    “邵梓孺。”她忽然正色道,“你的人生应该有远比我更重要的存在,那才是你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那才对得起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

    他怔了怔,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同样的,该是我担的责任我也不会推卸。”她淡淡一笑,吩咐唐麒麟停下马车。

    邵梓孺下车的时候,看着她的目光更多了一些东西,裴容卿目送他骑着马从原路返回,心却并未因此而轻松多少,反而越发沉重。

    她将邵梓孺哄了回去,对他而言到底是好是坏?如今大元的中枢几乎已经分崩离析,如果齐国动了什么心思,后果恐怕难以设想。邵梓孺未必不知道,所以他最终选择了回去,就是要让自己为此而内疚。

    他这一步以退为进的确妙极,因为在他离开后不过几个时辰她就后悔了!

    这天傍晚他们已经到了齐国的境内,在这家边陲小镇的客栈里,她竟然见到了楚飞阑!

    彼时他一脸不耐的推门而入:“你们真是慢死了,我都等了三天了!”

    裴容卿不由的蹙眉:“谁让你来接我们的?”

    他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得用力瞪她:“要不是怕你们遇到危险,我才懒得跑这一趟呢!”

    “能有什么危险?”裴容卿眯起眼睛。

    他似乎有些懊恼,讪笑道:“当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这不是担心嘛!你看你们两个弱女子……”

    他话未说完,全身散发着寒气的唐麒麟便持剑站在了门口,一脸不善的看着他。

    “咦,原来你们有护花使者,早说嘛!”他和唐麒麟交过手,自然知道对方的实力。

    “楚飞阑,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裴容卿盯着他的眼睛,“你老实告诉我。”

    他纠结道:“唉,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吧,反正你现在也不是大元的皇后了,而且你都在齐国境内了,你在齐国住个几年就可以当自己是货真价实的齐国人了,这些事……”

    “说重点!“裴容卿咬牙看着他,心却越跳越快。

    难道,真的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他为难道:“其实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怕你们遇到危险,这才赶着来接你们。好像是在五天前,齐珩一个堂弟叫齐冉的——他的封地距离你们大元的荆州很近——主动请缨要攻打大元,说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然后吧齐珩就答应了……”

    果然……

    她闭了闭眼睛,轻声道:“他首先打进了荆州?”

    “是,荆州现在大约已经失守了吧。”楚飞阑搓了搓手,似乎很是尴尬,“这些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里是偏远小镇,没消息传来也正常,你也别太担心了,反正你不都打算放弃大元了么……”

    “谁说我放弃了?”裴容卿睁开眼睛,眼中已是一片清明,“麒麟,备马车,我们连夜往回赶!”

    “万万不可!”“不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楚飞阑一脸焦急:“你不要命啦?你现在就算回去也没什么用!第一你手上没兵,第二你手上没钱,回去也是送死!”

    “夫人,您答应过属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再有五天我们就可以到盛京了!”唐麒麟沉声道。

    裴容卿却似乎什么也没看到,只是站在那里久久不语。就在楚飞阑准备开口继续劝她时,她忽然平静道:“我记得大元和齐国比邻的主要是荆州、泗州和元和镇,我们如今就离元和镇不远。齐国若要攻下大元,至少要占领荆州、京城和京城以南的二十多个城池,荆州之后就是延州,延州之后便是京城,就算京城失陷了也还有希望,因为大元的京城并不在地理中心,而是在靠北的位置。”

    说完,她看向楚飞阑:“现在齐国的人马是不是在延州?”

    楚飞阑被她冷静的模样给震住了,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荆州是许氏的大本营,为何会那么容易就失守……”她喃喃,“延州是长官从前是禁卫军出身,性格很是刚直,他定能守住一阵,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延州失守前赶回京城!”

    “就算你说的都对,又有什么用?”楚飞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简直拿她没辙,“你一个女人,去了就是送死啊!”

