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妾当家第128部分阅读
悍妾当家 作者:肉书屋
衣,惨白发青的脸被头发隐隐遮住,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书静吓的心砰砰乱跳起来,那人却突然把头抬了起来,那张脸便露了出来,竟是新死的大少爷,她顿时惨叫一声,没命的往回狂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深夜她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安府,书瑶原本在屋子里打盹,听到书静的惨叫声不标吓了一大跳,她正欲去开门,书静却已惨白着脸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回来,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道:“书瑶,大少爷……”她说完这句话,便已晕了过去。
书瑶微愣,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话,当下便借着那幽灵的灯光,朝外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屋外树上的人影,那影子还似抬头对她笑了笑,她顿时也吓的失声尖叫了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乐山居里其它的下人,忙穿了衣裳过来看个究竟,安夫人由于喝了宁神的药,外面这么吵却还是没有将她惊醒。
安老爷有些愠怒的道:“什么事,半夜在这里鬼叫!”
书瑶颤抖着道:“老爷,有鬼!”
“什么鬼不鬼的,胡说八道什么?”安老爷心里满是恼怒:“真有的话又在哪里?”
“就在那里!”书瑶颤抖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道:“大少爷方才就在那里!”
安老爷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又如何会信她说的话,当下披了外衣带着几个家丁便往那梧桐树边走去,那里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安老爷骂道:“半夜里胡言乱语的丫环,大少爷此时正在明阳居里地躺着……”说到这里,他悲从中来,想起昨夜的事情,陡然明白他那个最心爱的儿子已经不在了,后面还有一堆责骂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原本并不信那些鬼神之说,此时听到书瑶说是大少爷,他的心不禁微微颤了颤,他只觉得大少爷昨夜里出事出的实在是太过蹊跷,莫不是他被人害死,心中有冤屈,所以此时才会阴魂不散?
书瑶大声道:“我方才真的看到大少爷就在那棵树上,书静也看到了,老爷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问书静!”说罢,她死命的掐书静的人中。
书静悠悠醒转让,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少爷……我看到大少爷在那棵树上!”
安老爷的眸光深了些,当下便对身边的家丁道:“走,随我去明阳居看看去,我倒想看看大少爷到府在哪里!”
一伙人到达明阳居的时候,大少夫人正在大少爷的灵前守灵,方才书静和书瑶的惨叫声已将她惊醒,此时见安老爷前来,她忙起身相迎。
安老爷看了一眼好好躺在棺木里的大少爷的尸体一眼后道:“你一直守在这里?”
大少夫轻声应道:“一直守在这里,父亲,怎么呢?发生什么事情呢?”
安老爷的眸子颤了颤,又细细的看了一眼大少爷那张惨白发青的脸,悲从中来,轻轻的道:“书静和书瑶方才在乐山居前看到了子轩。”
大少夫人闻言脸色微变,却又缓缓的道:“大少爷英年早逝,只怕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事情,再则昨夜里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只怕是另有隐情。”
安老爷没有答话,看着大少爷的眼里别有一番温情,他缓缓的道:“不管怎么样,大少爷的死因我一定会查得清清楚楚的!”
大少夫人轻轻低着头,只是抹眼泪,却没有再说话。
安老爷的眸子又深了些,扭过头对大少夫人道:“我在这里陪陪子轩,你回房休息吧!”
“父亲,这……”大少夫人微微有些吃惊的欲阻止。
安老爷却缓缓的道:“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陪陪子轩,和他说说话!”
大少夫人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安老爷,却见安老爷此时衣裳微微有些不整,那又原本精光灼灼的眼睛里此时一片灰败,那张脸也早已没有往日的神彩,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那双眼睛里的伤痛是那么的明显,有伤心到极致的泪光。
她想起这些年来安老爷一直都极为心疼大少爷,两父子相处的时间也是最长,安老爷又亲眼看到大少爷死在他的面前,心里不难过才怪。
她轻轻施了一个礼,便退了下去。
安老爷看着这个布置的简易的灵堂,心里只觉得一阵悲苦,大少爷躺的那具棺材还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想到他出门前还曾劝过大少爷行事要淡定一些,只要是对安府好的事情就不要太排斥,他还仔细的告诉大少爷他的打算。只是当时大少爷的样子太不受教,又气的他忍不住骂了大少爷一顿,骂完之后,又细细的告诉大少爷,纵然安子迁做了家主,大少爷也依旧是他最为疼爱的儿子,日后分家的时候断然不会亏待于他,只是他的这些话大少爷显然是没有听进去的。
对他而言,有些事情终究不能说的太白,点到为止就好,没料到大少爷竟是如此沉不住气。
安老爷想起那一日的情景,又看了一眼大少爷,想着如今已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禁又悲从中来,刹那间,老泪纵横。
他已有许多年没有流过泪了,如今这泪一旦流下,才发现他这么多年来的谋划竟全部付于流水,想到这么多年来的父子之情,此时只觉得难过到极致!
