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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她所知也有一旧时情伤至今未愈,以至与一生都耿耿于怀,不能提起却也不能放下。
她自认没什么做错的,只是后悔直到今时今日才终于想开,才终于敢正视自己内心那些或柔软或阴暗的想法。
可笑她重活一世,竟然要到这时候,眼看着他将不久与世,才把这一切纷扰复杂都看透想开。
雨一直在下,厚重的夜色如墨一般把天地包围,琳琅猛然回神,发现身边的傅景容已经垂下头去,像是睡着了,只是一只手还痛苦地抓着地面,指甲陷进湿润的泥土里。
她知道他是多骄傲多爱整洁的一个人,如果不是神志不清,一定忍受不了自己现在如此狼狈的模样,更不会放任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把他的手从地上拿起,下一瞬,他像是被惊动的兽,猛咳一阵后忽然翻转手腕,反倒将她的手紧紧捏在手里。
“谁!”他抬起头,终于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可他的视觉已经完全被体内的毒控制剥夺了,哪怕他死死地睁大眼睛,眼前也只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琳琅哽咽着,手腕被他捏得发痛,可那痛根本比不得心里的。
“我是琳琅……”,她说,“我是琳琅……”
“谁?是谁?”他又问了一句,手上更加用力,即使是在黑暗中,那双眸子依然明亮逼人。
可惜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琳琅再也受不了他这样子,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颤抖着手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傅景容一开始还很抗拒她的触碰,可身体感受到那熟悉的笔画后,他立刻就怔住了,像是无论如何不能置信似的,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两只手都拢在自己的掌心里,伸出完好的那只,试探地摸了摸她的脸——
“琳琅?”他皱着眉,“你哭了?别哭,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说着,他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是了,该不是师兄又罚你了吧?”
他这话问得自然,就和以前她犯错被她父亲抓到,他前来询问那般别无二样,一点都没顾及到他身上的伤,也没意识到如今两人只是在幽深的洞穴中,而非君山仙府明媚的花树下。
琳琅哭得不能自已,肩膀一耸一耸的,答非所问的在他手臂上写,“你身上的毒为什么还没解?”
傅景容没有回答,很长时间都只是默默无语。
琳琅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知道他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问,只是指尖轻碰他手上的乾坤戒,拿出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又写道,“我去找父亲。”
她知道她救不了他,必须去找人来。
“不!别去!”他更加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重复,“别去,别去叫人。”
“为什么?”琳琅问。
傅景容还是不答,只是扣着她的手依然没有松开。金兰说的没错,她制的毒,又是那么多种混杂在一起,除了她,世上再没有第二人能在短时间内解开,就算他服食了解毒的丹药,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他不会让她去把师兄找来。他了解师兄的为人和脾气,得知他的情况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救他,若是他去了枯树林,就会发现金兰没死的事实,金兰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会更加狂躁,到时受害的就不只他一个了。
更何况当年本就是他使计让师兄撞见受人欺凌的金兰,时隔多年,何苦让他们重又相见?
过去的事,他只想让它过去,多说无益,何必再平添烦恼?
所以他只是拉着琳琅,要求她陪着他。
他本来是想一个人死在这里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人是很自私复杂的一种生物,没有别人的时候自己也可以撑下去,可一旦有了一点点支撑,就再也不想放开手了。
然而他的身体到底是被剧毒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就算有心把琳琅留下,和她说说话,却是没说上两句,呼吸又渐渐微弱起来,千斤重的头向下一点一点,有好几次都撞上了琳琅的肩,强撑着直起来。
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他有过一瞬的清明,却也只是感受到她的手在自己掌心重重一捏,然后模糊抬头看到她提着剑抹着泪跑出去。
完了,他想,瞒不住了。
Ps.完了,作者想,这样写下去到底还吃不吃肉啊哭唧唧~
小师叔VS掌门独生女(二十)夜色渐渐褪去,天边开始泛起浅淡的白。
山洞里潮气越发湿重,傅景容被尸毒折磨了一夜,身上早就没了力气,直到现在才稍微喘得一口气,倚在冰冷的石壁上,昏昏沉沉做起梦来。
梦中天色阴霾,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乌压压的铺了一片,雨水不断落下,他置身于一个城镇中,周围惊慌失措的跑过许多人,口中大喊着呼救之语:“妖怪,快跑啊”“城要塌了”“救命”……
他觉得这场景奇怪,同时又莫名熟悉,皱起眉抬头一看,果然见远处城墙上露出一个巨兽的脑袋,在那脑袋上方,又有十几个灰白道袍的人围在一起,祭出的灵剑交织成一张大网,以剑压将妖兽困在其中动弹不得,另有擅长音律的,指尖微动吹起悠扬笛音,试图抚平凶兽暴躁的情绪。
都说人在梦中,往往一知半解头脑糊涂。傅景容见了这景象,也未来得及多想,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出城去看看,结果这念头才一转,人已经移到了城外,却是比城里所见震撼得多了。
这真是一头硕大无比的蛟龙,长得凶恶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