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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作者:梦溪石

    摇头,面色平静。“既是贝勒爷有命,我们自然要遵从,大人早已将我们送了人,如今这境地倒还好……”她忽而想起从前在青楼里见过的那些姑娘的下场,不由打了个寒颤。

    没有被年老的富商买下,受府中妻妾欺压,也没有因为年纪到了被强迫接客,这位主子看起来年少俊俏,也好相处。

    她捺下几许心思,专注做起手头的活。

    曹乐友觉得自己进来很不妥。

    心神不属,连平日最喜爱读的书也入不了眼。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书童看着他,惊奇道。

    “我认识了个朋友……”他只不过是还惦记着上回与应八见面的情景,眼前总是萦绕不去。

    “名才情双全的女子么?”书童暧昧地笑。

    “自然不是。”曹乐友失笑,拿书敲了下他的额头。“是名翩翩佳公子。”

    啊?书童瞪大了眼睛。

    曹乐友自己却陷入神思。是了,又不是貌美女子,自己怎的老是惦记?

    或许是那人妙语如珠,或许是他的翩翩风度,又或许是……

    自己与他很投缘。

    但也不至于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心头浮现起这句话时,曹乐友莫名红了脸颊。

    正想得入神,管家来敲门:“少爷,老爷让您准备下,晚上陪他赴宴。”

    曹乐友皱了皱眉,这些应酬往来,自己素来是不耐烦去的,父亲也不会喊他,这次怎么例外了?

    “父亲有说原因么?”

    “老爷说,今晚筵席上会有贵客。”

    曹乐友嗯了声,起身衣,再不情愿,父亲的话也不能不听。

    筵席摆在扬州最好的酒楼,胤禩带着隆科到时,已经满满坐了三大桌的官员与盐商,众人看到胤禩,都连忙起身见礼,胤禩笑着回应,温雅脸上带着笑意,显和蔼可亲。

    这回皇上真是派了个好阿哥来。李陈常暗道,向胤禩介绍坐在他旁边的盐商。

    “八爷,这位就是扬州第盐商曹真,旁边那位,是曹家公子。”

    曹真作势要跪下行礼,胤禩把扶住他,笑道:“久闻大名。”

    “有辱清听,有辱清听。”曹真忙道,边不忘推出自己的儿子。“贝勒爷,这是犬子,颇懂文墨。”

    曹乐友文人习性,父亲略带巴结的话听在耳中,总有说不出的别扭,但对方身份尊贵,也不由得自己失礼,他顺着父亲的话抬起头,却下子就愣住了。

    只见胤禩正望着他,笑容温煦,表情未变。

    “曹公子真是表人才。”

    曹乐友怔怔地看着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见面不,却有知己之感的应公子,突然之间就成了贝勒爷,当今八阿哥?

    “应……”

    “乐友!”曹真见他神色不妥,忙出声低喝。

    曹乐友醒过神来,行礼拜见,只是表情动作都有些木然。

    胤禩与他们笑谈了几句,便有别席的人不停过来敬酒,他来者不拒,都与其碰杯,但喝得却极少,众人不敢灌酒,见八阿哥很给面子,也就渐渐放开,时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曹乐友那边,却是另番景象。

    他心情烦闷,也不顾自己酒量不长,随着父亲向别人敬酒,很快就有点醉意。

    扶着脑袋正有些昏沉,忽然听到耳旁有人说话。

    “八爷,您这是……”

    “喝了点,出去解解酒,扬州地界太平得很,这外头有知府大人的护卫把守,你就不必跟着了。”

    “嗻。”

    曹乐友不及想,也跟着起身走了出去。

    他下意识跟在胤禩身后,及至后院花园,阵凉风袭来,神智顿时清醒不少。

    胤禩停住脚步,转身。“曹兄跟着我有事?”

    “你……”曹乐友满嘴苦涩,说不清是酒味,还是别的。“你真是八阿哥?”