楚晶蓝是在睡梦中被书静那一声惨叫声惊醒的,她醒来的时候,安子迁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后他便出声唤道:“红梅,绿叶,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听到他的吩咐便走出去探听消息,很快就回来答道:“书静和书瑶说今夜在乐山居前看到了大少爷的鬼魂,方才那样的惨叫便是她们发出来的,如今老爷去明阳居里看大少爷,大少爷却还在棺材里躺着,只怕明日便会盛传闹鬼之事了。”
安子迁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楚晶蓝却笑道:“他们倒真是性急,这么快就有所动作。”
安子迁看了她一眼,楚晶蓝却又看着他道:“你和大少爷是一胞所生,此时大少爷新殁,你不去陪陪他似乎说不过去。”
安子迁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楚晶蓝又道:“今夜父亲必定会陪着大少爷,你也去陪陪吧!想必父亲有些话也是想对你说的。”
“我若是走了,你一个人不怕吗?”安子迁缓缓的道:“大哥身前虽然恨我,只怕在心里更恨你吧!”
“我从不信鬼神之说。”楚晶蓝不紧不慢的道:“这世上的鬼神不是别人胡编乱说,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书静平日里行事老成,在这件事情上断断是不会胡编乱说的,除了这一层,那自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了。再说了,大少爷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在骂我,自然会有人借这个大做文章。”
安子迁的眸子微微深入些,怒意在眼底升起来道:“他们倒是一点都不安生,大哥尸骨未寒,竟就又开始生事,就不怕大哥真的会爬起来找他们算帐吗?”
楚晶蓝淡淡的道:“这件事情任谁都觉得有些奇怪的,只是大少爷死时所有的人都在场,而且也以鬼神之说做铺垫,一直让人觉得大少爷是被厉鬼索命,虽然你我不信这些,但是总有人信这些。”
安子迁的眸子深了些,却冷然道:“让他们去信吧!我倒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我这便过去陪陪父亲!”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他便披了一件墨色的披风便去了明阳居,他到那里的时候,安老爷正在那是痛哭,见安子迁前来,他叹息了一声,将泪水抹了抹后道:“远溪,你和你大哥平日里是否有嫌隙?”
“我和大哥之间如何,父亲心里比谁都清楚!此时又何必这样问?”安子迁缓缓的道,却绕过安老爷,走到大少爷的尸体旁,细细的看了看大少爷的尸体,却看不出任何异样来,他正欲离开,却借着那幽暗的灯火看到大少爷的脖颈下有一处细微的痕迹。
昨夜里他不曾看到样的痕迹,此时看到眸光便深了些。
安老爷抬眸看着他道:“昨夜子轩遇时,你们那么多兄弟在场,却没有一个人下水去救他!别人也就算了,可是你是他的亲弟弟啊!”
安子迁缓缓的走了回来,在安老爷的身边跪下来后,然后抬头看着安老爷道:“父亲觉得大哥待我比其它的兄弟更亲厚吗?”
“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子轩最是疼你,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必定会想着你。”安老爷的声音满是苍老。
安子迁的眸光转深,定定的看着安老爷道:“父亲也说那是我小的时候,那么长大之后呢?”
安老爷不语,安子迁又看了一眼大少爷的棺材道:“父亲心里其实对那一次大哥拿刀来刺我的事情一直都将信将疑,却也一直觉得我这几个月和晶蓝在一起有极大的变化,所以也一度认为那件事情是晶蓝教我编出来骗父亲和母亲的吧!”
