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十八嫁第38部分阅读
好女十八嫁 作者:肉书屋
不过,正当来看戏的观众们热血沸腾的时候。书房里头。柳园青却惊跳了起来。
“什么?东家你要让别家勾栏都到我们这里来学戏?这这这……这怎么行呢?”柳园青大惊失色连连反对,同时拼命地劝道。“东家,所谓同行相忌。你不会不知道我们百灵阁之所以有今日,就是因为东家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这些故事、这些曲子和人家不同啊,这你要是让别人也来学了,那往后,谁还专门到我们这里来看啊?”
“柳班主你先别这么激动。听我慢慢说。虽然我们百灵阁走到今日确实不易,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同时也是站在风口浪尖啊,这三年来,我们引来了多少恶意地窥觑和祸端?”范小鱼耐心地把她地想法都讲了一遍,又强调说不是这所谓敞开大门欢迎学习并不是没前提无条件的。
首先第一点,没有在百灵阁演满十天地新戏是不对外传授的,第二,凡是想要来学戏地瓦子勾栏或个人都需交纳一定的费用。
柳园青闷了一会。道:“东家。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平白地让人家得好处。这样长久以往,人人都会了,我们百灵阁又算得了什么呢?”
范小鱼暗暗地叹了口气,跟古代人讲一些新理念果然不大容易。
“柳班主,你想一想我们百灵阁有多大?每一次演出能容纳多少人?就算是全京城的人都想到我们这里来看戏,可你能排得下么?就好像桌子这么大的一个饼,如果当天不吃掉就会馊掉,你很想全部都吃下去,可是你的胃口却只允许你吃这么一小块,剩下地你不吃别人也吃不了,那岂非是太浪费了?而如果我们同意别人也来吃,但是前提是我们自己先吃饱,同时要让所有来吃的人都交一点钱,你觉得哪个更划算?”
柳园青想了想,皱眉道:“东家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百灵阁一天就一两场正戏,一场只能做这么些人,吃不了那么多的客人,不如也给同行一些机会?”
“没错,就是这个理。”
“可是,东家,这些客人不是一个当天吃不了就会馊掉的大饼呀?”柳园青又有疑问了,“他们今天没赶上,明儿可以来,明儿赶不上,后天可以来,这饼还是咱们的,要是你把这戏儿都教给别人了,那他们不就可以上别家去看了吗?”
“是有这种情况,而且这也是必然会发生,也正是我想要看到的一种情况。”范小鱼赞许地点了点头,“柳班主你这么想很周到,不过你还是忘了两点。”
“请东家解惑。”
“这大饼分成了很多小块后,以后这小块饼就要他们各自去做了,这饼做的好不好,客人想不想吃,舍不得吃,愿不愿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有的人喜欢又贵又好吃地,要么不吃,要吃就吃好地,吃最新鲜的。有地人觉得只要价格实惠些,味道差一点东西不新鲜点也没关系,这就好比上大酒楼和小馆子一样,客人是不一样的,而凭我们的百灵阁的声誉,你觉得我们是哪一种?”
柳园青骄傲地道:“自然是大酒楼!”
“那不就结了,刚才这个是第一点,第二点,”范小鱼的脸上露出了一种j商才有的笑容,“你忘了我刚才所定的时间,是我们新戏上演十天后才开始收徒,学戏这东西简单还是不简单,你应该已经很清楚,只要你算一算他们来学,学好了,再准备,再到正式演出这中间需要多长时间,而等到他们真正能来分杯羹的时候我们已经赚了多少,你就明白了。还有,你可以想一想,我们现在手中又已经有多少剧本了呢?”
