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妾当家第33部分阅读
悍妾当家 作者:肉书屋
不动声色间进行。她的眸子眯了起来,怒气也随之溢了出来。
她浅浅的道:“你还是将这花毁了吧!然后再看看大掌柜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明氏听她这么一说,当即吩咐丫环婆子将几盆花全部搬了出去,然后再将花全部摘了下来远远的扔到郊外去了。
楚晶蓝走到里间,见大掌柜还在昏睡,一张脸面如金纸,她的心里不禁有些难过,又想起病床之上的楚老爷,眼泪险些就落了下来。好在她的性子素来清冷,极有自制之力,生生将快要溢出来的泪水逼回了眼眶。
纵然她的泪水未曾滴下来,明氏站在她的身侧也已然看到了她发红的眼圈,明氏对楚晶蓝是极为敬佩的,虽然楚晶蓝并没有寻常女子的娇柔温婉,却有一颗极善良的心,待人也是极好的。可是惜老天爷太不公平,生生让她这株鲜花插在了安子迁的那块牛粪上,还有苏连城那个混蛋,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不要,偏偏要和那个青楼女子厮混,当真是自跌身份。
楚晶蓝低低的道:“大夫怎么说?”
“只说是陈疾复发,需小心伺候。”明氏抹着泪道。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后道:“圆荷,迟些你去请郭大夫来给大掌柜看看,之前配的那些药已吃了许多天都不见好转,就先别喝了。等郭大夫来看过之后再按郭大夫配的药给大掌柜抓药吧!”
明氏问道:“大小姐说的那郭大夫可是江南第一神医郭品超郭大夫?”
“正是他。”楚晶蓝浅笑道。
明氏惊道:“传闻他的性子极怪,寻常不给人医病的,这般去请他他会来吗?”
圆荷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那郭大夫是大小姐的朋友,老爷的病就是那郭大夫看的,我知道郭大夫的住处,拿着小姐的名贴去,他一准会来。”
明氏大喜道:“能得到郭大夫的治疗,我家老爷就一定会没事了!多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说罢,她心中太过欢喜和感激,居然跪倒在地。
楚晶蓝一把将她扶起来道:“这万万使不得!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也有黄金!再则大掌柜为楚家操劳那么多年,他这一次生病也是因楚家而起,我和你一样关心大掌柜的身体。”
明氏缓缓的站了起来,心情还是一片激动,因着心里生出了期盼,那泪水也隐没了。
楚晶蓝和明氏又说了一会闲话后便起身离开,她走到门边时想起一件事情后对明氏道:“这夹竹桃的事情,切切不可外传,更不要告诉十三掌柜的大娘子,她日后若是问起来就说是枯死了,你把它扔了。”
明氏见她的神情慎重,虽然不知道她有何安排,但是她心里尊重她,当下便承诺道:“大小姐大可放心,这事我断断会告诉其它任何人。”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又问了明氏现在给大掌柜看病的大夫是哪一个,不想那人居然就是她和苏连城的大婚夜里给妫′验香的王大夫。
她听到王大夫的名字时,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找明氏要了王大夫医馆的地址后便翩然离开了,她坐到马车上后圆荷问道:“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楚晶蓝想了想后道:“回一趟楚家吧,我有些想我爹了。”
圆荷轻叹一口气便吩咐车夫将马车驾到了楚家,不想还未走到楚家,便听到了顾荣辉和门房的争执声,她听到顾荣辉的声音心里发冷,圆荷将她扶下马车后她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顾荣辉。
顾荣辉一见是她心里有些发虚,门房却松了一口气,忙上前来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顾荣辉心不甘情不愿的唤了一声:“表姐。”
楚晶蓝的眸子一片清冷,轻声斥责道:“大白天的在大门口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
门房被她喝斥的心里有些发毛,一时不太明白她为何会责备他,当下忙回答:“表少爷说要见夫人,而大小姐早已吩咐过不让表少爷进楚家。今儿个一大早,表少爷了就已挨着所有的门都缠了一遍了,我们不敢放他进去,所以他便在这里夹缠不清。”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楚晶蓝指着门房左边微微肿起的脸,上面还有鲜红的掌印。
门房红着脸道:“这是方才和表少爷争执的时候,表少爷打的。”
顾荣辉见楚晶蓝并没有骂他,而是一来就在斥责门房,心中大喜,只道她已原谅了他,在斥责门房的过错,当下只觉得腰杆子陡然就直了,轻哼一声道:“表姐,这些个刁奴个个都该打,我要见姑母他们竟然都不让!”