安老爷没有回答,安子迁的眼里有了一抹寒意,看着安老爷的目光更凌厉了些道:“我虽然闲下来的时候喜欢说些大话,但是一旦涉及兄弟之情,我断然不会乱说,那样的谎话更不会说。说到底,是大哥先动了邪念,否则只怕不会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父亲最是疼大哥,我相信大哥的心魔,父亲心里也是最清楚的!我自认为我对大哥坦坦荡荡,但未做过半件对不起他的事情!”
安老爷的眸子微微深了些,安子迁的头却低了下来,轻声道:“所以父亲在抱怨我们这么多兄弟昨夜没有一个人下水去救他,倒不如好好想想,为什么大伙都没有下去救他?”
安老爷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安子迁淡淡的道:“自从那一日大哥拿着刀子要来杀我的时候,我便觉得我和他的兄弟之情彻底断了,他于我只是一个路人罢了。”
“你真狠心!”安老爷咬着牙道:“就算那一次他做的离谱了些,可是难保不是鬼迷心窍,你怎么能做得如此的绝情?”
“绝情吗?”安子迁的头再次抬了起来,看着安老爷道:“我记得大伯当年和父亲抢家主之位时,父亲不可谓不是用尽了手段,我还听说大哥的不育之症便是因为那件事而留下的后遗症,父亲的手段,比我要残忍的多,奶奶虽然这么多年来不曾说过一字半句,却不表示那些事情她不知道!再则,当年大伯并未对父亲做过残忍的事情,可是父亲却生生将大伯逼离了杭城,爷爷去的早,父亲难道不觉得他心里也是有结的吗?再说了,如果当年大伯真的拿着刀子要杀父亲的话,父亲只怕也不会给他了留活路了!”
太夫人一共育有两子,长子在当年那起争夺家产的战争之中落败之后,就远离了杭城,这几十年来,一直都没有往来。
安老爷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坊间是有传闻的。”安子迁的眸光低敛道:“奶奶也在我的面前说起过一些,所以我会知道一点。”
安老爷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可怕,他伸手狠狠的抓住了安子迁的肩膀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安府的秘密我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我一直觉得父亲和母亲都是极疼我的,虽然我极度的不成才,可是你们也包容甚多,我也的确给你们惹了不少的麻烦。只是我这个人的性子素来是软的,难免就有些多愁善感。所以那一次大哥拿着刀对我,我的心里是真的难过,于是到奶奶那里诉过苦,她便告诉了我一些秘密。”安子迁抬起脸看着着安老爷,他的眼睛泛着一层淡淡的红,那层红色有如一层薄薄的血雾,却刺得安老爷的心窝一阵刺痛。
安老爷的脸上一阵灰败,安子迁又缓缓的道:“只是那些秘密在我听来却终究有些好笑的,却觉得奶奶一定撒了谎,必竟父亲和母亲都极为疼我,不是吗?”
安老爷原本只有三分猜想,在听到他那一句话后便已印证了十足十,安子迁却又轻声道:“因为最近见识到了整个安府夺家主的惨烈之事,所以在我的心里,还是把你们当做我的亲生父母的,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
安老爷的心狂躁的跳了起来,却又咬着牙问道:“所以这一次你出手杀了你大哥?”
安子迁原本一片平静的脸,在听到安老爷的这一句话后却笑了起来,他缓缓的道:“在父亲的眼里,我就是那么薄情之人吗?我恨一个人,就会置一个人于死地吗?”
安老爷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安子迁却突然站了起来,看着安老爷道:“说句难听的话,大哥身陷牢狱,是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的?我若是真的想他死的话,以我目前的能力,直接会让他死在牢里,根本就不会让他活着回来。”
安老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安子迁又缓缓的道:“而他回到安府的时候,已经瞎了一只眼睛,而且还疯了,父亲觉得他好好的时候守不住他的家主之位,难道疯了反倒有那个本事呢?”
安老爷从未见听安子迁说过这样的话,不禁愣在那里,转念一想,只觉得大少爷回到安府的时候,的确已经是生不如死了,而这几次连续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安子迁和他预期的那个浪荡子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他是极有手段的。
这一段日子,安老爷就算是在外面,也能感觉得到安子迁的能力,那个看起来是纨绔子弟不善经营之人,只用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米铺里那些陈年漏习改进了不少。
他隐隐觉得这个儿子的能力根本就比他预期的强上太多!