光是十个剧本,就够全京城的人学上一年了,更何况这教学的人还只能是他们百灵阁,所有的时间地点都只能由他们分配。
柳园青细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啊,哈哈哈……果然还是东家最厉害,小人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j商!”等到范小鱼回到家里,洋洋得意地对大家宣布她今天的新策略时,范白菜笑嘻嘻地这么说。
“小鱼真是聪明!”岳瑜是向来不会说范小鱼半个不好的。
“这样我们其实反而能赚更多钱。”罗出乎意料地冒出一句充满铜臭味却又十分深沉的话。
“呵呵,生意上的事爹也不懂,反正有事需要爹去办,就说一声。”范通依然十分憨厚。
于是,百灵阁的改革开放政策就这么定了下来,当然,具体的细节完全可以再发挥发挥j商的本色,比如想要重点培养的、想要结盟百灵阁招牌的,想要在百灵阁赢得试演机会的,还有服装、布景、道具等等等等……好像有的是机会再捞一笔。
夜里,范小鱼躺在床上构思具体计划的时候,忍不住被美好的发财之道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为什么她以前就没想过这个方法呢?看起来,她还是有点后知后觉的,嘻嘻……
ps:不知道是否是周末的关系哦,昨天粉红票票好少滴说,继续对着手指求粉红票……
……广告……
宫斗太险恶,家斗太累,斗来斗去到底是为了啥?不如一起同心协力打造幸福的家园,毕竟《家和》才能万事兴!书号:1266885作者:雕栏玉砌
第一百八十章 丁公子的心事
范小鱼是个喜欢高效率的人,次日就拿出了一整套完整的方案,想的时候没动多少脑筋,写的时候却废了不少力气,最后只好挫败地让范白菜和岳瑜来帮忙。
到了中午时分,所有的瓦子勾栏都贴了百灵阁的告示,百灵阁要招生的消息像乘着翅膀的歌声一样很快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可怜的柳园青从此再没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东家,我也想学戏,请问你收不收我这个徒弟?”
下午,被同行们热情“拥戴”的范小鱼好不容易刚从里头溜了出来,还没好好地喘一口气,旁边冷不丁地冒出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几乎吓了范小鱼一跳。
“收啊,不过先教一声师父来听听?叫的好听我才考虑。”范小鱼白了一眼大白天顶着一张俊脸出来逛的某人。
丁澈嘿嘿一笑,笑容里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怎么,有事?”范小鱼不由真的吓了一跳,这种表情在丁澈脸上可是超级难见的。
“嗯,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丁澈笑笑。
“你要我陪你去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你就这么去?”范小鱼有些奇怪,前几次他没易容都是在晚上,现在朗朗晴天的,他难道就怕自己会多么引人注目么?“嗯,”丁澈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走吧!”
走……好吧。他这个正主儿都不介意了,她又介意什么?再说她今天也没易容,拿掉面具后一张素脸也是清秀佳人,没有那么强烈的美丑对比,怕什么!
两人熟练地抄着小路离开了瓦斯。来到食品店较多的城南市心。丁澈买了一堆瓜果点心补品之后。便雇了一条小船让他沿着汴河往西而行。
范小鱼有些好奇丁澈想去看地是什么人,不过他既然说了去了就知道。她也不想在多问,反正到时候自然会清楚。
小船沿着河道。时而缓慢时而灵活地行进在众多的大小船只中间,一路出了西城,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后才停了下来。
“就停这里!”丁澈一路都在看着沿河的景物,并没有和范小鱼聊天,见船行到一个村子。才出声道。
范小鱼跟着他在一处简易的小码头登岸,举目一望,四周秋草半枯,稀疏的林木间,座落着一间间年代久远地破旧灰房,却是一个运河旁边极常见地贫困小村,和同样处于运河边却日益繁华的柳河镇简直是天差地别。
丁澈付了船钱,让那船家原地等候,自己则和范小鱼提着礼物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熟门熟路地样子。想必是之前已经来过了。
他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是那天自己说了一通什么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缺陷和难点,所以他大公子今天特地来学雷锋做好事了?可是他地表情好像又不像是这么一回事。范小鱼暗暗猜测着。边走边看。
只见村子附近,有不少农夫正在勤恳做活,只是年龄都很大了,他们的不远处,还有些小孩子也一边打闹一边割着半枯黄的草放进篮子里,偶尔遇到牲畜粪便也不放过。范小鱼知道他们这是准备拿回家晾干当柴薪烧。如今的开封府城中百姓虽然大多使用石炭,但对于乡郊一些收入稀薄的人家来说,还是有很多人都买不起石炭地,若非是官府严令不得砍伐树木,只怕这四周稀疏的矮树也早不见踪影。
一路走着,十分安静,不见一个闲人,要不是还有那些单调的纺纱织布声,范小鱼都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死村。村子很小,两人很快走到村尾一处好像已经废弃了的小院。
这村子里的房舍原本就很老旧了,可眼前这一座,更是破烂的好像随时都会在风雨里倒塌下来。
丁澈吸了口气,轻轻抬手,曲手叩了叩已被虫蛀的斑斑点点的院门。
“谁呀,进来吧,门没拴。”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紧接着,透过手指宽地门缝,范小鱼看见里头颤巍巍地摸出一个拄着拐杖、一只手还扶着房门地老妇人。
丁澈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进:“是我!”
