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先杀一只鸡(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康熙四十三年五月二十日,也即是弘晴抵达济宁城的第四天,三十余名工、户两部的官吏们终于在丰台大营所派的营士兵的护送下,也赶到了济宁城,顿时便将偌大的驿全都填了个满满当当地,身为副钦差大臣的弘晴除了在众官员到来之际露面安抚了下之外,并无甚旁的指示,这天就这么无甚响动地过去了,果然不出弘晴意料之外,河漕衙门里毫无fǎn yīng ,别说没人前来自首了,便是连苍蝇都没见从河漕衙门里飞来只,毫无yí wèn ,众河漕官员们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弘晴死扛到底了。
对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弘晴从来就只有个态度,那jiù shì 将其往棺材里送了去,嗯,还得狠钉上几钉子,顺便再往土里埋,来个永绝后患,省得这等货色还玩个甚诈尸啥的,了百了最为干脆,也最为彻底,很显然,众河漕衙门官员们的恶劣态度已是成功地激起了弘晴挥舞屠刀的兴趣,至于究竟要斩下几颗nǎo dài ,那就要看河漕衙门官员们的腰板有硬了的。
“出发!”
五月二十日辰时正牌,面对着聚集在驿大院里的三十余工、户两部官吏们,在台阶上的弘晴并无甚豪言壮语,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声,便即昂然行下了台阶,领着大票人马浩浩荡荡地向着不远处的河槽衙门行了去,那架势颇有点后世黑社会大规模斗殴前游街壮声势的气派。
驿与河槽衙门都在码头附近,行人并不,弘晴等人这么拉风无比地出动,河槽衙门岗的那些兵丁们自是全都瞧在了眼中,顿时便是好yī zhèn 的慌乱,挺枪而立的有之,手脚发软的有之,连滚带爬地冲进衙门报信的也有之,不会,就见良渚领着众方才点完卯的大小官员们呼啦啦地全都窜出了衙门,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徐徐行来的大队人马。
“下官等叩见小王爷!”
甭管对弘晴此来的用心有何猜度,可毕竟有着钦差的头衔在,礼数却是万万少不得的,待得弘晴率众到,良渚等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是齐齐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良大人以及诸公都在么,那便好,这就升堂好了!”
面对着众人的大礼参拜,弘晴再不见几日前的和煦,有的只是满脸的lěng mò ,口中说出来的话也冰冷得很,口吻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小王爷,您这是……”
堂可不是那么好升的,旦升了,那便是要见个输赢,否则的话,弘晴zhè gè 钦差的声威可就要坠地了,很显然,若是没有把握,弘晴绝不会来上这么手,这等情形出,河漕衙门大小官员们的心顿时便悬了起来,这便齐刷刷地将视线都投到了良渚的身上,被逼;之下,良渚纵使不情愿,也只能强出头上番,这便借着起身的当口,不动声色地拦在了弘晴的身前,试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圣旨在此,良大人欲抗旨不遵么,嗯?”
这都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弘晴哪还会给良渚留甚脸面的,见其有意拦道,弘晴的面色立马便是沉,抖手,将圣旨从宽大的衣袖中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起,寒着声喝叱了句道。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小王爷,您请!”
私下串联抵制清欠可以,那属于上不得台面的小勾当,只要不被拿住把柄,却也不怕惹出太大的祸端,可真要是当众抗旨,那事情可就变质了,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就算再给良渚几个胆,他也不敢公然如此做了去,此际见弘晴端出了圣旨,良渚的腿脚不由地便是软,忙不迭地躬身退到了旁,让开了进入河漕衙门的道路,下头那帮河漕衙门的官吏们见状,自然不敢再强扛,也就只能是不甘不愿地各自退了开去。
“升堂!”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河漕衙门诸般官吏们的脸色有难看,手捧着圣旨,昂然行进了衙门之中,缓步走到正中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而后,将圣旨慎重其事地往文案上搁,拿起惊堂木,重重地便是拍,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
“威……武……”
惊堂木只响,原本正傻愣着的堂下差役们顿时便猛醒了过来,条件反射地喝起了威,只瞬,大堂上的气氛便已陡然严肃了起来。
“圣上有旨!”