楚晶蓝只当他在放屁,根本就没有回头看他,却已骂道:“没出息的奴才,被人打了不敢还手,还是楚家的人吗?”
此言一出,门房和顾荣辉都愣在那里,楚晶蓝又缓缓的道:“傻愣着做什么?人家打你一拳,你就不会还回去?就这点出息怎么守着楚家?日后我还敢了让你守着门吗?”
门房闻言大喜,顾荣辉隔三差五的就会到楚家来搔挠一通,他早已不胜其烦,只是楚晶蓝只说不放顾荣辉进楚府,并没有说要用打他。再则顾荣辉也曾在楚家做过一段时间的主子,还是有些积威的,他们又哪里敢下手?此时听到楚晶蓝的话,顿时大喜,冲上去,扬起一拳就打在顾荣辉的脸上,他一时不备,便被打倒在地。
顾荣辉怒道:“狗奴才,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是连我也敢打,你信不信我以后整死你!”说罢,他又怒瞪着楚晶蓝道:“表姐,你怎么能让在下人打我!若是姑母知道……”
“姑母?”楚晶蓝冷笑道:“你唤我母亲为姑母?那么请问公子贵姓?”
顾荣辉一时不知她的意思,当下咬着牙道:“我是你的表弟顾荣辉啊!”
“顾荣辉?那就是姓顾了!”楚晶蓝睁着一双清冷无双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他的眼睛道:“全杭城的人都知道,楚晶蓝的生母是的马氏,她姓马不姓顾,又哪里来的姓顾的侄子?”
由于顾荣辉的父亲是过继给人的,所以他随父姓姓顾,而不再姓马。
顾荣辉被她绕的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圆珠自从知道他这一次帮着绚彩坊的人整楚家,心里早对他恨的紧,此时见他这么看着楚晶蓝,当即大声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这般轻挑的看着我家小姐!”
顾荣辉的心里顿时清醒了过来,楚晶蓝这般说便是否认和他有亲戚关系了,他日后若是要掌管楚家的话,当真是名不正,言也不顺!他顿时有些恼火的道:“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门房在听到圆珠的话后眼睛一亮,扬起一拳头就往顾荣辉的身上招呼了过去,这一下打的比方才那一下重了许多,只痛的他在地上爬不起来。
楚晶蓝看到他那副模样,心里更加鄙视了些,她最是恨那种不知好坏,忘恩负义的浑蛋,人没有本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天天痴心妄想,整日里掂记着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种人若不给他一些惨痛的教训,他只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悔改!
顾荣辉的老家虽然老家并不算太过富庶,他却也算是半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自十岁来到楚家之后,虽然需要帮忙楚晶蓝打理楚家的事情,可是他的吃穿用度都是参照楚晶蓝的标准,是一个真正的少爷。上一次的事情闹出来之后,他先是被禁了足,后是被赶出了楚家,其落差之大,他一时间也接受不过来。这一段日子来,他就没少受白眼,但是就算如此,也没有人敢伸手打他。更何况此时打他的还是一直被他称为是“看门狗”一样的门房,他的心里又如何能不恼?
他怒吼了一声,扬拳就往门房的脸上招呼过去,楚晶蓝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冷笑,她的双手环在胸前,看了圆珠一眼,圆珠会意,大声吼道:“哪里来的疯狗,居然敢在楚家的大门前撒野,来人啊!还不快将这疯狗给轰出去!”
门外的这一场子闹剧,早已惊动了院子里其它的家丁,一听到圆珠的吼声全部都奔了出来,扬起拳头一人一拳很快就将顾劳辉揍成了猪头。
楚晶蓝见再打下去只怕是要出人命了,当下轻喝一声道:“好了!”
那些家丁听到她的喝止声后便将拳头停了下来,见楚晶蓝靠近,极为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顾荣辉喘着气躺在地上,楚晶蓝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淡淡的不忍,声音却比方才还要冷上几分,她冷冷的道:“楚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撒野的地方,也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就能来认亲戚的地方。你以前做的事情早已和楚家断绝了所有的关系,这一次做下的事情换来的就是这一顿打!我若是你的话,做下了那么多的亏心事之后,我是断断不敢再去找人的晦气,可是你却呆愣至此,连强弱都分不清楚,居然妄图想要楚家的家产,当真是愚不可及!”
