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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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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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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准备平静地在异国度过蜜月。诗音追求“野人”的思想逐渐淡薄。人类既然进入文明,就不可能返回原始。自己逆行而遭罪,九死一生。云峰对诗音讲:“白婷是最合乎社会轨道的人,一个人如果能和这社会合轨,应该是幸福的。”诗音说:“那你呢?”云峰说:“惭愧,比不上白婷。”云峰想到为诗音离开了妻子,为诗音付出的时光,心里不免有些辛酸,今天的成功与付出的相比,孰多孰少?自己不知,只告诫自己好好和诗音生活,生一个胖儿子,平静度过此生。

    诗音见云峰沉默,回忆这几年让这个男人为自己守候的艰辛。既然作为社会人,永远不能回到自然人状态,自己的野人计划,实在是害人害己,害得顾杰离婚,结果不知如何,心里一种负罪感,不禁一声叹息。云峰见诗音叹息,便说:“明天的太阳四面八方。”诗音笑了:“那出一个夸父不够哇。”两人同笑,笑声回荡在蓝蓝的天空。

    可一个月后,诗音体内的s动和不安又袭击着她。云峰温柔的做a方式让她无法接受。她有无尽的高c得不到发泄,是自己不爱云峰造成的吗?她不明白,突然想起杜拉斯和记者谈到有关渴望强暴的女性,难道自己是那种女性?为了不伤害云峰,努力表现出满足的样子,本来空着肚子,却又在嘴上抹了猪油,像吃了大r一样溢出来。这种苦让诗音体验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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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敌就是天敌

    自从诗音走后,顾杰心情一直不好,公司的事不爱管,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太太不管他,对于太太来讲,保住婚姻就保住一切。她将一位堂弟调来主管公司的财务,将卷走公司钱的副总追回来,送进牢里。太太原来这么能干,让顾杰又吃一惊。这女人变化起来真是个谜。一天一个朋友来电话说:“某酒店来了一批处女,请顾杰剪彩,有人买单。”顾杰没拒绝,去了,干吗不呢,有人买单。

    这种场面在以往他是很开心的,酒后和漂亮的女孩舞一曲,有顺眼的立马开房。这些女孩并不会缠上他,她们要的是钱,彼此不欠对方的账。可是这次不行了,他看哪个女孩都不顺眼,满脑子诗音的影子。这时他发现一个角落里坐一个女孩,始终低着头,引起他的注意。他摇摇晃晃过来,坐在女孩身边。他有七分醉,拉了女孩的手说:“为什么不开心,你看他们多开心。”他指着在彩色灯光下跳舞的男男女女,又指了指被男人搂着的小姐们,女孩没抬头也没看他,也没把手拿回来,也不回话。顾杰想,是不是真的处女?可能是,不像是假的,便又说:“你不愿干这行?是吗?你是缺钱才来的?是吗?我、我、给你钱,你回家去好吗?”女孩抬起头来看他,是一张幼稚的脸,有一双天真的眼睛,长得不算漂亮,但有种健康的青春美。她说:“你是因为钱太多才来这里的吗?”顾杰一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足以让他这个年龄的人脸红。顾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不清楚,你还没说你的情况呢。”女孩说:“我初中还没毕业,家里没钱供了。有位同学在这里打工,说这里钱好挣,便来了。来了才知道是‘小姐’工作,她们说:‘没事,不陪男人上床也能挣到钱,只要喝喝酒就行了。’”顾杰说:“那你愿意干吗?”女孩说:“和你一样,说不清楚,反正文化低,别的工作找不到。她们都主动找了男人,我不敢找。”顾杰说:“那我找你行吗?”女孩说:“行,但只能跳跳舞,我跳不好,她们刚教了我三步,四步,上床我就不干 。”顾杰自尊受到损伤:“哪有小姐这样说话的,你干这行当然要满足顾客的要求,再说客人还不一定看上你呢,什么事嘛。”要是往日的顾杰早走了,但今天不同,他对她的认识有了新解释,首先她不是小姐,她把贞洁看得比钱重要,就这一点值得尊重。他说:“你别把我们看得那么坏,来这里的不是个个想和你上床的”。女孩天真地问:“那你们干什么?就跳跳舞送钱给我们?那为什么不去看电视里的跳舞,那跳得很好看,我们镇里原来有剧院,那里跳得比这里好看多了,现在没有了,就因为没人看。”顾杰不知如何回答,是啊,来这里的人单纯是跳舞唱歌的吗?看看来的这些朋友,每人手上搂一个小姐,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吻吻这吻吻那,是干什么呢?用诗音的话说,“又不认识,又不爱,就这么表达性,这就是文明人?”诗音,顾杰想到诗音,放了那女孩的手说:“给你两百元,我走了,你的问题我说不清楚。”女孩抓着他的手说:“别走,你走了,老板会骂我的,帮帮忙坐到这场戏结束。”唉!她们也有“老板”,不容易呀。顾杰坐下说:“那你给我按摩一下吧。”女孩说:“不会,她们没教我,要不跳跳舞?”顾杰头晕得厉害,说:“不跳了。”便闭着眼想诗音,诗音结婚了?跟那个混蛋?不知为什么,顾杰对云峰没好感,也许情敌就是天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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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发狂