而大少爷近日一直出事,性子暴躁的忍受不了任何事情,两人一比,立马便有极大的差别。的确,那样的大少爷根本就不是安子迁的对手,根本就再也不会对安子迁造成任何威胁。
安老爷看着眼前目光灼灼的安子迁,突然觉得他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儿子,虽然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却发现他的心机比自己预期的要深太多!
他的心里不禁升起一抹惧意,他的身子不由得一阵发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安子迁却又缓缓的道:“父亲不用怕我,我不是那绝情之人,以前也确实对安府的当家之位没有任何兴趣,这一次之所以要这个位置,也不是因为晶蓝,而是因为我不愿意看着安府因此而走向未路。”
安老爷咬着牙道:“远溪,你好深的心机!你原本可以一直瞒下去的,不用揭破那层窗户纸的!”
“父亲也说只是窗户纸罢了。”安子迁淡淡的道:“可是既然只是窗户纸,就总有一天会捅破,其实不管我是谁的儿子,我都是安府的后人,就断然不会让安府陷入险境。父亲这一次对家里人说是去南方收租,其实是奉了皇上之命去了西京吧!”
安老爷微愠道:“你派人跟踪我?”
安子迁笑了笑道:“父亲说错话了,我从来都没有派人跟踪过你,只是父亲在西京也闯下了那么大的祸事,我若是再不知道就太不关心父亲了。”
安老爷的脸顿时有些有些发白,安子迁又浅浅的道:“父亲那么疼爱大哥,在接到大哥牵入官司的消息之后还未回家,任谁人都会知道父亲必然是被更加重要的事情绊住了。因为父亲迟迟未归,母亲心里也对父亲积了一些怨恨,大哥只怕也会恨着父亲吧!”
安老爷的脸顿时一片苍白,安子迁又轻声道:“其实我还有件事情要提点一下父亲,安府这么多年来一直一帆风顺,父亲真的以为是你经营业有道吗?”
“不是我经营有道,难道还有其它的事情吗?”安老爷一脸不解的看着安子迁。
安子迁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放在安老爷的面前道:“父亲且看看这些吧!”
安老爷看了一眼那堆东西,却是他这些年来和万知楼里交易的凭证,他不禁大吃一惊后道:“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一个朋友给我的。”安子迁不动声色的道。
安老爷的眼里满是狐疑,安子迁却又不紧不慢的道:“我那个朋友说,把这些东西给父亲看过之后,父亲就应该明白安府的存亡很多时候也只是他的一句罢了。”
安老爷咬着牙道:“你当真认识银面阎罗?”
“自然是认识的。”安子迁不紧不慢的道:“江湖上的那些传闻虽然不可尽信,但是有些却还是真的。晶蓝和他相熟,他自然也就和我相熟了。”
安老爷的面色有些发白,安子轩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了,安老爷将那些东西细细的看了看后道:“我以为那些事情做的极隐秘,这世上不会有其它的人知道,而如今才知道,我竟是错的太过离谱了些。”
安子迁依旧不语,安老爷却又看着他问道:“你今天对我说了这么多的话,想必也是有目的吧!想要什么就说吧!”
安子迁看着他道:“其实说难听一点的话,我如今已是安府的当家,有很多事情不需要再支会父亲,我的人也会将一切处理好,但是你终究是我的父亲,有些话从父亲的嘴里说出来和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安老爷看着他的眸子有些泛红,想要斥责却一想确实如此,安子迁缓缓的道:“我也没有太大的要求,只是父亲和母亲日后在明面上的事情还是做得漂亮一些吧,不要再无端端怀疑我和晶蓝,也不要再寻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为难我们。以前我们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忍了下来,往后只怕不会再忍了,那些别有用心的打压,我们一定会反抗,而反抗之后或许会伤及父亲和母亲的脸面,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安老爷的脸色顿时极为难看,安子迁又不紧不慢的道:“我知道我这样说父亲会生气也会难受,但是如果不说我们往后只怕也会生气和难受,这些生气和难受放在一起,我倒更宁愿父亲是现在生气和难受,而不是以后被人驳了面子,失了尊敬的难受。”
安老爷咬着牙怒道:“你这个逆子!”
