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欢而散(中)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开会,弘晴并不怕,身为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开个会啥的,那都是家常便饭,即便是即席发言之类的高难度活计,于他而论,也算不得啥大事儿,问题是上书房议事显然轮不到弘晴这么个小虾米去发表高论,如此来,自家老爹会不会在这等议事上行差踏错,就成了弘晴最担心的事儿,要知道今日议的十有**便是老爷子龙舟遇盗劫之事,事关帝王,实容不得有丝毫的差池,动辄便是倾覆之祸,奈何担心归担心,这当口上,弘晴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只能是强按住心中的忐忑,规规矩矩地退到了旁。
“众爱卿,惊闻龙舟遇盗事,本宫心已大乱,实无心理事,就请诸公拿个章程出来罢。”
上书房不仅是房子们读书之所在,是机要大事的议决之场所,地儿自是极为宽敞,哪怕这家伙挤进了二十余人,也并不显得拥挤,不会,自有李德全指挥着小宦官们抬来了椅子,搁置在了正中央,胤礽毫不谦让地端坐了下来,满脸愁容地环视了下分列两旁的诸般人等,语气沉痛地开了口。
“启禀太子殿下,如今龙舟遭盗劫,圣上下落难明,须防社稷有变,老臣tí yì 京师宵禁,以防yì ;,另,可着即传文山东各有司,急寻圣上,以全社稷。”
胤礽话音刚落,索额图便已抢先了出来,高声禀报了番,神情肃穆,宛若真是忠心为国般。
索额图所言说起来也算是合乎朝规,本来么,帝驾有闪失之际,就该是太子出面稳住朝堂,行宵禁事宜,以防京师变动,从道理上来说,自无不妥之处,熊赐履等大学士来是跟索额图颇善,二来么,也没觉得其中有甚不对之处,自是不会出来唱反调,而原本向跟索额图颇不duì fù 的八爷方也不知出于何种kǎo lǜ ,竟也保持了bsp;mò ,至于三爷么,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着不动,倒是大阿哥面色阴沉,脸皮子抽动不已,显然不甚同意索额图的tí yì ,只是其向无急智,时半会间,也找不出个反对的理由来,书房里登时便是派诡异的安静。
“不妥,此事尚未经得证,我等岂可自乱阵脚,倘若天下有乱,何人能担此责?”
这见众人皆无异议,胤礽眼中立马精光闪而过,这便dǎ suàn 就此准了索额图之所奏,可还没等其开口,却见胤禛冷着脸从旁了出来,高声反驳了句道。
“四贝勒何出此言?现有曹州知府王彬告急文书在此,又岂会有假,倘若不早作决断,旦京师流言哄传,社稷岂不危矣!”
眼瞅着大事将定,却冷不丁地蹦出胤禛这么只“臭虫”来,索额图心里头就跟吃了只苍蝇般恶心,可也不好发作,只能是装出副忧心状地回应道。
“曹州知府何德何能,竟敢上此文书,莫非山东巡抚余万隆不在职守么?即便要告急,为何不经抚司衙门?个中情形怕别有蹊跷,在未明是非之前,又怎能胡乱行事?索相宦海年,该不会连此节都不知罢?”
胤禛根本没理会索额图的忧心状,毫不客气地连连追问,直指问题之核心所在,言语可谓是犀利无比。
“四贝勒此言差矣,所谓事急当得从权,龙舟有失,乃天大之事,曹知府如此行事,也不无过错,而今当务之急是要稳定社稷,宵禁事,势在必行!”
胤禛在朝中并无甚差使,加之为人苛刻,素来不得人缘,索额图也向不怎么将其放在眼中,可却没想到胤禛会在此时如此强硬,心中不禁火起,这便铁青着脸反驳了番,只是那神态怎么看,怎么像是老羞成怒之mó yàng 。
“曹州离济南不过两百里之距,纵使从权,也断不至急迫如此,此文书真假难明,未厘清前,又怎能盲目行事,请恕某不敢苟同!”
胤禛根本不理会索额图的羞恼,寒着脸,不退不让地便强顶了huí qù 。
“不错,四哥所言甚是,此事还须去文山东,探明了实情,方可便宜行事,若不然,便是欺君罔上之大逆!”
胤祥向以胤禛的马首是瞻,此际见双方争执不下,自是看不过眼了,这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附和了句道。
“哟呵,哪冒出来的小疙瘩,啥大逆不大逆的,大人议事,你个小屁孩懂个啥,哪凉快哪去。”
胤祥这才出来,无所事事地旁的老十胤锇突地冷笑了声,嘴撇,不屑地讥讽了老十三把。
“放屁,你个厮郎鸟……”
听胤锇如此说法,胤祥登时就怒了,面色铁青地怒视着胤锇,也不管这是啥场合,粗口便已是暴了出来。
“够了,老十三,太子殿下在座,你胡扯个甚,还不退下!”