顾荣辉一边轻咳一边道:“楚晶蓝,你好狠的心,居然真的下的了手!”他说完这一句话,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他伸手一抹,顿时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鲜血,看起来可怖至极。
楚晶蓝轻哼一声道:“在你说这句话之前,你先应该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可曾做下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整个楚家的事情!”
顾荣辉的眼睛里满是愤恨的看着她,她坦然处之道:“我楚晶蓝自问对得起这世间的每一一个人,若是别人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通常都不会用这般暴力的手段。而且有的人当真是犯贱的紧,若是不给些教训永远都不会悔改!”
顾荣辉的眼里依旧没有愧意,楚晶蓝对他已经绝望,也不愿再和他多说什么,当下只冷喝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顾荣辉若是敢再到楚家的地盘上来撒野,就给我打断他的腿!”
家丁们齐刷刷的答应着,心里都微微有些吃惊,一向都宽以待人的大小姐这一次怎么就下了这样的狠手?
顾荣辉的脸色顿时大变,却依旧嘴硬道:“我要见姑母!”
楚晶蓝微笑着道:“你们同意让他进去吗?”
一群家丁都没有说话,却已自动排成一排,挡在楚家的大门口,顾荣辉看到这等架式,顿时愣在了那里,他从来都不知道这群家丁竟对楚晶蓝如此忠心!他的心里不禁满是挫败。
楚晶蓝浅浅的道:“这里已没有你的姑母,更没有你的表姐。你可以滚了!”
顾荣辉就算是再蠢也已经看出来了,他今日在这里是一点好处都讨不到了,他咬了咬唇,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随身的随从恨恨的起身准备离开。
楚晶蓝却又冷喝道:“站住!”
顾荣辉扭过头满是愤怒的看着她,她却连头都没有回,寒着脸道:“带句话给你的新主子,他若是想要玩下去的话,我楚晶蓝奉陪到底!你告诉他最后先去他父亲的坟前上三柱香,祈求他的父亲在地底下助他一臂之力!否则他遇到了我就断断没有任何赢的希望!”
她这一句话说的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谦和,而是锋芒毕露,那股子霸气还有自信,将在场所有的人全部震在那里,她便如一个高贵的女皇,那魄力震撼人心,那气势望之让人心生畏惧。
顾荣辉心里原是有些不服的,挨了这一顿打也是多有不甘的,可是此时听到她一段话以及感受到的气场,他的心里莫名的便有些发虚。
他咬了咬唇,终究是轻嗯了一声才敢转身离开。只是走的远了,想起她那锋芒毕露的一句话,心里依旧余悸尚存,却忍不住骂了一句:“好狠的女人!”
刘氏听得动静,早早便命人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管事的说是大小姐在门口教训表少爷,她闻言心里满是喜悦,当下便扔下手中的活计迎了出来。楚家的院子极大,等她赶到的时候,顾荣辉已经走远了。
她见楚晶蓝缓缓的走了进来,忙迎上欢喜的道:“大小姐回来了,怎么不事先说一声?现在我可又要手忙脚乱的去准备东西了。”
楚晶蓝见刘氏的眼里满是喜悦,那微微有些嗔怪的语气,听起来竟是格个的开怀,她也不生气,浅浅笑道:“路过家门口,心里挂念父亲,所以便回来看看。”
刘氏笑眯眯的道:“老爷天天盼着小姐回来了!”
楚晶蓝问道:“父亲近来身子可有好转?”
刘氏面色微暗,叹了口气道:“虽然近日里家中是太平了不少,可是老子的身子已经耗了这么多年,身子早虚了,不变坏已是极好的事情了,又岂敢再奢望他的身子能大好。”
楚晶蓝的眸光微微一暗,心底一阵刺痛,刘氏却又宽慰道:“昨日里郭大夫还来给老爷诊过脉,说是老爷只要保养得宜,还是能过得了这个冬天的。”
楚晶蓝听到这句话有些惆怅,在心里宽慰自己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当下浅笑道:“我想去看看父亲!”
