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异闻录 作者:耳雅

    瑞恩的挑衅并没有引起展翼的注意，可见也不是第次了，白羽倒是了解吸血鬼家族成员间的关系，兄友弟恭相亲相爱的场面是很少见的，基本都只有阶层之间的服从。比如说弟弟会听从哥哥的，哪怕不是心甘情愿的，但是有些本能都源于血液之中，无法抗拒。这其实也是血族进化的个标志，起码不会像人类那样搞得兄弟相残。

    但是这种家族关系中旦混进了展翼这种不受血缘控制的异种，就不同了。那些血族兄弟亲友之间的邪恶因子也会尽数施展在他身上。血族是很排外的，再加上黑劫的能力的确也会让黑血族惊恐，当然了……黑劫真正的能力和价值，估计现在已经没人会知道了，这也从另个层面保证了展翼的安全，是好事。

    展翼回到家中就又恢复了慵懒之感，往沙发上靠，样子昏昏欲睡。

    白羽从冰箱里拿了罐饮料喝，边凑到展翼身边，低头看着他平躺的样子觉得还挺养眼的，就伸手去摸他的黑发。

    展翼睁开眼睛跟他对视。

    白羽手拿着饮料罐，手轻轻撑着沙发的靠背，淡紫色的眼眸看着展翼淡蓝色的眼。

    两厢对视了会儿，展翼忽然微微皱起眉头，伸手上去，轻轻扶正白羽的脸，顺便拉近点，仔细看起了他的眼睛。

    “怎么？”白羽觉得这个距离比较近，适合接吻。

    “看你的眼睛。”展翼很感兴趣地问，“我听说血族的眼睛原本是可以记录历史的，但几百年前出现了断层，好血族都失去了这种能力，不过你应该还保留的吧？”

    “那你仔细看看。”白羽靠近了些，“看到什么？”

    展翼摇头，白羽的淡紫色眼眸只有空空荡荡的感觉，清澈又温暖，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历史留下的痕迹，倒是看出了些情绪在里边。

    展翼就发现白羽的眼在短时间闪过不样的情绪，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当中的惊讶，再到种隐隐的同情或者说怜惜，直到最后渐渐平静，经历了个起伏的过程。

    展翼皱眉。

    白羽突然缓缓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抚过展翼的眼眶，这个动作让展翼诧异。

    白羽微笑起来，“其实这种能力直都在，只是很血族都读不出来而已……”

    手指顺着展翼眉眼面颊的美好起伏直划过，落到高挺的鼻梁上停下，白羽缓缓开口，“蓝色很适合你……寂寞、又难过。黑色也很适合你，满满的仇恨。”

    展翼猛地伸手把拍在白羽的胸口，有种被人窥探了内心的感觉，白羽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似乎偷看了他的过去。

    “真正的传说应该是血族可以通过人类的眼睛看到人类经历的切……眼睛是很神奇的东西，他看到的很景象都不会传递给你的大脑，却会刻在眼瞳里，就像某种密码。不过放心，这种能力的确发生了断层，因为没有传承下来，血族不认识密码，就算看得见，也不知道记录了什么。”白羽的声音变得很低沉，“话又说回来，你还真是不幸，需不需要我安慰下你？”

    “不需要。”展翼冷淡。

    “你觉得，怎么样的方法才是安慰人的最好方法？”白羽倒是认真起来，似乎是在探讨某种严肃的课题，“不过伤心易平，仇恨难平喔？”

    展翼不语，仇恨这种东西，直在心的最底部沉淀着。从不懂仇恨，到懂，到最后泛滥成灾不可控制，只需要点点撩拨就可以。他也见识过自己的仇恨涌现，失去理智是最可怕的事情，后果往往不可承受。

    白羽观察着展翼的神情，想了想，开口，“这个你也许会喜欢……”说着，轻轻抚着展翼的耳后，让他盯着自己的双眼。

    展翼就看到白羽淡紫色的眼眸渐渐改变了颜色，有红色从底部泛起，就像汹涌的血液，也像汹涌的恨意，很快，充满了四周，自己仿佛也沉浸在了片血海之中。

    展翼就感觉自己整个沉没在了血海里边，身体悬浮，周遭切都如羽毛又如温热的水，包围着自己，很祥和宁静。就在这祥和宁静之中，他听到很很杂乱的声音：有哭泣、怒吼、也有兵刃或者炮火……

    眼前不断幕幕画面闪过，每幕都是人间惨剧。展翼就想，这是否就是白血族用眼睛记录下来的历史？时间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用生命在推进的，时间过去，生命结束，时间来到，生命也倒来。同样的，仇恨最终也会淹没在这汹涌的血海里。报仇的畅快以及报不了仇的懊悔，都深沉海底，再强大的存在，也终有天会沦陷在汹涌澎湃的时间里。它迅猛推进，月月年年，压平碾碎切，连记忆都不会留下。

    展翼从诡异的血红和惨烈的画面之中，竟找到了异样的平静，也找到了某种解脱，同时，他还听到了些动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之前听过，是白羽吟唱的声音。白血族才会唱诵的那种亡灵之音，音调直无限升高，音域就像是可以到达天际或者海的那头，没有边际的广阔空灵，心也彻底得到了平静。

    展翼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宁静过，的几乎可以忘记切，尽管他根本听不懂吟唱的是什么内容，白羽唱的也不是任何种语言，但是正如之前那人所说的，展翼感觉到自己的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这是长久以来，从未有过的安慰，也是他梦寐以求的解脱，抚平隐隐作痛的伤口，忘记切。