    两个月后,诗音和云峰回国了。新婚期间诗音并不快乐,云峰感觉到了,但不知如何做才能将诗音的心从顾杰身上拉回来 。云峰认为自己的做a水平还不错,可诗音没激情,原因找不到,他研究了做a的各种技巧,应该不会差,但不能让诗音忘记顾杰,他心里很难受。

    诗音也在研究自己的感觉,云峰的做a技巧不错,可不够凶猛,他真是文明人,将人体的每个性敏感点找到了,可还是调动不起自己的激情,自己实在说不清楚。或许用李卫东博士的“人有两套生命系统”的理论能解释清楚,那理论大意是:“人是太空人的实验品,太空人当初通过月球来到地球,这地球不适合他们生存,他们便将各种动物的基因混合实验,结果造出了人。所以人身上有狼、海豚、猴子等各种基因,人身上有一个密码区,这个密码如果打开,人将表现出各种动物性,如:有的人眼像狼,有的像猴子,人身上没毛像海豚,如果密码区正常运转,人会很文明的,如果密码区打开或混乱,人会表现出怪状。精神生命是一团气,这团气是太空人通过x位注入人体的,这个x位就是中医学上说的x位,r体生命和精神生命的通道,一个人如果精神生命很健康,那r体生命也会健康。”爱情应该是精神生命和r体生命互补结合,是生命原动力的自发启动。天地之间这么多人,找到一个精神和r体同时合拍的人多难。顾杰是自己找到的,方正是自己找到的。也许云峰和自己的r体生命不互补,自己说不清,诗音胡思乱想。回来的第二天,两人闹得不开心。云峰说:“回来了,将所有的亲戚朋友请来聚一下。”诗音说:“再等等吧,你不觉得我们新婚并不开心吗?”云峰说:“是你忘不了那个混蛋造成的。我们每晚床上睡的是三个人,我感觉到那个混蛋在你心中。我有什么办法,我真想把你从床上踢下去,将那个人从你心里挖走,但我做不到。苦果是我自愿找来吃的,我不敢有怨气。”诗音说:“如果你觉得委屈就离婚吧,我也觉得对不住你。”谁知从来不发火的云峰突然大怒,将一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离婚、离婚,你说得那么轻巧,我为你付出的代价就是为了离婚?不行!你得给我生个孩子,我要孩子,你不能再吃避孕药了!”诗音吃了一惊,见云峰第一次发这么大火,便说:“何必呢?我是不生孩子的,我今生不想要孩子你是知道的,当初不是同意了吗?”云峰说:“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有权做父亲,你不能不顾我的感觉!”云峰的失常让诗音吃惊,但也能理解。该暴发了,毕竟压抑了这么久,便说:“你可以和别的女人生个孩子,我帮你养,可不可以?”云峰瞪大眼看着诗音。像看一个怪物,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时间正好是晚上,云峰将做好的菜推倒在地上,任这些汤汤水水随心所欲地流淌。“疯子,诗音,你是疯子!”云峰声音带着哭腔,披了件衣服摔门而出。

    诗音见云峰这么反常,怕出事,随后打了的跟在后面,见云峰进了一个比较高档的酒吧,心里一阵难过,“这个男人发狂了。自己要毁掉一个好男人啦。”

    情能一夜消耗掉吗?(1)

    云峰在酒吧坐下来,在烟雾缭绕中听着音乐,要了杯白兰地,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看着男男女女跳舞的热闹场面,心里一阵酸楚:老了,自己融不进这个场面,今天的酒吧和往日的歌舞厅有所不同,多数是来找一夜情的。一夜情,情能一夜消耗掉吗?自己不了解,如果不是和诗音闹得不开心,自己不会来这里,这里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是平行线。