“父亲错了,其实我一直都是极孝顺的,今日里来见你的时候,还曾想着要对你恭敬尊重一些,如今大哥新逝,你心里一定极为难过。可是方才和父亲说了那么多之后,我便觉得在某些时候,很多人都是不知道什么是自重,将心里的猜疑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却不知道那样做有多伤人,又有多么的主观。”安子迁的眸子一敛后道:“所以我也想通了,那些孝道仁义之事,很多都是酸腐的文人挂在嘴角的说词罢了,那些所谓的自律,更多的时候却是压抑自己的心灵,让自己处处受委屈,处处难受,所以当父亲对我生出那样的怀疑之后,我觉得从今往后委屈谁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己!”
他这一番理论只听得安老爷暗暗生惊,一时间想不到素来没有正形的安子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道他这样近乎有些刻薄自私的话经由他的嘴里说出来,竟有了一种管乎诡异的神圣和高洁。
灵堂里一片素白,那些白色的纱帐以及用白纸剪成的藩让他的心也近乎一片苍凉,他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原本精明一片的脸上满是哀思,他闭着眼睛道:“我当初真不该收养你!”
安子迁轻轻握了握拳,却又缓缓的松开来道:“我也这样认为。”
安老爷的眸子如同死来一般一片灰败,他缓缓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去,安子迁也不拦他,只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他的头微微低了下来,眼里却已含了泪。有时候人没有太多的选择,有些话若是不说破,往后只怕还会再生出其它的事端,而如今的安府,还是少一些事端好。
他也曾想过让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只是现在想来有的人是不需要让的,你越是让他他便越是你觉得你怕他,越是觉得你好欺负!
安老爷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扭头对安子迁道:“不管你大哥有多少不是,他终究是你的大哥,他的死纵然和你没有关系,却终究是脱不了关系。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歉意,但是你想想他曾经对你的好吧……今夜……今夜你便在这里陪陪他吧!”
“好!”安子迁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却并没有再跪在灵前,而是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之上,一双眼睛看着那盏长明灯发起了呆。
安老爷没有料到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当下微微愣了一下,看到他那微微有些恍惚的眼神,安老爷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没有再说话,一咬牙一转身便离开了灵堂。
大少夫人一直坐有灵堂后的屋子里,安老爷和安子迁的话声音很少,她断断续续听到了只言片语,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何种滋味,原本以为心里会满是苦涩,却发现她竟是连泪都不会流了。
安老爷走出了屋子,只觉得夜风刺骨,那冰冷的凉意让他的心里觉得更加的冷了,他抬头看了一眼静黑的天空,然后老泪流满了整张苍老的脸,他轻声道:“报应啊!当真是报应啊!”
安子迁在灵堂里陪了大少爷一夜,因为心中坦荡,他也没有觉得太过难受,只是想起大少爷儿时对他的好,以及这几年来的凉薄,他的心里却终是有万千的感叹。安老爷的话虽然说的是有些过份,但是有一句话却还是对的,纵然他没有害大少爷的心思,可是大少爷的死却还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无可奈何,若是那一日他不让韦渊将那些人尽数杀死,大少爷只怕也不会走入那魔障之中。只是依着大少爷的性子,日后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法子对付楚晶蓝。
大少爷欺负他他可以忍下来,可是若是想欺负楚晶蓝,伤及他的骨肉,那就当真是该死了!
这般一想,他心里便更加的坦然了,说到底,害死大少爷的人只怕也是他自己。
天一亮,安子迁便起身离开了灵堂,他转身去了太夫人的福寿居,他去的时候太夫人正围着火炉坐着发呆,她的下眼睑发青,一看便是昨夜一夜未睡,太夫人见他来了,轻声道:“过来陪祖母说会话。”
安子迁乖乖的在她的身边坐下,太夫人一拉他的手,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便轻叹一口气道:“从你大哥的灵堂来的?”
“是!”安子迁轻声回答。
太夫人的眼里有了一抹怜惜道:“孩子,苦了你了!”