刘氏忙道:“郭大夫说南厢的房间光线更好一些,有利于老爷的病情,我便将老爷的房间挪到了南厢。”
“二姨娘有心了。”楚晶蓝微笑着道。
刘氏听到她的称呼心底微暗,很快便又笑了起来,在前面欢欢喜喜的引着路。
楚晶蓝见楚府里四处井然有序,较她回门那一日还清爽了不少,各个下人都在忙着手中一事情,并不见一丝杂乱,楚晶蓝便知刘氏将楚家打理的极好,心里又不禁一宽。她见刘氏虽然已年过四十,可是身材却还是极好的,走起路来轻盈的紧。而她这一次已将身上的旧衣换下,穿了一件斩新的长袖鲛面金丝裳,看起来比往日光鲜了不少,只是身上并没有戴太过华贵的发簪,还带着她几年前送给刘氏的那支簪子。
楚晶蓝忍不住道:“二姨娘,你如今已掌管楚家的中馈,也该给自己置办几件像样的首饰了。你这副样子让那些丫环婆子看了去,还道是我亏待你了。”
刘氏微笑道:“谁敢嚼这样的舌根我将谁赶出去!这府里如今也只有老爷和夫人两个主子,又没有什么好攀比的,这副模样我瞧着倒是极好的。再说了,现下正是楚家的难关,银子能省一些便省一些,那些虚华的东西戴着也没有人看!老爷还嫌我戴着这根簪子在服侍他的时候碍事了!”
楚晶蓝的心里涌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刘氏和马氏完全就是两人种不同型的女人,马氏是那种虚荣的女人,平日里总喜欢讲排,什么事情都喜欢奢华,可是刘氏却是那种实在的女人,从来都不追求那些虚华的东西。最难得的是,在刘氏的心里,是真真切切为楚家着想的。
她的心里满是暖意,只觉得自己回门那一日做了一件极正确的事情。当日里她是被逼无奈,不得不用刘氏,没料到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竟还有些本事,她以前当真是小瞧了刘氏。
楚晶蓝和刘氏说着闲话走进了南厢,早有丫环朝两人行礼后将帘子打了起来,楚晶蓝一走进去,便感觉到一阵暖意,果见屋里的光线较以前的那间屋子好了不少,屋子里四处都擦的干干净净,所有物事的摆放都整整齐齐,竟比以前马氏在操持时还要整洁的多。最难得的是,屋子里再也没有以前那么浓重的药味,虽然还是泛着药的甘苦之味,却已没有寻常病人房间抑郁之气,看得出来,刘氏是花了些心思的。
楚老爷早听到楚晶蓝回了,早命丫环将他扶起来靠在床上,楚晶蓝见楚老爷的面色虽然还是不好,却比上次回门时看到的样子要强了不少,心中也满是欢喜,忙扑上去道:“父亲!”
楚老爷笑道:“你要是每日里回来都这般往我的身上扑,我这把老骨头只怕都会被你扑散架了!”
楚晶蓝从他的怀里爬出来道:“没关系,真扑散架了我再替父亲装上!”
楚老爷哈哈大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净说些浑话!来,让为父好好看一看我的蓝儿。”
楚晶蓝嘻嘻一笑,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圈道:“看!我还是和以前一样!”
楚老爷也笑了,却问道:“子迁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米铺里的事情多,他今日里抽不开身就没有陪我回来,父亲若是想见他的话,我下次便将他一并带来给父亲看!”楚晶蓝笑的一片坦然,眼底深处都看不到一丝阴郁之色,只是她的心底却升起了浓浓的无可奈何,他那样多情的性子,谁知道此时又做出了怎样出格的事情来了。
楚老爷微笑道:“你们的正事要紧,我这把老骨头看不看都不打紧。如今有你二姨娘天天守在我的身边,我是越来越不自由了!”
刘氏在旁啐道:“老爷就不要取笑我,大夫说了,你的身子实在是不适宜吃红烧肉,瘦的太硬,肥的太腻,对老爷的身子一点好处都没有!以前我是做不了主,看不住那些个不长眼的厨子,如今我可得盯紧了,谁要是敢再不长眼给老爷送红烧肉,我就好生罚他们!”
“看到没有,你二姨娘凶的紧了!”楚老爷满是抱怨道:“也不知以前那副温婉胆小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如今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刘氏也不生气,只淡淡一笑,楚晶蓝却笑道:“我倒觉得二姨娘做的极好,以前父亲的屋子可没有这么暖和。虽然吃不到红烧肉了,却有了个更体已的人了!”
楚老爷也笑了,三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会闲话,楚晶蓝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离开,刘氏起身送她,两人走出去后,她低声问道:“夫人最近如何?”
