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作者:豫西山人

    陈观做梦都想不到，领导们会决断给他申报二级警监警衔。如果知道，依他的品性，定会坚辞不受的。三级警监都已经是超常规破格了，再授予二级警监警衔的话，陈观会认为有点过了，承受不起了。

    当然，陈观这次干的是高级特工干的活，高级特工的待遇都是很高的。授予二级警监警衔，对于高级特工来说，都是很正常的。这可能是领导们决断授予他二级警监的基本依据。

    陆斌被制裁了，而且是不留痕迹地秘密制裁了；两个被美方判刑的侦查员于海山、丁峰也秘密获救了。陆斌卷款叛逃案现在唯的缺憾jiù shì 没能把资金弄huí qù 。

    按照陈观和迈克尔他们的口头秘密协定，应该是中原省派人到纽约来，委托律师起诉陆斌的妻子，由法院判决。但是，美国的法律程序复杂，这事儿需要时间，不是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而且，这已经不是陈观的任务了，家里指示的很清楚，陈观可以在适当时候jié shù 学习，提前回国。

    接下来段时间，陈观两耳不闻窗外事，聚精会神地投入到了学习之中，变成了个纯粹的好学生

    可能是陈观解释的陆斌的死因让中央情报局的人真正相信了，也可能是他们确实是查不出个所以然，还有可能是陈观没有biǎo xiàn 出点异常，反正是迈克尔他们信守了和陈观的秘密协定，真的撤除了对陈观和中原赴美学习班的监视，陈观再也没有了那种被人窥视、如芒在背的感觉了，每天听讲座、泡图书馆、泡计算机中心，过的紧张而充实。

    陈观没有提前回国的dǎ suàn ，因为赴美学习的机会太难得了。许事情仅仅是从书本上学是不行的，必须实地考察才行。

    完成了任务、有了时间、也不再惧怕有人监视的陈观，彻底放开了，华尔街、中城、上东区、港口、哥伦比亚大学，等等等等，都是他学习考察的对象，最起码落了个眼见为实。

    7月下旬，骄阳似火，作为全美最大的旅游城市，纽约各大旅游景点游人如织。那些白皮肤、黄皮肤、黑皮肤、棕色皮肤的各国游客，撑起了把把遮阳伞，黑的、白的、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绿的、粉的伞，犹如朵朵花儿，在纽约各大旅游景点的绿荫中绽放，汇集成了条河流，在大都会中漂流，看上去十分壮观！

    陈观没有打伞，路走来，欣赏着人流、车流、伞流构成的大都市的独特风景。

    这次赴美学习，陈观有个心愿，jiù shì 想见见五龙山区的骄傲、门六博士的白德荣白二老爷家人，看能不能说通他们回家乡去看看，看看白家大院，看看五龙峪旅游景区，看看家乡的变化。

    白家门六博士，在纽约华人圈中很有名气。

    不再dān xīn 被监视的陈观，在唐人街中打听番，还真的打听到了白家的准确住址。今天，他jiù shì 按照打听来的住址，前来拜访白家老爷子白德荣的。

    陈观不知道白德荣白老爷子今年高寿，但他知道自己的爷爷和白家大小姐年龄相仿，以此推算，白德荣老先生已经是90岁了。

    白家也住在上东区中央公园周围的富人区。

    陈观按照打听到的住址找到白家的时候，见院子四周用铁栏杆围着，大门口有两个罗马柱，柱头上是球形灯，侧的铁栏杆上挂着块铜质英文铭牌，上面的英文翻译过来是“白府”，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隔着铁栏杆，可以看到院子里花木葱茏，掩映着座欧式别墅。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手里拄着拐棍，坐在游泳池边的椅子上，正在看个少女在游泳。

    看那老人须发皆白、满脸清癯，陈观心里就想，zhè gè 老人八成jiù shì 白德荣老先生了。

    陈观没有急于按响门铃，而是静静地看着坐在游泳池边的白德荣，脑子里翻翻滚滚，都是白陈情仇的往事。

    不知道白德荣老先生愿意不愿意见自己呢！

    陈观还是按响了门铃。

    白家似乎没有雇佣管家、仆人，听到门铃响声，坐在椅子上的白德荣没有任何fǎn yīng ，倒是游泳池里正在游泳的少女中断了游泳，从游泳池里出来了，在游泳池边，看向了大门口，用英语问到：“哪位？什么事儿？”

    陈观看，这少女年龄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黑色泳衣，赤脚在游泳池边，身高足足有170，长的有点象近年红透半边天的香港明星李嘉欣，只不过比李嘉欣清纯、水灵、美，看样子也是个混血儿！