    “楚飞阑,麻烦你把敛翠带去盛京,和含烟她们汇合。告诉她们别担心,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帮我照顾照顾她们。”裴容卿说完,冲他嫣然一笑,竟然让楚飞阑一个“不”字都说不出。

    “麒麟,我们马上走!”她吩咐道,却见唐麒麟跪在地上,许久没有动作。

    “娘娘,属下的任务是把您安全的送到盛京!”

    “唐麒麟,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吗?”裴容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再不起,我便一个人骑马回去。”说罢径直走出房间,唐麒麟知道她心意已决,只得跟上,心却像在油锅里煎煮一般,恨不得将她敲晕带走!

    脑子里回想起临行前最后一次见陛下的情景,那时陛下对自己说的唯一一句话便是,务必将娘娘安全送到盛京,期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让她回来。

    绝对不能让娘娘回去!他紧咬着牙关,正在酝酿着要不要下狠手敲晕她,却见前面的人忽然一个转身,漆黑的眸子牢牢的盯着他。

    “唐麒麟,如果你不把我送回去,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信不信?”

    这一句话立刻将他好不容易酝酿起的勇气消耗殆尽,心中暗恨楚飞阑的多嘴,眼下他只能告诫自己,拼死也要护得她安全!

    回程的路上,裴容卿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下午她才把邵梓孺哄回去,晚上她也跟着原路返回,看来一时半会她是真的走不掉了!她不禁苦笑,明明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可是一旦事情真的发生,她还是做不到置之不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明身体累极,但脑子却异常清醒。齐冉一个齐国的王爷,封地上的人马绝不会很多,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拿下荆州?除非他所拥有的兵马远超过一个亲王允许的范围,那么,这其中多半有齐珩的授意!说不定齐冉手里的人马也是齐珩不动声色给他的。

    那么,这一战便是齐珩早有预谋的。虽然知道齐珩有兼并天下的野心,但没想到他竟然雷厉风行至此,但换句话说,如今大元内部正乱,群龙无首,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她早该想到的,不过是为了推卸责任不愿面对罢了。下午她才对邵梓孺说,该是自己承担的责任她绝不会推卸,果然,该面对的她还是逃不掉。

    第二天天亮时他们便重新进入大元的境内,这里依然安居乐业一片祥和,看来战事暂时还未波及到这里,她想,或许不单单是这里,可能绝大多数的城镇都不知齐国已经打来。

    经历过安王叛乱、沈随陨落的大元,如何与蒸蒸日上养精蓄锐已久的齐国抗衡呢?她现在才想到,之前安王的叛乱定然有齐珩的相助,齐珩未必在意元司灏是不是真的能夺位成功,他要的,就是让大元大伤元气,他的目的的确达到了!

    连续六个昼夜,这一天的凌晨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彼时万籁俱静,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睡,丝毫不觉危险已将来临,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庆幸于齐国还未打到京城,心惊于京城消息的滞后,此时距离荆州失守至少也有七八天了,竟然没有人得到消息?

    守着皇城的将领被吵醒时还极为不耐,裴容卿越发怒火中烧,将手里未央宫的牌子狠狠砸在他的脸上,他七手八脚捡起来一看,扑通跪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回来了!”

    “皇后娘娘回来了!”

    “皇后娘娘回来了!”

    仿佛一道惊雷在整个皇城上空炸开,无数道声音绵延响起,满含激动和欣喜,裴容卿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宫中的威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出来迎接她的竟然是苏姑姑,她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眼里闪着泪花,哽咽道:“娘娘,您总算回来了。”

    裴容卿张了张嘴,竟然一时想到该解释什么,心里被酸涩、恐慌和愧疚席卷,她没有时间说自己的事,开口便问道:“邵大人可在?”

    苏姑姑愣了愣,点头道:“就在娘娘消失的这些日子,邵大人也因病告假了,但是现在已经好了,今日他还来上朝了。”

    裴容卿微微松了一口气,颔首道:“姑姑,本宫那日不查,被歹人所劫,今日才成功脱身。现在,本宫有一件重要的事需宣布。”裴容卿深吸一口气说,“苏姑姑,您现在便派人将所有的大人都叫到太和殿,本宫立刻去太和殿!”