    “总编你好!”云峰心里一惊:“坏了,遇到熟人了”。抬头看,是一位极漂亮的女孩,一双猫眼,纤纤的身材,打扮时髦,在灯光下显得楚楚动人。云峰有几分醉,认不出这个女孩是谁,也许是新来的下属?女孩要了杯酒坐到云峰对面问:“诗音呢?她不反对你来这里开心吗?”云峰说:“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女孩说:“我是黄梅。”“黄梅?”云峰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没有这个人。以为是诗音的朋友,便不追问,说:“既然认识,喝一杯吧!”黄梅喝了一口说:“海城太小,走到哪都有熟人。你要怕遇到熟人就把自己关起来吧。”云峰说:“谁说我怕遇见熟人?只是我真的不认识你,你介绍一下行吗?你是诗音的朋友?”黄梅说:“我知道诗音,但没见过面。”云峰打断说:“那好,今天 不要提她好吗?”黄梅点头:“好!我们跳舞好吗?”云峰点头,到了舞池,云峰头有点晕,踩了黄梅几次脚,只好回到座位上。

    云峰问:“你在哪里工作?”黄梅说:“没有固定,最近给一家广告公司拍广告,还没有固定的地方要我。”云峰说:“不会吧,学什么专业?”黄梅说:“经济学硕士。”云峰感叹:“唉,要是和我们同时代你这条件就是天之骄子了,可现在……不过在房地产公司,金融机构你应该找到你的位置。”黄梅笑笑:“找过了,我炒了他们的鱿鱼。”云峰问:“为什么?” 黄梅说:“有几家都是女上司,我看她们可怜,便离开她们了。”云峰不解:“可怜?女上司?有这样的事?”黄梅说:“对,女人当权最可怜,她们需要人仰望她们,但她们并不优秀,便需要比她们平庸的女下属仰望。我比她们优秀,在我的平视下,她们都自卑,她们的心胸又没有男人宽广,她们的大脑又是由zg来支配的,特别是中年妇女又近更年期,每月一次发晕就可怜了,平时又生活困扰,所以用心机来算计人,我这样的人觉得她们可怜便离开她们。”

    云峰说:“哦,那男老板呢?”黄梅继续说:“男的当然好一些。现在我的老板是男的,想长期雇用我,我拿不定主意。”云峰说:“你在找什么?”黄梅说:“寻找一份真爱,事业还没确定,但希望在这文化圈混混。”云峰说:“那你来我们杂志社吧。”黄梅说:“真的?看不出你这个人真爽快。”“啪”一个热吻打在云峰的右脸上。云峰第一次有这样的艳遇,说不出被漂亮女孩强吻的感觉,只觉得清醒了些,心想,别遇上小姐吧?便说:“我喝多了,不过你进我们单位得通过正常途径,经过考试,全靠你自己的能力,我只能帮你说说话。”黄梅笑笑,“当然,我又不是小孩子,应聘还要总编代劳?”云峰说:“不过你这样性格,我们那里也有女领导。”黄梅:“有你就行了,我不会得罪她们。”云峰心想,自己闯祸了,这样的女孩,还不把单位搅乱了?唉!真喝多了,回去告诉人事处,不录她就行了。可自己怎么答应人家呢?喝多了。黄梅问:“总编你想什么?后悔答应我去你们单位了吧?放心,我不去,逗你玩的。我这人的坏毛病是能一眼看穿人,你不想要我,我去应聘有什么用?白花时间我是不干的。我取东西是要直取,不像你们绕圈子浪费时间。”云峰说:“这么年轻眼光这么锐利,男老板都怕你了。”黄梅说:“所以我只好自己当老板。”正聊着,只见一个女人也坐过来说:“聊得很开心?”

