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吉祥 作者:冬瓜茶仙人

    果然没看错。

    也许是房间本身太阴暗了，吉祥这么推门，就在了光线里，让敖光眼睛有点发疼。

    “敖光！”吉祥维持举着锅子的姿势冲进来，高兴得口齿不清：“你你你醒啦。”

    敖光嗯了声，动了动发僵的脚，打算下床。

    吉祥急忙把锅子放下：“别动！”

    敖光被他的大惊小怪吓了跳，果真不动了。

    “你受伤拉。”吉祥说着就想靠过去，然后又想起自己身上的泥，又嘿嘿往后退：“受伤不能乱动。”

    敖光沉默了下，然后像那些个吉祥坐在台阶上等他的夜晚样，张开手：“过来吧。”

    吉祥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后还是两步跳过去了。

    敖光环住他，伸手去刮他脸上的泥：“摔到哪里去了？”

    吉祥抱怨：“刚才人，被挤到墙边去了，墙上都是泥——这里的路都湿漉漉的，不好走。”

    敖光心不在焉地甩掉指尖上的泥，又把吉祥搂紧了些。“西海不好？”

    吉祥心里咯噔声。

    “敖光，我不闯祸。”吉祥呐呐地说。“我知道这里不比龙宫，我不挑食，也不认床了，你不要送我回西海去。”

    先且不说吉祥有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挑食这件事情，光是认床，敖光就不觉得吉祥能够马上就改了，不过现在吉祥都已经出现在这里了，敖光也不想再讨论这个，只是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想回去？”

    吉祥安静了下，敖光几乎猜到吉祥现在脑袋里闪过少种理由。

    “你受伤了呀。”吉祥终于找好词了，抬起头：“是我救你回来的。”

    “嗯，谢谢你。”敖光拍拍他的背。

    “你现在需要照顾。”吉祥挺了挺胸膛：“你总是说我年纪小，我也能把事情办好的。”

    敖光笑了，放开他，让他坐到床沿上，听他件件地细数他成就的事业。

    他在“乌黑的怪物”面前把受了伤的敖光成功营救了回来，然后顺利找了个有很手的朋友（？）找了间空房子，在元宝的协助下谈了价钱租下，还找了医馆买了补药。

    “就是药炉子有点问题，八喜说是我不会用，但我觉得那是因为破了个洞才点不着火……不过到底还是把药弄好了。”吉祥十分得意洋洋。“房东是个坏脾气的大妈，她说这里的家具都是好的，坏了要赔很钱——我觉得她比九蒙容易生气，不过元宝说那是因为我不该在她面前说她小气……”

    “你看，我长大了。”吉祥说了阵，偏头去观察敖光的脸色：“我能做很事情，我不需要留在龙宫里，让大家保护。”

    “吉祥。”敖光摸摸他耳朵：“我很惊讶，你已经这么厉害了。你是自己过来的吗？”

    “嗯嗯，个人！”吉祥见敖光没有责怪他擅自跟过来的意思，还被夸奖了，顿时很高兴。“哎呀，药！”

    吉祥跳了起来，转身去把那个古怪的小锅子拿过来：“元宝说药不能凉。”

    敖光看看吉祥，又想到刚才吉祥在门口举着锅子的样子，那种神情好像在举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时间原本想说什么都忘记了，伸手接过锅子。

    锅子里是很普通的坨浓稠的东西，深色，味道浓烈。

    敖光闻了下，依稀能分辨出几种不功不过的常见且平价的药材。

    吉祥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个大勺子，脸期待地递过。

    于是东海的龙王有了他平生最奇特的经历，在昏暗的破房子里慢慢吃完了锅味道和成分都很复杂的……药。

    吉祥确实在敖光面前展示了他的成长和办事效率：他能换了衣服再把自己洗干净了——虽然只会把衣服泡进水里再捞起来，但好歹把自己身上的泥都搓掉了；他也能和小海星起，学着那些吵吵嚷嚷的妇人大声砍价，然后脸光荣地把低价买到的战利品带回来给敖光看——虽然战利品里面其实还是好次混杂；他甚至跃跃欲试地打算做饭，结果因为小药炉显然没有他预期的功能，又花了钱去买现成的……