“小姐刚离开那几日,天天在屋子里发脾气,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砸碎了,许是她见这种法子不管用,便也收敛了脾气,让人给她寻来了绣具,这些天天天在屋子里绣着花。”刘氏轻声答道:“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夫人?”
楚晶蓝想起马氏那张满是怒气的脸,轻轻的摇了摇头后道:“母亲的怒气只怕还没有消,我此时去见她只怕会徒惹她生气。”
刘氏一想也是,当下也不再劝说。
楚晶蓝快走到内门的时候,突然想起顾荣辉一直不顾一切的想要找马氏的情景,心里不禁升起了疑惑,当下停下脚步道:“罢了,我还是去看母亲吧!”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第二十七章
刘氏也不拦楚晶蓝,陪她走到马氏的门外,她知道马氏定是不愿见到她的,所以便站门外没有进去,对着楚晶蓝淡然一笑,那一笑两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楚晶蓝也不说话,自己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才一进去,却见马氏穿了一件藏青色的绸面带着雪白毛边的衣裳坐在窗台前,那里赫然摆着一副绣架。只是此时她并没有在绣花,而是在发呆,她的目光有些迷离,那张脸已没有往日的光彩,显得有些暗淡,而她的头发却还是一丝不苟的梳的整整齐齐,上面还插着一支足金的步摇。
只是她的身上已没有往日的气势,这般坐在那里,已见苍老。
迎着窗户透过来的光华,楚晶蓝已看到她的鬓间露着几根白发,仿佛只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马氏就老了十岁。
楚晶蓝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发酸,她还记得在她还小的时候,马氏对她是宠爱有加的,每日里将她打扮的像一个小公主,眼神里满是温柔。母女之间,已不知从何时起已变得如同仇人一般。
马氏似感觉到她的目光,扭过头见是她,冷哼一声道:“来看我笑话吗?”
楚晶蓝浅浅的道:“养育之恩大于天,女儿又岂敢存了看母亲笑话的心思?只是有些事情百思不得其解,特来向母亲求解。”
马氏冷笑道:“这当真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无所不能的楚大小姐也有想不通的事情?”她的脸色已不复方才的平静,那点点寒气涌了上来,竟有些尖酸刻薄的嘲弄。
“我只是个人,又不是神,自然有想不明白的事情。”楚晶蓝浅浅的道,语调平稳的没有一丝波澜。
马氏冷哼,竟扭过头不再看她,她只浅浅的道:“有记得儿时母亲甚是慈祥,可是自从表弟进楚府之后,却是对我一日冷过一日。今日里我们母女成了这副光景,当真只是我的不孝所至吗?母亲为何不去想想自己的原因。”
马氏心里原就对她有太多的不快,听到她的话将头扭的更厉害了,只给了她一个背影,她也不恼,缓缓的又道:“我以前也觉得表弟是个极聪明的,可是此时看来却也不尽其然,他当真是蠢钝至极,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奢望楚家的家业,他勾结绚彩坊的余三公子欲霸占楚家的家业只怕是引狼入室的作法。最可笑的是他居然做下这样的蠢事之后还敢到楚家来招摇,这不是讨打吗?”
“你把他怎么样呢?”马氏一听到顾荣辉的事情头很快就扭了过来,话语里满是关切。
楚晶蓝一阵心寒,她冷笑道:“母亲把对表弟的关心放在我的的身上的,我们母女间断不会变得这样的境地,你也不用再被禁足。所以我不止一次的怀疑,你到底是我的亲生母亲还是表弟的亲生母亲!”
马氏听到她的话身子一颤,她的眸光有些迷离,没有看到马氏的动作,她又接着道:“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二姨娘对我的关心似乎都会比母亲多,她看我的眼神都比母亲温柔三分。以前我一直不信这世上有不疼自己孩子的母亲,如今见到母亲对我的态度,我是全都信了。”
马氏听到她那句“她看我的眼神都比母亲温柔三分”时,马氏的眼里有了一抹浓烈的恨意,她近乎一字一句的道:“我当年就不该引狼入室!”刘氏虽然是楚老爷从外地带回来的,但是所有的小妾要进门一定得经过当家主母的同意,马氏若是执意不同意,楚老爷也会犯难的。而她这一句话里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却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
楚晶蓝见她神色有异,只道她的心里有些触动,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又缓缓的道:“有些事情我也不原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母亲。可是表弟他终是姓顾不姓楚,再说了,就算他姓楚我也没有办法容忍他一次次做下蠢事,所以今日里就给了他一些教训,让人打了他一顿,他下次若是还敢再来楚家的话,我就要打断他的腿了!”
