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妾当家第101部分阅读
悍妾当家 作者:肉书屋
”
楚晶蓝在安府成为皇商的时候,心里原本就没有什么欢喜的事情,而洛王亲自来安府送御米,她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洛王是什么样的人物,像安府这种寻常百姓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更不可能亲送御米而来,此时听安子迁这么一说,她才陡然发现这里面可以潜藏着极多的危险,自古圣意难测,鬼知道皇帝是打的什么算盘,洛王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她轻轻咬了咬唇,安子迁却轻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万事有我,只是这家主之位我是一定要做了,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洛王只怕也是动了些心思才来的。为了安府的安危,就算不喜欢的事情也得做了。”
楚晶蓝轻轻咬了咬唇道:“你这样做就不怕父王和皇上发现万知楼和安府是一家?你之前说要做家主是因为我……”
安子迁看着她道:“这个我自有法子,而最初想做家主真的是因为你。”
楚晶蓝的心里微微有些泛堵,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也在看她,那双眸子里满是温和和真诚,她的眸光微敛后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其它的想法的?”
“乐辰景派兵挑了我在杭城的分舵开始。”安子迁轻声道。
“杭城的分舵被挑呢?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楚晶蓝有些惊讶的道。
安子迁淡淡的道:“我从他的手里将你救下第二天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挑完分舵之后,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举动了。我听苗冬青说他原本还想调派兵马对付万知楼,可是后来却停了下来,好像是洛王阻止了,可是第二天洛王就在安府住了下来,那天下午就送给了我一张杭城水域图,现在想来也不全是在试探我是否想做安府的当家,只怕也是在试探我是否和万知楼有关系吧!”
楚晶蓝闻言愣了一下,却又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知道在那件简单的事情后,竟还藏着这样的试探,她以前觉得洛王在安府的时候,安子迁没有任何举动是因为他怕了洛王,如今才知道原来自那个时候开始洛王就已经怀疑安子迁了,如此再细细一推算的话,那么洛王当初收她做义女便又有了更深入一层的意思了。
她一念及此,额头上已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心里也不禁一阵后怕。而洛王离开后久无消息,也不知他的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安子迁轻轻拉着她的手道:“依你的聪明只怕也早已猜到了那诸多事情,也能明白我的苦衷吧!”
楚晶蓝轻轻咬着唇道:“你以为说我的心机,我到今日才知你的心机比我的深得多,你才是天下间那个最为隐藏自己心事的人。”
安子迁柔声道:“我也不是存心瞒你,只是不想你担心罢了。”
楚晶蓝的眸光微敛,安子迁看着她道:“再说了,这些事情我不也全部告诉你了吗?之前不愿和你说这些,就是怕你担心。”
“你以后有事不许再瞒我!”楚晶蓝看着他道:“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反而会让我的心里更加不舒服!”
安子迁微笑道:“好,我答应你,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再瞒你!”
楚晶蓝微微一笑偎在他怀里道:“既然如此,我日后再不需要对你生愧疚之心了!”
“我原本就告诉过你不需要有那样的心思,我们是夫妻,原本就应该相互休谅和包容。”安子迁浅笑道。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转后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想办法将横在你面前最大的障碍扫清呢?”
“那是自然。”安子迁微微笑道:“今日给母亲请安的时候,佩兰被奶奶那般为难,心里只怕是极度不畅快,大嫂她一时半分又赶不走,她必然会怕夜长梦多生出其它的变故,而依她一人之力,又没有办法在安府里扭转乾坤,那么她要么会寻找她的同谋,要么会和她在安府里接应的人商议计策。”
楚晶蓝定定的看着安子迁,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她的眸光微微一敛,淡笑着问道:“你可是已经想到了法子?”
安子迁听她这么一问,嘴角微勾看着她道:“看来我们是想到一起去了!不如这样吧,我们把我们想到的法子写在纸上,看看是不是一样,如何?”
“如此甚好!”楚晶蓝的眼里也有了一丝趣意,她以前虽然没有存了小看安子迁的意思,也知道他是有些心思的,只是他平日里笑的时候和懒散的时候居多,日子久了,她便觉得他也不过如此,直到他方才说出他的那些想法时,她才知道这个看起来笑呵呵的男子心思缜密至极。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便又问道:“今日佩兰给奶奶敬茶时,茶盏突然没有端稳,是不是你的手笔?”
