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正妻 全第37部分阅读
侯门正妻 全 作者:肉书屋
淡的金色,香气不算浓烈,却淡而不散,令人嗅之忘俗。不必品尝,只看这色泽和香味,便令人忍不住想浅尝辄饮。
“好酒!”严真真半是讨好半是由衷地赞叹。
“那是自然,此酒酿制极难,错非哥哥的好友是酿酒圣手,又有这份儿的闲情逸致,哪里能酿?便是花了三年功夫,也不过得了那么两小坛。”
严真真乍舌:“三年才得两小坛?”
“是啊,所以哥哥才舍不得给我么!”桑子涵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这不,哥哥嗅着酒香,这会儿还小气得想来讨回去呢!不过,到了我们的肚子里,他也没法子。”
严真真愕然转头,果见小径深处,缓缓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纵然繁花似锦,碧柳成行,也不过沦为他身后的背景。
他的脸,比女子更要俏丽三分。斜飞的鬓角下,眼波却带着两分清冷肃杀,和眼前的葱郁夏景,颇不协调。长发半挽半散,又多了两分慵懒。挺拔的身影,穿过扶疏花木的时候,带起两片残红,飘然落在他的衣襟,更衬得他的人色,白得近乎透明。
可即使这样的文弱,给严真真感觉,却仿佛带着俾倪天下的豪气。再要定睛细看,又换上了弱不胜衣的孱弱。
“子涵,你又在背后乱嚼舌根了。”他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磁性。
“我可没有在背后……我瞧见你才说的。”桑子涵嘻笑着,把手里的杯子握紧,“难得有机会请王妃过府相叙,你可不能打扰了我们的好兴。”
桑子岷笑了,流转间,竟有种夺人心魄的艳丽。
“此酒虽是淡雅,还是有些后劲的,你也不要如牛饮水,仰着脖子灌下去。”
桑子涵刚举到唇边的酒杯,就这么定住了。想必,桑子涵还真是想要仰脖子一饮而尽的。
所谓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这兄妹二人。严真真以杯遮面,表示自己不搀和到兄妹二人的争执中去。兄妹俩虽然偶有口角,但正是这样的言笑不禁,才显出与别人的不同。
“哥哥,你好生扫人兴!”桑子涵不满地咕哝,“王妃可是难得过府,难道不值得用这菊花酿款客么?”
“自然值得。”桑子岷很快接口,看着桑子涵得意的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并不包括你借着宴请王妃为名,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哥哥!”桑子涵不满地嗔叫了一声。
这兄妹俩,可真有意思。严真真好笑地看着两人,唇角忍不住就噙上了一抹笑容。她在前世没有兄弟姐妹,更觉得这兄妹俩的感情,令人好生羡慕。
“家妹顽劣,倒叫王妃见笑。”桑子岷抬起头,含笑对严真真道歉。
“子涵性格活泼,我很是喜欢。”严真真忙道。
“是啊,偏是外人都当她顶乖巧不过,长辈们都甚是宠爱。也是她拿王妃当好朋友,才会这样真情流露。”
严真真忍笑:“是,头回见着她的时候,还当她为人极是高傲呢!正襟危坐的,一张脸也板得甚是严肃。”
“还不是幼年时被人训的么?”桑子涵不满,“哥哥,要知道,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你的阴影里呢!有一个才气逼人的哥哥,其实是我的不幸。”
桑子岷瞪了妹妹一眼,脸上却犹带笑意:“就你贫嘴,拿着我的酒借花献佛,还把我自己的一杯也给省下了呢!”
“此酒甚是难得,还不够我与王妃对酌呢!你若是喜欢,再叫别人酿上三五十坛的好了。”
三五十坛?她倒还真敢说!
正文 第165章 醉眼看人人更美
第165章 醉眼看人人更美
相请不如偶遇,桑子岷不待妹妹相邀,便打横作陪。严真真笑睇了他一眼,不敢再看。真是个秀丽出众的人物,两世见过的男人加起来,也没有一个及得上他的。要怎样的天地毓秀,才能孕育出这样的人物!