马氏的脸色微变,咬着牙道:“你可当真是地心狠的紧,竟是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楚晶蓝微笑道:“我是母亲养大的,母亲自是知道我的性子,别人敬我一尺,我便会敬人一丈,而若是有人把我当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愚弄于我,那么我就不会留情了。”
马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狰狞着脸朝楚晶蓝走进了几步,楚晶蓝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浑身上下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马氏原本想冲过去扇她几巴掌的,而此时见到她这副模样再想起她以往的手段时,她竟再也没有办法在她的面前端着长辈的架子,那只手竟也没了力气。
马氏咬着牙道:“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随母亲怎么说。”楚晶蓝缓缓的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表弟他明知道我的为人,之前已经警告过他了,让他别来楚家晃荡,他竟是不听劝告,还要前来惹事。是不是母亲允了他什么没有兑现,所以才引得他不顾危险的前来?”
马氏的眼里有了一抹无奈,却冷哼道:“没错,我允了他的家主之位,可是你却霸着不放。他也真是傻的紧,明知此时不会有太大的希望,竟还来问我这件事情。”
楚晶蓝直觉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可是看马氏的样子,只怕是不会告诉她真正的原因了。她浅浅的道:“哦,原来是因为这样事情啊!那他是真蠢了。其实在早前我是真的想过不做这楚家的家主的,可是现在却觉得这家主之位坐的虽然累人却也极为开心,我不打算再让出来的。他那副德行,也根本就不配。”她的眼睛瞟了一下马氏后道:“母亲的德行也不配!”
马氏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楚晶蓝又低低的道:“我以前觉得父亲的病是极难治的,终年缠绵病榻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身子已跨。而今日里我见到二姨娘对父亲的态度,以及父亲的精神状态之后,我便不这么觉得了。母亲常年只知索取不知付出,父亲是注定要吃些苦的。我原本想只将母亲禁足一月便放出来全了和父亲的夫妻之情,和我的母女之情,可是如今看来,母亲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合适。”
马氏大急道:“你这不孝女难不成想将我关一辈子!”
“那倒不会!”楚晶蓝的手握成了拳头,眼眸里有了一丝泪光道:“父亲大限之后,我会解除禁足令。而在此之前,就只有委屈母亲了。”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马氏在她的身后怒吼道:“楚晶蓝,你这样对你的亲生母亲全被雷劈的!”
“反正我被雷劈了母亲也不会在意,就由着老天爷去吧!”楚晶蓝说话间已走到门口道:“可是如果父亲因为母亲而少活一日,我都会难过许久。”
马氏听出她话里弦外之音了,当即跌倒在地。
楚晶蓝回到安府时天已近黄昏,金风一起,已吹黄了路边的绿叶碧草,因为天气转冷,路上行上无几,看起来颇有几分秋意,金色的野菊花在路的两旁开的灿烂,漫天的风景却在她的眼里看起来多了几分悲苦之意,她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头轻轻的支在车沿上,愣愣的看着车厢外的风景。
也不知何时马车已停下,圆珠下了马车后在车门外候着,楚晶蓝的眸光微沉,缓缓起身,圆荷又拿了一件披风替她披上,她浅浅一笑便欲下马车,只是头才钻出去,便看到了安子迁那张放大的俊颜,她微微一怔,他的手已伸到了她的面前。
楚晶蓝的眸子里有一抹淡淡的复杂,一双如墨玉一般的眸子望着他那双比琉璃还要温柔几分的眼睛,她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投委屈,恨不得一把撕烂他的脸,再把他那双素来极会勾人心魂的眼睛给挖出来。她停在马车的门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将手递给他。
安子迁看到她眼里的怒意不禁微微一愣,两人自相识以来,她素来是淡然的,平素里就算再生气也极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那双眼睛就如秋波一样,虽然灵慧动人,却又永远都如东湖的水一般,澄澈平静,偶有波澜也很快就隐去,像这般怒气上涌的瞪着他的样子倒还是第一次。
他想起他昨夜未归的事情,又想起今日回府后的众人的问词,知道她心里对他是存了几分怒气的。又觉得她那样沉静的人也会生气,当真是一件不易的事情,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她的心中也不是全然没有一点地位。这般一想,他的心里倒生出了几分欢喜,那双指节修长的手又朝前伸近了一分。
楚晶蓝看到他嘴角边溢出的笑容,心里的烦郁之气没来由的又重了几分,因着这一分生气,她的心倒平静了下来,她浅漠一笑,纤纤素手已撑在了车辕之上,身子轻轻一侧,再微微一转,便灵敏无比的跳下了马车。
她站定后浅浅一笑道:“五少爷何时回来的?”