    “娘娘,什么事这么急?您要不要先梳洗休息一下……”

    “没有时间了苏姑姑。”裴容卿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沉沉的落入所有宫人的耳朵,“齐国打来了,只怕很快就要攻进京城!”

    “啪”的一声,不知是谁手里的灯落在地上,众人陷入一种极度的恐慌,竟然无人敢出声。

    “大家不要怕,有本宫在。”裴容卿沉声道,“现在,苏姑姑快去按本宫吩咐的办!”

    “奴婢……这就去……”最初的震惊过后,苏姑姑迅速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裴容卿则在几个宫人的簇拥下径直往太和殿走去。

    没等多久太和殿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众人大多在睡梦中被喊醒,还睡眼惺忪衣衫不整,裴容卿耐心的等待着,直到姗姗来迟的邵梓孺踏进殿中。

    他的手里攥着一张纸条,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裴容卿与他对视一眼,明白对方已知晓发生了什么。

    “娘娘……”他的唇动了动,跪了下来,“臣该死,是臣延误了消息……”

    那张纸条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大约是他安排在荆州或者延州的暗卫送来的,估计是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送到。

    其他大臣依然一头雾水,裴容卿一把夺过邵梓孺手里的纸条,身体晃了一晃,她喃喃道:“延州……也失守了……”

    ☆、她回来了

    “这是臣来之前刚刚得到的消息。邵梓孺握紧了拳,眼底一片自责,“如果不是臣……”

    “你不必说了。”裴容卿已然镇定下来,看向仍然不明所以的众人,冷冷一笑,“齐国从荆州起兵,如今荆州和延州都已失守,你们居然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有人扑通跪在地上,不敢置信的喃喃:“荆州和延州都失守了,很快就轮到京城了……”

    “驿骑,急递铺……”刘大人张开双手,“都没有消息传来啊!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大元,天要亡我大元啊!”

    “刘大人!”裴容卿厉声呵斥他,“现在战事刚起,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你若再敢扰乱人心,本宫定然以你的血祭旗!”

    刘大人一抖,磕头道:“臣知罪!臣知罪!我大元千秋万代,区区齐国,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他眼睛通红,显然是怒极!

    “偌大一个京城没有人得到消息,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齐国人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已将荆州占领,及时封锁了消息,要么是朝中有人瞒下了消息,但瞒的这么彻底着实不易,本宫看,只怕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裴容卿目光冷淡的一扫,“许岩修可在?”

    许岩修抱拳而出:“臣在。”

    “你是荆州许氏的后代,荆州失守,你可曾得到消息?”

    许岩修一凛,正欲否认,忽然抬头看到裴容卿森寒的目光,他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裴容卿走到他的面前,含着冷然的微笑:“许大人,你身为荆州许氏的后代,身为家族的一份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

    许岩修被她一句话说的额上沁出了冷汗,他咬牙,摇头道:“娘娘明察,臣真的不知!”

    “你如果知道了,今日大约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裴容卿淡淡一笑,“但荆州失守,多半是你许家人与齐国人里应外合的结果,否则,偌大一个荆州,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就被敌人攻占?”

    许岩修脸色顿时惨白,只怕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他很清楚,父亲族长确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你这条命,本宫暂且留着。”裴容卿冷冷一笑,看向众人,“如今延州已经失守,要不了多久,齐国的人马便会来到京城。邵大人!”

    “臣在。”

    “你立刻着御林军驻守城门,从现在起,全城封锁,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开城门!违令者,杀无赦!”

    “臣遵旨!”

    “刘大人!”

    “臣在!”似乎没想到裴容卿第二个便点他的名字,刘大人跪在地上殷切的望着她。

    “你去城中招募义兵,但不必勉强!”

    “老臣遵旨!”

    “存粮还能够京城人用多久?”裴容卿立刻转向三司使。

    “加上百姓家中的余粮,大约可以撑得一个月!”

    “一个月。”裴容卿闭了闭眼睛,忽然开口,“陈大人,周大人,东方先生。”裴容卿看向这几个大族的族长或者位高权重者。

    “娘娘有何吩咐?”三人出列。

    “本宫知道你们几位身肩家族重任,但覆巢之下无完卵。”裴容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如今京城告急,你们几位祖辈便在京城,想来至少不会对齐国束手就擒吧?”