    ……

    等展翼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睁开眼睛，那片血红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片纯白。

    展翼仰起脸，就发现白羽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而自己则趴在他胸口，似乎睡了夜。

    “哈喽。”白羽见展翼醒了，就跟他打招呼，“你睡相还真好，都不流口水也不打呼噜。”

    展翼坐了起来，觉得头脑清醒，精神也好……似乎贫血症都好了，整个人状态极佳，就有些不解地看白羽，“你干了什么？”

    白羽神秘地眨眨眼，装作很“娇俏”地来了句，“人家最拿手的就是安慰人了。”

    展翼回想了下那个如梦似幻的红色海洋，竟然什么都不记得，只有耳边那曲吟诵清晰异常，想起来，还是觉得心平气和。

    白羽得意，“好听么？”

    展翼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那个什么曲子？”

    白羽托着下巴，“亡灵之音咯。”

    “亡灵……”

    “你想象下。”白羽盘着腿跟展翼比划，“人类出现到现在总共少人死去？他们有的挂念亲友、有的有未了心愿、有的留恋人世、有的心存怨恨……要让这么亡灵得到安息，当然要些好曲子。”

    展翼坐在那里看着白羽，“灵魂并不存在，科学已经证明了，没有神、没有鬼、没有幽灵，只有人、血族和变异没变异的各种生物。”

    白羽笑了，伸手轻轻按住展翼的心口，“那你为什么会觉得安慰？”

    展翼看着他纯白的手，“那些歌词什么意思？”

    “秘密……”白羽拉长个调子。

    展翼便不再问，白羽自然有很秘密……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个谜。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又偏偏留在了自己身边？

    通讯器的震动声再次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白羽笑嘻嘻问，“hey!？”

    展翼嘴角抽了下，电话那头的凯也明显尴尬了下，开口，“翼，有情况，中区大型超市今天开幕，刚才自动报警系统发现了赤魉。”

    “超市开幕？”展翼愣了愣，“那不是有人？”

    “是本区最大的超市了，初步估计今天至少会有万人。”凯道，“不过警报系统响了下就不响了。”

    展翼点头，“我这就过去，你们小心点别出乱子。”

    “嗯。”凯挂了电话。

    展翼起来换衣服，边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想不通。

    “怎么啦？”白羽蹲在张椅子上，抱着椅背滑来滑去，显得特别幼稚。

    展翼边扣扣子边低声说，“bn携带者基本都很怕人群，也怕光，和狂犬病有些相似，按理来说不会光天化日去人那么的地方。”

    “你们那套什么自动识别系统，会不会弄错的？”白羽问。

    “也有过这种情况。”展翼点头，换好衣服检查了下武器，“不过很少。”

    见展翼要出门，白羽屁颠颠跟上，不过展翼回手把他推回了门里，“你老实呆着，别添乱。”

    “嘭”声大门关上，白羽不满地皱起脸，刚想做个鬼脸，门又打开了。

    白羽皱巴巴的脸都没来得及恢复原样，就见展翼像是想起了什么，跟他说，“你会儿去外婆那里趟，她好像需要买东西。”

    “喔。”白羽点头，门又次关上了。

    白羽眯起眼睛，翼翼最近忙的时候经常让自己帮忙去看外婆，可见自己在展翼心目中地位已经上升到……某个没人能及的位置！起码其他血族肯定比不上！

    心情极好的白羽边换衣服，边打开电视机。

    电视新闻好台都在播关于今天超市开张的消息，其中某个画面闪过，正换衣服的白羽正好瞄到，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找到遥控器，将画面倒回前面点，定格在某个画面上，拉过椅子坐下，抱着椅背盯着画面看了起来。

    这个画面并没有太过奇特的地方，只是开幕仪式的个小片段，大型超市门口的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展台，乱哄哄人流嘈杂。

    白羽的视线锁定在了某个完全不会被注意的角落。

    那是在店门口转角处悬挂的面凸镜，估计是安装来方便办货和卸车的……然而就在这极度不起眼的反光镜里头，某个人匆匆行过的身影被捕捉了下来。

    白羽托着下巴看着，那是个女人，年轻漂亮，可以肯定是个血族，虽然染了金发还化了浓妆，但白羽确定自己见过她。

    白血族过人的智慧和记忆力这时候派上用场，白羽回忆了下，应该就在昨天，瑞恩来找展翼麻烦的时候，他的确看到这个女人在瑞恩那辆巨大的房车里边。本来么，大明星身边跟着几个人并不稀奇，只是突然出现在商场还画了个掩人耳目的浓妆……再加上赤魉的突然出现和展翼与瑞恩的恩怨，就有些可疑了。

    白羽抽出电话卡，拨通了穆萨的电话。这个八卦的小红血最近很识相地投靠了白羽，提供展翼的八卦讯息。

    电话通了之后，穆萨活泼雀跃的声音传过来，“大王！”

    白羽托着下巴，“瑞恩身边是不是有个红血族的女人？”

    穆萨愣了愣，“瑞恩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身边女人了去了。”

    “这样啊。”白羽好奇，“那他今天也要去超市表演？”

    “不可能。”穆萨很坚决地否定，“那家超市是海森家族的，和翼翼他们奥古拉家族关系很不好，瑞恩怎么可能给他们去助阵？”

    “哦……”白羽挂断了电话，了然的笑容爬上嘴角——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想罢，他从椅子上蹦了来，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外婆、翼翼、外婆、翼翼……”

    斗争了大概有十秒钟，白羽抽了衣架上的白风衣披上，大摇大摆出门往超市的方向去了，“当然是英雄救美重要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