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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念玉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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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女念玉 作者:肉书屋

    有放出一句,如今也是让巴国还债的时候了。”灵夏不置可否地沉声道。

    不过是一座城而已,即使失去了也不与他巴国接壤,倒是可以直捣大冥了。她不清楚前方战火如何,但是接二连三的消息足以震惊三国,上官将军之死竟然与冥念尘有关,如今姒国趁机意欲过河,他又继续隔岸观火,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还好主子早有吩咐,如今城内大半百姓皆已转移至岛上,若是他们真的要这座空城,给也就罢了。现在景福帝身子微痒,怕是也无心真的与冥国开火!冥念世虽为人单纯,却也毕竟是皇子,论起谋略,也不见得让南朝得到什么好处。”

    秦朴点点头,淡淡的黑瞳泛着几丝复杂的光芒,轻声说:“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多顶些时日,帮上她一些忙,绝了贺丹最后的惦念……”

    灵夏一怔,久久没有言语,窗外寒风呼啸,战士整装待发,随着一声轰隆,拉开了守卫战的序幕。

    秦朴于沛江浅水滩处,隐藏着一群潜水官兵,待船临近后,投放炸药。

    范悠然发现此后,将战船平排至几里远处,远程投放巨石捶击秦丰城城门,硕大的石块或远或近地掉落在潜水滩处,阵阵悲惨的叫声响彻天空,爆破声此起彼伏,映衬在落日的余辉下,显得越发鲜红……

    越过浅滩,姒军徒步大举攻城,搭起扶梯,往城墙上爬。远远望去,扶梯之上犹如众多蝼蚁,密密麻麻,不时有人掉下来,血染黄昏。

    遥远的北方,落日孤山,姒国渡河的消息不胫而走,贺丹境内,大声呼好,他们以为,和平的曙光,已经悄悄地露出了一丝苗头。冥国后院起火,应该不会继续执著于漠北战场了吧!

    冥念玉冷冷一笑,将贺丹送来的求和书扔到地面,连续强攻了贺丹城两天两夜,她相信,现在的贺丹犹如风中摇摆的麦穗,弱不禁风。此时求和,还当真以为她怕秦丰城沦陷吗?

    “阡陌!”

    “在!”

    冥念玉走下殿堂,回首望了望被整理在镀金盒子里的父亲骨灰,沉声道:“执笔。”

    曹阡陌放好笔墨,弓着身子候着。

    “贺丹大贺氏族与我长兄勾结,陷害我朝使臣,扰我边界安宁,逼大冥出兵陷大冥于不义,此乃第一宗罪;八部首长狄黝天罔顾和平条款,先发制人,率兵狂攻,将吾父困于暗城至死,此乃第二宗罪;贺丹长老狄偁凹从南朝刚刚归国,姒国便大举渡河于秦,有暗渡陈仓趁机袭我大冥之嫌,此乃第三宗罪。这三宗罪,我本当与你细算,但是当今天下,民多苦于征伐,吾父临终前曾千万嘱咐,要勤修仁政,以德服人,不可乱杀无辜,轻起兵战。为圆吾父亲遗愿,吾愿接受贺丹的降和,但是有一条件,乃需偿还我那三宗之债,方可安抚远赴漠北的千万兄弟!”

    曹阡陌奋笔疾书,沙沙的笔触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灵。

    “吾要贺丹大贺氏贵族三十六条性命偿我朝臣子之债,吾要狄黝天悉万丹氏族权贵七十八条性命偿吾父命丧之债,吾要狄偁凹等八部首长周身六十四条性命偿吾牺牲将领之债,如果贺丹认可,我朝愿意无条件接收贺丹百姓……并入冥籍!”

    “啪”的一声,不知何时,念玉手中的毛笔已经被她折断,她松开手,撒了一地的木屑,清冷道:“先生以为如何?”

    曹阡陌点点头,扬声道:“殿下举大义于先,将贺丹百姓的性命交与权贵手上,但是却不打算放过权贵性命,在下认为,贺丹的权力机构由上及下,都不会认同这份条款。”

    冥念玉浅浅一笑,看向旁边被捆绑着的耶律大石,清冷道:“你看到了,若是他日贺丹被灭,不是我大冥不肯放手,而是这些权贵不肯牺牲。既然他们都不能为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牺牲性命,又有什么理由让大冥退兵!若是只为了一句怜悯,若是仅为了掌控在贺丹权贵下的贺丹百姓的性命,我朝便大义轻饶,随随便便地签个什么条款,让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大冥士兵情何以堪?让我的父亲,如何瞑目!”