    三个人对视一眼,似乎不明白裴容卿话中的意思,东方慎问道:“娘娘,如果有臣等能做的,还请娘娘吩咐!”

    “如今陛下驾崩,禁卫军一时半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出动的,御林军数量有限。但本宫知道你们几位家中都养有数量可观的私兵,不逊于御林军,关键时刻,希望各位不要袖手旁观!”

    几个人一凛,只道了声是便再无二话,裴容卿知道这几个老滑头不会那么好说话,只得暗自咬牙,继续安排其他人。

    这一夜,注定无眠。

    天亮的时候,原本毫无知觉的百姓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在裴容卿及时派人安抚情绪,百姓知道失踪半月的皇后昨日回宫,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好歹秩序没有乱,刘大人招募义兵之事进行的也较为顺利。

    接近午时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听到那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轰隆隆,仿佛有千军万马以雷霆之势往京城的方向而来,让人不由自主的陷入恐慌。

    这一次,和上回元司灏的叛乱不同,关乎城之存亡、国之存亡。可惜经过上次,京城元气大伤,御林军怎么可能抵挡住齐国的来势汹汹?

    城墙内的帐篷,邵梓孺看见来人惊了一惊:“娘娘,大约还有一炷香时间齐国人马就要到城下了,这里危险!”

    这似乎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单独见邵梓孺,看他明显疲惫不堪的模样,裴容卿忽然笑出来:“结果我们都回来了。”

    他无奈一笑:“臣原本还庆幸是娘娘安全的,可谁知转眼就听到娘娘也回来了的消息。”

    “我怎么可能把这一切都丢给你一个人。”裴容卿低低一叹,不由的苦笑,“从前韩岑最爱军事兵法,家里遍地都是这样的书籍,可是我从来都没摸过,如今却要指挥别人打仗,真是讽刺。”

    他一愣:“韩……岑?”

    裴容卿顿了顿说:“一个故人。”

    邵梓孺恍然,这就是那个因为她的不爱而选择与她同归于尽的男人吧,他没有再问,转了话题道:“娘娘,禁卫军那边可有消息?”

    她摇了摇头:“我还在等。”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帐篷外传来唐麒麟的声音。

    “娘娘。”

    “怎样?”她立刻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唐麒麟曾经是元怀瑾的人,也许他可以说动禁卫军,所以裴容卿派他去试试。

    他一脸沉痛:“娘娘,禁卫军全部不见了!”

    仿佛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裴容卿喃喃:“不见了?什么叫做不见了?”

    “空了,全部都空了,似乎是一夜之间全部走光!”他哑声道。

    裴容卿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小心落入了一个早已挖好的陷阱。

    “娘娘,邵大人!齐国的兵马攻来了!还有……还有燕国……”一个小兵冲过来,大声说道,声音满含惊恐。

    也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多,裴容卿此刻竟然笑了出来:“燕国?”

    “是!是燕国的皇帝厉擎天亲自领兵!属下认得厉擎天的模样!”

    裴容卿忽然觉得心脏一阵抽痛,她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娘娘!”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本宫无事。”裴容卿眨了眨眼睛,站稳,嘴角凝结出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

    嗬,韩岑,你总能给我惊喜,终究是我太蠢,居然会再相信你一次。

    “对方总共有多少兵马?”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平静。

    “初步估计至少十五万人!”

    “我们呢?”

    “只有两万多人。”那个小兵的声音低了下去。

    “很好。”她微笑着颔首,便要走上城墙。

    邵梓孺一脸焦急的拉住她:“娘娘,不可!”

    裴容卿笑着摇头:“放心,他不会杀死我。”说完她一步步走到城墙之上,邵梓孺也肃容跟上,几个副将见状,咬咬牙都跟了上去。

    从十多米高的城墙之上望去,黑压压的兵马真是一望无际,只看一眼就足以让人腿脚发软了。

    其中最瞩目的两个人,却是厉擎天和齐国的齐冉,裴容卿很快认出来,这个齐冉便是当日在酒楼调戏自己的那个男人,原来他就是齐国的齐冉。

    看到那一抹白色的单薄身影出现在城墙之上,厉擎天和齐冉都微微眯起眼睛。

    齐冉吹了一声口哨,大声冲他喊:“兀那小娘子,你还记得我吗?”