“你是谁?”老妇人歪着头,将左耳倾向院门,浑浊的眼睛一片茫然,显然是个瞎子。
范小鱼拉住丁澈,示意他把手上地东西都交给自己,丁澈冲她勉强一笑,就抢步过去扶住了老妇人,一直平静的语声陡然地哽咽地道:“嬷嬷,是我,我是澈儿。”
“澈……澈儿?”老妇人的拐杖当地一声落地,反手就抓住丁澈,睁大了空洞的双眼,“你真的是澈儿?”
“是啊,澈儿不孝,澈儿现在才来看您,嬷嬷,您老人家可还好?”丁澈酸楚而又温柔地回道,一边扶着老妇人走到门边的长条石板上坐下,一边单膝蹲跪在她前面,好方便她碰触自己。
“好好好!”老妇人听说来人是丁澈,就像是亲祖母见了许久不见的亲孙子一般,顿时激动地老泪纵横,一叠声地说好,同时一只枯瘦干巴的手已经胡乱地向前摸去。
丁澈忍着心酸,主动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任由那如树干般的手指一一地抚过自己的五官。
“没错,你就是澈儿,这眉毛,这眼镜,这鼻子,就是我那漂亮的澈哥儿!澈儿呀,这三年你都去哪里了呀,嬷嬷日思夜想的,担心死你了。”老妇人又是激动又是骄傲地说着,浑浊的眼中不住地留出热泪,一把将丁澈搂入了怀里,痛哭了起来。
“嬷嬷,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这三年,我拜师学艺去了。”丁澈别开话题,仰头看着她的眼睛,“嬷嬷,您的眼睛……”
“瞎啦,两年前就瞎啦!”这个话题不提也罢,一提老妇人更是伤心,眼泪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嬷嬷,不要伤心了,您告诉澈儿您怎么会搬到这种地方来?这几年都发生什么事了?您跟澈儿讲,澈儿现在长大了,嬷嬷有什么委屈,澈儿一定帮您出气。”丁澈一边拿着手帕去擦她的眼泪,一边柔声抚慰着,双眼中却透着冰冷的狠意。
“都过去啦,都过去啦……”老妇人无限唏嘘地摇头道,腹中却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耳鸣,顿时老脸发红。
“嬷嬷您多久没吃东西了?”丁澈俊挺的眉头一下子紧皱了起来。
范小鱼从来没见过丁澈的这副乖巧孝顺的模样,正自发呆,听到老妇人的肚子叫,这才醒悟了过来,不待丁澈开口,就忙上前把礼物都放到石板凳上,同时先取出了一包点心,打开后递了过去。
丁澈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瞥,拿起一块点心就喂向老妇人的嘴。“也没有多久,只是人老了胃口也不好,有时候又喜欢偷懒,所以不曾做午饭。”老妇人尴尬地拍了拍丁澈的手,正待继续,突然感觉嘴边有样东西,而且带着香甜的气息,不由一愣。
丁澈趁机把那块糕点塞了进去,笑道:“嬷嬷,您可尝得出来这是什么点心?”
老妇人哆哆嗦嗦地细嚼着口中的糕点,一激动,眼泪又流了下来:“甜水巷贾子铺的桂花枣泥糕,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那这个呢?”丁澈笑眯眯地又取了一块塞到老妇人的嘴里。
“菊花糕……”
“这个呢?”
“豆沙味儿的……”
ps:呵呵,求粉红票和推荐票啊,亲们有么?有就给一张啊!
呵呵……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一样的丁澈
范小鱼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眼前一哭一笑的一老一少,看着那个气质华贵的美少年毫不在意地单膝直接跪在黄土之中,任由那浑身散发着难闻老人味的贫苦瞎妇人抚摸着自己,嘴角却始终含着笑,像是一个十分依赖长辈的小孩一般,满足而依恋地侍奉着自己久违的亲人。
丁澈要见的人居然是这样一个瞎眼老妇人?而且两个人的感情还这么好?