风沼新波,菊酿醇和,严真真纵然喝得并不多,也有了三分醉意。醉眼看人人更美,醉眼看景景更佳。耳边听着桑子岷和桑子涵兄妹的不着边际的说话,只觉得人生得三五知己,她这会儿已一下子得了两个,也算足了。
酒至半酣,却有小婢盛了一瓮葡萄上来:“这是东府大爷差人送来的,说是从南沼得来的,给公子和小姐尝个鲜。”
“正要这东西来佐酒,替我去谢谢大伯。”桑子岷让人接下,“咱们前儿还有些庄上交来的东西,拣那新奇的给大伯送去。”
小婢应着去了,严真真的酒醒了两分。原来,这看似神仙般的人物,也一样要食人是烟火的。应酬往来,一样要费心。世界上,又哪里真能片尘不沾呢?
“王妃请用葡萄。”桑子岷并不算殷勤,但温和淡然的神情,却让人甚觉舒服。
“好。”严真真也不客气,拈了一枚,甜而微酸,哪里及得上自己空间里的出品?心念一动,对自己的空间戒指,更具信心。
“怎么,王妃可是不喜这葡萄的味道?”桑子涵问。
严真真几乎是囫囵着葡萄肉给咽了下去:“我觉得不如联华超市卖的好吃。”
“联华超市?我与哥哥去买过梨子,味道果然比平常吃的好。可是……从来没见着有葡萄我还以为这是南方进贡的呢!”
是么?葡萄也是稀罕物儿?严真真的唇微微地勾了起来,看来,她的葡萄,应该会有相当的市场。只卖这一个夏季,也能抵回被砸的损失了。
她心情愉快地又拈了一枚:“自然不是随处可见,但也不见得没有。这联华超市,许是从哪里运来的,味道倒是比这个还要好些。”
“明儿咱们就去买来尝尝!”桑子涵一脸垂涎的模样,“那联华超市的东西,想必是好的。”
“好。”桑子岷的目光,落在严真真的脸上,笑容温暖。显然,这对兄妹的感情,是很好的。严真真甚是羡慕,在前世她没有兄弟姐妹,到了这个时代,虽然据说是有妹妹的,可能够狠心把长姐推入湖中,不说亲厚,倒比仇人还要生疏几分。
“哥哥,你不常出门,可不知道联华超市。进去的时候,也不问老板拿什么东西,只消自个儿去看。货架上都摆着呢,想拿什么东西都行,拿个篓子装上,到门口一总付银子,倒着实方便。”
桑子岷目光微闪,唇边的笑容,似乎逐渐加深:“是么?倒真想去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待得天气暖和了,哥哥再出门罢。”桑子涵勾起了他的兴趣,却又开始行打压之能事。
严真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单衫,现在的天气,难道还不算暖和吗?再暖和下去,那可就得进入炎夏了。
“我自幼畏寒,虽是春暖花开,仍觉得寒意侵骨,因此家父和家妹都不许我出门。只待太阳正好的初夏,才放我出去。”桑子岷看出了严真真的疑惑,温言解释。
“原来是体寒之症!”严真真半懂不懂,把空间里的药材盘算了一遍,却不知道是否对症,“平日里也不请太医好生调养么?”
“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请得着太医?”桑子涵埋怨,“王妃若是能说动个太医过来替哥哥瞧瞧,兴许倒真能调理好了。”
原来太医的规格很高么?严真真想起王太医,有意举荐,却又想起,人家早去了军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而别的太医,可没有人欠着她半段紫参的人情儿。
桑子岷打断了妹妹的话:“我这病是先天不足,自娘胎里便带出来的,哪里能治得好?素常请的崔大夫,也堪称国手,并不比太医差上几分。”
桑子涵看着哥哥温和的侧脸,幽幽地叹了口气,终于没有再说。
“不知紫参是否有用?”严真真试探着问。
桑子岷笑道:“听说王妃用一段紫参,救得了王爷。不过,紫参虽是补气佳品,对于我却是无用。我这病由来已久,只得静养,再无他法。”
“哦。”严真真很失望。他还真是弱不胜衣,瘦削的肩膀,配上秀丽的五官,确实显得很是单薄。可是他温暖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安定,真心想要帮他。
“王妃不必忧心了,哥哥他……这病怕是紫参也治不好的。”桑子涵的声音里,带着颓唐。
“那有没有其他的药可以见效呢?”严真真继续追问。
桑子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不过是先天不足,并没有什么其他不适。”桑子岷笑着接口,“王妃的好意,我心领了。”
严真真遗憾地摇头,看着眼前清冽的菊花酿,只觉得眼前的英俊公子,也仿如这酒一样,越是相处,越觉得醇厚。可是当他站在清风里,衣飘袂举的样子,却像是要随风而去,也化作一缕清风似的。
“如果需要用什么药,只管告诉我,兴许会有什么办法呢!”她最终也只能这样说。
“好。”桑子涵满脸的感激,“一定告诉王妃,要王妃替我们设法。”