喝威之声方落,弘晴已是霍然而起,将搁在文案上的诏书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下头诸官吏见状,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固山贝子弘晴节制河漕衙门诸般事宜,务以河道要务、亏空清欠事为要……”
待得众人跪下之后,弘晴缓缓地将圣旨摊将开来,运足了中气,板眼地宣读着。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jiù shì 圣旨,哪管其上所载对于众人来说,简直就像道催命符般无二,可该谢恩的时候,却还是得可着劲地吼上嗓子,若不然,便是欺君之大罪条,正因为此,众河漕衙门的官员们虽心中发虚不已,可谢恩的声音还是整齐地响成了片。
“陈闵信何在?”
众人谢恩已毕,可弘晴却并未坐下,也不曾叫起,而是目光炯然地扫视了下跪着的干人等,突地提高了下声调,断喝了嗓子。
“下官南河道员陈闵信叩见小王爷。”
弘晴这么声大喝之下,原本跪在人群中的陈闵信不由地便是慌,但却不敢不答,没奈何,只能是膝行出了列,恭谨无比地磕了个头,语带颤音地应答道。
“陈闵信,尔可知罪?”
弘晴抓起惊堂木,重重拍,借势便是声断喝。
“下官无罪,下官实不知所犯何事,下官无罪!”
别看陈闵信在河漕衙门诸官员聚会时上蹿下跳地闹得欢快,看似勇悍无比,可真到了被弘晴问罪之际,却是生生被惊得身子狂哆嗦不已,只是煮熟的鸭子嘴却还是硬的,强撑着自认无罪。
“好个无罪,好个不知所犯何事!嘿,本贝子问你,康熙四十二年九月初七尔身在何处,与何人见了面,又做了些甚事,嗯?”
陈闵信话音刚落,弘晴也不给其喘息的机会,连串的问题便已如炮弹般密集地轰炸了过去。
“啊,这……,回小王爷的话,时日太久,下官已是记不得了。”
这听弘晴点明了时间,陈闵信脸色瞬间便是白,显然是想起了甚隐蔽之事,只是嘴却依旧是硬着,断然不肯在这等公堂之上吐个实话出来。
“不记得了,那好,本贝子便提醒你回,在洛阳城的‘春江楼’三层望月轩中,‘邓记商号’掌柜邓子悦都跟你说了甚,又给了你甚,嗯?”
弘晴乃是有备而来,又岂会被其这么句轻巧话便搪塞了过去,冷笑了声,又是通问题轰炸了过去,直砸得陈闵信头晕目眩不已。
“下官冤枉啊,下官实是不知小王爷所言何指,下官并不识得甚邓子悦,不曾与其有甚瓜葛,下官可以对天发誓,小王爷这般问法,下官实是百口莫辩啊,下官冤枉啊!”
听到此处,陈闵信自是清楚自己所做的事儿十有**已被弘晴所知,然,自忖并无实证在,自是不肯就此认了栽,眼珠子转了转,这便呼天喊地地叫起了冤来,声泪俱下,还真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冤枉?嘿,好个冤枉,尔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好,本贝子就让你死个瞑目,来人,带人证!”
弘晴没急着发话,而是任由陈闵信闹腾个够,待得其哭诉之声渐停之后,方才拿起惊堂木,重重拍,冷汗断喝了嗓子。
“嗡……”
弘晴此言出,下头跪着的众官员们顿时炸开了锅,原本还想着出头为陈闵信辩白番的几名官员顿时面如土色地低下了nǎo dài ,值此时分,自是无人敢再胡乱出头的,只是对弘晴那句带人证之言,却又起了好奇之心,此无它,洛阳离此可不算近,就算是快马跑个来回,少说也得三日功夫的,这数日来,弘晴压根儿就不曾离开过驿,也没见其随从中有人出远门的,那么这人证却又是从何而来的?
“禀小王爷,人证‘邓记商号’掌柜邓子悦已带到,请小王爷明示!”
众人哄乱之声未消,就见堂下yī zhèn 骚动大起中,身甲胄的李敏行已领着数名王府侍卫从堂下挤了上来,高声禀报了句,却并不见那所谓的邓掌柜何在。
“嗡……”
众跪倒在地的官员们闻言尽皆抬起了头来,可看来看去,却愣是没见那所谓的人证之影子,惊疑不定之下,自是不免又是好yī zhèn 的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