范小鱼一边准确地将点心递到丁澈的手边,一边开始猜测老妇人的身份。
老妇人应该不是丁澈的血缘至亲,丁家虽然罢相多年,可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穷困的一步,何况丁澈又称她为嬷嬷,所以八成只是幼年时疼爱他的下人而已。只是,这个性子向来十分高傲的丁澈对瞎眼老妇人的感情竟然会如此深厚而且真诚,就好像他根本就不曾是权相之孙,而只是个承欢祖母膝下的普通孩子似的。
“咳咳咳……”老妇人欢欣地吃着甜甜的点心,忽然噎住了,丁澈忙去轻拍。
我去找水,范小鱼向丁澈投了个眼色,立刻放下点心跑到屋里。
刚一踏进,范小鱼就觉得眼前一暗,同时,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令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这些年来,就算是她刚穿越过来那段最艰苦的日子,也是把小小的茅屋打扫的干干净净,几曾闻过如此令人作呕的气味?
好在床边的那张破桌上就放着一壶茶和一个碗,范小鱼忙走过去倒了一碗。赶紧地走了出去。
老妇人吃了茶,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嬷嬷饿了许久,不宜一下子吃太多干地点心,等会还是先吃点粥比较好。”范小鱼提醒道。
“澈儿呀,这位姑娘是你的丫头吗?”老妇人这才发现还有另一个人。仰着瞎眼问道。
丁澈看了一眼正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的范小鱼。微笑道:“不,她是我的朋友。叫小鱼。”
“啊,是澈儿的朋友吗?那老婆子可得好好看看。”老妇人顿时又激动了起来。举起一只手试图摸索到范小鱼,唤道,“小鱼姑娘……”
“嬷嬷好。”范小鱼只好凑了过去,在丁澈身旁半蹲了下来,让她干枯地手碰到自己。
这一接近。立时感觉老妇人地异味更重,但当着丁澈的面,又不好意思屏住呼吸,只得尽力忽略。
“好好好,乖孩子,”老妇人地手哆嗦着一点点地摸过范小鱼的脸,老脸上满是喜悦,“澈儿呀,这一定是位漂亮地好姑娘是吧?”
“是。”丁澈含笑看了一眼红着脸的范小鱼。目光异样的温柔。范小鱼忙垂着眼,有些心慌地不敢接触他的眼神。
“不但人好看。心底也善良。”老妇人好像会摸骨似的,欢喜地宣布,改抓住范小鱼地手,慈爱地轻拍着两个年轻人,忽然又伤心了起来,“澈儿呀,我听说你跟那个老乞丐走的时候,连一个丫环仆人都没带,可怜我的澈儿,你当时一个人都是怎么过的呀?”
对哦,当年他这个贵公子是怎么生活的呢?以那怪老头的脾气,绝对少不了要他伺候的,真不知他是怎么过来的?范小鱼也不禁好奇地看向丁澈,睁大了明媚的眼睛无声地询问。shudao
“凡事总有个开头,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丁澈微微一笑,反过来劝慰伤心地老妇人,“嬷嬷,您不要为我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地么?而且,要是没有这几年,澈儿也不会明白很多道理,学会很多东西。”
他半个字也不提苦字,却惹得老妇人心疼不已。
“想当年你爷爷没有罢相之前,咱们丁家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地受人尊敬啊……”老妇人显然是寂寞了太久,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听自己说话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当年最疼爱的小公子,顿时唠唠叨叨地一直说个没完,同时还时不时地拍拍两个人的手,害得范小鱼也只好一直蹲在她面前,不忍心站起来。嬷嬷,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还是说说您吧!我今天才打听到您住这里,您怎么会住到这里呢?这几年您都是怎么过的?”
丁澈歉意地看了一眼范小鱼,范小鱼回他以一个微笑,看着他如此神色自如地在老妇人膝下承欢,她忽然觉得老妇人的味儿也不是那么熏鼻了。
“唉,怪只怪老婆子当年瞎了眼,相信了那个杀千刀的没良心的兔崽子……”提起自己的辛酸往事,老妇人又是伤心不已,将事情一一说出。
一个时辰后,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吃饱后人容易犯困,老妇人虽硬撑着不肯睡,丁澈却不忍心,轻拂了她的睡,好让她可以好好休息。
走出充满霉臭的屋子后,丁澈默默地站在破烂的篱笆墙边。
他今天穿了一身青白色的长衫,长衫得体地贴着挺拔的身姿,偶尔被秋风拂起飘飞,再加上四周的萧索的秋景,竟仿佛有一股与年龄不为相称的淡淡沧桑。
范小鱼走到他身边,柔声劝慰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不过过去如何,你现在不是已经找到她了吗?”