    云峰吃了一惊,原来是诗音,本想问:“你怎么来了?”又没问,看了看诗音不知说什么好。只见诗音眼光在黄梅身上,黄梅的眼光在云峰身上。诗音心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可以做演员或主持人,看来云峰挺有价值,男人的价值是由女人来定位的,女人的价值是由男人来定位的。这样的女孩能看上云峰,难得。”黄梅想:“这么不起眼的女人怎么会让云峰沉默呢?”云峰沉默了一会对诗音说:“这是黄梅,刚认识的。”又对黄梅说:“她是我老婆诗音,你是知道的。”黄梅大吃一惊:“这么一个女人?仔细看也看不出哪里比自己好,凭什么夺走顾杰的心呢?”诗音穿宽格白色的休闲装,素脸和黄梅比起来,实在是一个不合格。诗音见黄梅看自己,知道她的心思,说:“别看了,abc girl,我老了。”

    情能一夜消耗掉吗?(2)

    黄梅:“老好啊,姜还是老的辣,久闻大名了。”诗音说:“你认识我?”黄梅冷笑:“我在顾杰公司干过。”诗音并不知顾杰公司有黄梅这么个人,更不知黄梅和顾杰的瓜葛,只听黄梅的话不太投机,心想,毕竟年轻。便说:“原来这样,现在呢,还在他公司吗?”黄梅:“早开啦。他能有什么好运气?我离开不到一年,他的公司便由他老婆控制了,最后又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呢!倒霉透啦。”“啪”!诗音手中的酒杯摔到地下,遍地开花。“车祸”,诗音头晕了一下,黄梅和云峰说什么她没听见,站起来摇晃了一下向外走去,云峰追出来问:“去哪?”诗音转过身自言自语:“去哪?”黄梅冷笑说:“海滨医院骨科问吧!”诗音挣脱云峰,疯一般的跑出去打车。云峰要追,黄梅拉住:“别没骨气,都那样了,你还这样。”云峰回到酒吧又喝了几杯酒,终于控制不住哭起来。黄梅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不觉心里佩服起诗音:“这把年龄是什么魔力让两个优秀男人发狂?”

    无法面对

    诗音赶到医院时,顾杰正在似睡非睡之中。他住在高干病房,就他一个人,有电视,衣帽间,装修得如同宾馆。地上摆满鲜花。医生说还要三个月才能出院,他的两条腿都绑上石膏,一点不能动。太太刚走,只有司机陪他。他想一个人待一会,让司机也回去了。这几天的疼痛,让他忘记了生意上的烦恼,他有时间整理他的思绪。但无论生意上的还是情感上的他都理不清,真是越理越乱,于是,睡觉是最好的享受。大脑常常闪现诗音的影子,他想,诗音不知怎么样了?如果她不出国,还在身边。他能给她一个家,一定。自己好了一定给她需要的。想到诗音,便想到“野人”的过程,他回味了每个细节,总有甜蜜的感觉,也减少了疼痛。想想自己挣那么多钱为谁?这几十年来为什么活成这样?那么多女人,都不是知心的,连上床都得带安全套,人与人之间最亲密而不信任。唯有诗音,她爱自己,真爱自己,只有她保留了人性所有的美,想着想着眼里流出了泪,他不去擦。老了,男人无缘无故地流泪,是老的迹象。

    这时只觉一只手轻轻擦掉了他的泪,又听到哭泣的声音。他睁眼一看,是诗音。他以为眼花了,眨了眨眼,细看,果然是诗音坐在床边哭,他激动地爬起来。“啊!”忘记了伤腿,痛得满头汗。诗音哭着:“谁让你爬起来的,爬起来做什么?”顾杰说:“你为我流泪,我、我 流血也愿意。”诗音心里一惊,怎么和方正说一样的话?难道是上帝的安排?

    诗音说:“你躺着,我什么也没来得及买,你吃什么?”顾杰:“能见你一面,我,我……”说不下去,便哭了。是啊,如果这次车祸死了,还能相见吗?干吗相爱不在一起好好过一段好时光?两人哭得说不出话来,诗音想到方正哭得更凄惨一些。

    后来的三个月里,诗音经常来看顾杰。每次诗音来,顾杰便将来人都打发走,给两个人特殊的空间。顾杰有诗音在身边,身体渐好起来。诗音煲汤给顾杰。顾杰将公司、家里、宾馆送来的营养食品都放到一边,只喝诗音的汤。诗音看着他喝,看着他的每个动作,有时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呆呆地对望着笑。这种交流是顾杰从来没有的,情感在空中流淌,两个灵魂在拥吻,而人却保持着距离,这就是爱情?在特定环境,特定情景,特定的地点产生?顾杰不知道,只知道,这种愉快与做“野人”又有不同,美在情感中漂荡,野人的感觉是:性在美中荡漾。究竟是先有情还是先有性,由性产生情?还是由情产生性,顾杰不明白也不去想。只是沉浸在愉快的沉默中。