桑子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也真好意思。”
“王妃乃性情中人,我们又真有这样的需要,推三阻四,反倒显得虚伪。”
“不错!”严真真对桑子涵的话,大为欣赏,击节而赞,“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桑子涵恋恋不舍:“这会儿才过了午呢,不如便在寒舍歇个中觉罢。”
“谢谢你们的菊花酿,该走了。”严真真坚持,“太晚回府,总不大好。”
“也是,你府里还有两个侧妃呢,听说都不是什么安份的。”桑子涵误会了她急于回府的原因。
严真真纳闷:“齐侧妃倒不安份,可安侧妃……还是很安分守己的。”
“是么?可是怎么听说她开始接管王府的事务了?”桑子涵疑惑地问。
“是我交给她的。”严真真这才释然,“我瞧她也读过不少书,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也替她母亲管过家,才渐渐地把王府的日常事务交给她。这下子,我倒是轻松了不少呢!”
“王妃你……把管家的大权交给外人?”桑子涵似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连在一旁执着杯子的桑子岷,也意外似地抬了抬眉。
难道她的这番举动,很骇人听闻么?严真真不解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安侧妃也不能说是外人罢?她也是王府的人。”
“王府的人,可不是王妃的人!”桑子涵恨铁不成钢地瞅了她一眼,“再这样下去,恐怕王妃在王府里,便没一点地位了。”
桑子岷见严真真不说话,轻轻地叩了叩妹妹的肩膀:“子涵,王妃自有她的打算。”
严真真无辜地点头:“是啊,有人接管过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其实当初我也想交给齐侧妃的,不过看她趾高气扬的样子,十分来气,才硬挺着自个儿管着。如今好容易又进来个人,不趁机把这些事务脱出去,更待何时?”
“可若是她抓在手里不肯再放权,王妃在王府里,可就等于被架空了。若是她和齐侧妃二人联手,王妃被挤出王府,都是可能的。”桑子涵急道。
“那也没有什么。”严真真不以为然。事实上,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一封休书,就等于是自由的代名词啊!若非这个度不好把握,严真真还真想挑战底线。若是由于妻妾纠纷被休出王府,那可是最安全的一条道路了。
“王妃清风霁月,原不在乎这些世俗的东西。”桑子岷在妹妹再度开口之前插了一句话。
“我只是怕麻烦而已。”严真真汗颜。这大概是桑子岷以己度人了,其实自己哪里有这样的洒脱?真正不染世俗的人,是他才对。
“哥哥,替我送一送王妃罢,我去打发人盛点心,让王妃带回去。”桑子涵见桌上的一个空的点心碟子,灵机一动。
“好。”桑子岷的目光,同样落到空无一物的点心碟子上。看来,这对兄妹都注意到了自己的喜好。
“我可以自己走。”严真真有点不好意思。要在现代,这样的帅哥,只在银幕和荧屏上看过。
“闲来无事,我也不会走出二门。”桑子岷笑着迈前一步,与她并肩而行。
“哦。”严真真漫应一声,缓缓步行。
“那联华超市,与王妃的关系似乎不错。听说它身后的老板极是神秘,不知是男是女呢!”桑子岷仿佛不经意,却让严真真微微赫了一跳。
“那个……有点转弯抹角的关系罢了。”
“是么?”桑子岷笑得云淡风轻,却让严真真在心里打起了小鼓。听这口气,似乎多少查到了她和联华超市的关系。
正文 第166章 谦谦君子,天寿不永
第166章 谦谦君子,天寿不永
桑子岷最终没有再问下下去,只是嘱咐桑子涵,让管家按时去联华超市采购桑府所需的一应物品。
严真真既没有承认联华超市和自己的关系,也不好道谢,只是对他颔首一笑。
“王妃若有什么难处,不妨与子涵说说。虽说我们桑府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多少还能出些力的。对面那间新开的超市,背后是皇上的十一弟,恐怕连京兆尹也要给两分面子。只要不是太出格,怕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怎么知道联华超市……与我有关系?”严真真觉得自己的保密功夫做得应该不错,至少桑子涵便没有发现。而她与桑子岷,连上今天,才是第二次见面。
“若非有联华超市,王妃怎会对葡萄不屑一顾?”桑子岷淡淡一笑。
“只是这个?”严真真不敢置信地问道。
“王妃说起联华超市的时候,神情很特别。”
“有吗?”严真真心虚地摸了摸脸。
桑子岷却忽然转移了话题:“王妃可知,我从小到大是怎么过来的?”