“我小的时候,在父母的身边不多。因为父亲身体不好,母亲照顾不及,因此大半的时间都只能把我放在祖父的身边。后来父亲外任,母亲随同,见面的机会就更加少了,家里虽有奶娘丫环,可真正把我当亲人看待的却只有我父亲以前的奶娘。丁家败落后,爷爷看在嬷嬷照顾了我和父亲两代的份上,给了嬷嬷一笔相当丰厚的养老费。”丁澈没有转头,只是专注地看着无限湛蓝的天空,清越的嗓音略略低沉地缓缓诉说,“我原本以为嬷嬷老来有靠,可以衣食无忧地得享天年,却不曾想就是这笔钱,反而害了嬷嬷。”
范小鱼沉默了半响,才道:“有些事情不是人为所能控制的,何况这些是当初你们也无法预料,你无须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当年丁家并没有薄待老妇人,只是老妇人很不幸地有一个表面忠厚,实际上却赌博成性的侄子,不但填上了老宅和老婆,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若不是因为当年的一个手帕交还惦记着姐妹情份,顶着儿女的反对收留了她,哭瞎的老妇人恐怕早就饿死冻死了。
人各有命,尤其是对于一些没有特殊自保能力的老百姓来说,在命运面前,更是软弱无力,幸好,她不是其中一个。该属于她的,她一定会自己的全力去抗争、去保护。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吧?”
“我想在你家附近置一处院子,把嬷嬷接过去住,然后买两个下人伺候她。只是我可能无法长期呆在她身边,所以,想请你有空时能帮忙照看一二,免得下人阳奉阴违地欺负她老人家。”
“好。”
“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我听说你最讨厌管人家闲事。”丁澈回眸看她,像是要从她平淡的眼神中找出一丝勉强。
“因为这事一点也不麻烦。”范小鱼微耸了一下肩,淡淡一笑,“我说要做的只不过是顺带地看一下而已。”
实际上,丁澈开口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一二,知道一定是和这个老妇人有关,而且已经准备好答应丁澈的要求,以她家现在的条件,再请两个佣人专门服侍老妇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不请佣人,相信她那个老爹肯定也只会欢喜不会介意,用不着她亲自去服侍。更何况,丁澈一点都没有把老妇人直接扔给她的意思,而是先安排好了一切,只不过是借着近邻之便,请她偶尔监督一下下人会不会尽心服侍,这种小忙她要是都帮不了,也未免太过冷血了。
“谢谢!”丁澈低声道,灿烂的秋阳投在他比女子还无暇的俊脸上,犹如罩上一层淡淡的光环,格外的夺目。
“有必要这么客气么?”范小鱼瞟了他一眼,把同样的一句话还给了他。
丁澈一怔,想起前不久两人在客栈中的对话,不觉地微笑了起来:“好像是没有必要。”
ps:十分诚恳地请大家用粉红票支持偶!
谢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伦
为了让老妇人尽快能搬出那间破屋子,丁澈马上去找老妇人那位便住在村里的手帕交,给了他们许多谢银,并请他们再照顾
那个原本很不乐意婆婆助人的媳妇一见一贯贯叮叮当当的铜钱,哪里还会说半个不字,立马满口保证。老妇人的手帕交则是泪流满面地替姐妹庆幸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房子的事情交给我,你呢,先去买两个老实可靠的佣人来,然后到我家来。”离开村子上船后,范小鱼主动地提议道。
“嗯。”丁澈点点头。
回到家中,范小鱼找到了给别人帮工的范通,让他去打听房子。
这个时候,范通平日里的人缘就体现出来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探得离范家一里多地的地方,有个半旧的现成小院,稍事打扫就可以住人。范小鱼亲自去看了看,觉得还可以,便替丁澈做主定了下来,等到丁澈带了一对曾经伺候过人的中年夫妇回来,便带着他们置办一应物品。
范白菜早在范小鱼让范通找房子时就得知丁澈要来,很是兴奋,见到丁澈后,一直亲热地丁大哥丁大哥的叫个不停,也要跟着帮忙,岳瑜则只是客气有礼地微微笑笑。
人多办事快,天刚黄昏,院子就已经收拾妥当,丁澈便带着人直接从柳河镇雇船去接老妇人。
这一回范小鱼没有去,而是和春燕一起在家整治晚饭。
等到晚饭做好了,丁澈也正好带了老妇人到了柳河镇。只这么几个时辰不见,老妇人和先前第一眼看到之时,已大大的变了模样。