胤祥这么发飙,直找不到借口biǎo xiàn 把的大阿哥胤禔可就来了精神了,也不管此事的起因乃是胤锇的挑衅,毫不客气地便将胤祥劈头盖脸地训斥了番。
“你……”
胤祥在众阿哥里总是最受排挤的个,平日里便没少被欺负,早憋了肚子的气,这会儿又正在火头上,哪管甚大阿哥不大阿哥的,双眼瞪,便要出言反吼。
“有理不在声高,十三弟所言何曾有差?某也是这般看法,敢乱行事者,便是不轨之臣!”
胤禛自然不能坐看胤祥吃大亏,这见胤祥又要发狂,唯恐其再说出些不理智的话来,这便上前步,将胤祥挡在了身后,面如沉水地亢声顶了胤祥把。
胤禛向冷面冷心,打小了起,便没少跟xiōng dì 们起纠葛,纵使胤禔zhè gè 大阿哥,对胤禛也有些微怵,这见其出面挺胤祥,时间还真没敢再穷追不放,可脸面却是有些个挂不住了,脸色铁青无比地怒视着胤禛,双手握拳,似乎有着动手之迹象,见及此,老八伙全都露出了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打定了看好戏的主义,而太子则依旧紧皱着眉头,宛若不曾见到面前这幕般,至于众大学士们则面面相觑地不知该如何劝谏方好,书房里的气氛陡然间便火爆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xiōng dì ,有甚话不能好好说的,先议事要紧,都消停些罢。”
眼瞅着好端端的场议事就要演变成全武行,素来讲规矩的胤祉自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便从旁了出来,拦在了对峙双方的中间,作好作歹地打着圆场。
“三哥,非是小弟要折腾,实是此乃大是大非之事,请恕小弟不敢苟同这等妄为之举措!”
胤祉倒是片好心,可胤禛却是个认死理的主儿,根本没dǎ suàn 就此借坡下驴,依旧黑沉着脸,不依不饶地说着。
“四弟莫急,这不正在议事么,有甚想法大家伙慢慢商议了去,终归是能有个章程的。”
xiōng dì 二十余年,胤祉自是清楚胤禛的性子,这见其如此强项,不由地便苦笑了起来,和声劝解了番,总算是将胤禛先行安抚了下来,只是xiōng dì 几个这么闹,这议事显然就有些议不下去了,大家伙尽皆木然而立,时间谁也没了再起个头的兴致,上书房里顿时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唉,老爹这回怕是要考不及格了!
弘晴虽身处上书房,可却也jiù shì 个旁听生,自然是没他发言的份儿,当然了,他也没dǎ suàn 在这等场合胡乱出头的,场大戏虽精彩无比,可他却并不是很在意,倒是对房中诸般人等的表情感兴趣些,尽管只是垂手而立,可眼珠子却始终转悠个不停,早将所有人等的biǎo xiàn 尽皆看在了眼中,也早有所评估,尤其是看到不远处的马奇那双精光闪烁不已的眼睛之际,心下里不禁涌起了声哀叹。
对于马奇zhè gè 隔三差五总会在上书房里冒出来的家伙,弘晴心中早有所bsp;bsp;——倒不是马奇的表演有甚纰漏之处,而是弘晴对历史的大势有所先知,知道马奇不是池中之物,断然不可以闲官视之,原本也只是隐隐的bsp;bsp;,可今日马奇的出现,却令bsp;bsp;变成了事实,毫无yí wèn ,老爷子对众阿哥的考核已经开始了,而马奇jiù shì 眼下这场考核的主考官之,考的便是诸位阿哥的忠心与能力,很显然,锋芒毕露的胤禛考了个优良,脾气暴躁的胤祥也能得个及格,而心怀鬼胎的其余阿哥么,全都不及格,当然了,不及格虽说都不及格,可毕竟还是有差别的,出面打圆场的三爷离及格线也就只有线之隔,事情还没到不可挽救之地步。
“咳咳,众爱卿,此事究竟该如何应对,终归须得有个章程罢?”
场面这么冷,皱眉忧心不已的胤礽可就有些坐不住了,没奈何,只得假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之后,这才长叹了声,满脸忧虑状地开了口。
死寂,还是死寂,哪怕胤礽的忧虑看起来无比之逼真,可惜在场人等都不是等闲之辈,谁也不想再当出头之鸟,于是乎,上书房里的诡异气氛就此诡异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