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魔法师 作者:衣落成火

    接近金丹期的实力，加上已然能够熟练运用的五级水系魔法，在这林子里探探，应该足够了吧……

    这样很快说服了自己，阿洛起身来，灵力转，周身灰尘自落，之后他丢下几个符咒护着这块地方，就快步朝那昏暗的密林中走去。

    路的小心翼翼，阿洛的灵力无声地释放，轻柔而温和，不带有任何敌意，也不惊扰森林里的其他生物，却是毫无遗漏地搜寻着流牙的足迹。

    流牙的气息并没有消散，阿洛很快就找到了他行进的方向，疾步而走。他总觉得有某种异样的忐忑感，而修真者的感知素来不是空穴来风……这样担忧着担忧着，他的步子就快了些。

    然后，他倏然嗅到流牙血液的味道。

    糟糕了……真的遇上什么难以对付的巨兽了么？阿洛手指掐了个诀，使用“缩地成寸”，刹那间，就超出了好几里路程。

    果不其然，有了道法助阵，流牙的气味便越来越近了。

    原本遍布的灌木丛渐渐变得凌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踩踏过、甚至是胡乱地拗断过的，高大的树木被齐根拔起，丢到地上，攀附着的藤蔓也被扯得到处都是，堆积在树下的草叶被踢得七零八落，就是好不容易开出花来的，也被碾碎了似的乱七八糟……

    阿洛敏锐地感应到，这些东西上弥漫的气息锐利而暴戾，应该就是斗气造成，而如果这林子里没有其他人来的话，造成这样场面的，也就只有流牙了。

    心里不自觉慌了下，对阿洛而言，前世今生两辈子百年，也就这么个流牙，是跟他有赐名之缘的，照理说是他最亲近的人，所以哪怕是他道心稳固，在这个时候也禁不住有些动摇了。

    ……不行，得尽快找到流牙！

    想到这里，他快催动灵力循环，看他广袖飘飘衣袂翩飞仿若神仙中人似的，在这到处都有拧在起植物的林子里悠然而行，而实际上，他的心情却是自从修真以来前所未有的急切。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没过久，他就看到了流牙的身影，顿时僵住了身子——他眼就认了出来，所以才会大为震动。

    ……那个天上地下抱头乱滚、身体膨胀、满身皮肤皲裂甚至沁出鲜艳血色的，哪里还有半点平时那个虽然剽悍却很乖顺的少年模样？！

    阿洛惊，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就下意识地用出灵力来，刹那间，十条青色的带子，片地直冲上去，把正在翻滚的流牙紧紧缚住，想让他安静下来。

    可流牙早就没有了神智，他浑身充血，力气好像也大了很——不，也许不是忽然力气变大，而是因为忽然爆发了身体里储存的斗气和潜力才对！

    只见流牙身上阵红光闪烁，那灵力凝成的青色带子就被崩了个粉碎，散成无数光点，被旁边的树木吸收了去。

    阿洛定下神，刚才是他着急了，才匆忙使了个术法，现在缓过劲来，就沉下心，两手掐了几个诀，再将手腕朝前推，口呼：“疾！”

    就有巨大的手掌从天上拍下，这是个手印，专门用来困人用的，阿洛前世的修为也只能勉强使出个来，而如今接近金丹期的实力，倒可以轻松使用了。

    流牙被阿洛“巴掌”拍到地下，发出“轰”的声巨响，可他身上红光暴涨，却下子掀翻了那掌印，阿洛见状，神色不动，抬手又是几个动作，他手指变换飞快，似能看清，又似看不清，如真如幻……而效果也是显著的，紧跟着三个手印连番拍下，重重地压住流牙，让他苦苦挣扎，却动弹不得。

    阿洛抓住时机飞奔而上，手印里充盈的灵力见主人来了，就没有阻拦，阿洛的身体便穿过巨大手掌，直触到流牙背上。

    然后，木行灵力自双掌涌出。

    流牙被牢牢地按在地上，金色的眼里都是纷乱的红丝，相衬起来很是可怖，而出奇的，又有种诡异的美丽。可阿洛并没有心思欣赏这些，因为他的灵力刚探入流牙的身体，就被股狂暴的力量弹了回来，让他喉咙甜，险些要溢出血来。这就让他小小地受了内伤。