安子迁嘻嘻一笑道:“怎么?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楚晶蓝听他这么一问便知道那事定是他做的了,当下浅浅的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是猜的。”
安子迁也笑了笑,却已将墨磨好,他取出毛笔和宣纸,两人各在一张纸下写下几个字,写完之后,两人拿着各自的纸条放在一起后都笑了,却见那上面赫然都写着“引蛇出洞”四个字。
楚晶蓝失笑,安子迁也笑了笑,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笑的别有意味。
楚晶蓝问道:“米铺里的那五个人你这个时候调来是否除了帮你经营米铺之外,还要帮你扳倒大少爷?”
“这两者有本质的差别吗?”安子迁浅笑着问道。
“可是如此一来,大少爷未必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楚晶蓝看着他道:“这事对大少爷来讲是非常残忍的。”她的眸光微微有些幽深。
安子迁轻声道:“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大哥再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事实,可是他总有一天会需要面对。而我也一直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情趁早结原本便是好事。只是……只是他终是我的大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还是把握一下分寸,不到万不得已,还需要给他留几分面子。”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安子迁却又缓缓的道:“但是晶蓝,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楚晶蓝看了他一眼,浅浅的道:“就算再不是滋味也得做,不是吗?要不然这安府若是再由着父亲和大少爷经营下去,难保不会发生大的灾祸。”
安子迁的眸光转深,却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清晨,安子迁和楚晶兰,两人依着惯例去给安夫人请安的时候,才到荣华堂的门口却被小丫环拦住道:“五少爷,五少奶奶,你们请回吧,夫人一早身子了不适,这会还在休息,说是免了今日的请安,可是因为人手不够,所以就没有挨个去通知各房少爷和少夫人了,请见谅。”
楚晶蓝见此时已到请安的时辰,却没有见到其它的少爷和少夫人,想必是安夫人早已派人通知过了,可是却没有通知两人。她心知这是安夫人昨日里在她那里受了一肚子委屈之后,故意不派人通知,让她们白跑这一趟。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淡然道:“劳烦好生照顾母亲!”
那丫环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往回缓缓而行,对视了一眼后都浅浅而笑,却都没有说话。只是两人的心里都是一片了然,觉得今日就是一个极为合适的日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楚晶蓝便去了二少夫人的雅风居,安子迁淡淡一笑,便也去准备其它的事情。楚晶蓝到的时候,二少夫人正在给定哥儿喂早饭,见她过来忙道:“五弟妹,你今日怎么得空?”
楚晶蓝浅笑道:“我见再过十几日就要过年了,而母亲今日里又身子不适,不知道二嫂这边过年要用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呢?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
“母亲的身子是真不适还是假不适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我听闻她昨日里从你那里回来之后就极度不快!”二少夫人看着楚晶蓝道:“你给她气受呢?”
“二嫂说哪里的话,她是我们的母亲,我们都是晚辈,晚辈又哪里能给长辈气受。”楚晶蓝微笑着道。
二少夫人看了她一眼却乐了,刚好定哥儿的饭已经喂完,她便让丫环带着定哥儿倒偏房去玩,却凑到楚晶蓝的身边道:“你就是根棉里针,被你扎伤了也只能暗中认了。母亲的性子我们心里都清楚的紧,她那样的人原本就不需要对她客气。”
楚晶蓝微微一笑,二少夫人又道:“你还是第一次到我这里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吧?”
“的确有事想请二嫂帮忙。”楚晶蓝微笑着道。
“不要说帮忙。”二少夫人微笑道:“我和你的性子不同,有什么话直说就好,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楚晶蓝轻轻一笑道:“我极喜欢二嫂的性子,只是我从不觉得二嫂的性子和我有什么不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其实二嫂心里是极清楚的。”
二少夫人笑了笑道:“行了,你就别在这里笑话我说了,说吧,要怎么做,你一句话就好,我能做到的必然会做到。”
“不知府里今年的新衣都做好了没有?”楚晶蓝微笑着问道。
“原来你是为这件事来的啊!”二少夫人笑道:“楚家的铺子生意都好的紧,我想去做件衣裳寻个好的花样都得排到年后了,根本就不需要五弟妹如此大费周章的到安府里来卖衣服吧!”
