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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是失了力气,只喘着粗气,如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般,哀哀地将周琬看着。
周琬再忍不住,痛哭出来,泪水倒是这寒冷冬天里的唯一一丝温度,刺得脸颊生疼:“我会的我会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拼
死也要护住小外甥……“
外面的雪又下了起来,严严实实地将整座山盖了个遍,人世间的万般痛苦,老天爷又哪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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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實在難熬,天氣壹日冷過壹日,下過幾場大雪後,山上的寒梅開得越發盛了,死的人也越發多了。
死人是沒有體面的。在這難民堆裏,不論男女老少,身前地位高低,只要人壹死,通通被剝了衣服拿去接濟活人,剩下壹具光
溜溜的屍體被人扔到後山,甚至還有那麻木不仁的,去割了屍體上的肉來吃,也算飽餐壹頓了。
好在還有個忠心耿耿的護院大哥,奮力為她們表姐妹二人在柴房中尋了個犄角旭旯的位置,並著壹個小外甥,靠壹床不知哪裏
找來的破棉被傍身。
冬日裏井水結冰,山裏野物也寥寥無幾,草根樹皮,能吃的全被吃光了,幾人兩日裏未曾進得壹粒米,大人還好,兩歲的小外
甥卻還不懂事,餓得哭暈過去幾次。宋葦兒慈母心切,背地裏偷偷垂淚,周琬也無可奈何,唯壹能做的只是去外頭多撿些柴
枝,將雪水燒滾,聊以填腹。
金銀財帛是不敢用的,莫說換不到柴米油鹽,只怕還會招來殺身之禍,於是只好貼身藏著,整日裏戰戰兢兢。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這麽熬了兩天,誰知某日到了晚間,宋葦兒竟發起了高熱,渾身滾燙,嘴唇幹裂,病情來勢洶洶。
這無疑是雪上加霜,白日裏,護院大哥漫山遍野去找吃的,周琬則是守在宋葦兒母子身邊,又要照顧大的,又要照顧小的,幾
日下來,整個人迅速消瘦,面色蠟黃,最後只剩下皮包骨,比起宋葦兒也好不到哪兒去。
從小長在富貴鄉裏的姑娘家,經不起風吹雨打,何時受過這樣的苦難?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沒得吃的時候,只能化些雪水潤
唇,能吃上幾粒米都是在夢中。每每精神恍惚間,仿佛有個身著黑衣,面色冷肅的高大男子,像從前壹樣將她小心抱起,輕聲
哄她,為他遮風擋雨,將她帶出非人地獄。
她心中所有的固執,堅持,在這生與死的打壓之下,在這明明暗暗的虛幻光影之間,那如城墻般堅固的心防終於開始壹層層剝
落,希望、信念,在這狹小擁擠的柴房中盡數崩塌,被饑餓與寒冷折磨得只剩壹點無望等待。
她費盡力氣,從層層包裹的衣料中摸出壹個碧玉扳指,避開眾人視線交給宋葦兒的護院:“若是他還安好……或許,或許會來
救我……”
可若是連他也出了事……又或者,那扳指送不到他手中……那麽,天上地下,再沒有人能帶她走出黑暗。
她用力抹了抹臉,將眼淚都藏到袖底,不知是在哀戚自己的認命,還是在哀戚自己的自欺欺人。她終究不願去回想,也不願去
深究,為何自己,在匆匆逃命之時,卻還不忘帶上這麽壹個東西?是冥冥中早有預感,還是,她早就背叛了自己的初心?
周琬硬咽著,費力地將宋葦兒從破棉被中扶起,將自己用衣裳換來的壹小塊幹饃饃浸了雪水,放在懷裏捂熱後餵給她和小外甥
吃。
宋葦兒早就病入膏肓,壹日中清醒的時間屈指可數,如今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更是不肯張嘴去吃,只死死抓住周琬的手臂,口
中殘破如風箱,呵呵作響:“都是我害了妳……要是我沒認出妳,妳也不會,被我們母子拖累……”
“沒有,不是的……”周琬回握她,拼命搖頭,眼眶早已模糊得看不清眼前人影,卻還強撐著不敢落淚,為身體保存水
分,“要不是葦姐姐,我恐怕早就不想活了,我壹個人,我害怕……”
小外甥被兩個大人情緒感染,在旁邊哭得幾欲脫氣,宋葦兒掙紮著攬過他,眼中絕望之色盡顯。
那護院已經走了兩日了,如今是死是活不知,再者,那扳指又價值貴重,在這亂世之中,要令人心動搖,再容易不過。
“我怕是沒幾日好活了……”宋葦兒低聲呢喃,生滿凍瘡的手撫過小兒臉頰,“可憐我這孩兒……被我連累……來世上走這壹
遭……“
“別哭,我不難過……東西留著妳吃吧……我燒起來反而不餓了……阿琬,我求妳……待我去了後,這孩子……“還沒說完,早已是失了力氣,只喘著粗氣,如抓住最後壹棵救命稻草般,哀哀地將周琬看著。
周琬再忍不住,痛哭出來,淚水倒是這寒冷冬天裏的唯壹壹絲溫度,刺得臉頰生疼:“我會的我會的,只要我還有壹口氣,拼
死也要護住小外甥……“
外面的雪又下了起來,嚴嚴實實地將整座山蓋了個遍,人世間的萬般痛苦,老天爺又哪裏知道?
将军VS外甥女(二十二)
“将军,已查出来了,是红韶姑娘将人带走的,本打算将人送到南边庄子里藏起来,可那晚形势紧急,红韶还赶着进城回援废
帝,只哄骗了周姑娘,将她带下山,要她自去与采莲峰的人接头。谁知周姑娘多留了个心眼,自己从另一边跑了,待采莲峰的
人找上去,早已没了人影,导致咱们也……“
连战顶着风雪,低头禀告自己连日来所查得的线索,视线下移间,只见将军的拳头捏得青筋突起,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