    在流牙的丹田处，狂乱的斗气横冲直撞，不知伤了少经脉，灼热的气息四处流窜，全没有半点章法可言。

    阿洛没工夫管自己了，他深吸口气，干脆从后方抱住了流牙，两手抵在他的心口，再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地呼唤：“流牙，流牙……”

    流牙似乎有点反应，但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挣动着。

    阿洛心中喜，再度俯□，在流牙耳畔柔声低语：“流牙，我是洛啊……让我检查下你的身体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的……流牙……”他这样不断地劝哄，手心缓缓地将灵力送入了流牙的身体里面，这回，并没有遭到太大抵抗了。

    阿洛心里头微微松了松，流牙还有意识就好，怕只怕，他完全没了意识，旦走火入魔，可就后果难料了……

    加紧了灵力的输送，但动作极尽轻柔，暴戾的斗气在温和而充满生机的木行灵力安抚下，慢慢地也平静下来。

    木行灵力带动斗气运动，把散乱的斗气重新归拢起来，在丹田处循环，渐渐安稳。而流牙眼里红丝不再，呼吸也逐渐变得平和而绵长。

    阿洛总算放心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才发现，就在不远处，有头六级的双头魔狼尸体，被开胸剖腹了，死状极其凄惨。

    不过这时候阿洛的心思并不在那上，而是接连不断地继续用木行灵力滋润流牙的经脉、疏导他暴动的斗气，好让他不再那么难受……

    许久之后，流牙终于醒过来，他张眼，看到的就是阿洛带着担心的面容，而后他用尽残余的力气，把原本握紧的手摊开，放在阿洛眼前：“洛，给。”

    阿洛低头，正看见他掌心静静卧着的带血的双色晶体——是罕见的融合在起的双头魔狼魔核。

    不知道现在心里涌起的是什么样的感觉，阿洛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把魔核拿起来收好，而另手则轻轻地抚摸着流牙的头发，低声地说道：“流牙，谢谢你……我很喜欢。”

    11

    11、贴近 ...

    “洛！”

    飞跃而来的矫健身影下子扑到了近前，跟着，阿洛就觉得自己的腰上密密实实地缠上了双手臂，带来温热的触感。

    “……流牙。”阿洛刚刚打坐完，才正要起来，身上就这样挂上了个重物。他有几分无奈，但眉目前却很温柔，“回来了？”

    “嗯。”满身悍气的少年面无表情，声音也很含糊——他把头埋在阿洛的颈窝里，暖暖的呼吸弄得阿洛微微发痒。

    阿洛叹气，抬手拍下流牙的手臂：“到我面前来，我给你诊脉。”

    流牙不懂什么是“诊脉”的意思，可他听明白前面半句话了，所以很听话地绕过来……不过，他的手还是牢牢地抱住阿洛的腰，半步也没有离开。当然，哪怕是他转到了前面，也还是把脑袋搁在阿洛的肩膀上，身体也跟阿洛贴得紧紧。

    阿洛也环上流牙的背，只可惜，因为流牙比他高出大半个头，所以根本无法用力，他伤脑筋了，只好矮□，拖着流牙齐盘膝坐下。

    流牙也随同他的动作蹲下来，然后舒展身子，头从阿洛的肩膀滑下，转而直接埋在他腰腹之间，人也半躺不躺的靠在地面上了。

    阿洛总算是腾出手来，看眼流牙赖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终究还是没忍心真的生起气来。于是摇摇头，两手抵在流牙的背上，缓缓地输入灵力进去。

    这还要从那天流牙体内的暴走说起。

    因为阿洛为了以后出去之后能够不愁生活，所以有意识地让流牙在打猎回来之后，将猎物的魔核留下，而流牙是想不到这点的，就只以为是阿洛喜欢魔核漂亮，而在遇见双头魔狼的时候，由于对方实力太强，导致身体里增长过快的斗气暴走，潜力被激发，终于用手挖出了魔狼的核，杀死了它！这时候，流牙被斗气冲昏了的头脑发现，这颗魔核，竟然有两种颜色……当下，他就死死地攥住了它！直到后面几乎完全失去意识，也没有放开，并且在阿洛好不容易替他疏导了斗气之后，讨好似的送给了阿洛。