“呃……不知。”严真真迷惑了。他是什么意思?虽然是极品帅哥一枚,可她对他并没有兴趣啊!
“我打小儿体虚不禁,祖父便把我拘在府里,莫说迎来送往走亲访友,便是家里来了客人,也不许我露面的。”
“哦,真是可怜。”严真真脱口而出,又忽觉自己的同情似乎有些廉价。有时候,同情甚至比憎恨更易伤人。因此,她悄悄地抬眸侧首,却发现他神色仿佛一动,眼尾微挑,竟似带上了两分笑意,这才放心。
“是啊,我那时候从来没有朋友,只有妹妹把外面的新鲜事讲给我听。当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外面的天空,而不是我抬首在府里看以的这小小的一方。”
“嗯,可以理解。”严真真顺口回答了一句,又甚是纳闷。他和自己说小时候的事情做什么?她跟他,也不过两面之缘。
桑子岷侧首看她,笑吟吟道:“所以,只要家里有了什么陌生面貌的人,我就喜欢暗中揣摩他们的心思。”
严真真的眉心微微跳动,他话里有话,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但是看他面目从容,想必也不会对自己有恶意。
“王妃屡屡提起联华超市,又知之甚详,若非与你关系紧密,怎会如此熟悉?即使并非王妃所有,怕也参了相当大的股子罢?”桑子岷虽然用的是问句,可语调用的,却是陈述句。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严真真苦笑,倒也没有否认。人家都认定了,她否认还有意义吗?
“只是我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罢了。”桑子岷浅笑,“要知道,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是我唯一觉得有趣的游戏。你也知道,我不能和别人那样跨马奔波,甚至连稍稍快的步速都极少。只要奔跑起来,便会被身边的人阻止。”
严真真再度同情地点头:“我明白。你说对了,联华超市是属于我的产业。苦心经营了大半年,形势正一片大好,却遇到了砸店的事件,如今正在苦苦支撑。”
桑子岷盯着她看了半晌,在她几乎以为自己脸上开出喇叭花的时候,他却又笑了:“既是王妃产业,这点小忙自然是要帮的。王妃勿忧,明天不会再有人来砸店。”
啊?严真真顿时傻眼了,她和螺儿忧愁了这么久的事,在桑子岷的眼里,竟不值一提?人家也和她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啊!
“你认识道上的人?”她小心翼翼地问。
“道上的人?”桑子岷显得有些迷惑,但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放心,我虽然不认识,但有人认识。”
严真真这下真放心了,急忙笑道:“那就多谢你了,我已经愁得快白头啦。这些日子就为这个大伤脑筋呢!”
“王妃只管交给我,不必再忧心。”桑子岷即使大包大揽,也不像邀功,倒像是在做份内的事,听来格外让人觉得舒坦。
所以,严真真离开的时候,心情愉快。碧柳跟在他们身后,离得有些远,并没有听全,只是疑惑:“王妃既喜欢与桑家兄妹交往,日后不妨常常走动。桑小姐固然有才女之称,桑公子更是才子中的才子,被京中称为第一才子,诗词书画,无一不精。尤其是一手画,连皇上都赞不绝口。”
“好,以后时常来往。”严真真从善如流。
碧柳看她言笑晏晏,也露出了笑容:“要奴婢说啊,王妃倒还是别花心思在联华超市的好。同桑家的人交往,还能显出王妃的身份。”
严真真奇道:“桑氏在朝中地位不显,怎会显出我的身份来?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多与命妇们走动呢!”
“王妃有所不知。”严真真耐心地解释,“桑小姐固然是新一代最有名的才女,桑公子却更加了不得,他的诗名甚至传到了邻国,还特意派了使臣来求诗的呢!”
