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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国家形势变动没什么直接体会,如今越往北走,眼见满目疮痍,流民衣不蔽体,才堪堪后知后觉,就连向来风霜刀剑的塞北与这里比起来,也实在好了许多。至少在赵则的铁血管辖下,凤阳城固若金汤,凤阳监牢常年空置,更遑论有暴民作乱。
马车停在京城外的慈业寺前,周琬还睡着。如今时值深秋,一路走来秋雨绵绵,连将士们都疲惫不堪,何况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赵则叹了口气,俯身亲了亲她的嘴角,亲自把她从马车上抱下来,送入早已准备好的厢房。
被面沁凉,她披风里穿得衣物本就不多,脸刚一贴上枕面,就本能地往他怀里猛缩,赵则忍不住笑,狠狠将她箍了箍,又亲了亲,到底还是狠了狠心,把她整个塞进被子里。
这么一番折腾,就是个泥人也该醒了,天气阴冷,周琬白着脸缩在被子里抖了好一阵子,眼见周围景象不是自己熟悉的马车内部,这才似有所悟的抬起头来。
赵则坐在床沿,一边理袖子,一边盯着买来的老妈子,看着她手脚利索的往房里搬来两个火盆,脸色才好了些,转头嘱咐周琬,“我这就进城去了,十万大军就驻扎在山下,这里倒比城里安全得多,没事别乱跑,就在山上好好呆着。来时你也见了,路上到处是流民,你若是跑丢了,我上哪儿寻你去?”
大齐早就乱了,平帝还在位时,整日沉迷酒色不思国事,有他带头,整个京城里一片浮华之风,把阔气当体面,朴素正直倒成了穷讲究。如今端王夺位成功,虽有治世之才,却是个猜忌心重的,国家风雨飘摇,千疮百孔,还能撑几年,也只有天才知道。所以他才千里迢迢,不辞辛苦也要把她带到京里来,不是塞北不安全,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次出来,短时期内还能不能回去。
可惜就是这么一番情意浓浓考虑周详的话,在周琬听来却莫名带了点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她当然不会跑,这一路行来,他和她同乘一车,处理事情也不避她,相应的,她也大体了解了一些大齐如今的状况:
平帝一朝大兴土木,国库早就被掏空了七七八八,去年江北地区大旱,农民颗粒无收,荆平二州又地震连连,民不聊生,景帝登基后虽立即开仓救济,可大齐吏治早就腐败,层层盘剥下去,到老百姓手里的不过是一点零头,再这么下去,哪怕是某地发生暴乱,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赵则才会带着十万大军进京述职,为的也不过是防患于未然,以及出于震慑暴民的考量。
如此一触即发的局势,她又怎么敢乱跑?再者,她也知道他不过是口头说说而已,他既然把自己放在慈业寺,又怎么会不留下人来看着她?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按道理说,她并非长得倾国倾城,名义上还是他的外甥女,怎么就偏偏入了他的眼,宁愿冒天下之大不讳也要将她绑在身边?分明,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至少,那个时常来寻他的红韶姑娘似乎就十分心仪于他。
周琬暗暗吐了口气,总算,也勉强在慈业寺落下脚来。
大齐举国尚佛,慈业寺是皇家寺庙,如今的主持是原来的汝南王,平帝的同母兄弟,景帝的叔叔,少年体弱多病,中年先后亡妻亡子,终于在四十岁的时候了断尘缘于慈业寺出家皈依佛门,因着皇室的高贵血统,熬了几年后才坐稳如今主持的位置。也正因此,皇家对慈业寺颇多优待,哪怕外面时局不稳,寺中依旧平静无波,岁月悠长。
然而,周琬在寺中住了几天,还是发觉了异常。
她住在寺中西北角的厢房中,有单独的一个小院子,按道理,若只是为了看住她,五六士兵也足够了。然而她发现,寺庙中,似乎还住着另一群人,并且身份不低,每日有身穿甲胄的卫兵轮流巡逻守卫,路过院门时周琬曾偷偷看过一眼,服侍和守在她院外的几个大相庭径,倒像是宫里的人。
难道有皇亲国戚也居住在此处?周琬暗暗凝神思索,却无奈赵则派来看管她的士兵盯得紧,她自己也不愿多生事端,于是便不了了之,转而思考自己还要被囚禁在这里多久?
用了晚饭回房,周琬自己去厨房烧了开水,又使力将洗浴的浴桶从角落里挪了出来,一桶一桶往里面倒入热水。赵则买来服侍她的张妈妈这两日得了风寒,她不好意思劳烦她,只让人去歇着,能做的小事就自己做了。
寺里的日子清苦,僧人们自有功课要做,除了借出厢房,其余的一概不理会。因此,院里每日的吃食用水都是赵则派来的士兵去山下担来,山路崎岖,周琬实在过意不去,省吃俭用不忍浪费,连洗澡都变成了两日一次。
快速的替自己清洗了一番,又忙着倒水,收拾屋子,临近戌时周琬才得了空歇息下来,刚用木梳将头发梳理整齐,正要看几页书准备睡觉,就听外面隐隐吵嚷起来。
她赶紧披衣出去,昏黄灯光下,透过拱形的院门,只见一个粉衣的娇俏美人一手叉腰站在院外空地上,身后领着一群人,指着迎面而来的一队士兵破口大骂道,“赵则算什么东西?一个乱臣贼子也敢阻拦本公主?奸贼就是奸贼,他以为和端王勾结在一起就能青云直上了吗?可笑!叛上作乱可是要株连九族的,识相的就给本公主让开,本公主饶你不死!“
这可真是平地里的一声雷。
周琬听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