    胤禩点点头,道:“先前没有表露身份,不过是觉得我们平辈论交,没有必要拿身份来压人,我知道曹兄心里头不痛快……”

    “我没有……”曹乐友挥手,像是要抹去他说的话。“只是,唉,是我唐突了,那日你与我说的话……”

    胤禩走过去扶住他,就近找了个亭子坐下来,神色柔和。“自然是肺腑之言,我观曹兄为人坦荡,也是真心为令尊担忧,才会出言相劝。”

    曹乐友闻言,面露迷惘。“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胤禩道:“盐商渔利颇丰,与官员勾结成风,还是在于扬州官员自己把持不住操守,若乐友能助我,我定能保曹家平安无事。”

    曹乐友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胤禩也不逼他,微微笑,拍拍他的肩膀。“你我君子相交,我不会勉强于你,你好好想想,然后再来找我,回去罢。”

    胤禩早已看出这个曹家公子与他老子绝不相同,所以也不担心这番话会被曹乐友转述给他父亲,从而引起盐商警惕,只是他不知该笑个商贾之家居然生出这样的儿子,还是庆幸刚好被自己撞上了。

    又说了会儿,胤禩先起身回席,曹乐友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喃喃道:“你还是应八,该有好……”

    风袭来,吹落满树繁花,连带着话语,也消散在风中。

    设 局

    山西之行事毕,胤禛回京,到京之后打听,才知道胤禩还没有回来,兴许皇阿玛那里还能收到他的密折,除此之外,众人对他的行踪无所知。

    “今儿个进宫请安,听娘娘们说起指婚的事情,现在只待八弟回来,就可以大婚了。”四福晋笑道,边拿起下人端上来的参茶递给胤禛。“我还在琢磨着要送什么,爷就回来了,正巧帮我掌掌眼,看礼单上的东西妥不妥,还有什么要添加的。”

    胤禛正换上常服,闻言怔,衣的动作也停住。“胤禩要大婚了?”

    那拉氏点点头,叹道:“这世间也过得太快了,我还记得当初第次见到他的时候……”

    她忽然想起当年在街上的惊鸿瞥,如今却已似沧海桑田,自己嫁为人妇,成了他的嫂子,少年也慢慢长大,转眼到了需要成亲的年纪。

    胤禛也在失神,与那拉氏想的却是异曲同工。

    如果有可能,他自然希望胤禩永远是那个需要依赖他的弟弟,这样两人的关系即使永远不能再往前步,也不会疏远,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那个人终究会有自己的嫡福晋,以后兴许还会有侧福晋,庶福晋,子嗣,他会有自己的家族,他会挺身而出,为他们撑起片天。

    胤禛握紧了掌心,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千里之外,被他惦记着的某人,此时正优哉游哉靠在躺椅上,拿了本书坐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爷……”陆九走过来,愁眉苦脸。“那两个……”他也不知道怎么称呼翠羽和青裳,挠挠头,索性略过。“您能不能把他们弄走?”

    “怎么,她们活儿干得不好?”胤禩微微睁开眼,慵懒神情还未散去。

    “这倒不是,她们粗活细活样样拿得起来。”

    “那又是怎么了?”胤禩翻了个身,只觉得阳光透过叶子铺在身上,暖洋洋地甚是舒服。

    “她们分明是那些官员派来的细作,留她们在这里,终究不是个事儿……”陆九虽然没有高明来得那么贴心,但跟在胤禩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倒是心意为主子打算的。

    “正是因为她们的来历,才要把人留下来,告诉那些人,八阿哥收下他们的心意,而且不和他们作对。”胤禩笑道,敲敲他的头。“你还要跟高明学几年。”

    陆九摸摸头,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还是爷英明。”

    “去,帮我把隆科和阿林叫来。”

    “嗻!”

    惠善已经被阿林奉密旨解决掉,剩下的便只有隆科与阿林两人。

    内心深处,对于隆科,胤禩直抱着防备的念头。这人此时虽还年轻,也曾受过康熙训斥,但他却是后来夺嫡中少有的胜利者,只因他开始就将目光牢牢锁在四阿哥胤禛身上,在当上九门提督之后给了胤禛不少便利,让他在康熙末年那场政变中稳操胜券,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此次出行,他们必然也奉了康熙的密令,从旁监察自己,所以这些设计用局,可以瞒着别人,却不能不告诉隆科与阿林,也算是间接向康熙表明忠心。

    这头曹乐友从筵席回来之后,却是有些神思不属,吃饭时还将筷子伸到汤中去,连曹真也看出不妥来。

    “乐友,用完饭到我书房来。”曹真沉声道。

    “是。”曹乐友扫过母亲担忧的眼神,心中有些愧疚。

    他不是没想过将此事告诉父亲,但也知道父亲知道后,必然会去通知扬州官员,让他们早做准备。

    明明知道八阿哥正在做的事情,于国有利,然而当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时,他并不能像那些话本小说里写的那样,挺身而出,大义灭亲。

    当个人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又该如何做?