“你不是说,他的画更有名吗?”严真真更奇。
“就是因为太有名了,所以一般人也不敢求。画与诗不同,一幅画,没有几日之功,是画不成的,就是皇上要求一幅,也不敢贸然开口呢。”
严真真不信:“怎么可能?难道他的架子竟这样的大?或者说,是文人狂傲……可看起来,桑子岷不像是个恃才傲物之辈啊!我瞧他言语温和,并不见狂傲之气。”
“倒不是桑公子难说话,只是他的身子禁不得连日劳累。因此,偶有画作,便有人重金求购。”碧柳失笑,“桑公子为人自然是好的,虽说幼享才名,可从来不会给人难堪。桑家定期会举行诗会,可即使有人作得不好,他也不会数落人家!”
严真真叹道:“他原本便是真君子。”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可惜了,桑公子若是身康体健,这会儿早就入朝为官。桑家,也不至于凋零至此,青黄不接。”碧柳也跟着叹了口气。
“听桑子涵说,她哥哥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虚之症,竟是这许多年都没有调养得过来么?我瞧着桑子岷在家里也是颇为受宠,身上的衣服非大富大贵人家穿得起。就是请不动太医,民间也有诸多名医,竟是治不好么?”
若说调养,古代医术比起现代来,只有更擅长。哪怕是早产儿,只要经过后期细心调养,也一样会很健康。
“桑家也不知请过多少医生,就是皇帝也让太医诊过脉,终是治不得罢?”碧柳摇了摇头,“可惜了桑公子天纵奇才,天寿不永。”
“天寿不永?”严真真又吃一惊。那样一个神仙似的人物,怎么会是短寿之相?
“当初桑公子还小的时候,便道活不过二十岁的。”
“那……他如今几岁了?”严真真吃惊地问。
“十八。”碧柳喟叹。
严真真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只能再活两年了吗?”
碧柳点头:“最多就是两年。”
“怎么会这样……”严真真喃喃自语。在她的眼里,除了身体单薄,桑子岷简直是十全十美。温和儒雅,英俊斯文,待人可亲……怎么会只有两年的寿命呢?
因为装了这点心事,所以走进联华超市的时候,严真真的心情也不大好。螺儿在内室接住,忍不住拿眼询问碧柳。
“王妃,砸店的事……”螺儿试探着问,虽然急得想要跳脚,这时候却主动安慰起严真真来,“也不能急在一时,咱们这会儿有了这几篓葡萄,又能卖个高价。别人家里都没有,还不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咱们赚银子?只这一宗,又能支撑几日。”
严真真怏怏不乐:“嗯,不用担心砸店的事儿,桑公子会替咱们设法解决的。”
“桑公子?就是被誉为京都第一才子的桑公子么?”
“嗯,是他。”
螺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是……桑公子他……怎么会认识这些人?”
严真真心中一动,想起他处理迎来送往事项的熟稔,分明并不是长在琉璃塔里的贵族公子。
也许,他身上也背负着不少秘密。
“我没有问,下次有机会再打听罢。”
螺儿也不深究:“不管怎么说,砸店的事儿解决了,咱们的超市又能红火起来。金陵那边儿的分店,王妃打算几时开业?”
严真真心不在焉:“你算算咱们留存的银子,这头解决了,便赶紧地去开了罢。若等人家缓过神儿来,到金陵抢了这第一铺,咱们的市场份额,恐怕就没有那么多了。”
“什么份额?”
“就是咱们的销售额占市场总销售额的比例。若是咱们能把持三成的顾客,便算是成功了。”严真真简单地解释了一遍,又忍不住问,“我瞧桑公子面容虽然略白了些,精神却还好啊!不至于……会是夭寿之人罢?”