    但是吉祥很高兴，即使每天晚上都和敖光挤在那张古老又脆弱的床上，吉祥也奇迹般地不认床了，都能觉睡到天亮。

    不过也许是因为他白天太累了，所以才睡得沉。

    敖光用指尖轻抚吉祥睫毛下的黑眼圈，有点心疼地想。

    吉祥不会隐瞒心事，敖光不用揣测就能看出来，吉祥对于自己“卧病在床”，需要他照顾的这种现状十分满意——倒不是说吉祥希望敖光受伤，而是吉祥也许从这种情况中第次有了敖光要依赖他的感觉，这让小猪觉得十分快乐。

    因此即使吉祥笨手笨脚地弄坏药炉，被卖点心的小贩坑了钱，要应付刁蛮房东三不五时地加租要求，他都尽自己所能地在那间小小的房子外处理好，推开门又是眉开眼笑，跟敖光细数今天又遇到了什么新鲜事，又学到了什么省钱的窍门。

    所以虽然敖光知道其实吉祥会在半夜偷偷爬起来的事情——龙王甚至还会偷看，看小猪就着窗外街灯漏进来的光皱着脸数堆贝壳。

    敖光不知道敖白让吉祥带了少钱，但是钱永远是不经花的，尤其是在只进不出的情况下。

    那种苦恼的，纠结的表情直是敖光致力避免在吉祥脸上出现的，东海龙宫里的宝贝吉祥什么时候因为发愁而睡不着过？

    可是吉祥晚上越纠结，白天就是越笑得欢快。

    这些林林总总的小细节加起来，让向睿智的龙王破天荒地困惑和踌躇了。

    “吉祥，不需要再买药了。”敖光叫住要出门去的吉祥。

    这些天龙王都被小猪吉祥养在简陋的小房子里，仿佛真的完全断绝了和那扇门外世界的切联系。

    吉祥转回身，本正经地教育龙王：“敖光，我知道药很苦的，但是不能任性。”

    敖光：“……”

    好吧，虽然有半原因是因为那些玩意儿味道真的算不上好，但是主要还是因为——“我已经好了。”

    吉祥狐疑地踱回来，上下左右打量敖光。

    “真的。”敖光任由吉祥检查。

    “你被打飞了。”吉祥指出。“受了重伤。”

    “我确实被打飞了，但是没有受重伤。”敖光示意吉祥过去坐他身边。“今天不用去买药了，我跟你说些事情。”

    吉祥在原地，看着敖光。

    四海龙王都是俊美而高贵的，即使穿着几天不洗的衣服，坐在简陋的床上，背后是陈旧的墙壁，可是敖光那挺直的脊背和神态却仍旧能让人产生错觉，觉得他其实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正在俯视脚下的臣民。

    “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吧？”吉祥突然有点郁闷，抿着嘴：“老金的炸烤摊子每天只经过这里次，我要出去等呢。”

    “——好吧。”敖光说。“小心些。”

    吉祥踢踢踏踏地出了门，刚出去又折回来了，探头进门看，似乎想确认敖光是不是乖乖地坐在床上休息。

    正巧敖光也在看着门的方向，见状向他招招手：“要我陪你？”

    敖光的头发不再丝不苟地束在头冠里，垂在他颊边的头发让龙王看起来像是变了个人。

    吉祥脸涨红了，嘟囔了句什么，飞快缩回头。

    敖光确定吉祥暂时不会回来了，才扬声向窗外说了句：“进来。”

    个身材高大的戎装男子脸恭谨地推门而进，身后跟着同样低眉敛容的龙瑗。

    男子似乎没看到房子简陋的样子，领着龙瑗单膝跪地。

    敖光伸手揉揉眉心：“如何？”

    “暂时没有动静，不管是黑鳞鲛还是——除了前日俘虏回来的，似乎都凭空消失了。”男子沉声说。

    “他很快又会出现的。”敖光看着桌上的块黑斑，那是吉祥直接把烧得滚烫的茶壶放到上面弄的：“敖司向没有什么耐心。”

    “那陛下现在可是要回营？”