    说到底,还是百无用是书生啊。

    若自己能够早点踏入商途,帮上父亲的忙,现在在他面前说话的份量也能重些,兴许他还听得入自己所劝;又或许自己没有读这么书,不知道忠君为民的道理,兴许也不会如此挣扎了……

    如今说什么,却是晚了。

    曹乐友带着肚子叹息进了父亲书房。

    “父亲,您有事找我?”

    曹真抬眼,见他两眼下的淡淡青色,不由皱眉。“你又熬夜看书了?”

    “嗯,找到本好书,看得入神,就晚了些。”曹乐友随口扯了个谎,又问道:“上次父亲带我去赴宴,可有什么用意?”

    曹真点点头,带了些笑意。“我还当你埋头读书,不会问这些事情呢,此去有两个目的,来是八阿哥在场,可以将你介绍于他,让他对你留下些印象,将来对你科举做官,也有些帮助,二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却直无心女色,这本来很好,但是娶妻生子,乃人伦大事,你还记得席上的扬州知府宋大人吗,为父为你求到门好亲事,宋大人的二女儿,如今还待字闺中,年方十六,与你正合适,她虽然是庶出,但你也等于有了个好岳丈,将来……”

    曹乐友有点茫然,那天他眼里就只看到个八阿哥,哪里还会去关心旁人,但听到自己的婚事,却再也顾不得其他。

    “父亲,我不想成亲!”

    曹真正说得兴起,闻言冷下脸来。

    “放肆!你已到婚配年龄,看看与你差不年纪的,既是尚无正室,也已有了通房丫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说不,再说这门婚事,是为父千挑万选的,宋家是官宦之家,能够将女儿下嫁,已是曹家万幸,你还有不满不成?!”

    曹乐友脑海中忽然闪过个身影,却来不及捉住,他急道:“父亲……”

    曹真挥挥手。“不必再说,此事已定,你娘打听过了,那宋家二小姐品貌俱佳,不会委屈了你,你娶了亲,也好早日安心准备科举之事。”

    曹乐友腹中诗书不少,无奈不是油嘴滑舌之辈,碰上这种事情,满脑子的话只余下空白,刚说了半句却被父亲驳回,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房间,却再也无心看书,只得脱去外裳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月,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越想越是心惊。

    他虽然对这门亲事不情愿,但最大的原因却不是因为那宋家二小姐素未谋面,而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本已千方百计让父亲远离,却绕来绕去,连自己都绕进去了。

    曹乐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法子来,心烦意躁之下,又披上外衣下床,喊来贴身小厮出门去。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却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脚步已经不知不觉朝胤禩所住的客栈方向走去。

    扬州十里烟花之地,即便入了夜,也并未像别处那样冷清,近处是民居,尚且安静些,远处却还有灯火闪烁,歌声袅袅。

    两人走了段路,忽然听见前面隐隐绰绰传来哀求与哭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刺耳。

    小厮有些发怵,抓着他的衣角不放。“少,少爷,莫不是什么鬼怪?”

    “子不语怪力乱神。”纵是心情不好,听了这句话,曹乐友也忍不住失笑。“过去看看。”

    话说着,步伐已经迈开,小厮无奈,也只得赶紧跟上。

    走近瞧,才看见是两个人跪在关了门的药铺门口,哀声低泣。

    确切的说,其中人半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惨淡,另名青年男子则半抱着她,苦苦哀求药铺开门。

    “老爷,求求你们行行好,我妹妹就快不行了,您就帮忙看看,施舍点药吧!”那人拼命拍着门,里面却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曹乐友走过去。

    那人看了他眼,并没有回答。

    曹家小厮上前步道:“这位是扬州曹家的大公子,有什么难处,不妨与我们公子说说,兴许还能救你们命。”

    说话之间,俨然将曹家当成官府般主持公道的存在,曹乐友听得好笑,也懒得去纠正他。

    不料那男子听曹家,却陡然激动地起来,指着曹乐友的鼻子骂道:“就是你们这些盐商,害得我们兄妹沦落到这等田地!”