    而诗音很明白,她是研究感觉的,她知道在这个人身上已找回自己失去的,这个人身上和方正身上有同样的东西。这些东西是自己的爱,自己生来所缺少的,渴望得到的。她想这次一定要抓住,不能失去,一定。今生今世也许再也找不到了,这大约是人们常说的人生的另一半。自己是幸运的,有的人一生不能得到,而自己找到了。诗音呆呆地看着顾杰,他的一举一动自己都爱,从里到外,自己都爱,可是……她回到家中无法面对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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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痛

    云峰处在痛苦中爬不出来,情绪波动很大,特别难承受的是舆论的压力。都在传他的太太傍大款去了。这是男人的痛,说也说不出来。云峰终于忍不住和诗音谈谈,这是他不愿的,他害怕的,他怕捅破了,也就失去了她。自己花了心血得到的,又要失去?但是不能不谈,自己还是男子汉吗?有天诗音回来了,云峰做好菜,装作没事人一样,两人坐下来吃。两人没话,云峰找了个话题没谈下去,还是诗音开口了:“云峰,对不起!我……”

    云峰突然意识到什么,忙接口说:“别说,诗音,求你,太阳不是依旧吗?谣言我顶着,别说出来,别。”诗音说:“我行为上没背叛你,可思想上……”“我满足了,除非你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个家,否则别谈好吗?”云峰说完,哽咽着,放下筷子到厨房去了,诗音知道他哭了,诗音情感被搅乱了,她终于不能说出口,伤害这个男人,这个一心一意爱自己的人。诗音到厨房抱住云峰,云峰转过身抱着诗音失声痛哭,诗音说:“别哭了,乖孩子。我控制自己少去医院,尽量不伤害你。”诗音突然感觉自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都在哭着向她要吃的。和云峰生活这么长时间,夫妻这么久,这种感情岂是爱说得明白的?有歌唱道:“爱要爱的明明白白,爱要爱的实实在在,死去活来。”可是现实生活中的感情能明白吗?爱情,亲情,性a、文明人、野人能分明白吗?诗音有了责任,对云峰,对顾杰,怎么办呢?

    真是“亦真亦幻难取舍”,诗音第一次觉得自己对爱情不明白,她想从顾杰身上找到失望,找到离开他的理由,找出不爱他的证明。于是再去医院时,她又开始重新研读顾杰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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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的求证

    诗音这天买了一串红绒毛做的小狗,挂在顾杰的床头,见顾杰床头堆了许多书,顾杰正在看唐诗宋词,诗音笑说:“怎么也喜欢这个?”顾杰说:“如果将来有位诗人做妻子,我不懂诗行吗?”诗音说:“那你说说你喜欢谁的诗。”顾杰说:“以前没认真看,今天这么一瞧,发现真正的诗人是李白、白居易。词人当然李清照好些。”诗音笑说:“这话好像是我说出来的。”顾杰说:“天地之间的关系早有定数,你我之间是天缘。”诗音说:“你可以看看徐志摩和戴望舒的诗,如果真喜欢那真是天缘。”顾杰马上打电话给司机让买这两本书,晚上送过来。又从枕边拿出一叠稿纸给诗音:你看我写的像不像?诗音拿来细看。

    1诗海无尽头

    痴人纵横游

    唐诗宋词无散曲

    血泪筑风流

    借景托物哭怨情

    诗魂荡红楼

    夜思人憔悴

    今人更风流。

    2一日三秋,依天视人间

    唯君立,遍地落花已枯了

    一朵红菊,盈盈盎然

    夺尽人间色

    欲摘怕伤神

    时光如水君何去?

    3潇湘妃子枉凝眉

    怡红公子空牵连

    红墙阻隔几千年

    笑古人疯颠

    一梦偷入大观园

    残草断壁人如烟

    醒暗涕

    情圣无情何无缘?问苍天?