楚晶蓝浅笑道:“二嫂就不用笑我了,楚家的生意是极好,用不着到家里来卖衣服,只是前日里有人说进府的时候只给人各房送了一匹布,觉得那布一点诚意都没有,及不上其它人送的绣着夕颜花的鞋子,所以我就想啊,我自己是没空给各位嫂子们做新衣,但是到年节了一人送一套衣服却是可以,那花色就由你们去选,也省得各位嫂嫂心里不痛快。”
二少夫人闻言先是“呸”了一声后道:“那个没规矩的野女人说的话你也放在心上?那鞋子我一拿回来就放在火炉里烧了!那下贱的东西,就是仗着母亲宠爱,肚子里怀着孩子,所以就在那里不可一世,我以前以为林月妍是极惹人厌的,那女人进到安府来之后,才知道她比林月妍更讨厌!”
楚晶蓝知道二少夫人的性子,当下只是微微一笑,二少夫人骂完后却又道:“现在整个杭城谁不知道楚家绣娘的绣工是一绝,都想要一个楚家绣娘新绣的花样了,五弟妹倒是大方的紧,送我们新衣我们自然是极开心的,可是楚家的绣娘忙得过来吗?”
“别人家里的事情自然是忙不过来,可是给各位嫂嫂做新衣却是忙得过来!”楚晶蓝微笑道。
二少夫人忙道:“那就将我们的穿衣的尺寸全部送过去好了,你看着怎么做合适便怎么做吧!”
楚晶蓝轻叹道:“二嫂也知道楚家的生意太好,只怕一时间也匀不出时间来做安府给和各位嫂嫂做新衣了,再说了,若不去楚家亲自挑花样,我怕到时候又要惹得一些人不快,而楚家那边也实在是忙,匀不出人来送花要样,不如就劳各位嫂嫂的大驾去一趟楚家的绣庄,这样既能让师傅给各位嫂嫂量衣裳的尺寸也能选到各自喜欢的花样。”
“还是你想的周到。”二少夫人微笑道,她的眼睛转了一圈后道:“我记得你以前并不记较那些个虚名,怎得今日里倒和那个贱人较起真来呢?”
楚晶蓝缓缓的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二少夫人将楚晶蓝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却笑了起来,却没有将话说穿。
两人说罢便分头去请其它的几位少夫人,那些少夫人原本就大多都闲在家里没有事做,此时听说楚晶蓝要一人送一套衣裳,一个个倒是喜出望外。
谁都知道楚家的锦缎那是没得说的,而绣娘们绣工那也是拔尖的,在楚家做一套好一些的衣裳,怎么着都需要一百多两银子,安府虽然并不差钱,可是因为没有分家,各房少夫人每月都只能领到属于她们的一份月银,手头上倒都不是太宽裕,此时听说楚晶蓝送新衣,平日里和楚晶蓝不太对眼的三少夫人和四少夫人忙笑着答应去楚家的绣庄里看花样。
佩兰有孕在身,原本不太想去的,却觉得她平日里根本就不能出府,而那一次角门事件之后她也就不敢再轻易约那人相见,此时难得有这个机会外出,到时候寻个由头便也能去见见那人。而二少夫人又一直在旁劝说,她便也应了下来。
楚晶蓝早已让圆荷备好了软轿,那轿夫们已在门外候着。
门外的吵架声传到了太夫人的耳朵里,她轻声问道:“外面怎么那么吵?”
如意去外面打探一圈后道:“五少奶奶说要给各房少奶奶们做新衣裳,少奶奶们心里开心,便有些吵闹了!”
太夫人的眉头微皱道:“是五少奶奶想要给众人做新衣?”
“是!”如意答道。
太夫人的嘴角微微一扬后道:“既然五少奶奶如此大气,那我也应该去捧捧场才是!”说罢,她的手一抬,如意会意,忙将她扶起。
吉祥和如意两人扶着她走了出去,却在门口遇到了楚晶蓝,楚晶蓝微笑道:“我正想来请奶奶,不想奶奶竟出来了。”
太夫人微笑道:“这样的好事自是少不了我的,晶蓝,你带如意去请你母亲,她最是爱美,可别冷落了她才是!”