    这下，阿洛刚刚才为流牙斗气暴乱的事情狠狠担心了把，却马上又因着这个事情狠狠地感动了，刹那间心情无比复杂。

    而在这件事之后，可能是因为属于阿洛的木行灵力在流牙体内交融过的缘故，流牙加黏着阿洛了，甚至比往日还要亲昵。往日的时候，流牙不过是喜欢呆在离阿洛很近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只要有空，就会粘到阿洛身上去。

    阿洛说了好几次，却拿流牙毫无办法，有时低头看到胸前的吊坠——就是那颗少有的双色魔核，被阿洛感念了用灌注了灵力的藤蔓穿好系在脖子上的，想起流牙之前遭受的痛苦，下子又心软了。

    再后来，流牙人高马大的阿洛不方便给他检查身体，但他自己又担心不过，久而久之，就变成流牙无时无刻不往他身上贴，还总是趴在他腿上让他查验的情形了。

    今天的状况也正是这样。

    阿洛双手抚在流牙背脊之上，他的灵力在流牙身体里慢慢游动，温和，仿佛柔软的水流仔细冲刷着。

    流牙的身体很健壮，原本的经脉也是十分强韧的，所以才能在那天撑到阿洛赶到，而没有爆裂身亡。现在有了阿洛每天以天地间最强大生命力的木行灵力滋养，就是强悍，在短期时间内，流牙如今所拥有的斗气，都无法对他再造成任何伤害了。只是阿洛依然很不放心。

    毕竟还是上回被吓到了……阿洛本来的微微担忧变成完全筹莫展的焦虑，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是治标不治本，木行灵力的作用，也只不过是能够为流牙强筋固脉罢了，要想从根本上解决流牙的问题，是完全不行的。要想真的找出办法，就只有出了这个森林，找到真正懂得斗气的战士，给流牙仔细地讲解。但是——哪里有那么容易？

    别看阿洛现在好像不要钱样地把灵力往流牙身体里灌注，其实他自己凝丹的时机也就在这段时间了的，本来就需要巩固境界，灵力是不够用……要不是还有水系魔法力生成的木行灵力，他恐怕连熬都熬不下来！而也正因为这个，他根本无法在此时出去……不过好在每回用完了灵力晚上打坐的时候，修行的速度要快上许，重新修回的灵力也要精纯些，对他凝成的金丹质量，倒是要有些用了。

    流牙现在还是个本性至上的半野兽，阿洛仔细地教他了，也只能让他听话，而不能让他真的与正常人样懂得那么常识。有时候想对他严厉些吧，可看到那双纯粹金色的眼——明明是毫无情绪在里面的，他偏偏就看出了委曲或者疑惑来，然后，就再也忍不下心了。

    也许是太舒服了，流牙半趴在阿洛的腿上，背心里又不断透入暖烘烘的灵力，他不禁眯起眼，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咕噜声。阿洛初时没注意到，而后注意到了，手里头动作也不停，只是觉得好笑，目光也跟着柔和下来。

    “真是个臭小子……”

    流牙似乎听到了，又似乎只是不经意，在阿洛腰间拱了拱，双臂也抱得紧些，等阿洛耗尽了灵力，再低头看，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森林里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个月过去。

    这天夜晚，林子里树木的叶片都好像受到了什么惊扰般，倏然簌簌地颤动起来。天空中的圆月慢慢被黑色的云重重遮住，几颗微弱的星子也忽然间就没有了光彩。

    原本弥漫在层层蓬盖般的叶片之间的木行灵气，也像是被什么激起了，开始按照某个频率形成大股大股的气流，几乎能看到绿色的实质化的东西。然后，还有仿若波纹的涟漪，在无形之间圈圈荡漾开去。