满头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成了一个富贵长寿髻,不留一丝散发,发髻上清清爽爽地扣着一个百福抓,身上穿的也是全新的衣服,浑身的异味都变成了一股矍铄的精神气儿。就连那一双瞎眼也像是因为人逢喜事而亮了许多。
范通向来是极有老人缘的,当下第一个殷勤地迎了上去。并亲自搀扶着老妇人请她上座。范白菜嘴甜,一口一个嬷嬷,春燕和金陵也都上前行礼,直把老妇人开心的合不拢嘴,拉着丁澈直夸范家都是好人。
宴席上。闻着扑鼻地香气,老妇人欢喜之余,又忍不住流了几行老泪,但很快就叫丁澈和范通给哄住了。那个新买来的名叫李香地妇人很会看眼色,服侍的特别殷勤,加之从未享受过的美味一筷筷地被送入口中,浑身舒畅的老妇人再也没有时间想那些伤心事。
吃着满桌丰盛的菜肴,看着老妇人欢喜地模样。丁澈不禁又向范小鱼投去感谢的目光,范小鱼大大方方地回以一笑。
他们这一交流原本寻常,但落在罗和岳瑜两个有心人的眼中,却十分的不是滋味。范通憨中有细,只当做没看见两人的小心事。时不时给这个夹菜,给那个夹菜,面面俱到,谁也不冷落。范白菜则是人小鬼大,明明都瞧见了,却只是笑嘻嘻和老爹一起抢着帮大家夹菜,什么都不表现出来。
一顿饭。主宾尽欢,唯独两个不是主人也不算客人的寄居客暗自沉重。
饭后,老妇人又现困意,丁澈便带着李香和张远夫妇搀扶着老妇人告辞。
众人送到门口,转回头时,看到范白菜还在羡慕远去的一行人,范小鱼温柔地笑笑。揽住了弟弟的肩膀。
“姐。我去你房里坐坐,好吗?”范白菜依着范小鱼。问道。
“当然好了,走吧!”范小鱼摸摸他地头,抱着贝贝,姐弟俩一起走向后院。
范通看着姐弟俩转身,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这才敛了起来,暗暗地叹了口气,一转目,却见自己的徒弟和岳瑜都在瞧着范小鱼,腹里又是一声叹息。
他不是傻子,当然早已看出这两个孩子都对自己的女儿有意。
对他来说,他其实更乐意女儿能和其中任何一个有个结果,因为自家女儿十岁不到就开始当家,十六岁就已经挣下这么一份家业,个性不知比普通女子强上多少倍。这样的烈性寻常人自不大好相配,若能找一个好脾气地宽容的夫君,以后夫妻才更能和睦,而不论是罗,还是岳瑜,都符合这一点,毕竟大家已经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丁澈那孩子,虽也不错,可不论是从性格方面而言,还是从家世方面来说,却实在不是良配。
只可惜,这两个孩子在感情方面竟都是如此的内敛,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就硬是谁也没有先开口,而小鱼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又没有半点意识,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不提范通已经开始为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发愁,后院的闺阁内,姐弟俩正在围桌谈心。
“是不是想她了?”范小鱼温柔地摸摸范白菜地头。
“嗯。”自从范小鱼让他在自己亲人面前无需小心,范白菜就没有再隐瞒过自己的想法。
“姐姐明天就去找她。”范小鱼微微一算,才发现出外场后,自己一天白天在睡觉,一天和柳园青商议百灵阁的事,今天又花在丁澈的嬷嬷身上,一转眼竟已经三天的时间过去了,不由地很是歉疚。
自己对那一位生母没心没肺的也不想念,可是冬冬却是个多情的好孩子,等了三天,心里一定焦急了。
“姐,”范白菜犹豫了一下,渴望地看着她,“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会呆地远远地,不会让她看见。要是……要是她不愿意认我们,我……我已经十四岁了……我能受得住。”
“好,姐姐带你去,也没必要躲得远远的,她要是狠心,我们也不需要这个娘,反正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到时候,咱们给爹找个好后妈。”范小鱼想了想,故意开玩笑道。
“嗯。”范白菜也嘻嘻一笑,然后向范小鱼依偎了过去,幽幽地道,“姐,二叔走了好几天了,你说他会不会带二婶回来?”
“当然会。二叔那个人,不下决心则已,一下决心可就没人能拦得了他。你放心吧!”
“那他带二婶回来后,会不会成亲?”
