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难书之碧海青天 作者:绪慈

    动，是以他们六人只能靠只兔子和些许干粮解饥。

    古大娘和大儿子、大媳妇坐在比较靠里头的地方，小儿子和从前是敬王姬妾的那女子坐在旁，古三勇则挡在风口，怕夹带雪花的寒风吹入内，会让年迈的娘亲着凉。

    古大娘边吃着二儿子递过来的热腾腾野味，心里边非议着。她三个儿子就属这二儿子最不得她的心，从小不论打他骂他，总是不回嘴也不吭声，天到晚怪里怪气的，也不知他心里头在想着什么。

    古家大嫂突然摀着肚子，闷哼了声，脸色白了下。

    「怎么了、怎么了！」毕竟是第个孙子，古大娘紧张地问道：「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古家大嫂低低喘了两口气，扯着苍白的笑容说道：「没事，是孩子调皮，踢了我脚。」

    她这么说，古大娘才松了口气。古大娘说：「这地方荒山野岭，也没个大夫，咱们到下个城镇后，娘还是帮妳找个产婆路随着才好。要不，娘不放心啊！」

    古三勇静静地烤着兔子，把兔腿和兔肉分给两个兄弟，自己则是咬了口干涩难食的干粮，混着水吞了下去。

    这时，突然只黑色的小鸟从外面飞了进来，停在突起的岩石上头。牠抖掉身风雪，用鸟喙整了整羽毛，而后瞅瞅地抬起头来叫了几声，鸟啭清脆悦耳。

    「打哪飞来这只鸟，这么小只，可真好玩！」年纪最轻的古三壮好奇地看着那只小黑鸟，伸手想去捉，但那鸟却啄了他下。

    「唉呀！」古三壮叫了声，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摸了摸。「会咬人的。」

    「你和牠又不熟却伸手去摸牠，牠以为你要捉牠，当然会咬你啰！」

    阵车声从外头传来，听见这声音，古三勇立即了起来，握住腰间的剑。

    「什么人！？」古三猛和古三壮也戒备地起身来。

    雪花纷飞中，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慢慢出现，他们走到山崖底下，拍了拍身上的雪，其中个露出虎牙，朝着里头年纪最大的古大娘笑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咱们是归义县的官差，来拘人的。」接着将视线投到古三勇身上，正色说道：

    「逃犯古三勇，你与肃王东方旃串通，先是在归义县犯下十九条命案，嫁祸我家小黑大人，接着又在京城与肃王布局，险些害死官差。你恶行重大，罪大滔天，还不快速速束手就擒，随我俩回京受审去！」

    古家人听完这席话，都是愣。

    「施小黑、陈七，你们居然能够追到这里来！」古三勇冷哼声。

    「怎么不能追到这里来？」小七挤眉弄眼地道：「你身上早让我家小黑大人下了百里寻香，往后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我家小黑大人想找，你是怎么也无处可逃的。」

    古三勇皱了皱眉。

    「三勇！」古大娘蓦地了起来，震惊地说：「他们说你犯下命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杀人了？」

    古三勇回过头看了古大娘眼，低头说道：「……是。」

    「你这不孝子啊！」古大娘脚踏向前来，接着伸手便是朝古三勇巴掌，「啪」的声响亮非常。

    那巴掌虽然不是打在自己脸上，不过小七光听声音，就觉得脸都痛了。「不需要打得那么狠吧！」小七说道。

    「你这孩子，自小就不学好，才十几岁就不服你爹管教，离家去数年也不回来，你爹在世的时候没教好你，你娘我也教不好你，现下倒好了，杀人了！你说，你为什么杀人？是江湖恩怨，还是为了银钱？」古大娘劈里啪啦地边念边打人，古三勇张脸都被打肿了，却也是没回句话。