    “公主殿下,你心中再恨,但是又与百姓何干?你手中士兵万千,相信最多十日,贺丹便是你的囊中之物……”大势已去,耶律大石无奈地叹气,如今的胜利就好像是冥念玉手中的玩物,她想如何掌控,全在意料之中。但是想必她并非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而是拖着、耗着贺丹与她拼劲全力,而不是投降。

    耶律大石心口猛地一惊,原来冥念玉的心思已经不在取胜灭国之上,而是灭族啊,彻底地让贺丹消失于整个中原版图之上……

    她激怒贺丹权贵,绝了他们的后路只为了一个目的,便是逼迫贺丹不得不打,不得不打到最后一刻。若是权贵此时降了,冥念玉反而不好强硬地逼迫贺丹什么,更不能轻易残害俘虏,否则便会留给世人残忍的印象,一个连俘虏都会杀害的君主怎么可能令各方势力安心的归属,反而会激起更多的反抗之声。但是现在,冥念玉将苗头直指贺丹的决策之人,明白地向天下昭示,我愿意放过无辜百姓,却要贺丹偿还我应得之债!这种表面上大义凛然的话语暗地里却绝了贺丹上层人士的所有后路,只要降了,便是没有明天,如何都是要死,那么是拼上最后一点骨气,还是躺着被蹂躏而死呢?

    如今,只要贺丹拼到最后一刻,冥念玉就有理由毫无顾忌地,达到将敌人一举歼灭,片甲不留的结果!好一个冥念玉啊,好一个丑女公主!你的出生,到底给这世上带来的是什么,是让血流成河,还是让河流归位,重组万里山河。

    贺丹城内,狄偁凹将使者带回来的信函扔到地上,颤声道:“好一个冥念玉……其心可诛啊……”

    狄黝天不知狄老为何发怒,捡起地上的信件仔细阅读,脸色渐冷,漠然道:“看来有必要让诸位意欲主和的大人们分别亲自过目……”

    夜色渐深,议事堂中迟迟无人言语,是战是降,突然变成了很难以启口的话题。

    狄黝天站起身子,将信函撕得粉碎,幽幽道:“大冥逼人太甚,我愿与贺丹共存亡!”八部代表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无人表示反驳。

    狄偁凹仰望星空,喃喃自语:“姒国渡河已有两日,战事虽惨,却并无胜利消息,想那冥念玉是有备而来。我城位于大漠,西面为仓皇山脉,山脉以西的沧州隶属巴国,若是场面紧迫,不妨先转移百姓入山。”

    匹吉的首长点点头,继续道:“暗城地理位置虽然险峻却有一致命弱点,地势呈凹形。他们平日里饮用的水源来自四方,其中有一条渠道上游便是贺丹,我们可以在那条河上做手脚!”

    耶律菁华怔了一下,忧心道:“如果动了那条河,就意味着真的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了。”

    狄黝天嘴角一抿,冷冷道:“难道菁华大人还以为贺丹与大冥尚有一丝余地吗?事到如今,冥念玉是要你提着自己的脑袋去见她啊。”

    “报!”

    传令官屈膝跪地,恭敬道:“冥国使者尚在大堂候着,如今应该如何回复?”

    “呵呵……”狄黝天轻轻冷笑,道:“拿下他的人头,我们贺丹将士一心,与冥狗奋战到底!”

    翌日清晨,冥念玉手执书卷站在城墙之上,远处一片硝烟,袅袅上升,混杂着尘土的气息。整个天边被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笼罩,几面扬威旗帜飘荡在苍茫大地上,十分显眼。

    “阡陌,炸药可是已安放得当!”

    “早已在数日前随乞丐潜入贺丹城内,周边的山区、仓皇山脉都已潜伏好我们的兵马。”

    “好,如今我已将贺丹权贵逼得没有退路,暗城地势略低,他们应该会打水源的注意。”

    “公主放心,我们的先遣部队早已从赤城至二重单挖了一条水渠,足以保证将士的生活。百姓的安置也全部交由欧阳焰安排了。”

    “嗯,我知道了。”冥念玉面无表情,顿了下,说:“若是他们当真动了咱们水源的注意,我们就切断他们水源的上游——沧州水渠。”

    “属下明白,只等公主一声令下,沧州水渠便会瞬间化为乌有。”

    “呵呵,捍御将军!击鼓!”

    “是!”