    敖光收回目光。

    “不。再……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可恶的ems把包裹送到收发室去了，连个电话都没通知我。

    我明明再强调了这个包裹我是要亲自验货检查才会签收的，结果还是这样。

    昨天和派件人在电话里大吵了架，然后说了今天他再过来派件的时候我再过去，当着他的面拆包裹检查。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买的东西比较贵，我也不会坚持先验货的，先前卖家也说和派件员说好了的，ems的态度不能好些么，我打过去就各种不耐烦，还率先大嗓门。

    因为从家里到学校产生严重失落感（？），再加上天气热，我的脾气也按捺不住了，他开吼我就对吼回去了=

    虽然勉强协商出了这个方案但是我还是好生气啊=皿

    二二章

    八喜每天都蹲在靠南门的土墙下摆小摊儿，吉祥偶尔也会陪他蹲会儿，看八喜把不值钱的小玩意侃得天花乱坠，然后漫天要价。

    当然，傻子不是天天有，的时候八喜就倚在墙根下打瞌睡。

    元宝仍旧不敢和敖光离得太近，于是自告奋勇地帮八喜起看摊子，顺便听听进出城门的来往水族都带来了什么消息。

    之前那个奇怪而巨大的黑影因为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并没有留下什么阴影，但元宝还是探听到了些消息。

    “增援——？从王城来？”吉祥眨眼。“是九蒙吗？”

    “应该不是。”元宝说。“九蒙大人不能随便离开王城的。”

    现在敖光不在龙宫，那么九蒙无论如何都要替他稳住后方。

    其实令吉祥疑惑的是，他以为这里出了极大的暴乱或者失守了，敖光才会临时赶过来，可是这几天他发现，事情并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

    也就是说——区区股叛军，实在是不需要敖光亲自过来的。

    最近也没有什么大动静，怎么就需要增援了？

    而且……

    吉祥摸了摸呼噜。

    那天救下敖光的时候吉祥心里也隐隐觉得奇怪，敖光真的会那么轻易就被打伤么？

    吉祥总觉得所有事情都透着股子古怪的味道，可是他却点都不想探究竟。

    吉祥慢吞吞地沿着日渐熟悉的街道走回去，在门口放下那只硕大的篮子，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才推门。

    敖光仍旧安静地坐在床上，见吉祥回来了，才抬起眼睛。

    吉祥把篮子放好，本来想欢快地扑上去查看番，问问敖光今天情况如何，可是话到嘴边却突然不见来了。

    他最近总是既快乐又难过，他想尽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敖光的，可是每次看到敖光，吉祥都觉得很难忍得住。

    心里委屈却不能向敖光撒泼倾诉，这是件么令人难过的事情。

    敖光不打扰吉祥发呆，起身拉着他慢慢洗手。

    没有织织不厌其烦地收拾，吉祥的头乱毛变得有点长，软软地塌在额前，已经到了能让吉祥吹着玩的地步。

    敖光握着吉祥的手，浸到水里细细洗，从指缝洗到手心。

    吉祥不合适为琐碎烦恼的生活，敖光轻轻搓了搓吉祥的指腹，心想，这手背上的肉好像都薄了层。

    趁着还没有黑下来，敖光让吉祥搬了个瘸腿板凳坐到窗前，找了把剪刀给吉祥剪头发。

    吉祥不喜欢头发太长，不会束头发讨人别人给他束头发，所以修剪的次数要比别人上很。

    不过海里天上都不比人间，造型奇怪的仙怪了去，吉祥顶着头蓬松的短软毛到处走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过。

    吉祥睁着眼睛看撮撮头发从脑袋上飘下来，伸手去捉，被敖光按住头：“别动。”

    “闭眼。”敖光说。

    吉祥马上闭了眼睛，过了会儿又偷偷睁开条缝去看。

    不过当然除了偶尔从窗外经过的，匆匆赶回家吃饭的行人，什么都看不见。

    剪完了，敖光把吉祥拍拍干净，这才起坐了吃饭。

    吉祥边吃边盯着敖光看，然后嘿嘿笑。

    敖光点点他盘子：“笑什么？”