    小七想起之前同古三勇说话时，言谈间得知这人和家里人似乎有些嫌隙，这般看来应当是他老娘从来都不喜欢他，所以这回才会被又打又骂。

    兰罄看着这场有趣的闹剧，没打算出言阻止。

    小七看了兰罄眼，叹气，本想开口制止古家老娘继续打儿子，然而却在此时，后头突然传来声凄惨的呻吟，将他们所有人都吓了跳。

    「娘啊——」

    「韵韵！」古大娘立即回头，见到长媳脸痛苦地按着肚子哀嚎时，惊得大叫说：「孩子要出来了吗？」

    「我的肚子好疼啊——」那被唤作韵韵的女子冷汗涔涔，痛得已经听不清楚古人娘的问话了。

    当下所有人乱成团，古大娘连忙喊着：「老大，赶快拿些雪烧成热水等着；老三，你抓住大嫂的手别让她抠地会受伤；今儿妳去马车里拿些干净的衣服出来铺地让大嫂躺——还有你们两个——」

    古大娘转头看着小七和兰罄，说道：「现下是危急关头，有什么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生孩子会有血味，容易引来野兽。你们帮忙顾着别让野兽接近，知不知道！」

    小七愣愣地点头。

    接着干净的布料被拿来垫在孕妇的身子底下，她因疼痛而哀嚎个不停，声音之凄厉，简直可比在刑房被用上十天酷刑的受讯人犯。

    荒山野岭生孩子本来就是十分危急的事，加上似乎又是头胎，而且除了古大娘以外个个都是没经验的，当场除了混乱以外，还是混乱。

    古家大嫂痛得都咬破了嘴唇，全身汗湿得像从水里捞起来的样，然而生产却不顺利，直呻吟了将近三个时辰，仍不见孩子出来。

    因为之前奔波劳累耗尽了体力，听着她痛苦的叫声越来越弱，小七也觉得不大对劲。

    平时没什么耐心的兰罄直在原地，直到最后他说了声：「保不住了。」小七便抖了下。

    小七这时从怀里翻出些东西，找啊找地，眼睛亮，拿着找到的药瓶立即走向前去。

    「你想干什么？」古家老大面目狰狞地伸手阻挡小七，他的妻子正在生产，这危急关头，他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小七把药瓶中的东西倒到掌中。「这是千年血蔘所制的延年益寿丸，服下能保元气。你夫人的情况危急，这药立刻让她服了，便能保住气力。保住了气力，定也能顺利将孩子生下来！」

    古三猛还想说什么，那头古大娘听，随即道：「老大，把药拿过来我看看。」

    「是，娘亲！」古三猛接下小七手中血蔘丸递到母亲面前。

    古大娘闻了闻，连话也来不及说，便马上打开媳妇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

    那血蔘丸遇水即化，顿时药气渗入孕妇体内，随着血脉行走，也让濒死边缘的孕妇惨白的脸色好了些，呻吟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韵韵，用力，再用力点！孩子就快出来了！」古大娘着急地道。

    「嗯——啊——」古家大嫂紧紧抓着旁边人的手，拚命用力，用完力拚命喘气，而后再奋力用力。

    孕妇生子时双腿开开，其间毫无遮掩，所有隐密部位都暴露在众人眼前。

    然而因为是生死攸关之事，众人也不避讳，只是想着能尽快将孩子生下来，好让大小渡过这个难关。

    又过了半个时辰，直在原地的兰罄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前方生产的女子。而后他说了声：「……头出来了。」