    扬威鼓声响彻天边,捍御将军身披重甲,率兵两万直冲贺丹城池。

    贺丹死守城池,城门紧闭,捍御将两万士兵分成两个方阵,攻击方阵分成十五个小队从不同角度搭梯爬城,掩护方阵约千人,成十个小组,一组守护一辆远程投车,直直地射向城墙之上的贺丹弩兵。

    巨石狠狠地砸向城墙上的旗杆,正在射击的弩兵应声倒地,狄黝天以身作则,站在城墙高处,手持弓箭,射向冥君,同时令墙上守卫向下扔燃烧的木头,一个人掉下去了,另一个人继续爬上来,如此往复,梯子被血液染成红色,城墙上也尸横遍野。不断有人死亡,不断有人冲了上来,风声越来越大,夹带着一股大漠的咆哮,似乎是为这群年轻士兵在歌唱丧歌。

    战争意味着流血,耶律菁华哆哆嗦嗦地躲在栏杆后面,眼看着远方飞过来的巨石将脚下砸出了一个窟窿,鲜血四溅,不知又是谁被埋葬于此。不停有贺丹人倒下,但是所有将领却依旧高昂着头,与敌人厮杀,即使身上早已经受伤,却依旧努力地战斗着,他原本被这股血腥点燃了一些斗志,但是一想到对方背后是数十万大军啊,便会再次觉得生不如死。

    不过一个时辰,坚固的堡垒在巨石的狂轰乱炸下变得如同落叶般脆弱,一个个士兵满身染血,却依旧坚强地站立着射箭、投石、战斗。耶律菁华恍惚地走在黄土地上,尸体遍地,死状惨烈。

    “投降吧……狄老……”耶律菁华热泪盈眶,耳边传来阵阵的疼痛嘶吼之声,脚下,是逝去了的年轻的生命。

    “我们的弩弓已经没有了……我们的火石也已经没有了,我们的士兵剧减半数,我们还要护百姓离城,我们还要等东山再起,投降吧……狄老……若是她真要我们的命,给了就给了吧……只是如此下去,即便他不要我们的命,我们就能保住这条贱命吗?大势已去,早就已经大势已去了啊……”

    “耶律菁华!你不要危言耸听!”狄黝天手中长枪抵在他的脖子上,悲愤道:“这些战士不能白死,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是没有退路,你以为投降,冥念玉就会放过整个贺丹吗?她若心存怜悯,就不会逼我们至此!我贺丹男儿怎么可以做那种女人的阶下囚,即使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周围士兵一阵怒吼,即使是死,也要死在虽然贫瘠却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我们的仓皇山脉,我们的牧马牛羊,我们的大漠黄沙,我们的灰色的天空,这一切,平日里那么不显眼的事物在此时此刻竟是如此美丽,如此不舍。

    “退兵!”

    “狄老!”狄黝天怔怔地看着他。

    狄偁凹的盔甲已经去了大半,一只手臂皮开肉绽,血液似乎流了许多,现在已凝结成血块了。平日里略显仙骨的老人此时苍老许多,悠悠道:“先进山吧,我们早在山中准备了口粮,冥念玉对此地地况并不熟悉,即便是铺天盖地的大型搜索,也不敢耽搁太久时间,况且我已绝了这两座城池的水源,她应该不敢贸然行动!唯今之计,我们应当先藏匿于山中,另做打算!”

    狄黝天不情愿地点点头,愤恨道:“我们自己的土地,却不是我们的容身之所!冥念玉,不要给我机会,否则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引爆

    击鼓再响,捍御将军率军冲入城中,城内商户皆门庭紧闭,除了少数殿后的贺丹士兵,已经人去楼空。夜色降临,山路崎岖,捍御将军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贺丹城内安营扎寨,挨家挨户地进行地毯式搜索,食物、钱财尽数充军。

    贺丹城内的百姓几乎都已经随大队人马撤离,一番搜索下来也不过余下几百名老幼病残。冥念玉令人好生招待他们,私下对阡陌叮嘱道:“他们定是躲进了仓皇山中,那里地势陡峭,岔路繁多,不宜大举进攻。”

    “主子放心,属下早在一个月前便绘制了这一带的地形图,并且遣了二百名会说贺丹话的暗仆藏匿于洞|岤之中。他们大概自以为拖延时日,待南方局面陷入混乱之中,殿下便会顾大局而撤军回归吧。”

    “呵呵……”冥念玉冷冷一笑,不屑道:“后院起火有二哥候着,又或者狄偁凹认为我会怕二哥坐大而放弃漠北……愚昧。”

    曹阡陌点点头,深有感触,若是冥念玉真稀罕那个位子,就不会滞留漠北始终不归了。他一直明白,冥念玉之所以会留在皇室,不过是为了皇上和景玉公主的期望罢了,否则以她什么都无所谓的性子,早就隐于山野之间。

    “殿下认为我们是否应该立刻出击?”捍御将军弓着身子,俯首道。

    冥念玉把玩着手中地图,浅浅一笑,说:“实不相瞒,我有二百名亲兵早就已经潜入仓皇山的旁山之中,至于主山……我们在五处地方埋藏了炸药……”

    捍御将军怔了一下,心中暗道,难怪主公坚定地要立公主为储君,短短数十日,她便带给了他太多的惊喜。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总能提前想到敌方的策略,想那狄老头,怕是这回会因为轻估了我们的大冥公主而吃大亏的!

