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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份。
入夜之后,太子卧于衽席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迩来总是失眠。
沈家倒了后,他的助力便又失了一层,这还只是远忧。
他眼下焦虑于一桩事。当初桓澈赴浙时,他得知父皇给桓澈布下擒拿倭王的使命,认为是个时机,便使底下人辗转与倭王那头的人联络,欲借倭王之手除掉桓澈。
谁成想,倭王好似并无对付桓澈的意思,只一心要救母。后来兜兜转转,倭王竟大摇大摆随倭国使团赴京来了。
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他原本全没将倭王放在眼里,什么王,不过一见不得光的海寇而已,给些好处自然帮着办事,何况桓澈是海寇的对头,倭王没道理不想除他。
可他近来听说了倭王的一些事迹,惊得不能言语。
他后悔了,他当初应当暗中拉拢宗承才是。
宗承这样的人,若能来暗助他,他还怕甚?
可他几番试探,宗承均无归顺之意。而他也终于想起,自己当初粗疏大意,意欲借倭王剪除兄弟的证据,怕也在倭王手里攥着。
不止沈家,朝中上下,从京里到地方,与海寇交结、暗行走私之事的官宦之家、行商之户遍地皆是,俱因个中暴利诱人,人人想分一杯羹。
而宗承正是总揽海寇的大头目。换言之,宗承手里握了太多高官巨贾的把柄与财源。
太子如今直是祈祷宗承不要倒向桓澈那边,不然他的老底可禁不住宗承扒。
不过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沈家去爵失势之后,沈碧梧的处境颇为尴尬。她镇日深居简出,比从前更为低调,但太子已不再往她这里来,她的谨言慎行也未能使皇帝将她抛诸脑后。
未久,圣旨颁下,废沈碧梧东宫妃位。
太子妃既废,自要重新遴选。
但为太子择妃的圣旨迟迟未下,朝中上下皆对此揣度不已。
不知是否因着鹤颐楼那件事,顾云容如今看桓澈总能看出些旁的意味来,总觉得跟从前所见有所不同。
虽则而今搬入了正经的勋贵大宅,但也并不能阻挡桓澈每晚准时赴约。
顾云容发觉之前的满灌法收效甚微之后,又开始试用系统脱敏法。
约莫是因为从前的心理伤害过大,如今的施治举步维艰。
顾云容有些发愁,万一迟迟治不好他,她这笔账就一直还不完。她与他的事另说,但他既帮她将沈家之事敲定,她就想先还上这一份早先应下的人情债。
这晚,桓澈再度依约而来,言语之间提起了与她的婚事。
他察觉出她看他的眼神怪异,问她原因为何。
顾云容踟蹰一下,故意道:“你……跟他断了么?”
“谁?”
“就宗承……你们又约了?”
桓澈觉得,他跟宗承私下见面之事在顾云容面前没甚好隐瞒的,遂点头:“对,又约了几回。我跟他短期内是不会断绝往来的。”
顾云容低头。
国朝这几十年间,男风抬头,且有益盛之势,京师这边已经开了好几家男妓院,达官显要多有光顾。有钱家户的公子身边养个把容貌秀丽的小厮书童用以狎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顾云容想了一想,还是问道:“你们那日在鹤颐楼的雅阁里作甚?”
桓澈不好与她说具体的谈话内容,只含混说谈些事情。
顾云容看他言辞闪躲,又沉默一阵。
“先不论我们的事,你不是说陛下如今压着你的婚事么?”
桓澈道:“确实。但等杨遂倒台,抄了他的家,父皇解了燃眉之急,我便可斡旋。”他见顾云容攒眉,问她有何不妥。
顾云容忽然想起,前世的杨遂直到她死时也还在首辅的位置上待着,难道今生会有所改易?
她又想起了她前世的死。如果沈碧梧是谋杀她之人,那么现如今这个威胁已经不复存在。
但若不是呢?
桓澈先前的分析,她觉得不无道理,虽然有些地方还是不能想通。
所以要她嫁他,她的顾虑不止一重。
桓澈忽而抓住她的手,柔声道:“容容,你现下兴许仍不太想嫁我,但我可担保,倘你嫁我,绝不会后悔。你正可趁着这段时日好生想想,我不逼迫你。”
顾云容凝着他的眼眸,心里忽然有些乱。
如果他记得前世种种便好了,她想问问他前世究竟是怎么个想法。如他能给她一个合理合情的解释,她心里的疙瘩没了,余下的事便好说了。
太子年岁既长,东宫妃位不可久空,就在众皆暗揣圣意时,宫中传出消息,太子到御前求娶兴安伯家的嫡出姑娘陶馥。
小郦氏闻讯便慌了,她的女儿纵要嫁入皇室,也是要嫁给她外甥的。她听父亲说,太子与诸王已是不相容,他日登基定会极力削藩。
凭她外甥的性子,不会甘为鱼肉。皇帝面上瞧着对诸子一视同仁,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