    4时间从我身心走过无声无息

    诗人从我身心走过我已心碎

    时间不能让我衰老,诗人让我憔悴。

    诗音看着后面还有许多,便笑问:“什么时候作的?”顾杰说:“你走后,我看了你的诗集,便开始顺着你的思路写。我原来也写过一点,和你不是一路货。后来又看看古诗词,对照一下看差到哪儿了。”诗音说:“有些娘娘腔,倒是我喜欢的。既然在诗海纵横游,那国外的诗看了哪些?”顾杰笑说:“我瞎扯,国外的诗压根没看几首,但既然是达情之物,便随意了。”诗音说:“好个随意,我多年不写,今天破例写两句送你。”顾杰高兴说:“真小气,才写两句?能不能写我?不要用古调?”诗音想了想提笔落纸写了几笔,给顾杰看,顾杰见道:“抚摸你眼角的鱼纹,深吻你岁月的年轮。依恋你青春的音符,迷恋你阳光的生命……”顾杰高兴地叫:“哦野人,为什么不写完,还有呢。”诗音说:“留给你补吧!”“好!”顾杰拿笔正要补,见门口立了一个人,顾杰的眼呆了。

    诗音回头看见一个打扮高贵的妇人站在门口,诗音认出是顾杰太太。顾杰太太早知诗音和顾杰在来往,雇人盯了几天,终于今天挡上了。这个女人身体已发福,但没变形,一看是那种富贵的让你敬而远之的人,看得出年轻时长得漂亮,但现在谈不上了,只是一双锐利的眼光,向诗音s来,在诗音身上刮来刮去,让诗音不舒服。三个人正在僵持,这个女人冷笑一声走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进来,盯着诗音看了一会儿,诗音感到有股杀气。那人站了一会儿说,走错了房间,便走了。

    诗音感到有种无形的压力。自己是已婚之人,顾杰是已婚之人,这样违规。唉!还是自己走吧。诗音欲走,顾杰拉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知道人在死亡的时刻在想什么吗?”诗音摇摇头,诗音虽然经历过死亡,但都在混浊状态,没有清晰的思想。顾杰说:“人在死前想的还是人,我出事后想到了死,但我死前想的是你。我相信爱情,我马上离婚,不惜代价,只是我成了穷光蛋不知你还爱不爱我?”诗音说:“你在我这里是无价的,没有穷不穷两个字。”顾杰说:“离婚会让公司受很大的损失,所以我一直不能决定,涉及到公司的利益,我……但我这次从死亡线上爬回来才明白,这些都没你重要,你会为我离婚吗?”诗音想想云峰心里难过,但断然说:“唉,取舍总有伤痛,得失总有多少,人生苦短,就野人一回吧。”说完两人笑,笑出了泪。他们彼此感到在这个信息时代,这样古老的爱情来得与时世格格不入。但他们在爱。爱得到证明。

    情长气短

    诗音从医院出来感到后面有人跟踪,她以为是小偷,便飞快开车回去。一路上她在想和云峰的话题,自己想怎样开口不至于伤他太深。回去后上楼,开门见一景观让吓她一跳。她见黄梅坐在云峰怀里,手握摇控器在看电视,见她进来,一惊站起来,随后又很自然地坐下来说:“你回来了?”云峰见她没什么不自然的表情,只问一句:“你吃过了吗?”

    诗音虽有意外,但马上恢复自然淡淡一笑说:“没有,一起出去吃好吗?”云峰说:“好!”黄梅说:“我走了。”谁也没接她的话。诗音这才看到电视里的节目主持是黄梅,便说:“这女孩还真有本事。”云峰说:“是,没想到她参加主持人竞赛获了第三名。”两人没话,一起出来,开车去饭店。两人在一个包间坐下要了两个菜,静静坐着,吃着,各自在想着心事,是该谈谈了,但从何谈起呢?谁也不愿开口,还是诗音打破静寂。毕竟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有责任,诗音的声音自己也能听得到:“云峰,我们分手吧,我看你和黄梅很合适的。”云峰猛喝一口啤酒说:“是吗?我怎不知道?”诗音说:“我刚才看到了。”云峰说:“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诗音:“那你的意思呢?”云峰:“不想再离婚,等你回来!”诗音:“我?可能回不来!”云峰:“我断定那小子不会在公司和你之间做出放弃公司的选择,他坚持不了多久,不就在医院这几天吗?出来以后,他能离婚?为你?放弃家庭、公司的利益?如果那样那我服输。”诗音:“问题不在他,在我,开始就不该和你结婚,我为了逃避自己的真实感情。离开他害了你。”云峰:“没有,你和我结婚是正确的。诗音有她理性,客观的一面,嫁给我是她最理智的选择,当然有她发晕的时候,比如现在,但每个人都会有发晕现象,但决不能一生发晕。诗音在晚年回忆时,最美好的一段历史应该是和我的婚姻。”云峰像谈别人的事一样在谈论他们之间的事。诗音见他坚持自己的观点,一时说服不了他,便想“发晕”。自己“发晕”他也在“发晕”,索性让时间老人处理吧,便说:“唉,既然你不怕别人议论我们,那就再等待一段时间。我想,我尽量不伤害你,但这可能做不到,希望将伤害减到最低限度。”云峰说:“不存在伤害,你只是找你爱的东西,我也是,只是我爱的东西体现在你身上,你爱的东西体现在他身上罢了。我很想变成他但又觉得可怕,他爱什么呢?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奉上的爱,他视为什么呢?我敢说,他一出院,又回到从前,花天酒地,美女如云……整个一个俗人。”