    “如今城中残余的数百人可以分为五支队伍,将他们用铁链相连,做我们的打头兵……”

    曹阡陌点头称是,心中却难掩隐忧,两国交战,此法虽然无情却理所应当,只是若是日后被后人提及,怕是会有辱公主名声啊。

    “殿下……此策不妨说是我的建议……”捍御将军缓缓启口,如果可以,这注定被骂的名声,还是由他来承担好了。

    “不用。”她的声音十分清冷,顿了下,道,“你们是国之栋梁,日后大冥还要依靠你们。冥契之战的赶尽杀绝,是我一人与整个贺丹的弑父之仇,若是有谁愿意说三道四,就让他们冲着我一个人好了,你们就当我是好大喜功罢了。”

    “可是殿下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呵呵……”冥念玉垂眸浅笑,摊开地图,指着仓皇山脉,冷静道,“标有红色圆圈的位置便是炸药的起爆点,引爆方法十分简单,只要是有人顺着这条小路走下去即可。第一个走到的人的体重会引燃火捻,不过一会儿,便会燃到炸药核心。所以我打算,将那些他们扔弃的贺丹人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分成五组走这五条路,谨慎起见,用绳索相连,若是有人接应……嗯,这就再好不过了,就会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捍御将军点点头,此计虽然狠毒,却不容有丝毫怜悯之心,否则,如何对得起那些罔顾性命、征战沙场的大冥士兵。再说,那些人不也是他们自己的同胞抛下的吗?

    “并且,仓皇山上多是白桦树林,这种树有一层白色的皮,极易燃烧,若是引起火灾,在这天气干燥的大漠里,是很难扑灭的。”

    冥念玉双手背立,目若朗星,泛着淡淡的亲切,柔和道:“如何执行,还有劳捍御将军了。”

    捍御将军微微一怔,被那双墨黑色的眸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忽然之间,觉得公主的面容虽然普通,却泛着金黄|色的光辉,像那月亮般明亮……

    翌日清晨,冥军整装待发,冥念玉冷漠地扫了一眼那群走在前面的百姓,转身回到了圣楼之上,此乃贺丹的议事中心。她走得缓慢,双手轻轻拂过桌椅的棱角,眼角竟是含着几丝清泪。

    父亲,如今我已攻入这座城内,待捍御将军凯旋而归,你的遗愿便是实现了,贺丹彻底亡了,消失于中原版图之上,这漠北方圆数千里都将纳入我大冥的版图。然后,我便带你回家,回那四季如春的蜀地……去看我们清澈的河水,去望我们秀丽的山河……

    恍惚中,冥念玉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失去大哥以后,她一心想着父亲的安危;失去父亲以后,她又全身心地扑在了灭掉贺丹的筹划中,如今,眼看着事情都向着自己预定的那样去发展,突然觉得心口空空,整个人像是被谁掏空了,等到战争结束,自己是否就要回到蜀地,坐到那个皇位上,那么大哥呢……真的就是如此彻底地放弃了吗?只是自己,又如何为冥室传宗接代……

    她的心中已经容不下任何别人了,有些时候,觉得一死了之都比这样两个人明明活着,深爱着对方,却无法在一起强吧。

    况且,直至死亡,父亲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她才是那个其心可诛的人啊,这个皇位,她是不是彻底地让给二哥……更为妥当……

    烈日当头,捍御将军将贺丹人分为五支队伍,按照地图走向不同的方向,绳索的末端拴着几只猎狗,待走到一半山口的时候,他命令大队人马在此扎营,只派遣小部分人马远远的跟着前方手无寸铁的人质们。

    仓皇山西侧的一片空地上,受伤的士兵零零散散地坐在四周,狄偁凹环视一周,走到刚刚搭建起来的帐篷外,叹道:“伤亡惨重啊,贺丹总人口不过五万,如今残军还剩八千左右,其余的都是普通老幼妇孺。”

    八部首领们围在火堆旁,看向遥远的天边,耶律菁华悠悠道:“继续向北走肯定还有我游民部落,贺丹……总归是不会亡的……”他的声音颤颤巍巍,不断重复着,“不会亡的……绝对!”