    「啊——」古家大嫂声长长的尖叫。

    「生了生了！」古大娘惊喜地喊着。

    「……孩子跑出来了。」兰罄愣愣地说。

    「……」小七看着他家师兄。干什么这么聚精会神地看人家生孩子……有需要这么好奇吗？居然盯着不放……

    小小的娃儿被以温水洗净后，包裹在厚厚的棉袄里，只露出个皱皱的小脸，闭着眼睛张嘴哭个不停。

    第个金孙落了地，大小平安，古家人欢喜得不得了。尤其方才原本脸凶样的古家大娘见着孙子之后，整张脸都柔和了起来，皱脸也笑开了。

    兰罄看着那被古大娘抱在怀里疼惜地看着的小孩，突然开口说道：「能让我抱抱吗？」

    小七听还得了，本想出言制止的，谁知古大娘也只睨了兰罄眼，便走了过来，将小娃儿交到了兰罄怀里。

    兰罄用熟练的姿势抱着小孩，原本冷淡的面容在听着小孩的哭声，望着小孩皱巴巴的脸后，也同那古大娘样，柔软了下来。

    「好小。」兰罄嘴角扯开了点笑。

    小七原本害怕那么丁点的小娃娃被大魔头抱了，不小心死掉那该怎么办，可后来瞧兰罄那模样，想起以前兰罄那个未婚妻料峭生的孩子兰罄也是喜欢得很，纵使孩子不是自己的，他也每天抱每天揽，还用自己的姓给孩子取了迭名叫「兰兰」，简直把那孩子当成宝样地疼，便也和缓了下来，不那么紧张了。

    这人喜欢小孩子。小七这般觉得。所以他不会伤害他们。

    只是兰罄看着小娃娃，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牙根痒痒的，便张开了嘴，要朝小娃娃啃去。

    小七见不得了，连忙伸手挡了。结果兰罄的牙便咬在小七的手腕上头，兰罄看向小七，小七「嘿嘿」个苦笑，兰罄便「呸」地声把小七的手放开。

    孩子出生后，古家人对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官差敌意似乎下子减了许。

    古大娘把孩子抱回去后，点头说道：「亏了两位，我的媳妇儿还有这孙子才能平安活下来。」

    兰罄点了点头。

    小七在旁非议着：药是我给的，您老点头点个什么劲呢！

    古三壮这时也走向前来，他说道：「至于我二哥的事，应该是误会吧？我二哥他平时性子很好的，怎么会杀人呢？两位官差大哥是不是追错人了？」

    小七环着胸说：「我们是从归义县追着线索来，到了京城抓住他后，他也亲口认了的，自然没有追错人这档子事。」

    古大娘听，望向二儿子，古三勇低了头，表示默认了，古大娘这看，气得浑身颤抖，便将孙儿交给大儿子，而后走到二儿子面前，个巴掌又搧了下去。

    古大娘怒道：「我们古家教出来你这个好子孙，居然在外头杀人了！你啊、你啊，犯了这样的错，居然还敢回来见我！你为什么不干脆就死在外头算了！」

    古大娘接下来劈里啪啦地又骂了堆，骂得古三勇那张原本黝黑的脸都渐渐白了下去。

    小七见古三勇那模样，想起这人其实也不算坏到骨子里去，毕竟他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家人才会与肃王同流合污，于是想了想，开口说道：

    「古三勇，你不把事情始末跟你娘说清楚吗？说你为什么会犯案，你是为了谁才杀人？」

    古大娘看向小七，而后又看向自己木讷的儿子。「老二！」

    「……」古三勇张了张嘴，却是无话可说。

    小七长长吐了口气，说道：「大娘，你们被敬王所擒，后来妳这二儿子去找肃王救命，肃王要他用别人的命来换你们的命，结果，他答应了。」

    古大娘听见小七所言，震惊得不能自已。她双手抓住二儿子的衣襟，急急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孩子，干什么木头人样，快说啊！」

    古三勇这才缓缓开口，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古三娘听，整个人都茫然了，她腿软几乎不住，三儿子古三壮见着，急忙将娘亲搀扶住。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原本凶得不得了的古大娘说了几个字，突然悲从中来，竟就哭了起来。「你这傻孩子，怎么为了我们去杀人啊！杀了人你怎么办？杀人是要偿命的啊，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傻孩子啊、傻孩子啊——」

    古大娘的拳头拳拳，打在古三勇的胸口，古三勇低声说道：「敬王放了风声说要绞死你们，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死……娘……是孩儿对不起妳……直以来都让妳操心……连到了这时候，也没本事让妳享清福……」