    “原来你也可以每天吃饭的么？”吉祥说。

    敖光挑起边眉毛。

    “除非我找你，不然都是织织陪我吃饭。”吉祥想了想：“好像你不经常吃的。”

    其实吉祥也可以不吃饭的，都已经是神猪了，其实哪里还需要天天吃呢，他这纯粹是习惯了。

    “你和敖钦样。”敖光说。

    “？”

    “他就是非吃饭不可的，还必须大家起吃。小时候桌上少了谁都不行。”

    “？！

    “什么表情？”敖光看他眼。

    “敖光也有小时候？”吉祥很震惊。

    “……”吉祥的惊讶实在是太过发自内心了，敖光时间居然无话可说。

    “敖钦是那个闪闪发光的人？”吉祥来了兴致。“他小时候你也年纪小吗？”

    这是什么话。

    “敖钦小时候不喜欢自己独处，于是不管做什么都要拉上别人，吃饭和睡觉都样。”敖光放了筷子。“敖闰……会说话，惹人喜欢，闯了祸也常常得到袒护。

    敖禀很安静，在书房里待就是天。”

    “那你小时候呢？”吉祥溜圆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都和他们起么？”

    “我是长兄，到了上学的时候最小的敖禀还未出世。”敖光摸摸吉祥的头。“敖钦和敖闰都还不会化形。”

    “那就是你爹陪你玩。”吉祥说。

    “……也不是。”敖光说。“他太忙——对，比我忙得。当时四海未定，龙王这个名字，也比现在沉重得。”

    “忙得都不陪你？”吉祥有点忿忿。

    “当时母后体弱，他要顾的事情太。”敖光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对于母亲，敖光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那嫣红的唇和白得不真实的肤色。龙大强悍好斗，可是敖光的母亲是个例外——她常常虚弱得连陪自己幼小的孩子到花园里走走都办不到。

    而接二连三诞下龙嗣，是雪上加霜——直到耗尽她生命中最后丝力气。

    吉祥十分同情——听起来敖光小时候么孤单！

    “我小时候埋怨过她，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急着给我添弟弟。”敖光反握吉祥的手，轻声说道：“我当时很不理解。”

    “嗯嗯，然后呢？”

    “然后有人告诉我，因为她太骄傲了。”敖光任由吉祥爬到自己膝上，亲亲他的下巴：“父王常年征战，只能偶尔回来，作为龙后她既不能随他出征，也没有足够的心神治理王城，她需要个自己没有被抛下的证明。后来，我自己也明白了。”

    “那个人定很关心你。”吉祥想了想。“他在安慰你。”

    “是的，他是我小叔叔。”敖光把下巴抵到吉祥的肩膀上。“我小时候，直都是他陪我。”

    “他教我如何隐在云里，降小雨捉弄凡人，他领着我上南山，指点我寻找师傅。他甚至偷偷帮我做过功课——不要发出这种怪叫。”敖光弹了弹吉祥后脑勺：“不会有人永远都是循规蹈矩的。”

    “听起来他很好。”吉祥有点羡慕：“九蒙只会骂我。”

    “他确实很好。他当年是三界闻名的美男子，惊才绝艳。”敖光慢慢说道。“尤其擅长抚琴，志趣高洁，和我父亲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他还代替你爹娘陪你。”吉祥指出。

    “对。”敖光赞同：“这是重点。”

    “那你定很喜欢他。”吉祥装作不经意地挤进敖光怀里：“可是我怎么没有见过呢？”

    “他是我最敬重的人。”敖光垂下眼睛，看着吉祥白白软软，看起来鼓鼓囊囊的耳垂，忍不住侧头咬了下。

    “所以……在隔了这么年以后再见，我还了他次。”

    “啊——？”

    “我最后次把他当作我叔叔，用根断骨回报了他。”

    吉祥猛地抬起头来，伸手就往敖光怀里摸。

    “很快就长好了。”敖光捉住吉祥的手。“虽然没有还手，但我仍旧稍微避了下。”

    “我并不希望你能见他，吉祥。”敖光收紧手臂。“他已经变了个样子，他变得不在乎四海生灵，也不在乎敖家的人了。”