    “我们是野草,春风吹又生,我们躲藏在这无边的大漠里,我们绝对不会亡的……”

    狄黝天久久不能言语,枯黄的面容悲哀中透着几分冰凉,转身拿起长枪,准备下山。

    “你去做什么?”狄偁凹拉住他的手臂,质问道。

    狄黝天冷冷一笑,无畏道:“我要去杀了冥念玉!既然她要灭我贺丹,我就让她一起陪葬!”

    “黝天!”

    “你要冷静!现在外面全是官兵,整个城池都被人家占领了,你单枪匹马不是送命吗?”

    “是!我是送命,但是我即便是死了,也要让她偿命!”他将炸药捆绑在自己的身上,不顾众人阻拦,跪倒在地,冲着北方,狠狠的扣了三个响头,说,“我的土地,我们终究没有守卫住你……”

    众人不再言语,默默地的流淌着沉默的泪水,那一天,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阳光被乌云遮住,夕阳的时候,远方是一片惨淡淡的鲜红。有人说,听到了土地哭泣的悲鸣……

    悠悠历史的长河之中,成王败寇,几番上演着同样的结局。

    “报!大人!”

    “何事?”狄偁凹收起沉思,看向远方。

    “有人入山!”

    狄偁凹微微愣了片刻,忙道:“准备投石,站好岗位!”

    “报!”

    “又有何事?”众人再次看向跑在后面的年轻男子。

    “那些人好像不是敌军!而是贺丹人!其中还有耶律大石大人!”

    “什么……”

    “狄老,我们快快下去接上他们吧。”

    “不成!”狄偁凹缕着胡须,暗自琢磨,道,“冥念玉怎么那么好心,将人质还给贺丹?”

    “难道他是想通过人质引出我们,一网打尽!”

    “也许……”狄偁凹点点头,总觉得哪里还是有疏漏,说:“派人秘密监视,不攻击……也不要接近!”

    “是!”

    午后,太阳西下,山内的夜晚来的很快,狄偁凹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冥念玉为何愿意放人过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让人质做他们的盾牌,可是现在得到的消息是那些人后面并未有官兵尾随,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忽地一下,他想起了狄黝天走时的样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叫道:“来人!”

    “属下在!”

    “准备投石。”

    “啊……”

    “下令准备投石,各就各位!”狄偁凹沉着脸,心中暗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若是那些人身上真被捆绑了不干净的东西,将会牵连这里的所有将士!

    “可是大人……”

    “这是命令。”

    传令官咬着嘴唇,默默道:“属下听令!”

    就在那时,轰隆一声巨响,南侧传来爆破的声音,狄偁凹冲了出去,跑到土坡上看向远方,一小团浓烟愈演愈烈,隐约听到了悲惨的叫声。

    “不好,那些人果然有诈!迅速向他们投石!”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这会来自北侧上方,整个山峰像是被什么炸裂一般,灰尘滚石从天而降。

    “快进洞躲避!”狄偁凹高举旗帜,冲众人嚷道。

    “狄老,你先进去。”

    “不用,快速投石,他们定是将人质分成了几队,绝对不能让西侧的小队上来!”

    众人领命,冒着被滚石砸伤的危险匍匐前进,爬到投石处,热泪盈眶地望向自己的同胞,狠狠地扔了下去。

    “啊啊!”低下的众人本以为即将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却看到族人向自己投石,刚要往前跑的小男孩呆呆地凝视着突然不动的母亲,稚气的童音缓缓响起“娘亲,为什么士兵叔叔们要冲我们开火……不是应该打冥军吗?为什么连我们也要打呢……”

    “……”

    被唤作娘亲的女子没有言语,听到背后传来的巨响,急忙用身子裹住了孩子幼小的身躯,顺着巨石的方向滚到了旁边的桦树脚下,临终前说了一句:“孩子,只怪娘把你生成了贺丹人……”

    一阵浓郁的尘土飞扬,小孩动了动麻木的小脚,捏了捏母亲的手腕,轻轻唤道:“娘亲……”

    “娘亲……娘亲……呜……娘亲你说话啊……”小男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出来,小手摸着母亲流着鲜血的面容,像是残破的娃娃,一动不动。