楚晶蓝听出她这句话另有所指,知道她今日行事只怕是瞒不过太夫人的眼睛,当下忙道:“奶奶教训的是,轿子我已经备好了,圆珠,快些帮我扶住奶奶。”
圆珠忙和吉祥将太夫人扶上了轿子,楚晶蓝忙去请安夫人,安夫人先是推脱身子不适不愿意去,如意却道:“夫人,您就别辜负了五少奶奶的一番美意,太夫人说了,你昨日没操完的经也都不用抄了。”
安夫人知道楚家的绣工别致,她原本就没病,不过是存心想让楚晶蓝难堪,而见楚晶蓝又知道讨好她,心里又有些得意,听到如意那般一说,便也同意去楚家的绣庄。
安府的八位夫人一起出门,身边各带了两个丫环一个婆子,再加上每台轿子四个轿夫,那阵仗倒是让人侧目,好在天气虽冷,路上却也不算甚滑,一切都甚是顺利。
楚家的绣庄在东湖之侧,那里的风景甚是秀美,只是冬日天寒,湖边的风大,倒显得有几分寒气逼人了,楚晶蓝早有吩咐,众人一到,掌事的绣娘便出来迎接。
安府的夫人都是第一次来楚家的绣庄,却见那里修建的极为秀气,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倒不太像是绣庄,而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闺阁。
太夫人一下轿子便赞道:“这里当真是个极好的地方,山清水秀,环境优美,难怪楚家的绣娘能绣出那么好看的花样来,晶蓝,你当真是极会选地方。”
楚晶蓝微笑道:“奶奶过奖了,这里原是陈家的别院,陈家没落后,我就将这里买了下来,一直觉得刺绣是件雅事,所以就将绣庄搬到这里来了。”陈家是以为杭城的大户人家,三年前生意失利后便没落了,当时变卖所有的产业,她见这里别致便买了下来。
“你的眼光当真是极好的,对下人也不错,竟舍得将这样一个出色的院子当做绣房。”太夫人一点都不吝啬她的赞美,看着楚晶蓝的眼睛里满是赞美之色。
楚晶蓝微笑道:“奶奶就不要笑话我了,我不过是觉得伙计们帮着挣钱也不易,实应对他们好一些,若不是有了他们,这铺子也开不成了。”
太夫人看着她的目光里有了一丝赞许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当真是极难得的,寻常的掌柜都觉得花钱雇伙计,伙计们就得做事,却鲜少有人存了你这样的想法。”
“家父在世时曾一再告戒我,说楚家的生意能越做越大,忠亻}们功不可没,所以一直要求我对伙计们好一些。后来父亲病重,我一直按家父要求的去做,好在没有让家父失望!”楚晶蓝浅笑道。
太夫人赞道:“难怪楚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这些安府得向楚府学习,上次你去米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些个伙计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楚晶蓝浅笑道:“父亲和大哥对铺子管理的极为妥贴,那伙计也只是出挑的一个,我想断然不会再有第二个。向楚府学飞这样的话孙媳妇可不敢受,谁不知道如今天安府是皇商,而楚家的生意却只在杭城独大罢了,又哪里能与安府的生意相提并论。孙媳妇认为,父亲和大哥能将安府经营的那么出色,就一定有让孙媳妇学飞的地方。”
安夫人听到她的话后,眼里有一抹得意道:“可不是嘛,老爷和子轩为了安府的生意,那可是费尽了心思,楚家的锦缎坊虽然做的极为出色,却也是不能和安府来比的。”
“母亲说的甚是。”楚晶蓝微笑着应道。
安夫人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得意,佩兰却在旁边低声道:“五弟妹的本事在杭城是人尽皆知,我心里佩服的紧了!老爷和大少爷经营有道,五弟妹却凭一个女子的身份将楚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也让人佩服。”
六少夫人也赞道:“杭城这么多的女子,我最是佩服五嫂。”
楚晶蓝微笑道:“别光顾着说话,这里风大,我们进去一边挑花色一边说。”说罢,早有人将帘子打起,她扶着太夫人缓缓朝里走去。
时值隆冬,外面没有太阳,这屋子里的光线却是极好,太夫人觉得有些奇怪,一扭头才发现绣庄的窗户都是极大的,且用明纸糊着,外面冰雪未化,那雪光便透过明纸照了进来,里面一片亮堂,竟是连烛火都不用,当下赞道:“你果然是个心思巧妙的,竟用这明纸来采光,这样一年下来也能节省不少的烛火钱。”
“有些钱是需要节俭的,比如说这烛火钱,而有些钱却是不能节俭的,比如这炭火。”楚晶蓝微笑道:“只有屋子里暖和了,绣娘们的手才不会冻着,这样才能绣出好看的花样。”