“可不止一个医生这么说过。听说桑家的祖上是被诅咒过的,隔两代便会出现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都没活过二十岁。”
哦,原来是隔代遗传!严真真了然地点头。
螺儿很快抛开了关于桑子岷的话题:“王妃,既然没人砸店,咱们可得腾出手来忙金陵分店的事儿了。只是咱们都离不得京,却要找个得力的人去负责。”
正文 第167章 新科状元
第167章 新科状元
为了这个人选,严真真倒是煞费苦心。螺儿是去不得的,她也不放心让一个女孩子离乡背井去陌生的地方。联华超市的三个掌柜,又一个也离不得。
“王妃,有人递了一张帖子过来,要见王妃。”碧柳满脸古怪地走进来。
什么人?”严真真因为她的脸色,心里倒有些惴惴。
难道是龙渊的人吗?她知道,孟子惆既在府里,守卫自然是严密的。恐怕即使以陈涛的轻功,也不得轻易入内。更怕的是,龙渊三人,身上都带着伤……
因此,接过帖子的时候,她的手指,甚至有些颤抖。
入目的三个字,却陌生得让她怔愣。
“张啸寒。”
她翻来覆去地看,也没发现帖子上有什么暗记。
“他是谁?”她愕然地问,“听起来,似乎是个男人名字。难道是来应征作掌柜的么?还是人人都知道我就是联华超市的老板……”
“确实是个男人,新科状元张大人,钦点了金陵知府,四品大员,都说他甚得皇帝的赏识呢!虽是四品,因是金陵繁华之地,倒比三品京官还要让人眼热。”
“状元?”严真真更奇,“他一个状元,跑来求见做什么?该不会帖子递错了,应该是来拜会王爷的罢?”
“这帖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严王妃,怎么会是孟王爷?”碧柳哑然失笑。
“我只是不敢相信罢了,一个状元来拜会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呢!”严真真咕哝了一句,“我就是地位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一妇人,一个状元郎怎么会……”
她怀着一肚子的狐疑,才走进外厅。
状元公长得甚是清秀,官服是很正的宝蓝色,穿在他的身上倒显得十分熨贴,仿佛他生来就该穿这样的官服似的。
不过,他看起来,似乎有点面熟,严真真微微蹙了眉头,却想不起自己何时认得这样显赫的四品大员。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都只是平凡人一枚,和上层社会有着无比深远的鸿沟。
“状元公……”她挤出一个待客的礼貌微笑,对着碧柳微嗔,“怎不好好招待状元公?”
“王妃,我是来道谢的。”张状元站了起来,执礼甚恭。
道谢?
严真真茫然地看向他,自己最近被联华超市被砸一事闹得焦头烂额,并没有什么闲心好人好事罢?难不成是某位活雷锋做了好事不留名,让人家误会成了自己?
“张大人言重了。”严真真依然一脸的笑意,“我可没有做什么,哪里当得大人亲自登门道谢?”
张状元却严肃了神色:“啸寒当初落魄,在街头卖字,仅得以果腹。若非王妃慷慨解囊,哪里会有金榜提名时?”
“啊,你是张秀才!”碧柳忽然伸出食指,直直地指向了张啸寒。
严真真这才从记忆深处,把这个早被她忘到九霄云外的张秀才给捡了出来。微微地愕了一下,便又浮起笑容:“举手之劳,张大人不必记在心上。”
张啸寒却仍是一脸感激:“于王妃纵然是举手之劳,于啸寒却是再生之恩。若非王妃鼓励,怕是啸寒至今不能下决定求取功名。若非王妃厚赠,啸寒也不能凑足银两。更何况,王妃当初地位堪虞,自顾不暇。”
严真真脸上微红,想到初到这个时代的时候,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窘况,颇觉唏嘘,倒对眼前的张啸寒,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那也是你自个儿才气逼人,玉在匣中终是玉,是金子,总会发光。纵使张大人错过了这一科,也会在下一科高中。”
“千里马,也需伯乐赏识。”张啸寒坚持道,“原想在京中能报答王妃一二,不想钦点金陵知府,不日将要远行,无论如何,也要来面谢王妃。”
“金陵?”严真真心里一动,脸上现出了欣喜的神色。这不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上枕头来了吗?世上的事,有时候也实在太巧了些。
刚解决了砸店事件,金陵的分店又找到了大靠山。她也不求多加维护,照拂一二,总能做到罢?