    “娘!”他大吼一声,哭了起来,“娘,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轰隆一声巨响,小男孩眼看着巨石砸到了什么东西,火星四溅,晃得他的眼睛十分疼痛,突然,周围开始燃起了熊熊大火,他蜷着身子,抱着娘亲,紧紧地靠着老树。火势越来越大,他不敢动换,只觉得周围很热,黄|色的冥火向他扑来。

    “娘亲……我们会不会被烧死……”小男孩说地迷迷糊糊,感到越来越虚弱,摸着母亲的手指渐渐松开,变得僵硬。隐约中,他似乎在询问着,“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能跟爹团聚了……”

    夕阳的余晖映射大地,整座仓皇山陷入了火海之中。驻扎在山下的捍御将军悲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民族可以辉煌很多年,但是,一个民族也可以在一天内,变成虚无。这,便是战争的无情。

    “众将领听令!退守山区五百里地,若是有生还者,立即抓捕!”

    “是!”

    “灭贺丹,扬我大冥威武!灭贺丹,树我皇朝雄威!”

    “是!灭贺丹,扬我大冥威武!灭贺丹,树我皇朝雄威!”

    冥国大军边走边喊着口号,被尘土染黄的年轻面容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场远地战争总算快结束了,回家,是所有人的心愿。

    “为吾皇报仇!”捍御将军大声吼道!

    “为吾皇报仇!”众位将令齐声附和,充满愉悦的军营里,只有一个人,面露悲伤,攥着长枪的手指已经被自己抠出了淡淡的血痕。

    “冥念玉,你竟是如此狠毒……”狄黝天跪在地上,双手抓着一把黄土,流出了满腔泪水,如果他没有提前下山,如今也会变成风中的烟灰,随着贺丹,永远地消失了吧。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就好像被谁生生掰开,对冥念玉的恨念又多了几分,从一开始的栽赃,他们就不曾想为贺丹留下一条活路吧……

    景福四十三年冬末仓皇山大火烧了五天五夜,直至将白桦树林烧了个干净,贺丹被灭,首都重新被命名为思眠城,意欲纪念因为这场战争,被困死在暗城的冥玉眠。想他铁马金戈,荣辱一生,最后竟是连具棺材都没有,也不由得让人感叹,难怪会惹得冥念玉如此赶尽杀绝。

    景福四十三年三月底,捍御将军率领三万将令继续北上,踏入大漠,剿灭余党,据说,即使没有参战的普通牧民也因此丧生,世人对此评论不一,有人说,怪贺丹不识好歹,率先开火。有人说,怪大冥欺人太甚,尤其是那名丑女公主,心思阴暗,连百姓就不愿放过。也有人说,大冥公主实乃天人转世,她来到漠北,便是为了统一这片土地。

    景福四十三年四月,冥念玉继续北伐,先后并掉海城、耶堡、杉鲤、揿冷四个小国,彻底将漠北以北直到邬癃山脉,都划入了大冥的版图!自那以后,冥国国土面积堪比南朝姒国,冥念玉亲自绘图,下令建立串联南北的僼耘渠,鼓励牧民植树造林,改善沙漠干燥的环境。

    景福四十三年四月末,景福帝驾崩,南朝太子姒风赐继位,改国号为景筹,诏天下共享和平,秦丰城战役拖了足足两月有余,双方损失惨重,但是秦朴的名字和那支神秘的飞龙船队响彻大江南北。范悠然十分清楚,这都是念玉留下的……

    景筹四年五月,冥念玉带着丰厚的漠北特产,回到暗城,据说那一天,巴国太子冥念尘只身从沧州前往去迎接她,但是,也就是在那一天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冥念玉被非议的一生,在这一天,结束了。

    徽烈

    景筹四年五月,僼耘渠的工程已经完成大半,如今,即使是在暗城这种地方,也可以喝到干净的泉水。南水北调,灌溉土地,植树造林,绿化沙漠,冥念玉这位传说中的储君,并未老实地回到蜀地继承皇位,反而是耗在边疆,致力于冥国的社稷,百姓对于她种种作为的评价比史官的要高,但是无人可以否认,如果说冥玉眠是一个打天下的英雄,那么冥念玉,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治天下的好手。没有他们,便不会有大冥的今天。

    狄黝然通过五年的努力,总算进入了冥念玉的亲兵营,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支撑他活下去的恨念腐蚀着他全部的神经,但是……每当看到百姓脸上洋溢的笑容时,他又会有所犹豫,这个冥念玉,似乎除了对贺丹残忍,对谁都是好的。