“当然也会呀,到时候你可以给二叔当花童,他们成亲地时候,你就一边撒花庆祝。”
“可是现在都是秋天了,等他们回来,连菊花都开谢了。”
“那就买假的绢花,买个满满两篮子。”
“嘻嘻……可我已经十四岁,当不了小花童了。”
“哈哈,那你就当大花童……”
ps:明天小鱼白菜就要见亲娘了,亲们猜会是什么结果?
话说,这两天粉红票涨得像是小乌龟在爬似的,呜呜……好少的说,眼看着名次往下跌,想要保持前十貌似相当危险,请亲亲们支持几张粉红票票啊!
泪汪汪地握拳!
第一百八十三章 抛弃的真相
翌日,城南一座清净幽雅的棋园里,范小鱼早早的定下了池边的一间独立棋屋。
“姐,她会来吗?”投信约定的时辰还没到,范白菜已经坐立不安起来,下的五子棋连连出错。
“年多过去了,不要在乎这么一点时间,耐心一点,来,再下一盘。”范小鱼淡淡地道,没注意到其实自己也有些紧张,不然不会用这种戴着面具似的口气和弟弟说话。
范白菜收回张望的目光,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开始收残棋,却把范小鱼的黑棋给收了进去。范小鱼也不点破,只是悄悄地把自己的棋子拿了回来,假装若无其事地催着他开始。
“姐,是她么?”下着下着,范白菜忽然站了起来,奔到了窗前。
范小鱼走了过去,只见一顶软轿沿着园内小径中行了过来,两边各站着一个丫环。
“姐,是她,我见过那个丫环姐姐。”范小鱼还没回答,范白菜已自问自答,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
“嗯。”
软轿越走越近,终于来到了这间棋屋前,两个丫环忙打起轿帘,范白菜一直期盼着的那个女人终于清清楚楚地出现在眼前,却又情怯地不敢上前,只躲在窗后看着她。
范小鱼冲着他鼓励地一笑,然后退到屋中央,静静地等待。
“你们在那边等我。”一副雍容华贵模样的叶芷燕低着头吩咐道。
两个丫环应声,和轿夫一起退下。
叶芷燕捏着手帕站在门前,伫立了一小会,终于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
秋光明媚,屋中有一少女盈盈而立,简洁的打扮,素色的衣着,眸光如水一般地沉静。
叶芷燕倏地掩住了口,怔怔地望着那一张和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还未开口,泪已滚滚。
见到她那张纵有脂粉也掩不住红色眼眶的眼睛。范小鱼不由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求证似的看向还躲在窗边的范白菜,她这副样子,是来之间就哭过了吗?
叶芷燕顺着她的目光往左边一看,身子顿时无力地一歪。
“娘……”范白菜失声呼道。就要冲过去扶她,却被范小鱼抢先了一步。
叶芷燕斜靠着范小鱼,双手紧抓着姐弟俩,双唇颤抖着却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地不停地流泪。
“先坐下吧!”
范小鱼没想到她会如此激动,心中一软,和范白菜一起扶她到摆着棋盘地榻上坐下。正要给她倒一杯茶时,叶芷燕却像忽然生出了无穷的力气般。一下子站了起来,左右一把搂住他们,放声痛哭:“孩子,我地孩子,我的白菜。我的小鱼儿……娘想死你们了。”
“娘……”范白菜悲呼一声反手抱住她,积蓄多年的深切思念终于也都爆发了出来。
范小鱼却只是有些木然地任她抱着,只是紧闭的眼睛终究还是关不住眼角地湿意。
她真的一直都把这个娘想的太坏了,是不是?
只是因为见到和范通有一点相似的少年就失神,只是因为区区一封只写着姐弟俩生辰八字的信就毫不犹豫地赶了过来,只是因为见了一面他们姐弟就确定是自己的亲骨肉,而且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我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这一个娘,看起来是如此地深情慈爱和温柔,温柔地令人无比心酸?
“娘对不起你们,娘对不起你们……”叶芷燕尽情地放纵着自己的眼泪,紧紧地舍不得松一点点的力气。就怕自己拥抱的轻一点。眼前的一切就都是一场黄粱梦,梦醒后。她又只能苦苦地等待着另一场梦地出现。
范白菜也哽咽着抱住她,抱住这份期望已久却又突来的幸福。
过了好一会,母子俩的哭声才平静了一点。
“好了,不要哭了,小心别人听见。”早已控制好情绪的范小鱼率先轻轻地挣脱了出来,她毕竟只是柔弱女子,要这么长时间的维持一份不小的力气实在吃不消,只是凭着那份母爱硬撑着而已。
“好,不哭,我们都不哭。”叶芷燕收住了眼泪,用帕子去试儿子的眼睛,却忽然想到什么似地,转头看向范小鱼,水光盈盈的眼睛里满是巨大的惊喜,“小鱼儿,你……你好了?”