    空气中隐隐传来强大的挤压力，仿佛那黑沉沉的天将要压顶而下，给人以种暴风雨欲来的可怕震撼。

    好像感受到这样危险的气息，蜷缩在地上的流牙猛然张目，两眼之中金色光芒灼然，使人触目惊心。他发现，自己手里抓住的衣袂角不见了。

    “洛！”流牙大惊，脚蹬就弹了出去，就像只蛰伏已久的野豹，边狂奔边搜寻阿洛的下落。

    然而他很快就看到了自己要走的人。

    只在距离他不过十米的地方，身材颀长的少年仰头看天，他的身形削瘦，宽大的魔法袍在他周身噼啪地响，还有那半长不短的银色发丝，也在晚风中肆意地拂动起来。

    流牙只看到了个背影，却立刻安静下来。

    他没有上去打扰，也许只是因为不能打扰。流牙或者很直白，可他并不鲁莽，也不是白痴，他明显地感觉到天地之间有什么东西萦绕着那个少年，并且排拒着其他人的接近。

    流牙反射性地警惕着，他察觉到了种仿佛能让他每个毛孔炸裂的不安感，虽然周围什么都没有，却好像风雨欲摧。

    马上地，流牙的瞳孔蓦地缩！眼前的景象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他看到，在他亲近的那个少年头顶的上空，渐渐地出现了团旋转的漩涡，还有隐隐雷电交错的光影。虽然小，却有着让人惊惧的力量！

    该怎么办？冲上去吗？还是不去？

    流牙满脑子都是疑惑，可又不敢贸然行动，他直觉地感应到，如果他真的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可能会影响到自己亲近少年的安全，但是如果不去，他又恐惧于那漩涡里力量可能会给少年带来的可怕后果！

    那么……怎么办？

    没有让流牙纠结太久，就在那团漩涡逐渐扩大，终于有了数十米方圆的时候，清润好听的少年声线传入了他的耳朵。

    “流牙，退后些，然后不要动！”

    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容置疑，流牙也明白，这就是那少年认真地委托了，他只要乖乖照做就好。所以，他就乖乖地往后退了……步。然后盘腿坐下。

    阿洛早已发现流牙的到来，他也知道这么大的动静流牙定会醒来——可是，他现在也顾不到他了。

    因为他的丹劫到了。

    在修道途上，炼气与筑基，都不会引起天地动向，可旦到了凝丹，就证明有所小成，天地就会降下阻碍，也可以说，是考验。就譬如阿洛这般修行道门正道的，所谓的考验，便是考验渡劫之人所有修为是否是自己修来，是否没有恶念，是否真的达到境界。若是如某些魔道中人样，靠吞噬他人修为、或者以他人为炉鼎得到灵力，那么必然达不到境界，也必然有恶念，那么，在丹劫之中，就真的是其劫数了……小则修为尽废需得重头再来，大则在劫中化为齑粉，连转世投胎都不可能。

    而就在今晚，阿洛正在入定的时候，丹田处丹液忽然伸缩不定——

    契机已到，凝丹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俺并不是想辩解，只是想说声，这个真的不是坑。

    考试过后，俺原本是准备积极新的，但是，俺在码的时候才发现，俺似乎产生了倦怠……不过大家放心，俺不会放任俺持续倦怠下去的，俺会去跟榜，然后由榜单任务抽打俺新……

    12

    12、渡劫 ...

    开始有小型的雷电从漩涡中穿透而出，在阿洛的头顶纵横开阖，嗞嗞作响。紫色的电光映在阿洛平静的脸上，隐隐地给他染上些奇异而诡异的光彩，可看起来，又似乎颇有点宝相庄严的味道。

    紧接着，他身子倏然降，盘膝坐在地面，两臂舒展，两手划过个奇异的圆弧，然后无比自然地落在膝头。

    流牙两手伏地，两足弓起，就在距离阿洛十米外的地方，双目炯炯地盯着他，像是只要有丝毫不对，就要冲过去！

    他是不懂眼前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但却从天地异象中看出了某种无法阻止的东西，从而在心底升起不安。

    而阿洛本人，也正处于种极端的状态下。

    天地之间的灵气奔涌而出，以极大的冲刷力源源不断地自头顶灌注，毫不留情地，瞬间流遍全身。

    这种冲击让阿洛的身体如同触电般，从上到下都激起了痛麻的感觉，好像下刻整个人就会晕厥过去！但在痛麻之后，随即又有温和的力量温柔游来，把疼痛之处慢慢抚慰，转瞬间让痛楚消失无踪……就这样反反复复，连续不断。

    阿洛抱元守，神智清明，身体里突然进去的强大力量仿佛要将他撑破，可他知道，这样的感觉并没有形诸于外，而是在这渡劫关头，天道无情却又悲悯地在降下劫数的同时也降下了能让身体焕然新的绝大修复灵力，能熬过去，又能渡劫成功的话，他这具身体的资质就会进步！