    “终于回来了……”冥念玉呆呆地站在城门口处,五年意味着什么?对于她来说,什么都没有改变,她一直以为逃得远远的便不会有什么思念,但是她错了,她心口的空虚反而越来越大,每当深夜来临,闭上眼睛,都是那张熟悉的面容,深邃的蓝眸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关系,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去的痛苦已经渐渐离她远去,这一次,当她再次收到大哥的信函时,不若当初那番抵触,其实,她自己十分清楚,她比任何人都思念着他……

    那一刻,她总算明白了,这世上最大的痛苦不是生死离别,而是明明你就站在我的眼前,我却不能告诉你,我爱你。

    姒国公主迟迟未嫁,她知道,姒念雅等的人是他;巴国皇子,迟迟未娶,她知道,冥念尘在等自己。如果有一天,他累了倦了,不再等待,自己会恨他吗?想到这里,难以言语的疼痛遍布全身,她不想骗自己,她无法接受他与其他人在一起!自己真是别扭,她冷冷地微笑。

    一身浅灰色青袍的男子在慢慢接近自己,冥念玉轻轻地转头,冲狄黝然说:“又不是打仗,你不用躲得如此仔细……”

    狄黝然微微一怔,尴尬地红了脸庞,他不过是想关注冥念玉平日里的行程,不想却被人家发现了,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细致地看着这个女子。

    淡白色的锦袍十分干净,衣角绣着一朵淡淡的兰花,白净的面容,不是十分清丽,却自有一股说不清楚的俊秀。脸颊略微映着什么痕迹,怕是传说中的胎记,不是很清晰,但很容易让人因为她阳光一般的笑容而忽略掉……忽地他垂下眼眸,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不是很讨厌她,可是她是冥念玉啊,那个灭掉自己全部族人的罪魁祸首。

    冥念玉抿着嘴唇,淡笑不语,她注意这个男子不下数回了,起初是因为那双蓝眸,像极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男人,所以不免多看几眼,后来发现,他,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愤怒和悲伤,其实,这也是他调她来自己身边的原因。她从不惧怕死亡,从而,不会觉得这是一种危险。另外,她也一直同阡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死了,总是这么活着,被人当做圣人供着,做什么都十分不爽,连捍御将军那种高傲的性子,都爱捧着兵书找她讨论。长久以往,她总是应付不了的。冥念玉,三个字,对世人而言太过沉重;对她自己来说,更是个脱不掉的包袱,哎……

    狄黝然跟着冥念玉走入偏堂,心中不停地打鼓,左右看了看,没有任何别人,这……实在是难得的机会,只是这样一位改变了这片贫瘠土地样貌的女子,他,到底该不该执意于心中的念想……

    “你在想什么?”冥念玉突然停下,背部被他撞了一下……

    一把弯刀掉落到地上,冥念玉眯着眼睛,没有恐惧,没有害怕,笔直地凝视着他,问道:“我一直以为你来自海城,爱用长枪……”为了掩人耳目,狄黝然是徒步到海城参军的。

    “我……”

    “弯刀,似乎是曾经有那么一族人比较喜欢……呵呵,可惜,不复存在了。”冥念玉说得冷淡,激起了狄黝然内心的恨意,淡蓝色的眼眸变得清冷,不再伪装,冷冰冰地看着她。

    其实狄黝不知道,自从贺丹灭亡以后,念玉日日难眠,士兵的厮杀声,男女老生的呻吟声像是一把小刀轻揣着她的灵魂深处。但是,那又怎样?为了父亲的遗志,为了彻底铲除冥国的外患,就让一切的罪恶冲着自己而来吧。念玉不怕死,从完成那场战役以后她便迫切求死,死了,解脱了,偿还了,忘却了。她心知对不住那些无辜的难民,如果可以,她倒是真心想用死亡洗涤自己的罪恶啊……

    冥念玉抬起头,看向了房梁上方,眼睛一亮,淡然道:“你是贺丹人?”

    狄黝天见她了如指掌,也不再掩饰什么,挺直了胸脯,冷漠道:“是又如何!冥念玉,我潜伏了五年,就为了取你性命!”

    “哦?”冥念玉浅浅一笑,似乎并不害怕,整个人依旧十分淡然,轻敲着手中折扇,朗朗道:“那又怎样?”

    “你……”狄黝然狠狠地凝视着她,说:“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那几万无辜的百姓,全都因为你的狠绝失去性命!”

    冥念玉撇撇嘴角,指着他,缓缓启口:“不错,我是有心难安。但是两国开战,死亡难以避免。你有没有想过大冥百姓呢?自我朝独立以来,贺丹掠走我多少牛羊,侵犯我多少田地,尤其是大冥建立的最初那几年,你们仗着我朝疲于应付南朝姒国,抢占民女,烧杀掠夺的事情没少做吧!”