    陈观用英语回答说：“我叫陈观，来自中国中原省水泉市明水县龙湾镇五龙峪村，是白德荣白老先生的小老乡，专门来看望老人家的！”

    “中国？中原？水泉？明水？龙湾镇？五龙峪？”

    那少女眼睛里满是yí huò 之色，用英语发声的方法字顿地重复着陈观的话，半天才恍然大悟，赤着脚走到须发皆白地老先生跟前，对着老人的耳朵，欢快地叫到：“太爷爷，咱们老家来人看你了，是五龙峪来的，叫陈观！”

    那老先生的头终于转向了门口，看了眼，就颤颤巍巍地说：“五龙峪来的？陈观？快，快让他进来！”

    那少女这才仰脸对陈观说到：“请稍后！”

    母语的力量是伟大的，白德荣那么大年纪了，又常年生活在美国，听陈观是来自五龙峪的客人，竟然说的是汉语！包括那个少女，在对白德荣说话时，也说的是汉语。

    仅凭这点，大门外面的陈观，就觉得白二老爷白德荣和白大老爷白德礼不同，是真正继承了白家耕读传家、诗礼传家家风的。

    那少女喊完话后，就穿上拖鞋跑回了别墅里，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换上了身黄色的体恤衫、短裤，穿着皮凉鞋，走过来开门。

    院门外的陈观，黑体恤、白裤子，脸qīn qiē 。

    那少女打开门，双灵动的黑眸子上上下下把陈观打量了遍，这才娇笑着问到：“你真的是五龙峪村的？真的叫陈观？”

    陈观点点头，再次说自己叫陈观，来自中国中原省水泉市明水县龙湾镇五龙峪村。

    这回答足够肯定了，但是有点迂腐。那少女又是声娇笑，嗔到：“行了行了！知道你是五龙峪村的了，也知道你叫陈观了，进来吧！”

    陈观跟着少女走进了院子。

    这是纽约，寸土寸金，白德荣能在这里有这样所院子，就已经足证他生的成就了。要知道，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张国焘，最后的结局是冻死在加拿大的养老院里的。

    走到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先生面前时，少女对陈观说到：“五龙峪来的帅哥老乡，这jiù shì 我太爷爷、是你要见的白德荣白老先生！”

    然后，那少女再次俯下身子，对着白德荣的耳朵轻声说到：“太爷爷，这jiù shì 陈观，五龙峪的老乡，是个大帅哥呢！”

    接受美式教育的少女，说话没有点忌讳，竟然说陈观是帅哥老乡！

    白德荣确实是老了，双眸子有点昏暗，听了少女的话，看着陈观，颤巍巍地说：“你叫陈观？是五龙峪村的？”

    白德荣是白家大小姐白雪绒的亲叔叔，论辈分，陈观也该喊他太爷爷的。

    陈观手里掂着礼品，在白德荣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又恭恭敬敬地说到：“太爷爷，我叫陈观，是五龙峪村老陈家的后代。我的爷爷是陈德大，我爹叫陈学智。我来美国纽约大学学习，今天专门抽时间来拜访您老人家。恭祝您老身体健康、福如东海！”

    “你是陈德大的孙子？”白德荣坐在椅子上没动，昏暗的眸子里闪出了丝光彩。

    “是的，我的爷爷是陈德大。我叫陈观，是陈德大的孙子！”

    陈观脸和煦，字句说的很清晰。

    白德荣比陈观的爷爷陈德大大的，至少也要大个十五六岁甚至二十岁。他是白家大地主的二少爷，从小在外游学，可能对长工家庭出身的陈德大就没有什么yìn xiàng 。只是因为白陈情仇、因为他大哥父子四人都被陈德大镇压、最亲的侄女白雪绒又恋上了陈德大，这才对陈德大有了yìn xiàng ，而且是刻骨铭心的yìn xiàng 。

    陈观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白家老爷赶出门去的zhǔn bèi 。白陈情仇，让今天的年轻人说起来，有几分浪漫色彩，或者说是血色浪漫。但那毕竟那是几条人命的血仇，当事人的后代谁也无法忘记！虽然当事人都已逝去，但是五龙山区汉子都有血性，讲究的是父债子还、父仇子报，谁知道白德荣会不会还记着大哥家的血仇、为难他zhè gè 批准枪毙了白德礼父子四人的陈德大的唯的孙子呢？

    白德荣的目光还在陈观脸上逡巡着，半天才叹息了声，说到：“老陈家的孩子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