“娘,姐姐早就好了,而且姐姐现在很聪明,这些年,家里一直是姐姐在当家呢。”范白菜一边哭一边笑地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孝顺地扶叶芷燕坐下。
“啊,真的?那太好了,太好了!”叶芷燕紧紧地拉着范小鱼的手,可看到她那过于平静的脸,愁色顿时染上秀眉,有些怯怯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范白菜,颤道,“小鱼儿,白菜儿,你们一定很恨娘当年抛弃了你们,是不是?”
姐弟俩对望了一眼。
见范白菜的目光里明显地含着哀求之色,范小鱼暗暗叹了声气,摇头道:“不,我们不恨你,我只是懂事后就这副性子而已。”
“娘,是真地,我们不恨您,一点都不恨。”范白菜惶恐地拼命否认。
叶芷燕感动地笑着,痴痴地看看女儿,又痴痴地看看儿子,泪珠儿又落了下来。
看到自己这个娘,动不动就成一个水人儿,范小鱼忽然有些头疼,这样整下去,半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呀!
于是,范小鱼话锋一转,直击心中地那个疙瘩:“我们虽然不恨你,可是,我们还是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爹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不能怨娘。”范白菜忙替范小鱼地直率圆场道,生怕叶芷燕听了伤心。
“你爹……”叶芷燕一怔,下意识期盼地四顾。
“他没来。是我让他先不要来的。”范小鱼终于把一开始就准备倒的茶递给了她,让她喝点水平静一下。
“娘不是故意丢下你们的。”叶芷燕伤心地道。携了姐弟俩一起坐在榻上,一边试着眼泪,一边讲起了那已经横亘在心中,痛了她年的那一天。
“那天,娘给你抓了药之后。家里就又快揭不开锅了,所以你爹上山去打猎,你二叔又去打听哪里有名医,娘就留在家里和你们一起等你爹。”叶芷燕幽幽地道。
“这个爹和我们说过了,说他又把挣来的钱给了别人,然后你很生气和他大吵了一架,就跑出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范小鱼插口道。
“娘不是不想回来。是没法回来。”叶芷燕忧伤地叹了口气,“那一天娘确实很生气,而且觉得人生很无望,一气之下就起了轻生地念头,跑到了山崖边“娘……”范白菜惊呼了一声。好像叶芷燕现在正想不开似的。
叶芷燕慈爱地抚摸着他地脸,柔声道:“娘现在不还活着吗?只是当时……当时娘实在太绝望了,只想着要用娘这条命来换得你爹的洗心革面,好让你们姐弟俩以后不至于连饭都吃不饱,就算小鱼儿永远长不大,也不会再被人欺负。”
姐弟俩默默地听着。
“娘在山崖上站了一会,几次想跳向下面的大江。却一直狠不下心,想想还是不忍心丢下你们俩姐弟,便打消了轻生的念头,决定再给你爹一次机会。可是没想到当我转身想走的时候,却发现后面有一只老虎……”
“啊……”范白痴又低叫了出来,范小鱼也吃惊地张开了嘴。
“娘当时害怕极了,只知道不停地往后退。却忘了后面是山崖。一失足就掉了下去,落进了江中。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范白菜吓得屏住了呼吸。
叶芷燕伤感地接道:“等娘真正清醒过来地时候,发现自己在船上,而且已经是十五天以后的事了,巧的是,救我的人居然就是当年我们想要去投亲的二叔,也就是你们的二外公。当时他正好回京述职,没想到行船路过时竟然无意中救了我,又恰好从娘被树枝刮破的手臂上看到了一块胎记,这才知道原来我是他的侄女。”
叶芷燕挽起袖子,给两姐弟看手臂,只见上头除了一块花瓣般地胎记外,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显示着当年的惊心动魄。
“娘,还疼吗?”故事还没讲完,但范白菜已经完全释怀了。
“早不疼了。”叶芷燕温柔地笑笑,放下袖子,继续道,“我一醒来,就告诉二叔所有的事情,请他送我回去。可是等我们逆水行舟?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