    诗音见顾杰在云峰的描绘下变成一堆屎,心里不适,但不好说,便说:“不要谈他好吗?”云峰一阵激动:“我就不明白,我哪点不如他?他好在哪里,好在哪里?你倒说说,让我死个明白,钱吗?你是不重视的,你不为他的钱,那还有什么,除此之外,他哪里比我好?”诗音哭了:“云峰,你别这样,他哪里好,我说不清楚。他除了比你有钱,我说不出他哪里比你强,但是我就是迷他,我……”

    云峰:“好!好!别说,别再说,我不想听。”诗音说:“你刚才说的那么好,我的爱体现在他身上,怎么一会儿就不明白问起我来呢?”云峰:“是,是我糊涂,我争不过人家,糊涂!但我不放弃。我等,我等,你走吧!你走吧,我等 !”诗音心痛地走了,她不知要去哪里,云峰追出来低声下气地说:“情长气短,我再求你回家住好吗?我们像从前一样一人一房,各不相干。”诗音哭着:“我的感情为什么是碎的?为什么?”云峰:“对不起,是我死缠着你不放。也许有一天我能放,让时间,时间去做吧,走吧,我俩一起回家 。”夜色的寂静托出繁华夜市的喧闹。多少喧闹就有多少复杂的情境,多少人的悲欢就有多少不同故事。

    我害怕走出家门(1)

    顾杰太太再次来到医院时,顾杰提出离婚,太太这次很痛快地答应离婚。这让顾杰大吃一惊,顾杰说:“你提的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同意离婚。”顾杰太太的身上有贵族气质,一张松弛的脸遮不住年轻时的美貌,一身休闲的装扮让人想到别墅里拉着一条狗闲散的不修边幅的女人,是那种有强力靠山不用付出任何东西就生活很好的女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她今天意外平静,她说:“你好好保养,出院后,我们是该有个了断了。”顾杰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其实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分居,我是对不起你的,但是我没办法,我给你自由,其实是赎罪,唉!”不知为什么,顾杰突然长叹一声,大约想起太太年轻时的模样,如今人到中年,实在不堪。人生中年丧妻是惨,中年弃妻不是更惨?顾杰想到儿子说:“无论怎样,你们母子是我的亲人,我的父母去世后,只有你们是我的亲人,无论什么时候,你有困难都可以找我,财产你可以多分,够你们今生用的,用不完的留给儿子。”太太自言自语说:“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人都没了,空心似的,钱能有人的灵性吗?你为她和我离婚,明天又为谁和她离婚呢?你能守住一个女人放弃你的自由生活吗?”顾杰长叹一声:“你了解我比我了解我自己更多一些,我也怀疑我自己,但是我知道我目前需要她,至于什么时候需要放弃,我不知道。我想过了,我不能为了未来的不知道放弃知道的。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也会理解的,缘尽自然分,缘来自然合,我可能像普希金的诗里写的那个哥萨克。”说着他将普希金的诗集递给太太。

    哥萨克

    午夜时分,

    一个勇敢的哥萨克

    在厚雾和昏暗中

    悄声无息地骑马在河岸。

    黑皮帽戴得歪斜,

    尘土落满了短衫,

    膝盖处c着手枪,

    马刀垂到了地面。

    爱马松弛着缰绳,

    向前缓缓迈步;

    鬃毛长长,伴风舞动,

    渐渐地消失在远处。

    前方有两三间小木屋,

    篱笆墙已经残损;

    一条道路延伸进村,

    另一条伸向茂密的松林。

    “树林里觅不见的姑娘,”

    小伙子丹尼斯想,

    “夜色已深,

    美人儿应都回了闺房。”

