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随口戏言，竟让长清尊主铭记至今。”小蛇木木道。

    “你说过的话，我又何曾有一句忘怀。”

    苍鹤琴顿了顿，又接着道：“你为我所做之事，我亦不曾有一件遗忘。”年幼时的相扶相助，少年时的倾心相待，青年时的相随相伴，一件件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日。

    “阿鳞，你为我受过伤，为我挡过劫雷，甚至为我上过刑鹿台，难道仅仅是因为一句戏言”

    只听得“刑鹿台”三个字，紫麟便觉得浑身抽痛，当初剖鳞斩肉的痛楚记忆全数涌上心头：“你就当我年少无知，做了傻事。就算当初是真心实意，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情意也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它望着道士一点一点绷紧的下颌，咬咬牙，继续道：“道士，你的剑太冷，太利，我承受不起。”

    “你怕我。”

    “是，我怕得要命。”小蛇见道士眸色幽沉，盯着自己不发一言，软声求道，“道士，你地位尊崇，想要什么样的灵兽没有，何必跟一只小小蛇妖过不去。你就放我回家罢。”

    “我并不需要灵兽，也并非把你当作灵兽，你是真的不懂吗”

    苍鹤琴叹道：“也罢。”

    紫麟心中一喜，当他答应自己了，转身想要从道士手中下去，却见道士五指收拢，将它困在方寸之间，两指携着如刀真气，伸向自己胸膛。

    紫麟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划开胸膛，指尖刺入心口，眼前一暗，已被那道士捂住了双眼。

    小蛇闻得浓郁血腥，浑身瑟瑟发抖：“道士，你要做什么”

    道士却没有应它，长指抽出，也不管心头血洞，将指尖的心头血凝血成珠，送入小蛇心口。

    紫麟只觉得心头一暖，如有一团火烧，周身法阵启动，灵力流转，将它和道士包裹其中。苍鹤琴面色泛白，一手捂住伤口，一手结印。

    竟不知在何时，布下了如此法阵。

    小黑蛇困在阵中，眼睁睁地看着道士面色一点点苍白，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你、你要做什么”它左冲右突，想要从阵中逃出去，却见道士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吓得它缩成一团，不敢再动。

    “阿鳞，别动。”苍鹤琴咳了一口血，压着闷痛，哑声道，染血的手指艰难地从体内抽出一缕元神精气。

    纵使它再无知，也已猜到那道士想做什么。

    “苍潜，你疯了吗”少年又惊又怒地嗓音传来，却觉后颈一压，已不由自主地凑近了道士俊颜。唇上一热，已被吻住。

    腥甜的血味混合着浓郁的精气元神汩汩流入他体内，一瞬间一股熟悉而又强烈的意识冲入少年脑海，沉厚炽热，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同第一次结的血契不同，这一次，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人的所思所想，有一种这个人毫无设防，被他握在了掌心的感觉。

    仿佛他的一个念头，便决定了此人生死。

    “这是……什么”

    “生死契。”

    面前的少年嘴巴微张，眼神迷茫，似是还没醒过神来。

    苍鹤琴与他额头相抵，鼻息相闻：“生死契一旦结成，神魂相融，我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他亲了亲少年泛红的眼眶，低声道：“阿鳞，别怕我。”

    “你真是、你真是太乱来了。”少年吸了吸鼻子，哽咽道。

    “这一生很长，我不想一个人走下去。”

    少年低着头，纠结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道：“那、那我暂且信你一回。”

    苍鹤琴微微一笑，应道：“好。”伸手正想摸一摸少年头，却摸了个空，一条小黑蛇倏然出现在他身前。

    小黑蛇仰着脑袋，黑豆一样的眼睛紧张地望着他：“我还是觉得做一条蛇舒服。”

    “是人，是蛇，都是我的阿鳞。”

    小黑蛇松了一口气：“那以后去哪里我说了算，你不许逼我。”

    “好。”

    “那丛蕙兰是我的朋友，你把她移回兰溪边。”

    “……好。”

    “还有……”小黑蛇撇过脑袋，“你的伤……”

    “阿鳞，你在担心我”

    “哼。”

    道士将小蛇拢在怀中，突然道：“比起袖子，还是怀中暖和。”

    “不许再探知我的想法！”小蛇恼怒。

    苍鹤琴低低一笑，指尖摩挲着小黑蛇脑袋，心道：幸而一生很长，而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未来可期。

    完</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