    “你说——伤了你的是你叔叔？”吉祥语无伦次：“可可可是明明是个黑乎乎的……”

    “伤了我的是伏羲琴。”敖光沉声说。

    吉祥睁大眼睛：“伏羲琴……不是在？”

    “本来在北海，被劫走了。敖禀也是因此受了伤。”

    “伏羲琴是上古神器，我也不能预估它在我叔叔手里会危险。”

    吉祥不吭声了。

    “我不能再留在城里了。”

    “你想去和你叔叔打架？”吉祥低头说。

    “这是我的责任。”敖光说。“虽然城里没有异状，但是驻军已经在外面发现黑鳞鲛——”

    “外面？”吉祥抬头。

    敖光不说话了，安静地和他对视。

    “你是听邻居说的么？”吉祥慢慢挣开敖光的手。

    “不是。”敖光说。“你不希望我出门。吉祥……”

    “你原来什么都知道。”吉祥低头说。“……如果我不想你出去呢？”

    八喜的摊子就摆在城门附近，消息很灵通，但是这个小房子却挺偏僻。

    敖光伸手想去拉他，被吉祥个扭身避开。

    “你还是要去。”吉祥自问自答。

    “其实都有人跟着你对不对？”

    “你不需要我救。如果我没有骑着呼噜过去，也会有人把你接住？”

    “现在……也有人在等你是不是？在门外？不让我看见？”

    “吉祥。”敖光打断他。

    吉祥不理睬敖光，兀自说下去：“其实这个房子又旧又破，没有水池子洗澡，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卖。”

    “其实你只要吩咐声，就能离开对不对？”吉祥后退了步。“即使是在营地，也定比这里好……”

    “你留下，是因为我兴致勃勃，自以为能照顾你？你照顾我的心情，在不影响正事的前提下陪陪我，让我高兴下，逗逗我……”

    “不是这样。”敖光直觉吉祥在钻牛角尖，可是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看我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长大了，你觉得很孩子气是不是？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吉祥吸吸鼻子，眼睛有些模糊。

    “你去吧。”吉祥大声说。“谁来接你都行——快走吧，我不给你添麻烦了。”

    “吉祥，你这样我不能走。”敖光平静地说：“我不放心。”

    “因为我是小孩子？”

    “这和你的年纪无关，我很在乎你，所以会很担心。”

    吉祥的熊熊怒火差点就被敖光句话浇熄了——不过他的胸膛很快又气鼓了起来。

    “你在这里，我会时时刻刻担心你好不好。”敖光说。

    “我送你回宫里去吧。”敖光叹了口气。

    “不。”吉祥背对敖光蹲下，“如果不是很急，你也不会晚上告诉我这些吧？你去吧。”

    “吉祥。”敖光轻声唤道。

    “你去吧，我回去就是，不放心的话随便找个什么人——不要你送，我不愿意再和你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我都有点纠结了。

    二三章

    元宝小心翼翼地爬进吉祥的衣服里，他有点害怕。

    龙瑗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离城门开还有些时间，有什么要带的就先收拾下吧。”

    说完就退了出去。

    等看不见龙瑗了，吉祥才大大喘了口气。

    好吧。

    虽然他说敖光随便找个什么人带他回去都可以有些赌气的成分——但是为什么偏偏是白脖子？！

    吉祥肚子里的小蛤蟆又在鼓气了。

    其实敖光也很是被吉祥为难了下：他哪能真的就随便派个人送吉祥回去呢。但是吉祥第次对敖光说出那么激烈的话，让敖光觉得自己可能被小猪讨厌了，这个时候强硬地自己带他回去说不定还要引起大的反弹——而驻军主帅不能离开，那么相对合适的人选就只有副将龙瑗了。

    龙瑗的能力是不用置噱的，只是敖光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有着小小的过节，所以造成了眼下这种局面。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就不喜欢吉祥的龙瑗还要因为吉祥而离开战场——这对军人来说，可不是个令人高兴的任务。

    而吉祥的思考回路就相对简单些，重点也很明确：为什么偏偏是龙瑗？他不喜欢她。

    于是两看相厌。

    英明的龙王终于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