    曹乐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两步,小厮忙挡在他前面,朝那男人喝道:“放肆,我们好心问你,反倒被你胡乱攀咬,真是狗咬吕洞宾!”

    那人没再上前,因为这时他旁边的少女又哀哀叫了声哥,他随即低下身去扶住她。“妹妹!”

    再看那少女,已经面色如金,出气入气少了,曹乐友急忙敲门喊来药铺掌柜,又让小厮掏钱垫付,手忙脚乱阵,待少女病情渐渐稳定下来,这才问起兄妹俩的遭遇。

    “我们是城外的灶户,世代制盐,原本也想着有口饭吃,饿不死人就好,但自去年开始,盐商到我们那里收盐……”

    那头大夫在给其妹诊断,这边男人对曹乐友也不那么敌视了,开始低声向他说起兄妹俩的遭遇。

    曹乐友听罢,沉默半晌,道:“难道官府就不管么?”

    男人冷笑:“官府?我爹娘就是去伸冤,却被官老爷说诬告,如今被打了三十大板,还被关在大牢里。”

    曹乐友叹了口气,道:“若你说的是真话,你们的爹娘,我会想法子救出来的。”

    男人点点头:“公子大可去查,小人所说,绝无半句假话。”

    曹乐友自有性情中执拗的面,既是心中有了怀疑,定是要问出个子丑寅卯的。

    只是他也知道,这些龌龊事情,父亲是必然不会告诉他的,便转而找上管家询问。

    管家本不愿说,再三逼问之下,才支支吾吾地承认了。

    “确实有这么桩事情,但其实也不关我们的事情,是那灶户存心要讹诈……”

    曹乐友蓦地打断他:“苏管家,我虽然不大管家里的事情,但怎么说也是个主子,你莫不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苏管家从没想过这位和善的曹家少爷也会有这么严厉的面,当下满头大汗,忙道:“少爷说哪里话,小的也是个下人,少爷何苦让小人难做,不如去问老爷清楚些……”

    曹乐友心沉,事已至此,何须再问,管家的态度,已经证明了那对兄妹说的,并非假话。

    脑海里突然闪过胤禩对他说过的话,他深吸口气,抬眼望向黑沉沉的天空。

    轮明月从层层乌云后面探出头来,将夜空染上明亮的光彩。

    云层再厚,终有散开的天,月光再淡,也能光照九州。

    “爷,您安排这出戏,为的是让曹乐友反戈?”

    “什么反戈,”胤禩敲了他额头记。“这叫弃暗投明。”

    “是是!”陆九傻笑。“您就那么相信曹乐友吗?”

    “他若为富不仁,早在知道我身份的时候,就该告诉他父亲了,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说明我也没有看错人。”胤禩笑道,顺手下了步棋。

    “我走了步险棋,但事实也证明确实值得,他的为人,实与曹家格格不入,却是可惜了。”

    隆科盯着棋盘看了半晌,摇摇头,丢下手中黑子。“八爷棋艺高超,奴才认输。”

    胤禩失笑:“你说这话也不怕亏心,我可是众兄弟中棋艺最不高超的,若与我四哥对弈,保管不出半盏茶就能输得丢盔弃甲。”

    正说着话,阿林走了过来。“禀八爷,曹乐友求见。”

    隆科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曹乐友看着胤禩,突然觉得这少年其实从开始,便流露出与旁人不同的气度来,自己当时没有细察,竟也相信他出身商贾之家的托词。

    胤禩也不急,静静地等他开口。

    半晌,曹乐友才道:“八爷,能否容我冒昧问句。”

    胤禩笑道:“曹兄何必如此客气,请讲。”

    曹乐友叹了口气:“盐商之害,当真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胤禩望着他,敛了笑容,正色道:“说到底,还是个利字,商人逐利,这是本色,原本无可苛责,但凡事都有个度,超过了这个度,就容易成为祸患。曹兄虽然鲜少接触买卖,但想必也有听说,盐商用自制大桶,替代盐场中桶来收购食盐,从中获取差额暴利,让灶户家败人亡,又给灶户放贷,让他们无力偿还,只好为盐场做白工,这其中种种,若非盐商趋利而行,官府放任施为,又怎会如此,发展下去,只会贫者愈贫,而富者愈富,江南繁华之地,将不复安宁。”

    曹乐友也知道这些祸害,但此时自胤禩口中娓娓道来,却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让他找不出话来为自己的父亲开脱。

    “若我将证据交给你,你真能放曹家马?”