    「傻孩子啊、傻孩子啊——」古大娘听见二儿子这么说，不禁哭得大声了。

    虽然都是自己生的，不过她从来就偏爱嘴甜的大儿子和三儿子，对这个从来不会讨好自己的二儿子向来冷眼看待。

    但没想到生死关头，却是这二儿子救了自己，当娘的她心里突然升起愧疚，内疚得不得了，老泪纵横，再也止不住。

    小七说：「好了，该说什么就赶快说说吧，说好了就随我们上路。古三勇，你也别挣扎了，这回便随我们回京受审，把事情好好了结了吧！」

    「……我唯不放心的只有我的家人。」古三勇说。

    「这好办！」小七打了个响指。

    突然间，外头雪地上飞来了几个灰色身影，那些都是他带出来的贴身侍卫。

    小七说：「他们会护送你家人回到泉州古家，保证不会有任何损伤。」

    古三勇抬头，幽幽地看了小七眼。「我这么对你们，为何你还……」

    「事归事。」小七说：「大爷之前既然答应你要保你全家平安脱险，用来换你上堂作证，自然就会把答应的事情做到。」

    古三勇沉默了。

    古大娘则仍是搥打着儿子的胸口，激动地哭着：「你这傻孩子啊——你叫我下了九泉，怎么向你爹交代啊——」

    「娘……」古三勇轻声地说：「孩儿不肖，孩儿只想你们平平安安……」

    施小黑案设在刑部开堂，于小年夜这日开审。

    鼓声轰隆作响，刑部大堂内衙役杀威棒击地，高声喊着：「威武——」

    高堂暖阁上的七品官施问在迎接皇帝、肃王和三司入座后，这才坐到公案之上。

    大堂顶上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有些斑驳的青砖地不知染过少刑讯者的鲜血，两旁衙役面容严肃，堂内气氛凝重。此处不是施问那小小的归义县衙门，他右边坐着国之君，底下是肃王东方旃与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即便知道今日胜算不高，而自己又身为主审，施问仍是张肃穆面容，黑白双眸扫，震声说道：「来人，带施小黑上堂受审——」

    衙役又是阵杀威棒击地，嘈杂威吓声中，穿着黑衫的兰罄被带了上来。

    他凝视了施问会儿，半晌没有动静。

    这时肃王开口道：「怎么不叫他跪下！犯人到了刑部，哪有不下跪的道理。」

    兰罄瞥了肃王眼，淡淡说道：「我这辈子谁都不跪，就只跪天、跪地、跪父母。」接着兰罄又看了施问眼。

    施问正在想儿子的倔脾气硬逼也不成，该怎么才好时，却见兰罄衣襬撩，双膝「砰」地落地，朝自己跪了下来。

    那声「跪天、跪地、跪父母」便是兰罄心里所想，施问有些动容。即便不是自己所生，但这孩子就算忘了所有人也没忘了自己，这跪，跪得施问眼眶通红。

    肃王还想说话，施问那对眼睛瞥，开口便道：「今日本官乃奉皇上之命亲审此案，与此案无关之人，请勿言。」

    「施问你胆敢对本王如此说话！」肃王拍座椅扶手，怒道。

    在旁的皇帝愣了下，他身后有个小太监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话，皇帝便道：「欸……皇兄，现下是让案情水落石出最要紧，朕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杀了江爱卿家和驿里的人，你就让施爱卿好好审案吧！」

    皇上都表态了，肃王这才强压下怒气，往椅背上靠去。

    施问对皇帝行了个礼，而后对兰罄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归义县仵作，施小黑。」兰罄说道。

    「施小黑，有人指你于十月十五那夜潜入归义县驿，持剑杀害入住驿之内的巡按御史江漓家五口，与驿驿丞驿卒十三名，共十八条人命，你可认罪？」施问问道。

    「不认。」兰罄轻轻吐出这二字。

    肃王在旁「哼哼」两声，因为以为胜券在握，所以开口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你如何能不认！」

    施问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瞪向肃王，肃王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而后施问不理会他，再朝兰罄说道：「本案人证物证俱在，来人，传仆从辛力，再呈上证物衙门佩剑与平安符。」

    施问的仆人辛力很快便被带了上来，施问问辛力是不是亲眼看见兰罄杀人，辛力立刻就说：「是啊是啊，我那日看到的是小黑大人的背影没错，他那衣服料子和别的衙门捕快不同，风吹便会飘起来的，所以我绝对不会认错。」