    裴容卿不由的笑了出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厉擎天,只一眼,她便知道他还是他。

    刚刚冷静下来她想到,有可能是真正的厉擎天回来了,可是没想到他依然是韩岑。所以她冲他微笑,安静的微笑,那笑容凝在唇边久久不去,却让率领着千军万马的男人心中开始无端的恐慌。

    齐冉冲他轻佻一笑:“你就为了这么个女人?倒是舍得下血本!”

    厉擎天阴郁的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就放规矩一些!”齐冉无所谓的耸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裴容卿收回目光,看向邵梓孺,低低的说:“邵大人,本宫觉得很累,这里便交给你了。”

    “娘娘回去休息吧。”他心疼的看着她。

    她摇头:“我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如今这天下,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呢?也许这里就是她最后的归宿,虽然不算圆满,但至少还算光彩,重生后的这辈子交待在这里,也不亏。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生死也看的很开,这近一年的生活就像是一个真实的可以触摸的梦,也许要不了多久,梦就该结束了。

    城墙之下的两个男人并未发布任何命令,似乎在等着他们主动投降,的确,实力之悬殊实在太大,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主动投降也许还可以保住一条命,但如今坚持不投降,激起这几个男人的杀意,只怕又是一场血流成河。

    不多时,百官几乎都来到了城墙之上,面临一场痛苦的抉择。如果放弃,那么至少文官和百姓可以毫发无伤——这一点,齐国多年的征战可以证明,可就这么放弃,他们还如何苟活于这个世上?

    但坚持抵抗,也是一死,还会连累无辜的百姓。

    齐冉微笑着看着城墙上面色各异的各大臣,时不时的吹几声口哨,间或加一句“燕帝,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要不先杀进去吧!”给大元人施加压力。

    厉擎天的目光始终放在裴容卿身上,但除了一开始的那抹微笑,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仿佛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都无知无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安静的看着天空中的某处虚空,安静的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于这个尘世间。

    巨大的恐慌攫取了他的心脏,他忽然不能忍受她这样的漠视,遂招来使者,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京城以南不过十多公里有一座小城,虽不起眼,却是连结南北的重镇。

    一间普通的民舍里,几个高官模样的人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窗边,一个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正凝神看着桌上的地图。

    “裴大人,如你所说,只怕还要多损失一座城池!”一个男子忙摆手。

    裴昭也不以为意,只看向窗边的男子:“陛下,您认为呢?”

    玄色衣衫的男人,赫然正是元怀瑾。他嘴角含着一丝笑意道:“此事不急,先看看他们如何应对,如果都像荆州许氏一般,咱们还真能省不少心。”

    “皇上英明。”

    对于几个人的奉承,他不以为意一笑,就在这时,一只信鸽忽然从窗口飞入,他信手抓住,取下鸽子脚上绑着的纸条,展开一看,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皇上,怎么了?”裴昭以为有紧急军情。

    元怀瑾用力将那张纸条攥在手心,嘴唇毫无血色,许久他才开口:“裴昭,这里交与你,着五万禁卫军,立刻随朕前往京城!”

    “皇上,现在不是收复的时候!”几个人均被吓了一跳。

    “……她回来了。”元怀瑾勾了勾唇角,笑容惨淡而无奈,“终究是朕看低了她,看低了她的勇气。”

    “是皇后?”裴昭迅速反应过来,跪下阻拦道,“皇上,此事已无可挽回,皇上定要以大局为重!”

