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丹青闻人 作者:浮云奔浪

    “才不是破石头，是娲皇娘娘赐下的仙缘。”

    “娲皇娘娘……我们没去过仙灵地界吧？”

    很难把这完整块的血色玉石，与苦境的女娲结合在处，闻人然不由琢磨起霹雳这方世界，究竟还和哪方有所联系，总不该是……

    没等闻人然确认所想，秀心把血玉从胸前摘下，指尖略催发特异自然之力，便见血玉倏然放大变成十块晶莹石晶，其中五块是散发着柔和光彩。

    五光十色地分化成水晶，顺时针悬空缓缓转动。见了这种景象，闻人然就算不愿承认，也不得不联想到“佛门必败曲”……不过应该没人会在自己面前念“世事如棋奇中奇，乾坤莫测玄中玄”，顺便追究五剑的灵感由来了。

    但这如果真是天晶的话，没道理上面的口诀自己看不到呀？而且为什么会是这种形态？心生困惑难解，闻人然追问道：“秀心，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遍。”

    “唔。”

    见闻人然仿佛全然不知情的样子，闻人清苒愣了下挠了挠nǎo dài 答道：“jiù shì 阿爹那段时间研究没有结果给了我之后，有天晚上做梦就见到了娲皇娘娘了啊。”

    “那你怎么没对我提起过？”

    “阿爹你又不在家……今天不就和你说了么？”

    像是对被冷落在家不大gāo xìng，秀心收去真元十块天晶失力沉甸甸地落在掌中，又复统化为整体血玉，才接着说道：“里面有十层口诀，娲皇娘娘说天时若至，就将后两层送往仙灵地界。”

    苦境有商周延至唐宋的历史，却又仿佛被搅乱成团浆糊，根本无法作为推敲的依据。苦境女娲的来历神秘无法臆测，仙灵地界能亘古传承其神力不失，世间有天晶遗留却也不算是匪夷所思。

    不过既然是十层口诀，那当该是《浑天宝鉴》没跑了，闻人然试探着问道：“白云烟、玫霞荡……血苍穹、玄宇宙？”

    “阿爹怎么知道？”

    “你爹什么事情不知道？”确认无误之后，闻人然胃疼了下下，不由思索起女娲梦中通灵传法的用意。

    仙灵地界神力传承，以玅筑玄华五百载的寿数，早该将神力圆融体。

    《浑天宝鉴》确是神级武学，但若大致等量比较的话，纵然玅筑玄华境界未至玄宇宙的层次，以其真神传承在身的程度凌驾般血苍穹的高手，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将《浑天宝鉴》送往仙灵地界，虑及血苍穹涉及生命本源，的该是为了延长神女寿限？

    不过这也只是闻人然自己的推测，具体如何此刻也无法肯定。而且苦境的水太深，六天之界那几位大神的事，闻人然也不想jì xù 深思下去，以免最后惹火上身。

    按下了忐忑心思之后，闻人然道：“秀心啊，只是送口诀，还是要送天晶？”

    “娘娘说只送口诀就可以了呀。”

    “这样，那日后咱们走趟jiù shì 了。”

    离六祸苍龙出关的时间还早，仙灵地界和地狱岛的恩怨思无益，倒是自家闺女的事让闻人然上心。

    闻人然给秀心掖好了被子，俯下身凑近了嘱咐道：“对了，在练云人出关之前，你尽量少使用你师傅的功夫。”

    “哦。”

    早就知道练峨眉有强敌未出，又是闻人然再三嘱咐的事，秀心自然不会jù jué ：“阿爹，那我要将两部武学起修炼吗？”

    部登仙、部近神，不过《浑天宝鉴》乃取自然之力，应当与道家经典并不冲突，闻人然想想便答道：“有阿爹看顾着，你干脆就起修炼吧。两相比照之下，日后遇见瓶颈，说不准还能有所借鉴。”

    “阿爹不需要吗？”

    “我就不用了。”

    武学修炼到闻人然zhè gè 地步，再要改换根底基本上不可能，而且也无改学它门的必要。有那个工夫将《浑天宝鉴》练至大成，闻人然自觉剑道早就登临入道之境，完全没有再修《浑天宝鉴》的必要。