    这顿河哥萨克扯动马缰,

    又用双腿一夹马腹,

    骏马如箭开始飞驰,

    向小木屋奔去。

    浮云伴月映四方,

    将远空照得亮堂堂;

    一个美丽的姑娘,

    依坐窗前略带悲伤。

    好汉乍见佳丽,

    他的心怦怦跳动;

    勒马左转,左转———

    终于在窗边站定。

    “月亮怕羞,躲入云中,

    夜色愈呈墨黑。

    快出来,可人,

    来给马饮点水。”

    “不!走近年轻的陌生男子

    是可怕的事,

    我害怕走出家门

    去打水把马饮。”

    “啊!别怕,可人,

    来吧,郎情妾意多美妙!”

    “美人儿对黑夜中的危险应付不了。”

    “甜心!莫惊慌!

    听我说,可人,别胡想,

    虚惊不值一讲!

    空空浪费好时光,

    别怕,我的至爱!

    与我快马双乘,我们

    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有我相伴你就是幸福的新娘,

    两情相依,天涯海角皆天堂。”

    语句轻狂,惊坏了姑娘,

    低头思索,战胜了惊慌,

    羞怯地答应跟他去流浪。

    哥萨克立时欣喜若狂。

    他们疾驰在希望的田野上,

    幸福的花朵在男人的甜言蜜语中绽放;

    他只对她忠实了两星期时光,

    我害怕走出家门(2)

    就变了心肠。

    太太看了大笑:“你应该给她看,让她知道她的结局呀!”顾杰说:“她看了。”太太:“她没反应吗?”顾杰:“她说可怜那女孩子没思想,让优秀的哥萨克那么快就忘了她。孔子的思想统领中国人几千年,一个美丽女人加上她的思想应该让所爱的男人爱她爱得长一点。”太太说:“她还真厉害,将你改变成一个爱诗的人,从这点看她比我强。不过强中自有强中手,这样厉害的女人不一定有好的结果。”太太说完双眼放出一道可怕的凶光,一闪又恢复平静说:“你好了,还是好好理理公司的业务,别将你的生命支柱弄垮了。我想过了,公司最终是儿子的。我不希望我们的事,动摇公司的根基。”顾杰细细看看太太,确实老了,这个随自己风风雨雨走过来的人,岂能用“妻子”、“女人”来表达他们的关系?他们还有一层关系,那就是业务合作伙伴关系,没有她的支持自己是什么样子呢?过去自己不爱听她说这样的话,她果真不说了,自己的良心对自己说了。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自己弄不明白自己。顾杰累得闭上了眼睛,太太过来细细看着他,用手抚摸他的脸,他感觉到她在爱他,但是很陌生的一种爱。他不能亲近,他们毕竟分开这么多年,彼此对对方的身体都陌生了。他终于不习惯拒绝道:“你走吧,我想休息,如果有来生,我欠你的,我双倍还吧,今生无缘了。”太太站起来说:“希望有一天你对她也说同样的话,或者她对你说同样的话。如果这样,上帝应该是公平的。”太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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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诗音开车直奔医院,她听说顾杰要出院了,赶来看他,想谈谈出去的住处问题。她想让他住自己的一套房,因为那里她已布置好了,但不知顾杰是否接受。她快到医院时,在拐弯处看到一辆车直冲她来,她向左一拐和旁边的一辆车相撞,她急刹车,只见冲她来的车直撞上来。她看清开车的人戴个墨镜,像在哪里见过,后来轰一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诗音醒过来时,见云峰在她身边。她的头撞破缝了几针,伤不重,但可能眼角落伤疤。云峰说:“好险,三辆车撞了没出人命是万幸,那两个人也住院了。”诗音说:“是不是有个男的戴墨镜?”云峰:“不知道,戴了墨镜也碎啦。是他的车失灵,一切损失他们赔偿,他们态度很好,他说全部由他负责。”诗音突然抓住云峰的手说:“我怕!”云峰说:“你怕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诗音:“那个人我见过,他和顾太太一起到过医院,我感觉他跟踪我,我怀疑,这次是谋杀。”云峰一惊,“是吗?那我们报警。”诗音说:“不用了,她可能不想杀死我,只是想毁我容,否则我不会是这样的。”云峰说:“那也不能放过她!”诗音说:“找不到证据,那个男人既然肯为她舍命,就会保她无事,告也只能是那个男人承担一切,我们抓不到她的。”云峰说:“这个女人够毒的,看来你还是离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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