    “裴昭。”他漆黑森寒的眸子只在他身上一扫就让他说不出话来,“朕不说第二次。”→文·冇·人·冇·书·冇·屋←

    ☆、凤凰涅槃

    使者的到来打破了双方僵持的局面。

    邵梓孺冷冷的盯着他:“厉擎天让你来做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的局面的确对大元大为不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使者见状,不由的露了一丝怯意,他的目光在裴容卿的身上一转,赔笑道“邵大人,燕帝陛下说,他只要皇后娘娘。”

    众人俱是一惊,邵梓孺目光森然:“你说什么?”

    “我们陛下说了,只要贵国交出皇后娘娘,咱们陛下就撤兵,不但可以撤兵,还可以借至少一半兵马供贵国驱使,城下的兵马有近十万都是咱们燕国的,齐国只有五万余人,贵国有两万多人,加上我燕国提供的五万人,片刻就可将齐国打的落花流水!”使者避开邵梓孺的目光,鼓起勇气把这番话带到。

    “荒唐!”邵梓孺大怒,一把将他推到城墙边,打算将他推到城下,那使者吓得面如土色!

    “邵大人且慢!”东方慎连忙拦下他,“两国交战不杀使者,一旦他死了,便是对燕国的挑衅!”

    邵梓孺冷笑着看着他:“那么,东方先生觉得这番话不是对我大元的挑衅和侮辱吗?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将皇后交出去不成?”

    东方慎沉着脸道:“邵大人,大局为重,此事还是慢慢商议的好!”说罢对使者安抚一笑:“让大人受惊了。”

    使者心有余悸的看了邵梓孺一眼,讪笑着摇头。

    此时城墙之上除了裴容卿和邵梓孺,还有近十位大人在焦急的商量着对策,听到使者的话,他们初时愤怒,随后竟然纷纷面露犹豫,而裴容卿始终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邵梓孺挡在她的面前,面色阴沉的看着其余人:“众位大人,本官倒想看看,你们谁敢动皇后!”

    陈乾上前一步,笑道:“邵大人,此事不是您可以做决定的。”

    “你什么意思?”

    一向受到裴容卿器重的周耕耘此刻也道:“邵大人,大局为重,若燕帝能信守诺言,我大元就可以立刻化险为夷,还可乘胜追击,重新夺回延州和荆州!”

    “用一国皇后换取一时的安定?几位大人,你们真是让本官叹为观止!”邵梓孺此刻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指着几个人,目光满含森然与鄙夷,“就算京城的危机得以解除,大元还有何尊严可言?”

    陈乾眼睛一亮道:“只要娘娘悄悄前去,此事便无人知道!”

    “悄悄前去?”邵梓孺一步步走向他,恨不得立刻杀死这个男人,“皇后娘娘为了大元鞠躬尽瘁,昨日若不是皇后娘娘及时赶回,力挽狂澜,还有你们在此置喙的机会?如今竟然讲出这样的话来!你置皇后娘娘于何地?”他呵呵一笑,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一把拎起他的衣领,“陈乾,你怎么不去死?”

    面对这样的邵梓孺,陈乾也不由的心生怯意,只是他身为文官,被邵梓孺这样拎着,竟然挣脱不得!

    东方慎冷笑一声:“邵大人,只怕是你自己心思龌龊,对娘娘怀有不轨之心吧?如今陛下驾崩,娘娘守寡,而燕帝陛下对皇后情深意重,你怎知皇后不愿意?”

    周耕耘亦跟着讽刺道:“此事一举三得,只能委屈你邵大人了!”

    听的邵梓孺的质问,其余诸人原本还心生愧意,听得东方慎和周耕耘的话,又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反而对邵梓孺面露鄙夷。

    “哪三得呢,周大人?”许久不曾开口的裴容卿终于低笑着看向周耕耘,声音温和,并不见丝毫怒意。

    周耕耘一惊,赔笑道:“娘娘,臣等以为,燕帝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深意重,此事于娘娘而言,既可以顺理成章的与燕帝陛下厮守,又成就了娘娘舍身为国的名声,此其一;燕帝撤兵,反而与我大元共同对付齐国,大元的危机解除,此其二;有娘娘在燕国,定能说服燕帝陛下共同对付齐国,便可除去齐国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娘娘深明大义,定然知道该怎么做!”