    胤禩柔声道:“你检举有功,我自然会禀明皇上,从轻发落,再者罪大恶极的,是玩忽职守的江南官员,你父亲,连同曹家,甚至整个扬州的盐商,都不是首恶。”

    曹乐友长叹声,从怀中摸出本账册,递给胤禩。

    “这是我父亲历年来贿赂所有官员的明细账目。”

    胤禩震,继而狂喜,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接过来看也不看眼,便将其放在桌上。

    “曹兄大公无私,实令胤禩钦佩。”

    曹乐友苦笑:“只怕家父知道了,绝不会这么认为。”

    曹真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勃然大怒已经不能形容他的心情,曹乐友回到家,马上被曹真命人绑起来,打了个半死,这还是曹母在旁苦苦求情,这才在他还剩下口气之前关进柴房,不许旁人探视。

    但即便如此,他想通知扬州官员,也已经来不及了,派回去的小厮回报说,扬州城凡是有点官职的老爷们,都已被八贝勒爷邀请前去赴宴。

    结 果

    筵席摆在扬州的清和园,这次除了宴请扬州大小官员之外,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时间灯火璀璨,花团锦簇,可谓热闹之极。

    “这回八阿哥可是下足本钱了。”李陈常拈须看着不远处台上男扮女装的戏子挽着水袖婀娜摇摆的模样,微微笑。

    乔兴祖的面色却并不放松。“我总觉得有点不妥,这八阿哥来,连面上的功夫也没做,就派太平,是不是太顺利了?”

    李陈常嗤笑声:“乔老糊涂了,你可忘了这扬州是谁的地盘?太子爷!八阿哥这般行事,自有太子爷在京城为他转圜,再说天高皇帝远,这江南又有哪个官员是清清白白的,就连那江宁曹家……”他哼了下。“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去吧。”

    乔兴祖心道,你有太子撑腰,别人可没有,万出了事情,还不是其他人出来顶缸,面上也随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原来如此。”

    这头两人说着话,那边八阿哥胤禩带着隆科走了进来,边与大小官员打着招呼,面色和煦如春风。

    “再过两天,本贝勒在扬州的差事也算了结了,扬州今日繁华,诸位实有大功,且让我代皇阿玛祝诸位杯。”胤禩笑道,举起酒杯。

    满座官员忙起身回礼。

    “不敢当!不敢当!”

    “八阿哥少年英才,才是我辈中人敬服的!”

    “八爷客气了!”

    胤禩扫过众人,又笑道:“今日席酒,就当是我酬谢各位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料,但愿下回有机会来扬州时,还能与你们叙旧。”

    李陈常深觉这位八阿哥无比识相,也跟着扬起笑容:“京城里的人都说八爷玲珑心思,七窍心肝,今日见,果然不凡,且让下官代扬州官场谢过八爷大恩!”

    李陈常是太子的人,面对十几岁左右的胤禩,说话难免带了点老气横秋的不敬,让胤禩身后的隆科眉头微微皱。

    胤禩却似乎毫无所觉:“我于诸位有何大恩,不过是诸位廉洁奉公而已。”

    两人相视笑,颇有些心照不宣的味道。

    酒过三巡,众人放开了些,渐渐笑声不断,伴随着园子里的唱戏声,正因为在座的人都身穿补服,在这种热闹中显出几分古怪来。

    忽有人跑上来,对着隆科耳语几句,隆科眉头皱,转头低声也对胤禩说了句。

    胤禩扬眉:“兴化县知县是哪位?”

    宋度忙道:“现任兴化县知县叫杨其修,有几分才气,所以恃才傲物,从不与其他官员往来。”

    “哦?”胤禩面上看不出喜怒。“连本贝勒爷宴请,都不来?”

    “八爷息怒。”宋度揣度着他的语气,道:“这个杨其修性情古怪,说句难听点的,就像粪坑里块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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