太夫人一进来便觉得屋子里一片暖和,竟和她的福寿居一样,里面温暖的紧,她知道楚家待伙计素来不错,今日里到这绣庄来一看,才知道那些传闻说的一点都不错,楚晶蓝当真是个极有心思的人。在其它的地方,只怕再难以找到如此关心伙计的老板了。
众人进来时,早有负责量尺寸的绣女迎了上来,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一侧,静候楚晶蓝的吩咐,而其它的那些绣女,则在行过礼之后,便又安安静静的坐有那里绣起花样来。她们绣花的时候偶尔说上一两句,眉眼间都是一片温和。
管事立在楚晶蓝的身侧道:“大小姐,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一侧的厢房里。”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后道:“很好,你先去忙。”
那管事说罢便退了下去,走到另一侧的屋子去做事去了。
这间绣坊原来不算极大,但是修建的却别出心裁,进去的地方是主厅,两侧各有四间厢房,楼上的格局和楼下几乎一样,窗户却都是修建的极大,却是一层一层累加的,每一间都错落有致,每间房间的采光效果都有好。屋子里四处都是炭炉,里央温暖如春。
绣坊总共有四五个绣女,每一层都有二十余人,都有大厅里刺绣,四周的厢房一间用来放花样,一间放绣好衣物,另一间则用来存放待绣的花样,余下的一间则是管事办事的地方,里面放着茶水等物,以供屋子里所有绣女们喝水所用。
屋子里虽然摆满了绣架,却一点都不显得凌乱,四处都透满了温和的气息,只一进来,太夫人便觉得像是进了自己的家一样温暖。
此时楚家的生意正好,里面每人都忙的紧,线头布料却没有一人乱扔,都规规整整的放在一边备好木箱之中,屋子的地面干干净净,四处都透着舒服的气息。
太夫人只觉得楚晶蓝虽然是女子,却没有一般女子的小家子气,也和一般富户千金不同,她的思路远非寻常人可以比。她再看绣庄里的那些绣女和伙计,一个个都极有礼貌,做起事来有条紊,显然都是经过悉心调教的。
她想起安府的那些下人和伙计,绝对没有楚家的这些伙计如此出色,她心里原本就喜欢楚晶蓝,也知道这一趟是楚晶蓝故意安排的,更知道楚晶蓝存了其它的心思。可是纵然如此,她还是极喜欢,而且是越发的喜欢楚晶蓝的性子和为人处事的方式。
安夫人看到那些规规矩矩的伙计,比之她身边那些训练有训的下人还要出色的多,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她以前也常去安府的米铺,她去的时候那些伙计是谦和有礼的,可是却也曾看到那些伙计偷懒的事情,这番拿来和楚家的伙计一比倒是生生比下去了。
安夫人以前一直认为楚晶蓝经营楚家靠的不过是她的凶悍之气,今日一见才发现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其它的几房少夫人一直觉得安府的米铺管理的不错,可是此时一到楚家的绣庄,各人心里都暗暗觉得楚家的绣庄比起安府的米铺管理的要好得多,只是她们都是女子,平日里并不管米铺之事,对经营之道也不甚了解,都觉得好,却不如太夫人一眼就能看出好在哪里。
由于放花样的房间不大,楚晶蓝先带太夫人和安夫人进去先花样,命一直在旁伺候的绣女先替各房少夫人先量尺寸。
太夫人和安夫人看到那屋子的墙工工整整的贴满各色花样,顿时都愣了一下,一低头,见到一排齐天腰高的柜子,柜子上面都整齐的放着各色的花样,花样的种类从花虫鱼草,到仕女画像,以及一些她们从未见的抽象型花样应有尽有,而且每种花样都甚是别致,和寻常在市面上见到的那些花样完全不一样。
安夫人之前就是楚家的主顾,曾见过一些花样,却没有料到楚家的花样规整起来竟是如此之多,她原本就好面子爱美,此时看到这么多的花样当真是喜出望外,一时间竟是这种也想要,那种也想要。
楚晶蓝看到她的目光心里一片了然,同是女人,她自然是明白安夫人的想法,她当初建这花样室的时候,里面的绣娘就都满是惊讶。
楚晶蓝微笑道:“母亲看到合意的就告诉我,我必定不会让母亲失望。”
安夫人原本今日里还存了几分挑刺的心情来的,没料到来了之后她的刺没有挑到,倒被楚晶蓝给震住了,而那些爱美的心思竟将昨日里楚晶蓝威胁她对她不敬之事给忘得七七八八了。