安子迁见到她的举动眸光微暗,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已经有了几分尴尬之色,他轻轻咳了一声将手缩了回去,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轻轻的道:“中午便回了,我去了锦缎坊的总店,阿发说你去看大掌柜了,我便又去了大掌柜家,到那里后,门房又说你早已离开了,我四处寻不见你,便在这里等着了。对了,你这段时间去哪里呢?怎么不将红梅和绿叶带上?”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哪能日日劳烦她们两人,我只是觉得今日心情甚好,便让圆荷陪着我去游湖。”
由于前几日的阴雨,游湖的路上到处都是泥泞,这马车上却没有沾上一点泥巴,很显然她撒谎了,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便也不再问具体细节,温雅的道:“外面风大,我们说去再说话吧。”
楚晶蓝听出他嘴里的淡漠之意,她的心中微寒,因着心里的那个猜测,只冷声轻哼,便缓缓走进了安府,再顺着抄手游廊回到了悠然居。
圆荷和圆珠跟在两人的身后,因着那一分微微有些怪异的气场,圆珠竟破天荒的没有由着性子胡说。
屋子里炭火生的极旺,一进到大厅,便涌来一股暖意,楚晶蓝的眼睛在瞟到安子迁时又生了三分闷气,也不理会他,径直到净房去洗手。
朱婆子来问楚晶蓝今晚想吃些什么,她意兴澜珊的道:“照着我往日里喜欢吃的菜做几个便好,不要太浪费。”
朱婆子察觉到气氛怪异,不敢多问便退了下去,安子迁却拦住她道:“去做个红烧肘子吧,我想吃了。”
朱婆子偷偷的看了一眼楚晶蓝,见她没做任何表示,但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安子迁看到朱婆子的样子,心里也有了几分不悦,这悠然居里原本他才是真正的主人,如今竟要看楚晶蓝的脸色吃饭了。
安子迁的眸光微睑,淡淡的道:“我昨日里有急事外出了一趟,今日里多亏你替我在母亲面前圆了谎,要不然定少不了唠叨。我听说今日二哥一回来就被母亲拉进祠堂悔过去了,说是要好好管教二哥……”
“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每次只要一撒谎就需要用无数其它的谎言来圆,有些累倒是真的。”楚晶蓝在一旁接过他的话头悠悠的道。
安子迁朝她望了过去,只见她的脸已洗净,身上的披风已经除下,她那套蓝宝石的头面衬的她的肌肤似能掐得出水来,粉嫩嫩的红唇在灯光的诱惑下,竟散发着诱人的色彩。
他的心里升起一抹悸动,知道她今日是刻意装扮过的,那微挽的发如同有了灵动的生命一般,衬着她雪白的脸,竟比极品的缎子还要好上几分,他的喉结不由得轻轻动了动。他自认不是以色待人的男子,可是每次一见到她总是难以控制内心里千般涌起的情绪。他心绪有些复杂,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只怕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魔障,他以前总以为自己是个洒脱随意之人,不会被任何女子绊住,可是时值今日他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这一生只怕是栽在她的手里了。
昨夜一夜未归,他出去办事时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回到安府之后听到众人的说词之后,他从众人描述中已然猜到她是动了怒了。原本他去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在听说了她替他撒谎之后却有些慌了神,一早就在考虑该如何向她解释,所以才有了外出寻她的事情。只是寻她未果后,心里竟更加的担心了,怕她出事,也怕她生气。
当那些念头在他的脑中出现时,他竟为自己心中所生的感觉暗暗好笑,他何时也变得前怕狼后怕虎呢?直至此时,他才猛然惊觉他也并非是怕她,而是心里爱她,所以在意她的感受。
他朝她缓缓走近几步后道:“若真嫌累的话,日后就不用替我撒谎了,母亲话虽说的极凶,却是极疼我的,断断不会像罚二哥那般罚我。”
楚晶蓝微笑道:“嗯,我日后不会再替你撒谎了。”
她这一句话里有几成意思,却也是顺着安子迁的话说的,他听着心里觉得有些堵,却又无从反驳,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朝她再走近了两步,伸手将她圈在怀里,她下意识的想躲,却又似想起了什么,竟生生忍住了躲的冲动,任由他拥进了怀里。
“昨夜里总舵出了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处理,因为走的太急,没来得及告诉你。”安子迁低着声在她的头顶轻轻说着话。
楚晶蓝的头正靠在他的胸前,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她的眸光微微一松,方才的那些警惕和猜疑竟散了不少,头却依旧靠在他的胸前不说话。
安子迁轻轻抚着她的背又道:“我其实是今日辰时末回来的,听说表妹出事了,便去看了下她。晶蓝,那一夜你是否也曾动过和表妹一样的念头?