“王妃莫非在金陵……有故人?”张啸寒看到她的面色,忍不住猜测,“王妃若有吩咐,但说不妨。”
严真真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总觉得现在开口求人,有挟恩图报的嫌疑。可若是不说,错失良机,怕是日后再求上门去,反倒更难开口。
“王妃但请吩咐。”张啸寒看她为难,又诚恳地加了一句。
这可是人家自己说的,怪不得她……严真真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两句,才婉转笑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位朋友,乃联华超市的老板,有意往金陵开分店。正愁在金陵人生地不熟,不想张大人正要入主金陵。只是与商贾交往,又怕于大人官声有损,因此颇费踌躇。”
张啸寒朗声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商贾中也不乏鸿儒,我当初未高中之时,比商人犹自不如。联华超市的老板,能想出这么一个经营的点子,也是个人才。若能与其相识,倒是啸寒求之不得。”
严真真见他并不推脱,不由大喜过望:“能得大人照拂一二,那就多谢大人。”
“王妃不必客气,一饭之恩且要百倍以报。王妃于我,不啻再生之恩,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张啸寒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极佳,从落魄的穷秀才,到殿试第一,再到钦点的肥缺,脸上却并无一丝傲色。面对严真真,也一如既往的不亢不卑。
“那是张大人有真才学,我也没有出什么力。”严真真自廉道。
两人言笑甚欢,你谦我让,气氛良好。到得后来,话题渐渐地就滑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张啸寒祖籍金陵,这回可称得上是衣锦还乡。说起金陵旧事,更是如数家珍,可见并非死读书的呆子。
严真真在现代曾在南京求学,整整四年,几乎踏遍了南京。此时的金陵,虽然并不完全等同于现代的版图,但大致的风貌并没有错。因此两人越讲越是投机,把南京的名胜,细细地数了一遍。
直到华灯初上,碧柳点烛,严真真才会意到时间已晚。
“张大人,相请不如偶遇,在舍下用饭罢。”严真真循例客气了一句。
“王妃有邀,敢不从命?”谁知张啸寒毫不客气,竟直率地应允了下来,倒让严真真愣了又愣。
她一个王妃,邀请外臣,是否合适?她求救地看向碧柳,后者并不觉得诧异,只是朝着两人施了一礼:“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是否要知会王爷一声?”
严真真有感于站在别人的地盘上,客人又是男宾,倒不好不“请示”一声孟子惆。碧柳早心领神会,叫过抱冬去回孟子惆,自个儿则亲自去厨房吩咐备膳。
“小王不知张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倒叫张大人好等。”不知道孟子惆用了什么交通工具,严真真刚与张啸寒在外厅坐定,孟子惆便大步踏了进来。
“不敢劳动王爷,下官今儿只是来谢王妃知遇之恩的。”张啸寒站起来行了半礼,神态是不倨傲,也是淡淡的。
拉帮结派,素为上位者所忌。他虽是初涉官场,也知道禁忌。与严真真交往,那是私交。而与孟子惆走动频繁,却不免落人口舌。
孟子惆笑得暖如春风:“王妃竟生就一双慧眼,能识得英才么?”
严真真见他二人唇来舌往,虽然说的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但态度倒是越来越熟稔,不好泼冷水,只得笑谦:“是张大人太客气,当初不过一面之缘,见他才思敏捷,诗词佳妙,方资助一二。不想张大人竟得以高中,实是可喜可贺。”
当初范进不过中了个举人,便以手舞之,以足蹈之,疯癫不堪。看看人家张啸寒,成为普天下文人之首,这会儿也不骄不躁。这就是素质!
孟子惆只要高兴,便能和谁都说得甚是投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任何场合都绝对长袖善舞。
张啸寒虽是新晋状元,但待人接物,自有一番气度。两人谈诗论词,严真真倒还能勉强插上两句。及至后来,两个男人说起天下大势,她就只有支楞着耳朵干听的份儿了。
再到后来,她这个主角,轮作了配角……配角还多少有点戏呢,她连配角都不如,顶多算得上是一个跑龙套的。
孟子惆虽以温文尔雅闻名京都,但少有对人这般热情。看着两人说得逸兴豪飞,恨不能义结金兰的模样,严真真觉得自己成了一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张大人再宽坐片刻,我去厨房看看汤炖好了没有。”她终于开口,决定不搀和两个男人的谈话。天下大势,与她无关。
张啸寒虽是骤然大富,倒并不见狂傲之气。闻言立刻站起:“不敢劳动王妃,只这样便好。”
孟子惆温和地笑道:“叫个小丫头骈看下便可,王妃不必亲自劳动。”
她哪里是想劳动,只是想避开某些敏感的话题罢了。真不知道张啸寒是真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还是头一次踏入官场,不懂得逢人但说三分话的真谛。
正文 第168章 合适的人选
第168章 合适的人选
送走张啸寒,严真真的心情更好。诸事顺利,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王妃怎会资助张大人?”孟子惆忽问。
“啊?什么?”严真真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听出孟子惆的声音并不如何愉快,没敢冒然回答,反问了一句。
“本王是问,王妃怎会在街头资助张大人?听说,当年王妃在京城尚且举步维艰,自顾不暇,倒有这份儿的闲心?”