她听到楚晶蓝的话后忍不住问道:“你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的花样?这些花样我以前怎的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些花样有的是我新画的,还有一些是请五少爷画的,另外一部分是以前染布时用的花样,绣在衣服上时就稍微做了一些调整,而就是因为有了这些调整,所以每副花样看起来和以前有几分像,却又感觉完全不一样。”楚晶蓝浅笑着解释道。
安夫人听她这么一说便也觉得有些花样看起来似曾眼熟,她比较偏爱牡丹花的图案,缠枝牡丹和凤穿牡丹的花样是她的大爱,而之前楚家所产的锦缎上的花样却远没有这绣出来的花样出彩,再加上安子迁的巧思更改,那花便似活了一般,美的紧。
她微笑道:“正是,你倒是心巧的。”
“多谢母亲赞赏。”楚晶蓝在一旁有礼的回答。
太夫人却有些不冷不热的道:“你才知道她是一个心巧的人吗?她进安府的第一次我就发现了。”
安夫人看了一眼太夫人,当下淡淡的道:“晶蓝进门的时候母亲也曾为难过她,我一直以为母亲并不喜欢她了。母亲该不会是因为看上了这里的花样想多做几身新衣,就说这些赞美的话吧!”
“谁存了那样的心思谁自个心里清楚。”太夫人有些不屑的道:“晶蓝进门的时候我可没有为难她,当时只是在考较她的人品,经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我才知道她的品格高尚,整个安府也没有其它的人能及得上。远溪能娶到晶蓝当真是远溪的福气,也是我安府的福气。”
安夫人听太夫人的话里含沙射影,心里已窝了一肚子的气,当上冷冷的道:“我记得当初远溪说要娶晶蓝的时候母亲是极力反对。”
“我是极力反对,那是因为我一直觉得我那个原本极在优秀的孙儿被两个不长眼的人教的不成样子,配不上那么优秀的女子,怕误了人家,所以我才反对。”太夫人当下不冷不热的道。
安夫人听出太夫人是在骂她了,她回嘴道:“母亲这话说的我可就不太认同了,远溪虽然有纨绔之名,可是晶蓝那时候已民名节有毁……”
“母亲。”楚晶蓝在旁打断道:“我和五少爷原本就两情相悦,没有谁配不配得上谁之说,相情相悦的话,那些个门弟之见也就荡然无存了。”安夫人再说下去保不定还有什么难听的话要说,她实在是不想和她做这样的口舌之争。
只是她又想起那一日苏壁城说的话,心里又不禁有了三分寒意,苏连城就要回来了,日后相见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难堪。
太夫人瞪了安夫人一眼,安夫人想起洛王走时说的话,想着和太夫人斗嘴实不该说这些话,再说了,这事私底下说便罢了,当着楚晶蓝的面说终是有些不妥的。
安夫人当下缓缓的道:“可不就是这样吗?我也瞧着晶蓝和远溪是极班配的。”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母亲说的甚是。”
安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得意,太夫人看了楚晶蓝一眼,眼里却有了一抹深意。
到最后,安夫人挑了一副别致的凤穿牡丹的花样,太夫人从简,挑了一副极为简单的福字图案,那图案倒是别致的紧。
楚晶蓝带着安夫人和太夫人在里面挑花样,少夫人们则在外面挑锦缎,大少爷平日里也给佩兰买一些新衣,但是她终究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对于那些布料的好坏,却看不太出来了,她心里又有事,当上随意要了一匹正红的普通锦缎。
二少夫人看见佩兰选的料子,眼里有了一丝不屑,当上缓缓走到佩兰的身边道:“我当初进安府的时候,也曾想着天天穿红戴绿,觉得什么颜色只要是红色就是很好看,可是时间长了才发现我错了,那大红虽然是正室所穿,能彰显自己的身份,可是若是肤色不对,那就是丑不可言了。”
佩兰虽然长的极为有秀美,可是这几日由于生气晚上没睡好,整个人看起来脸色便不太好了,眼窝下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那大红色放在她的面前,倒真有些显得不是太协调。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第十八章
佩兰昨日里被太夫人为难,这段日子也明里暗里没少受二少夫人的气,心里早就看二少夫人不顺眼,此时见二少夫人上前寻事,当下淡淡的道:“我听人说起过二弟妹的出身,好似并不见得比我高!我原本以为我和二弟妹因为出身相同,所以会格外的惺惺相惜一些,却没有料到二弟妹的性子竟是这般,你这番在笑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你当年是怎么过来的?”