楚晶蓝的身子微微一僵,安子迁却已将她从他的怀里扶了出来,看着她眼睛道:“对不起。”
楚晶蓝见他的的眸光幽深似海,她一时间不明白他那一句话是为什么而道歉,他又浅浅的道:“我是男子,虽然知道那件事情可能会对你造成极大的伤害,却又见你往日里平淡的紧,而那件事情也极少有人会提及,便以为你的心里或许也并不甚在意那件事情,所以我以前总盼着能消淡你心中的顾虑,一直在你的面前说着表哥的好话。如今看来,我那些做法,只怕是伤害到你了。”
楚晶蓝没料到他竟为那件事情道歉,当上眸光微敛,没有回答,安子迁却又在低低的道:“表妹在杜府里寻死觅活,那副模样较往日憔悴了许多,听说杜夫人给她难堪了。”
“然后呢?”楚晶蓝浅浅的问道。
安子迁愣了一下后问道:“什么然后?”
楚晶蓝缓缓的道:“依着你往日里处事的法子是:然后你将表小姐也接进安府,再许她一个平妻的身份,便也能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楚晶蓝冷着眼看着他,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后道:“晶蓝,你方才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楚晶蓝轻哼了一声道:“五少爷想如何理解都好,重要的是表小姐会进安府吗?”
安子迁见她神情冷峻,当下不敢再笑,却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以为我这里是善堂吗?见到一个女人都要往家里带?阿娇是父母之命,又因我毁了名节,我不能不娶,晓玉和洛冰两人都是孤女,独自存活多有不易,所以我才将她们两人带进了安府。而田甜完全就是阿娇硬塞到我的床上的,当时又刚好被她带人撞破,我没有法子才将她收的房。”
“那我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那一日因着你而毁了名节,你若是不娶我我将无处可去,所以心生慈悲就将我带进安府?然后许我平妻之位?”楚晶蓝淡淡的问着,这些话她早就想问他了,越是对他动了情,她便越是想问个明白,只是她的性子虽然不失温婉,却也是极骄傲的一个人,这些话是极难问出口的。今日里若不是她的情绪受到了波动,加之他又主动坦白,她才顺着他的话头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安子迁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和她们在我的心中是不一样的,我初次见你时,你当时一片镇定的坐在被惊的马车之上,只那一眼我便对你动了心思。只是那时你是表哥的未婚妻,我又哪里敢生出其它的念想来。再见你时你被乌有极戏弄,我犹记得你那一日厉声一喝‘给我打’,当时是真的为你生出了不平,也曾动过一些念头,却又觉得自己的名声太差,家中又有妻有妾,你定然是看不上我的,所以便生生断了那个念头,直到那一夜出了那样事情,其实在我的心里却是有些欢喜的,老天爷待我当真是极好,竟将你送给了我。”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两人平日里说话更像是在猜谜语,很多时候都只凭推想去猜对方的心思,像这样的坦然说着心事倒还是第一次,她突然觉昨梗在心中的那根刺似乎松了许多,当即将眉眼微敛,微嗔道:“当真如此吗?”
“不信吗?不信你就摸摸看。”安子迁说罢,拉着楚晶蓝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胸口。
他的心脏在她的手掌下强健有力的跳着,她的心又安了些,楚晶蓝浅浅一笑,方才那冷凝的气氛已然消散,她的头却低的更厉害了。
安子迁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心情又愉悦了起来,他伸?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