    施问又命衙役将物证呈到兰罄面前，问道：「这两样是不是你的？」

    「是。」兰罄答道。

    施问惊堂木拍，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兰罄慢慢说道：「所谓人证，也说了只看见我的背影。背影相似者世间不知凡几，只凭背影而没见到面貌，如何真能断定那日杀人者是我？何况那日之前我至小苍山上清思湖泅水，起来时身上佩剑与平安符便被偷，这分明是有人嫁祸与我，请大人明察。」

    兰罄这说，旁边的肃王便耐不住性子插嘴了：「但那日之前，也有许人见你与江漓之子江悦书当街吵架，你还差点杀了他。你爹与他爹以前在朝中便有结怨，所以说肯定是你为了为父报仇，这才潜入驿杀人！」

    在旁的皇帝东方罗绮问着身后小太监，低声道：「他们两家结了什么怨，朕怎么不知道！」

    小太监轻声说道：「听说好像是当年江漓未过门的妻子喜欢上施问，不过施问因为妻子骤逝心中哀痛无法接受别的女子，所以江漓那未婚妻居然在几番求见施问不成下，就与江漓退婚，而后跑去出家当尼姑了。」

    「这件事后来让江漓被同侪讥笑许久，江漓也把施问当成眼中钉。先皇那时是抓着施问次断案缺失，连同几名官员上奏折要先皇处置施问，施问便被这么贬贬贬，从京城贬到了穷乡僻壤去。」

    「原来如此。」罗绮点头。

    施问说：「所以说那日之后你分明心有不甘，所以才在十月十五那夜冲动行凶，施小黑，本官说得对不对！」

    兰罄嘴角轻轻扬，露出个绝美的笑容来。「不对！」他说。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罗绮与施问都被兰罄这个美丽的笑靥震得心神荡漾，堂上当下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只能望着兰罄那张艳绝群伦的脸庞，愣愣得无法言语。

    兰罄缓缓说道：「还有人，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大人，请传驿血案的凶手古三勇。」

    「驿血案的凶手？」旁听审的三司众官听见此案居然已找到凶手，而且看样子便在外面候审，不觉喧哗起来。

    「怎么可能！」肃王听，震惊得无以复加。「你怎么可能找到古三勇为你作证！他怎么可能为你作证！」

    「没什么不可能的。」兰罄淡淡说道。「事在人为。」

    是小七在古家长媳临盆临死之际，给了颗血蔘丸救了古家长媳和她腹中孩子命，又派人护送古家家回泉州，古三勇心愿已了、也知逃不掉，便失了逃走的念头，心甘情愿地和他们回来了。

    施问惊堂木拍。「传古三勇——」

    「传古三勇——」衙役复诵着。

    古三勇被小七压了上来，小七退到旁边和其余衙役到块后，施问便问：「古三勇，十月十五归义县驿案，你可曾在其中？」

    跪在堂前的古三勇个伏下，说道：「回大人，归义县驿案是小人所犯，小人受人指使，先偷施小黑随身佩剑与平安符，再寻名背影与施小黑相似的女子换上官差皂衣，扮成施小黑模样杀人。小人在犯案之时，是先用古家独有的毒药『千机牵』毒昏驿所有人，再将其杀害，而后那名女子也被小人以毒所杀，共十九条人命，都是小人所犯下。」

    堂中众人听，都惊讶出声，左右都御史啧啧称奇，心里佩服施问居然能那么容易便找出凶手来，他们本以为这案审下去，施问那儿子施小黑必定得为江漓家与驿人偿命了。

    施问则拱手朝罗绮揖说道：

    「禀皇上，下官曾两次找县外仵作验尸，那两人也说尸体是先中毒而后被杀，其中人则指出那毒之中味药该是泉州所盛产的墨莲，而古三勇便是泉州古家人，他所说之供词也与本官派人勘验之现场情形吻合无误。」

    罗绮点了点头。「施爱卿继续。」

    肃王当下神色僵硬。

    施问再道：「古三勇，你说你是受人指使，嫁祸与施小黑，那么那个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

    古三勇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肃王身上，答道：「便是肃王东方旃！」

    「你胡说！」肃王掌拍在座椅扶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