二少夫人也不着恼,只浅浅的道:“至少我不会给人做外室。”
“我听说二弟妹在嫁进安府之前就已经有孕在身,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有孕说出来似乎也不见得就比我这个外室强上多少。”佩兰的眸光微冷>,淡笑着看着二少夫人道。
二少夫人当年的往事原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而二少爷原本又是半个浑人,这其中原本就还有其它的事情,佩兰刚到安府不久,并不知晓其中的细处,而大少爷在说起二少爷时又将他说的一文不值,所以在佩兰的心里,二少夫人便也是一文也不值的。
之前在安府,佩兰尚要顾忌着其它人所以一直忍让着二少夫人,此时她已忍无可忍,怒气冲天便毫不客气的出言相讥。
那件事情原本也是二少夫人的痛处,她此时听到佩兰这么一说也有了三分怒气,当上冷笑道:“没错,论出身论进门的情景我们是有三分相似,可是却有本质的差别,我是二少爷明媒正娶抬进安府的,一进府就是名正言顺的二少奶奶。你虽然也是从安府的正门进来的,可是说到底没有媒人也没有证人,甚至连嫁妆都没有,最重要的是进门之后一直都没有身份,仗着肚子里有孩子苦闹一番之后终于让母亲同意你做大少爷平妻,可是平妻终究是平妻,不是正妻,说出来不说名不正言不顺之事,只怕依着大嫂的手段,你能不能在安府呆下去还是未知之数。”
她这一席话句句说中佩兰的死|岤,佩兰恨的手指握成了拳,脸色也难看的紧,二少夫人却又轻蔑一笑道:“你那一日不是算死了大少爷会将大嫂赶出安府吗?可是大少爷只和大嫂说了一席话之后就改变了主意,你可曾想过那又是为何?”
这事佩兰自是早就想过的,此时二少夫人一说出来,她的心里顿时又多了一分不安。
二少夫人平日里就看佩兰不顺眼,又是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当下又道:“所以你一日不是安府的正妻,就一日都有可能被赶出去,虽然以前五弟妹也是五少爷的平妻,可是你拿什么和五弟妹比,她不但人长的漂亮,又极为聪明,最重要的是她还有整个楚家做后盾,可是你呢?你有什么?你有的不过就是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佩兰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当下冷冷的看着二少夫人道:“有孩子就足够了!以前我听说你和林月妍也极为不睦,没料到她一落难,你倒上前相帮,二弟妹,你倒真让我开了眼界!”
二少夫人微微一笑道:“我和林月妍不睦,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在我看来你也不见得就比她高明多少,否则也就不会处心积虑的想攀上大少爷那根高枝!而在我看来,你觉得能十足十依附的事情倒也不是极稳妥的。”
佩兰的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气,二少夫人却全然没有将佩兰的眼神放在心上,依旧在那里浅笑着,那笑容里满是嘲弄,三少夫人在一旁看到两人相处的方式,知道二少夫人在欺负佩兰,当下走到佩兰的身边道:“大嫂,你就犯不着生气了,你刚进府,有时候难免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有的人根本就是疯狗,你不理会,她自拿你没有法子。”
佩兰微微一笑道:“三弟妹说的甚是。”
二少夫人也不恼,只浅浅的道:“借用一下你方才说的我的话,我以前是和林月妍不睦,可是有的人却在林月妍的面前像条哈巴狗,可是林月妍才一落难,马上就落井下石,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省得背后再插上一刀。”
三少夫人闻言脸色微变,一股怒气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她瞪着二少夫人道:“同为庶出,有的人这一生都能成材,就只能依附他人而生,说别人是哈巴狗,自己又何尝不是?我也不妨给某些人提个醒,依附别人而生的富贵,小心哪一日别人一不开心了就一无所有了!”
二少夫人淡淡的道:“三弟妹说的甚有道理啊!不过我一直觉得人还是得量力而行,二少爷是庶出的,二少爷早就认了,可是有的人也是庶出的,却一直都不认命,都一直在奢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你说这到最后会不会落得竹栏打水一场空呢?”