    好在阿洛前世修道前就在红尘浮沉过，原本心境就年年提升，只是因为资质不佳而无法进步，在如今，两世为人，生死关头到过遍，又看透了许，心性再次提升，意志与道心是坚定无比。因而虽说肉身的痛苦无限，但他的灵识却仿佛托身天地之外，在上空俯视那肉身，只觉得置身事外，清醒十分。

    在这个世界里，天地之间唯有木行灵气存在，且即便是木行灵气，也只主要分布在林木广阔之处，在其余地方，则是十分稀薄。但有时例外，便是在这渡劫之时，天道降下澎湃的木性灵气为渡劫者洗筋伐髓、固化肉身，也是在这个时候，能沉下心吸收的灵气越，所凝金丹也会越发结实。

    阿洛当然不会放过这点，他虽然不过是个区区外门弟子，可清源门却是个颇大的门派，门内长老每月十五召集外门弟子讲道，早将这切说得清清楚楚。阿洛修行再认真不过，当然也将这切记得清清楚楚。

    因此，他双目紧闭，默运道诀，忍耐着这铺天盖地的痛苦拼命吸收着灵气。

    流牙依然保持着高度的紧张，瞬不瞬地盯着阿洛不放。时间已经颇过了会了，可阿洛仍旧处在那个可怕的漩涡之下，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流牙开始有些烦躁，两手在地面不停地刨刮。

    洛……洛！

    此刻，阿洛的心神，正在高度集中。

    阿洛前所未有地专注，他用尽所有的精力抵抗着天地的厚赐、消化着那数不尽的木性灵气。他的灵识在“本我”的控制下，严密地盯着丹田处那越发缩小的灵液，看着它不断地、如同心脏搏动般地伸缩。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奇经百脉中越来越浓郁的灵力，甚至嗅到木行灵力独有的清香。它们从经脉中汇聚在丹田，由气变成雾，再由雾集成液，滴滴，渗入丹田中心的那团中。

    灵液越缩越小，开始包围成团，逐步挤压、凝实……

    就在这时，阿洛看到片白光，似乎有若隐若现的乐音萦绕，飘飘渺渺分辨不能。他心中凛，是心魔来了！

    他明明知道的，可在下刻，他居然浑浑噩噩，只觉得身子重，就猛然坠落下去。

    朝代交接时，四方豪杰烽火起，百姓贱命如蝼蚁。就在那临近国都的大城里，有许平民，因贫病交加而干起了无本的勾当。

    其中，有个年方三岁的孩童，被个大户人家从后门扔出——他是府中奴婢的儿子，因主人夜酒醉而出。大夫人嫉妒无比，勉强养到三岁，就趁府中主人缠绵卧榻之际逐出门外。

    孩童彼时年幼无知，不时就在街上走丢了去，吃不到喝不成，终于入了个当街抢钱偷物的小团伙。他长相清秀，装下可怜就能引人怜惜，就跟着年纪大些的日日出去讨生活，每天点食物果腹，剩余的，就都交给了团伙的头领。这样年复年，他终是活了下来。

    他天资聪颖，也明白了许道理，然而他知晓决不能脱身而出，就干脆认了命，久而久之，便技艺纯熟，成了团伙里能交出余任务的人。慢慢地，他把出的偷偷交给刚来或者手拙的同伴，让他们免遭头领殴打，被发现几次反遭惩罚以后，学会了隐藏，学会揣测人心。

    在某天，粗壮的鞭子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他身受重伤，几乎失去半条性命。他强撑着起，才发现周围了许许样的人。

    阿洛的灵识漠然看着孩童挣扎，他只觉得这孩童的每分心思他都知晓，每个举动他都明白……再然后，他下坠的身子重，就混沌起来。

    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那个孩童。

    在朦胧中，他恍然不知岁月流逝，只觉得自己身负剧痛，在人群中随之前行，麻木而呆滞，天天、年年，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冷不丁灵光乍现，他忽然忆起，在前方岔路的两侧，有不同的道路，左边是个结局，右边是另个结局。

    我当初……是走了哪个呢？他这样想着，恍惚间迈开步，就要向右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