安子迁却又红着眼道:“奶奶那天安慰我也不该告诉我那些事情的,若是不知道,我心里只怕也没有这么复杂。”
太夫人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道:“你这孩子就是有心太善了,那一次的事情之后,你自己说,你有多么的难过,我若是再不开导你,只怕你还得走进自己的误区。而那些事情终究都是真相,你迟早都需要知道的。”
安子迁轻轻点了点头,太夫人又道:“只是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晶蓝了,免得她的心里又生出了其它的想法。这安府里牛鬼蛇神实在太多,昨夜里又跑出来闹事,你往后寻个机会,将那些个牛鬼蛇神一并拔除了吧,有些手段该用就用吧!否则安府里只怕是永无宁日。”
安子迁轻声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这几日先看看清楚,等寻到合适的机会再一并下手,也好省去那些无谓的猜测和担心。晶蓝有孕在身,是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
太夫人轻叹道:“是啊!如今的安府的确是再不能出任何事情了!”
第五十一章
安子迁知道太夫人那句话的意思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他看着太夫人道:“奶奶,我觉得你这几日能帮忙看着安府,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别人看不透,奶奶还是看得透的。再说安府如今乱万了一团,总要有一个主事的人才是,大嫂心里如今也不知道会如何去想,母亲却正病着,晶蓝原本就忙,如今又有孕在身,实不能再操劳了。”
太夫人看着安子迁道:“在你的心里,晶蓝是比我这个老太婆要宝贵的多!罢了,这几日我便看着吧,但是这些事情日后还是得晶蓝来处理。”
“谢谢奶奶。”安子迁由衷的道,那双淡淡的眸子里有了淡淡的温和。
太夫人却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眼里有了一丝无可奈何。
如楚晶蓝所料,第二日安府便盛传大少爷死前怨气太重,魂魄不安,要来索命,一时间整个安府里更加人心惶惶,青天白日之下,府里似乎都显得阴气沉沉,白幡四处挂着,让整个安府里莫名其妙的满是阴寒之气,仿佛大白天那鬼魂都会出来索命一般。
楚晶蓝因为昨夜被书静吵醒,再加之安子迁为大少爷守灵,心里不自觉的想起了许多事情,原本因为孕期贪睡的她也沉有睡好,她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睡了下去,还未睡醒,却听到屋子里似乎有人在说话。
她微皱着眉头轻轻揉了揉眉心,一直守在床前的红梅听到动静后轻唤道:“五少奶奶,你醒呢?”
“谁在外面?”楚晶蓝出声询问。
“二少奶奶一早来了,听说你还在睡觉,就在厅里和圆荷说些闲话。”红梅微愠道:“是不是她吵到你了?若是真吵到你了,我这便将她赶出去,你再睡会!”说罢,她竟真的就朝门外走去。
楚晶蓝知道她的性子是一说就会去做的,当下忙阻止道:“她没有吵着我,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起床了。你去将秋韵唤进来,让她伺候我起床。”
红梅扁了扁嘴道:“五少奶奶定是嫌我粗野,所以才不让我伺候!”她嘴里报怨着,却也起身去叫秋韵。
楚晶蓝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想笑,却也觉得她甚是可爱,让她来伺候她更衣还是算了,像红梅那样的女子又岂能做这样的事情。她突然想起昨夜她没有睡好,红梅只怕是因为担心她,而在她的床边守了一夜吧!
她等红梅进来的时候见红梅的眼睛发青,心里不禁一阵了然,红梅虽然粗野了一些,说话有时候也看场合了些,却也是个心细之人。
她的心里一阵式感动,当下浅笑道:“你也乏了吧!我今日不出府,你一会也好好歇歇!”
红梅听到她这一句话后伸了一个懒腰道:“最近换了个地方睡,我还真有一些不太习惯,就算是睡醒了,都还觉得有些乏!”说罢,她竟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上楼去休息了。
秋韵看到她的样子笑了笑道:“红梅和绿叶一来,圆珠倒是找到伴了,这三人是真能说到一起去。”
楚晶蓝笑了笑道:“你就别说闲话了,让二嫂等久了可不好。”
秋韵却看着她道:“二少奶奶那性子也是个急的,一大早就到悠然居来,真真是没有半点礼貌。”
楚晶蓝的眸光微深,却瞪了秋韵一眼:“我看你是这几日和红梅她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性子也越发张狂了!仔细你的皮!”