三少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二少夫人却又道:“咦?三弟妹,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莫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多谢二嫂关心。”三少夫人冷着声道:“我好的紧!”
“好就好!”二少夫人微笑道:“我就怕三弟妹地对号入座,我方才那些话可不是说三少爷的,只是突然想起这房子原本的主子陈家,当初就是陈家的庶子和嫡子争家业,结果用了一些不太入流的手段,所以累得整个陈家都赔了进去,这不,这房子都易主了。”
三少夫人恨恨的看着她,她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当下又缓缓的道:“不过我看三少爷一直都属恪守着本份,想来是不会做那些不太入流的事情。
三少夫人早知道二少夫人嘴巴不留情,却没有料到她今日竟是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她当下恨恨的咬了咬牙,佩兰的眸光微转,拉着三少夫人的手道:“三少爷一直以来都是父亲的左膀右臂,而且对安府一直都极用心在打理,且是一个分得清轻重的人,断然不会像陈家的少爷一般做出那种蠢事。再则大少爷的能力也远在陈家的少爷之上,我想必然没有人能在大少爷的眼皮子底下做那些蠢事,因为只要做了,就断然会被大少爷察觉,那样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三少夫人忙道:“大嫂说的正是!三少爷对大少爷以及对整个安府那是极其尽心的,再说了,三少爷多聪明,又岂会做出陈家少爷的那等蠢事!”
二少夫人闻言却笑了,她掩着嘴道:“又没有人拿三少爷和陈家的少爷相比,三弟妹又何需这般辩解?”
三少夫人愣了一下,佩兰也看了一眼三少夫人,两人的目光相撞,佩兰将目光抽回,只是浅浅一笑。
二少夫人在旁看到两人的目光,心里暗暗好笑,却并不点破,当上一扭腰却朝一旁走去,楚晶蓝就站在一旁和六少夫人说着闲话,她斜眼看了一眼二少夫人,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这二少夫人就是一根不折不扣的搅屎棒子!
二少夫人说了那番话之后,佩兰一见她离开便道:“二弟妹整日里都胡说八道,三弟妹别理会她。”
“她是自从五弟妹嫁到楚家之后就越发张狂了。”三少夫人轻叹道:“她那副性子,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她,所以她才想来挑拔我和大嫂的关系。只是她也不看看,五少爷有什么地方能和大少爷比,事情做的那么明显,就不怕别人笑话她!”
佩兰只是抿唇一笑,却并不再出声附和,三少夫人见佩兰面色不佳,又松开了两人相握的手,她便知道佩兰只怕是有些介意三少爷的事情了,心里又不禁有些恼怒,当下狠狠的瞪了一眼二少夫人。她的举动被站在一旁的太夫人看在眼里,太夫人的面色微深,眼里已有一丝不悦。
众位少夫人一路走来也有些饿了,又说了好一会话,早已经有些饿了,绣庄的管事便命绣娘奉上茶点以供各位少夫人享用。
那茶是陈年的普洱,配着新做的梅花糕,倒也清甜爽口。
佩兰有孕在身,不宜久站,楚晶蓝便让人给她备了一把椅子,她便安然坐在太夫人和安夫人的身侧,那梅花糕做的松软可口,她吃了一大块嘴里觉得有些干,却没有喝茶,将茶杯递给绣娘道:“我有孕在身,喝茶对胎儿不好,可否替我倒一杯水?”
楚晶蓝见她将梅花糕吃下,眸光转深,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
绣娘忙道:“是我失察,我这便去给大少奶奶换杯白开水。”
“有劳!”佩兰微笑着道。
绣娘将茶杯端走后很快就端着另一杯水过来,还未走近,她的脚不知怎的绊了一下,身子便重重的朝前栽去,绣娘倒在地上,那一杯水也尽数洒在佩兰的身上,好在佩兰是坐在那里,只是受了一下惊,冬日的衣裳厚,那水虽然全洒在了她的身上,倒也没有烫到她。
饶是如此,安夫人却也在大惊道:“怎么样?有没有烫着?”
佩兰的眼里有泪光在闪动,扁了扁嘴却缓缓的道:“不妨事,烫是没有烫到,只是吓了一跳罢了。”
楚晶蓝看了那个人绣娘一眼后斥道:“你平日里是极稳妥?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