    “既然敢做!可是敢当?”

    狄黝然微微一愣,脸色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这话里总有些不对之处,但是一时之间又被冥念玉的一身正气弄得无话可说。

    “我灭你贺丹,屠你城池,杀你百姓,这些我都承认。既然是战争,就意味着会流血,就可能会亡国。如果当初你们连这点意识都没有的话,就敢凭空攻击暗城,将我父活活困死,那么失败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你……”

    “我怎样?”冥念玉轻易不喜露出自己的脆弱,强硬道:“如果时间倒退,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如果兴我大冥的代价是踏着贺丹的尸体走上去的话,我宁愿这个决策由我决定!我也宁愿,承担起一切的罪恶。”她说的十分坚决,平凡的面容镀上了一层光辉。

    “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你不怕死吗?”狄黝然咬着嘴唇,眼前浮现出大火里同伴默默流泪的模样,冥军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人,渐渐地失去生命。难以言语的疼痛涌上胸口,冥念玉,你凭什么,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呵呵,死又何惧?”冥念玉站直了身子,目若朗星,清冷的声音始终徘徊在清晨的空气里。

    “念玉!”一声大吼,冥念玉身子僵了一下,远处站满了层层官兵,一张熟悉的面容,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大哥……”冥念玉大脑一片混乱,思念如洪水般涌向心头,瞬间红了眼眶,几年不见,大哥怎么竟是瘦成如此模样……

    “死又何惧……你怎么能轻易说出口……”熟悉的声音徘徊在耳边,念玉心口一紧,只是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再一次将他的容貌记在了自己心里。冥念尘冷峻的面容挂着深深的担忧,一双蓝眸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狄黝然趁机上前,右手扣住了念玉的脖子,从怀中掏出一枚炸药,冲着冥念尘大声喊道:“让士兵出去,否则我就引爆它……”

    冥念尘沉静的面容终于不再平和,充满恐惧,颤声道:“不要!你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不要伤害念玉……”然后他转过身,命令官兵全部退出宅邸,独留下自己和念玉,还有黝然!

    “大哥……”冥念玉轻轻地呼唤,似乎忍了好久,总算可以再一次这样念着他的名字。

    冥念尘将手中刀剑扔到地上,向他们缓缓走来,边走边说:“念玉自从初生便因为鬼面一事受尽奚落,家中唯独父亲对她疼爱有加,冥玉眠三个字,对念玉来说就是自己的生命。”

    狄黝然怔了一下,手中的炸药略微颤抖了几下。

    “我的妹妹从小便十分懂事,什么都不求,什么也不要,除了父亲、娘亲、我,她几乎没有朋友……所以,当时,父亲的死对于她来说,如同一无所有……”

    “大哥……”冥念玉声音微颤,这五年来,自己到底在躲避什么,她浪费了太多年华,只为了心中自私的念头,独留大哥一个人在这里品味孤寂。大哥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个自私的女人。狄黝然说得也没有错,她为了自己的爱恨,毁了许多无辜的人们。

    “这位将士,你若恨她,不如抓我,最初害死冥国使者的人本就是我,是巴国故意挑起了冥国和贺丹的战争,你若要恨,冲着我来,请放过我的妹妹。她这一生,几乎不曾为自己活过,即便是背负着千万骂名,也不过是为了父亲的遗愿罢了……”

    “大哥!”冥念玉吼了出声,眼睁睁地看着冥念尘将地上的弯刀捡了起来,冲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地划下,鲜红的血液一点一滴地流淌到了地面,慢慢扩散成一片圆形。他缓缓启口,“她欠的债,我替她还,你一个贺丹勇士也不想与女人计较吧。我是巴国皇子,这一切的最初皆起源于我……”他又动了下弯刀,冲着自己的左肩,刺了下去!

    “不要!”冥念玉泪如雨下,几乎是哀求似的冲着狄黝然缓缓启口,说:“我一生从不求人,从不惧死,你若是恨我解决我便是了,不要让大哥如此下去……你快去阻止他啊……”

    狄黝然木然的看着他们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让他们彼此觉得,你身上受了伤,比我身上的痛苦还要疼痛万分。他不明白那种情感,感到十分迷茫,如同他现在纠结的心情。

    冥念尘趁他愣神,猛地扑了上去,将念玉抱回怀里,仔细地看了又看,仿佛等待了千年,总算是再次重逢。炸药被甩到地上,轰隆一声,响彻上空,冥念尘用身体裹住念玉,向房梁跳去,冲天的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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