    “好一个深明大义!”裴容卿一笑,看着他面露赞赏,“周大人,你不愧是本宫提拔上来的,想事情总是如此全面,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本宫临行前,定要好好奖赏你。”

    周耕耘抱拳一笑,面露得色,众人皆是如释重负的笑,陈乾瞪着眼前的男人:“邵大人,没听到娘娘怎么说吗?还不快放开本官!”

    邵梓孺用力推开他,眼睛充血的看着裴容卿:“娘娘,不……”

    裴容卿扬手制止了他,目光有一瞬间的沉凝,这时听到消息的刘大人跌跌撞撞的爬上来,扑通跪倒,哽咽道:“娘娘不可!娘娘千金之躯,我大元的皇后,如何能委身于燕帝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裴容卿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蹙眉道:“刘大人难道不知,本宫这一去,便可解除大元的危机么?”

    “那又如何?我大元幅员辽阔,人才济济,竟然要牺牲皇后娘娘才得以保全?”刘大人悲愤不已,“若娘娘当真要去,臣便立刻撞死在这城墙上!原本累的娘娘一介弱女子担负起这样的重任已是我等无能,如今还要娘娘受这样的侮辱,臣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上!”说罢就要往城墙上撞去!

    东方慎忙拦下他,劝道:“刘大人,此事于娘娘也有益无害,您何必如此?”

    “刘大人,你来捣什么乱!”陈乾亦蹙眉道。

    刘大人没想到众人竟然同意此举,悲愤之下一口血喷涌而出!颤巍巍再也说不出话来!

    “邵大人,将刘大人扶过来吧。”裴容卿安静的开口。

    邵梓孺走过去扶起他,冷冽的目光在其余几个人面前掠过,低低一笑,声音含着无限的苍冷:“本官今日才知道,原来整个大元,竟只有一个刘大人!”

    裴容卿取出帕子擦去刘大人嘴边的鲜血,含笑道:“刘大人,你这么说,本宫这近一年的努力还算有些价值,否则,本宫当真要羞愧自尽了。”

    刘大人瞪大眼睛,拉着她的袖子一个劲的摇头,裴容卿安抚道:“大人放心,本宫何曾做出让你失望之事了?“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周耕耘等人,神情依然是平静的:“周大人,你刚才说的几点,本宫有一点实在不解,你从何得知,燕帝陛下对本宫情深意重,又如何得知本宫愿意与他厮守?”

    周耕耘愕然,随即道:“几个月前燕帝来访,那时他便对娘娘……对娘娘……”他喉结动了动,脸上现出几分慌乱来,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该用什么词才能说明厉擎天的确是情深意重!

    “看来周大人也不是很确定呢。”裴容卿微微一笑,看向东方慎,“东方先生,你认为呢?你认为本宫这样的身份,去了燕国能受到怎样的待遇?为后,为妃,为妾侍,为,还是只是一个玩物?本宫竟然不知东方先生以批判闻名,却相信一向残忍暴戾的厉擎天不是为了羞辱大元,而是对本宫情深意重,本宫久居深宫,除了燕帝来大元那一次有幸见过他几面,却不知东方先生从哪里看出来本宫愿意与他厮守。”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不含质问的意味,仿佛是真的不解,需要他们给一个解释。

    东方慎脸色有些发白,一向以机敏多智著称的他此刻也被问的哑口无言。

    “只怕周大人方才所说的三得,是指你们三人吧。诸位都是世家的后代,肩负着家族兴盛的重任,你们很清楚齐国为了名声,绝不会伤害百姓和降兵,却未必会放过你们几个根基深重的大家族,一旦京城失守,你们才是最危险的存在,除非像许氏那般早早投诚,否则只怕凶多吉少。多好,只要把本宫推出去,你们的家族便可保无虞。”

    周耕耘嘴唇颤了颤,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有其他几位大人,你们大概也很矛盾,一旦京城失守,如果向齐国投诚,会遭人唾弃,不投诚,姓名不保。多好,只要本宫挺身而出,你们的问题也解决了。”裴容卿低低一笑,“深明大义?好大一个帽子!”

    陈乾梗着脖子说:“?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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