    不过《浑天宝鉴》好就好在，若是天赋足够，前几层修炼起来不怎么费时，便能有不俗的威力。

    闻人清苒半仙之体资质再高，根基还是需要时间慢慢打磨。若是发挥不出道留萍踪的完全威力，有前几层的《浑天宝鉴》打底，对她来说也是好事件。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天就亮了。明天我带你去找沙罗，然后起想bàn fǎ 为她治病。”

    秀心拉着被子头遮住嘴，声音模模糊糊地又问：“沙罗妹妹病治好的话，以后就能随便喝水了吗？”

    “是呀。”

    温水洗漱整理了下，闻人然把蜡烛吹灭，走到床边坐下问：“不过秀心啊，这么晚了你还不累？”

    “阿爹累了吗？”

    “嗯。”

    “那……阿爹抱抱起睡。”

    —————————————————————————————————————————————————

    不染凡尘，凡尘不染。凋敝时节，映目仍是飞花飘絮，橙衫隐士独立溪边，心头莫名含怅，又觉连日少有安宁清净，不由稍感释然。

    忽来不善之风，随见粉樱曼舞，沐流尘遐思骤止，眉心微紧回身正视来人。华服在身的阴阳师风采依旧，柔和神色却少有地浅溢杀意，淡笑轻问：“数日不见，道友是否安好？”

    “伤躯自是无恙。不过邪之主亲自登门问候，却令云涛梦笔受宠若惊，何不直言来意？”

    阴阳师会来不染凡尘，只是意料中的事。沐流尘神色淡然以应，挥手桌上已现凉茶，随即伸手相邀入座。

    轻声笑猜不出心思为何，阴阳师正坐轻啜口，语露感叹道：“茶是好茶，只可惜凉的不合时宜。”

    “这茶，从未至最好，凉便凉了罢。”

    “哦，怎样才算是好茶？”

    “水入铫，便需急煮，候有松声，即去盖，以消息其老嫩。蟹眼之后，水有微涛，是为当时；大涛鼎沸，旋至无声，是为过时；过则汤老而香散，决不堪用。”

    凉茶滋味低淡，沐流尘解释完毕，首开明言：“便如你我交谊，初时太试探保留，滚汤过老而失其味。”

    “急火猛煮得来的友谊，竟会令聪慧如你这般上心？”

    “好茶遇好水，绝妙鲜爽，方能使人回味无穷。”

    不久之前，阴阳师尚可捕捉沐流尘眼底的私欲，今日谈却觉颇为yì ;，温声不由带讽：“对你而言，名与利当真不值提？”

    “吾不否认吾曾有展抱负之意，甚至也非是为了所谓之天下大义。但得见叶口月人进退维谷之境遇……阴阳师，难道你认为云涛梦笔会是蠢人？”

    收集武痴绝式是乃私心之“利”，但这“利”字却只是为了争“名”所必须。再进步对沐流尘而言，争“名”又只是为了与蜀道行较高下。

    而今得闻蜀道行私事难了、俗务缠身，沐流尘早先的愤懑郁结自然也就淡了下去，反而是股荒唐至极的古怪情绪充塞胸腹不去……

    今朝阴阳师来到不染凡尘，若无法达成其目的，以后双方必然是敌非友。心底透亮的沐流尘，摇了摇头答道：“名也者，相轧也；智也者，争之器；二者凶器，非所以尽兴也。世道不平，邪主还需慎思而行。”

    “慎思是好事……但若因谨小慎微而不思进取，以致丧失取胜良机，岂不亦是得不偿失？”

    沐流尘淡黄眉挑道：“邪主认为你们还有进步的机会？”

    “既非是同路人，你又何必关心其他？”少见地冷容以对，阴阳师直注目，猛扬手道，“但前日所欠，你是否该给出个jiāo dài ？”

    从容起身，平静对视，手中长扇化作三尺秋水，沐流尘浅笑断言。

    “你取不了我的性命，又能要回怎样的jiāo dà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