秋韵听到她的话伸了伸舌头道:“奴婢不敢胡说了!还请五少奶奶不要责罚!”
楚晶蓝看了她一眼,却又忍不住失笑,秋韵见她一笑立刻也笑了起来,忙伺候她洗涑。
二少夫人原本也是个毛毛躁躁的性子,今日在前厅等了大半个时辰实属不易,她一见楚晶蓝走了出来,便迎上来道:“五弟妹,昨夜的事情听说了没有?”
楚晶蓝微笑道:“昨夜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听到了,二嫂是为昨夜的事而来?”
二少夫人如看怪物一般看着她道:“昨夜里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五弟妹还能如此淡定,我这一辈子只怕都学不来了!”
“二嫂就不要取笑我了。”楚晶蓝看着她道:“我也是没有看到罢了,若是看到指不定也吓坏了,我听说书静和书瑶都被吓得不轻。”
二少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后道:“是吓得不轻,换做谁半夜里看到那些东西都会被吓到的,只是我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大哥一殁,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也不见得就真的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楚晶蓝没有料到二少夫人也将这件事看得如此通透,当下缓缓一笑道:“二嫂可是觉得有什么异常。”
二少夫人扁了扁嘴道:“难道五弟妹就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楚晶蓝浅浅一笑后轻叹道:“我的心里也只有一些猜想,却不知道准不准,只是终究是觉得这段日子安府发生的事情太多,仿佛有一只手在推着往前走一般,心里莫名的就有一些不太踏实。”
“五弟妹这一句话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二少夫人看着她道:“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今日一一早醒来便来寻你。想来整个安府之中,我也只能对你说这些话了。”
“大嫂那边怎么样?”楚晶蓝问道。
二少夫人轻轻抿了抿唇后道:“能怎么样,纵然她真的对大少爷断了所有的情份,必竟多年的夫妻之情还在,心里有些难过是必然的。可是我瞧着她的眉眼淡淡,似乎也不见特别伤心,想来佩兰的事情是真的伤了她的心吧!”
楚晶蓝的眸光闪了闪,却没有接话。
二少夫人又朝她走近了一些后道:“五弟妹可是怀疑大嫂?”
“如二嫂所言,如今在这安府之中,我也只能和二嫂说说话,只是那些事情终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我还记得之前二嫂曾对我示警,说曾意图害我的人是大嫂,我之前一直不太信二嫂的话,后来又经历了一些事情,却一直没有细问二嫂为何会有那样的猜测?”楚晶蓝看着二少夫人道。
二少夫人见她的目光灼灼,心里有些心虚,微低着头道:“其实之前我对你说亲眼看到她的人到悠然居来的话是我胡说的,那件事情只是我的猜想罢了,当时只是觉得你的大嫂的关系若是近了,我们这些庶出的就更加难过了。只是当时对你说这些话时,心里也还是有些依据的,我们这些妯娌里,母亲真正心疼的也就大嫂一人而已,而且当时事发时,母亲明显对那人极为坦护,我一直觉得我们之中除了大嫂之外再没有人能让母亲那样偏私了。”
二少夫人如此坦白的说出了这一番话原也在楚晶蓝的意料之中,她轻轻摇了摇头道:“二嫂果然是有些心思的,我当初的确差点就信了你的话。也因为你这一席话,我心里对大嫂存了许多的不快。”
二少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道:“反正事情也过去了,五弟妹就别放在心上。”她看了楚晶蓝一眼后道:“你怎么突然提起以前的事情呢?”
“二嫂不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和之前事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楚晶蓝看着二少夫人道。
二少夫人先是一愣,细细一想整件事情,虽然行事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同,可其中蕴含的理由似乎真的是一样的,她微微扁了扁嘴道:“那人当真是极狠的,只是这一次五弟妹也看清了他们的招数,可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是没有想好,但是还是想到了一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只是这中间有些细节还是需要二嫂帮忙。”楚晶蓝看着二少夫人道。
二少夫人的眼睛转了一圈后道:“五弟妹想如何对付他们?”
