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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留行昨夜那一趟,是为试探野利冲身手而去。倘使他真是霍家军出身,真是霍起一手教养出来的,功夫底子必然与霍家人相似。
一个招式或许是巧合,所以霍留行要进一步确认。
但以野利冲的本事,若非遇到劲敌,完全有余力隐藏自己的惯用招式。而除却完全继承了霍家武学的霍留行,旁人也未必能够瞧出端倪。
因此这件事,只有霍留行亲自来才行。
野利冲正是笃定了这一点,才会设下这个圈套。他猜到霍留行的腿是好的,也猜到他会乔装成江湖刺客前来“刺杀”自己,打算好了防卫之时将他反杀。到时,即便皇帝怪罪,他也能以“不知来人竟是霍将军”为由推卸责任。
皇帝一旦晓得霍留行欺君的秘密,恐怕还要暗自庆幸野利冲替大齐除了这么个逆贼,哪至于为了霍家打破好不容易与西羌建立起来的和平。
所以对西羌来说,这是一次让霍家人吃闷亏,让霍留行死得悄无声息的机会。
只是野利冲布下天罗地网,最终还是没能除掉霍留行。
而霍留行虽受重伤,却在那一场恶战中心里有了数。
“野利冲应当就是我父亲当年捡回军中的孤儿,当初最后那一战,他必然听命于西羌,在其中起到了离间作用。现在剩下的问题只是,他的离间,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霍留行每说一长句话都得吸一大口气,使劲眨了眨眼保持清醒,指指房门,“你先把京墨给我叫来。”
沈令蓁记起方才空青“哭丧”时说的那些话,看霍留行醒转后头一件事又是忙碌大局,叹了口气。
京墨进来后,霍留行问:“野利冲那边,有没有新动作?”
“如郎君所料,他并未返回京城,而是继续往西去了,不过……他将自己遇刺的消息传报给了圣上。”
野利冲再想追击霍留行,也不能以西羌使节的身份杀进京城。良机已失,既然在霍留行面前暴露了身份,他自然得马不停蹄地赶回西羌,否则万一霍家抓到他的把柄,将他叛徒的背景揭发了,他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但他没能杀成人,必然又心有不甘,总要在皇帝那里给霍留行使使绊子。比如跟皇帝说,刺客武功高强,不像普通江湖人士,又比如告诉皇帝,自己拿弯头斧砍伤了刺客的腰腹。
这样一来,皇帝便有可能把怀疑的眼光放到朝中一批武艺卓绝的武将身上,认为有人企图再次挑起西羌与大齐的争端。
沈令蓁听得心惊肉跳:“倘使圣上这时候查到郎君头上,郎君可真是没法掩饰……”
霍留行摇头一笑。
既然早已料到野利冲会有这么一手,他当然也准备好了应对之法。
“那就让他没机会查到我头上。”他转头吩咐京墨,“去外边小范围散布野利冲遇刺的消息,让朝中武将们知道,刺客的腰腹受伤了。”
京墨眼睛一亮:“郎君英明。”
沈令蓁熬了一夜,脑袋混沌,暂时还没回过味来,听京墨说这主意英明,想那大概就是英明吧。
霍留行一心着紧大局,只得由她着紧他的身体,看他这劳碌命终于安排完了正事,便给他端了碗清爽的粥来,喂他一口口吃下,又给他喝了止疼和退烧的汤药。
“郎君再好好睡一觉吧。”她说。
霍留行稍微恢复了点力气,轻轻拍了拍床榻:“你也来睡。”
她立刻摇头:“我要睡也不能上郎君的榻子,碰着郎君的伤口怎么办?”
“我放心你的睡相。”
“我不放心。”
霍留行皱起眉头:“别让我废话了,累。”
刚一活过来就这么凶。沈令蓁只得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榻,木头人似的缩手手脚地平躺在他身边。
霍留行笔挺挺地躺着,抱不了她,觉得缺了点什么,想了想,把她手给牵住了。
沈令蓁哭笑不得:“哪有人睡觉还拉拉扯扯的?”
“昨晚听见你叫我抓牢你的手,怎么也使不上劲,现在先牵住,就不担心了。”
沈令蓁心里泛起酸意来,看着他道:“郎君昨晚在梦里一定吓坏了……”
霍留行偏头瞧着她,失而复得的情绪在此刻翻江倒海地涌上心头:“大难不死,是不是该庆贺一下?”
沈令蓁一愣:“是,不过郎君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庆贺?”
“有办法,你爬起来一点。”霍留行指挥着她,让她斜趴在床榻上,脑袋伸过来。
沈令蓁一面小心避着他的伤口,一面一头雾水,刚要问“然后呢”,就被一只手掌猛地一压后脑勺,与他鼻尖碰鼻尖地贴住了。
霍留行轻轻啄了一下她的下唇,在继续下个动作之前,用气声说:“这不叫咬,叫吻,是夫妻恩爱时做的事,知道吗?”
去年深夜茅草屋内的亲密场景,蓦地在眼前跳了出来。沈令蓁整个人“轰”地一下像被烧着了,低低“啊”了一声,屏住了呼吸。
“知道了没?”霍留行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