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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是否略有不妥?”
拏云剜了他一眼:“殿下自有计较。”
桓澈搁下笔,看了半开的窗扉一眼,声音清淡:“记得预备出行事宜。”
翌日,顾嘉彦裹挟晨露急急归来。
他听顾云容悄悄说了桓澈的嘱咐,又匆匆去了巡抚衙门。
他前脚刚走,婶母方氏便登门了。
顾云容不喜方氏,本打算去打个照面就回来,但到了正堂,却见母亲面色很是难看。
正困惑间,就听母亲沉声道:“田底不卖,田面照旧,你不必多费口舌。”
方氏抿了一口茶,笑道:“大嫂莫恼,我这也是为大伯大嫂着想。我们给的价也不算低,大嫂回头若是再想转卖,别家不定有这个价。老话儿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云容听出道道来了,二叔一家这是要变相抢田产。
这一带的田地所有权称“田底”,使用权称“田面”。顾家虽是小户,但日子实则也算丰足,当初分家时,父亲得了几十亩薄田,日常都是将田租给农户耕种,自家只管收租子,也即只卖田面。
顾家统共两房,她父亲居长,下面还有一个弟弟顾同远。而因着长子长孙要承担更多的祭祖之责,所以约定俗成的规矩是分家时长子会多得一份。当初为免纷争,祖父还在世时就立下了文书,将家产分定。
父亲多得的那一份实则不多,只是个意思而已,但二叔却惦记了好多年。
二叔一家眼下怕是想趁火打劫,将父亲手里的田底低价收走。
方氏见徐氏已经开始赶人,脸上的笑竟是丝毫不减:“要不大嫂先将田典给我们也成,典期不拘三两年,这都好说。我们也想直接捎了银子来帮大嫂一把,可大嫂也知道,如今日子难过,我家中几个哥儿姐儿念书的念书,说亲的说亲,倭人又三天两头来闹事……我们也只能这般了。大嫂千万再考量考量,大房见今正是用钱之际,大伯还在牢里押着,打点是少不得的,那可是巡抚衙门,不比旁的地方……”
她跟丈夫都听说了,顾同甫如今被押入了巡抚衙门的大牢。他们这些升斗小民瞧见知县老爷都抖抖索索的,巡抚那样的大员他们只从戏文里听说过。徐氏若想捞人出来,大房倾家荡产怕是都办不成事。
但他们不管这个,他们只知大房现下一定很缺银子,那他们就能趁机将大房的田产捞到手。
说是可以典田,但大房若是将田典给他们,还能有钱拿回来?
顾云容心中冷笑,她这二婶的面皮真是厚,明明打着夺人田产的算盘,说得却仿佛是在勒紧裤腰带帮衬本家一样。
方氏又跟徐氏说起典押田产的事,顾云容转身就要去叫人送客,却被一旁坐着喝茶的堂姐顾妍玉起身拦住。
“听闻谢家前儿来退了婚,”顾妍玉长叹一声,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讥诮之色,“兜兜可莫要太过难受。”
顾妍玉喜欢谢景,但谢景却早早与顾云容订了婚约。顾妍玉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但方氏给她挑的夫婿不大如她的意。
嫁不了谢景,但好歹也要嫁一个跟谢景差得不多的才好。母亲给她寻的那个未婚夫家世倒是尚可,可她相看之后,发现对方那长相实在寻常,跟谢景相差甚远。
顾妍玉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就听说了顾同甫下狱、顾云容被退婚的事,一下子觉着自己的气儿顺了。
顾云容闻言却是面无表情。她虽知以顾家而今的境况,被谢家退亲之后她怕是婚事艰难,但心里仍旧掀不起波澜。
顾妍玉跟顾云容不睦,此番是特来激怒她看她出丑的,但等了一等却见顾云容神色淡淡地绕过她,径直去外面叫了两个丫鬟进来高声撵人,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顾云容这完全就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顾妍玉一口气憋在胸口,咬牙暗想,顾云容不过是强撑来着,等着,等顾同甫定了罪,大房就倒了,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瞧了!
第五章
在得知衡王要代李博远来浙时,巡抚陈翰等人便着急忙慌地遴选了一处专供亲王下榻的别院。
这处别院临着水次,巧诡于林,清雅幽曲,名唤听枫小筑。
桓澈抵浙后并未即刻入住听枫小筑。他先去检阅了水师,后又暂住到了巡抚衙门的后堂,看得一众官吏心惊胆战,忍不住揣测王爷是否对别院不满?不然为何放着那般精致的别院不住,却来衙署住着?
直到今日,王爷终于松口说可以入住听枫小筑,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万良也松了口气,他终于有机会将自己精心预备的绝色送到王爷跟前卖好了。
这一月以来他一直惦记着这事,争奈王爷身边护卫看得紧,他又不曾想到王爷会在巡抚衙门里住下,未能提前安排,这便耽搁了。
而今终于是时候出手了。
桓澈入住听枫小筑的当晚,用罢膳便去了书房。
他命下人搬来的书卷都被齐齐整整地列放妥当,他立在书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