孟子惆的语语极淡,听在严真真的耳里,却有些胆战心惊。他对着她自称本王,心情总是不那么好的。可明明刚才送行的时候,还满脸都是温和的笑意,分明对识得这位新科状元,感到高兴。
这位张啸天,既是天子门生,又得授实缺,在京中自是炙手可热。严真真怀疑,若是孟子惆有适龄之女,怕是当场就要订下婚约。
她轻描淡写道:“不过是适逢其会,做了一点好事罢了。虽说我手头拮据,不过几十两银子还是给得起的。于我无多大益,于他却是前途,如此而已。”
哼,她的举步维艰,还不是因为嫁给了他?虽然说她留在严侍郎家里,境况也不见得有多好,但女人么……迁怒是本能。
“不见得适逢其会罢?你不是打听好了人,才去找他的么?”孟子惆却目光灼灼,戳穿了她的谎言。
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严真真有些不悦,也知道瞒不得人,干脆合盘托出:“那时候齐侧妃邀了才女赴会,碧柳怕我出丑,仿效京中名媛,出去买两首诗充数,找的正是张秀才。我见其诗极具风骨,词句精妙,便起了爱才之心。也不过勉励几句,此后并没有交往。今儿他递帖求见,我还没想起他来。”
孟子惆这才放松了脸色:“交通外臣,在本朝是大忌。”
“我明白,以后他再递帖子,我不见就是。”严真真很顺从地应了一句。反正人家即将起程去金陵,她也没机会跟人家见面。往后选定了掌柜,再让他拜会便是。既懂得知恩图报,自己的联华超市,自然能得其关照,倒是放下了一层心事。
“他是个聪明人,未必还会递帖子求见。不过,他既与你有这一段过往,日后若真有什么事,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谁跟你是“我们”了?严真真没好气地对着近处一棵山茶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唯唯诺诺。唉,某人利用起人来,可真是无所不用至极。不过,她可不想用这份人情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想为自己的超市找个靠山。
“这些事,自有王爷劳心,我先回去了。”严真真没有再与他探讨的兴趣,行了礼回头便走。
孟子惆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有点发青。难道她对着自己,竟是急不可待地要逃离吗?哪怕连一句象征性的邀请都没有!她入住的听风轩,似乎真成了自己的禁地。
严真真还真有些急,急于把金陵的掌柜人选确定下来,趁着张啸寒尚未离京,去状元府认个脸儿熟,到金陵办事,也好如鱼得水。
有当地一把手知府大人罩着,不怕遇到官府打压的事件。
“不如叫升平去罢?”螺儿忽地提出一个人选,“庄子上的事他安排得甚是妥当,我瞧着是个机灵人。”
碧柳反对:“升平倒是罢了,可宛儿是齐侧妃的人,若让她知道了王妃的机密,恐怕不甚妥当。”
螺儿的神色,也顿时迟疑了一下:“碧柳姐姐说的也对,虽说宛儿对齐侧妃失望透顶,但若诱之以利,再加上往日的情分,兴许倒还真会被策反了。”
严真真哑然失笑:好家伙,连“策反”这种词儿都学会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咱们既要栽培升平,总得相信人家。若总提着颗心,那升平就算是废了。咱们让她一步步从庄子上做起,可不是为了让他变作废子的。”
螺儿反倒顾虑:“可碧柳姐姐说的有理,若宛儿对齐侧妃仍存着香火情,那升平可就……”
“我不相信升平会因宛儿背叛我们。”严真真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点信心的。这不,一不小心还示好了位状元郎呢!
“王妃!”碧柳跺脚道,“王妃总是觉得天下人没有不好的,可天底下背弃旧主的人,可多着呢!”
“那也得看什么样的主子。”严真真淡然道,“哪怕不算上我对升平的知遇之恩,齐侧妃也不是个好主子。为了她叛我,宛儿还不至于这么笨。”
螺儿想了想才叹道:“若是王妃独宠,宛儿自是不会再动他念。如今眼看着王府里的权渐渐地被安侧妃分了去,换个人也会蠢蠢欲动。若是齐侧妃再许之以利,倒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