楚晶蓝淡笑,示意二少夫人靠近一些,二少夫人当即把头凑了过去,楚晶蓝在她的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二少夫人笑道:“只是如此而已,这事对我而言实在是没有半点难度,我这便去办!”说罢,她对楚晶蓝告了个退,当下便喜滋滋的走了出去。
圆荷凑在楚晶蓝的身边道:“五少奶奶也怀疑二少奶奶?”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楚晶蓝缓缓的道:“我们且等等看二嫂会如何去做吧!”
“我倒觉得二少奶奶没有存其它的心思,否则的话,她就不会把话说的那么白了。”圆荷轻声道:“方才五少奶奶对二少奶奶说了什么,让她那么欢喜?”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说那些话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试探,她若是真的没事的话必然会去做,方才的表情也就不是假的了。而她若是不去做的话,那么就表示她的心里有鬼,而她方才的表情就是装出来的,这样的人也就太可怕了些。”楚晶蓝轻叹了一口气道:“嫁到安府之后,我觉得我自己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了,竟是连一分信任人的能力也没有有了。”
圆荷听她的话里满是感伤,原本想要劝慰她几句,却发现不管她想要说什么都有一些词穷,如今的安府让她觉得有一种风雨飘摇的感伤,只盼着这是安府最后的一场风浪。
二少夫人离开之后,安府里便开始盛传大少爷惨死之事,有人将那条条框框罗列出来之后,大少爷的死因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传言再轻由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嘴里传播出来之后,便变成了大少爷那一夜是被人谋害而死。大少爷的冤魂才会不得安宁,才会出来生事,才会想办法为自己报仇。
安老爷听到那些传闻初时不以为意,听得多了心里终是有了别的想法,六少爷又壮着胆子把大少爷死的那一夜安子迁和三少爷的对话说给安老爷听,安老爷心里便有了万千的猜想,最终忍不住再去细细看了看大少爷的尸体,却发现他脖子下面有了一道深紫色细长的伤痕。
安老爷一看到那道伤痕,心里的猜疑更重了些,暗地里将衙门里验尸的忤作请了过来,忤作一看到大少爷有脖颈上的伤痕脸色微变,细细的查看一番后对安老爷道:“真正令大少爷死亡的是这道伤痕,他的溺水之症不过是他死了之后被人扔进池姑塘而已!”
安老爷闻言顿时如五雷轰顶,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细细的想了想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便将那一夜守住大少爷的几个丫环叫了过来,细细盘问后丫环们只是说大少爷突然跑了出来,她们是拦也拦不住,想要将追他,他又实在是跑得太快,她们也追不上,她们追到池塘边的时候,大少爷已跳到水里去了。
安老爷问道:“你们看到大少爷跳下去的吗?”
“没有。”几个丫环想了想后都齐声摇头道:“当时没有月亮,我们都没有看到大少爷跳进水里,只是听到水声。”
安老爷听到这句话后恨得咬牙切齿,却阴沉着脸道:“我问你们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若是泄露半个字,便将你们全部打杀了!”原本她们没有看好大少爷,依着安夫人以往行事的手段,她们是一定会被打杀的,只是安夫人如今一直病着,安老爷又心绪不宁,便将这件事给忘了,此时见到这几个丫环,他的心里却又起了杀念,想借此发泄那悲伤的情绪,只是一想留着她们终是有用的,待事情全部查明之后再处死她们也不迟。
楚晶蓝将二少夫人送走之后,便让人去请书静,书静昨夜里被吓的不轻,今日里来见楚晶蓝的时候,面色还一片苍白,眼窝发青,想是昨夜里一夜未睡。
书静一看到她便跪倒在她的身边道:“五少奶奶救我!”
楚晶蓝伸手将她扶起来道:“圆荷,去将那碗宁神的茶端来给书静喝了!”
圆荷早已将东西准备好,书静接过那碗汤药后一饮而尽后道:“多谢五少奶奶。”
楚晶蓝见她的眼里满是惊恐之色,心里不禁满是心疼,却直直的看着书静道:“我知道你受了极大的惊吓,但是你也不用太过害怕,你把你昨夜里看到的细细的对我说一遍,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书静想了想后便将昨夜里如何肚子饿了想去小厨房找东西吃以及如何看到柳树边的影子,再将她看到梧桐树上吊着的那个人影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纵然此时已是大白天,她说起话来还是微微发着抖。
楚晶蓝轻轻抚了抚她的发后道:“你说那吊在?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