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作者:豫西山人

    第二天大早，陈观起床洗漱后就跑到了东桐花选厂工地。

    说是工程大包给水泉市黄金设计院了，陈观可以大撒把了，事实上陈观哪里能放心？他恨不得天24小时都泡在工地上！可惜他做不到。

    昨天破土动工，今天工地上自然很热闹，场地入门处还插着彩旗，民工们早早就上工了。

    施工方也在想法设法赶进度，动用了施工机械，挖掘机早早地就开始了轰鸣。

    在工地上，陈观心潮澎湃，觉得自己因祸得福，本来是被张海鹏父子设计发配到了桐花镇，没想到这里竟然是自己的福地，个羊山矿口彻底改变了自己家人的命运！等脚下的土地上矗立起东桐花选厂，自己就可以以zhè gè 选厂为基础，进步做大做强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了！

    陈观觉得自己起的够早了，没想到有早行人！崔莹、陶海山、许存仁都在工地上，连陈观的父母陈学智、郑玉莲都在工地上。

    陈观正在畅想的时候，崔莹、陶海山和许存仁从远处走了过来。

    昨天夜里，陈观给崔莹打电话，情话缠绵，这看见崔莹，陈观登时就有点脸红心跳。

    这是来工地，早上露水重，有寒气，崔莹穿了身墨绿色的运动服，脚上穿着白色运动鞋，看上去非常精干。

    可能是走路走的快了，崔莹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隐隐约约有些许汗滴。

    陈观慌忙大声问好：“崔书记、陶镇长、许院长，早上好！”

    见陈观，不等崔莹开口，陶海山就说这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和崔书记、许院长都来快个小时了，陈观才姗姗来迟，莫非这东桐花选厂的老板不是陈观、而是他陶海山不成？

    有陶海山和许存仁在场，陈观见了崔莹心里再热切也不能行之于色，就对陶海山说，东桐花选厂的老板shí jì 上jiù shì 桐花镇党委、政府，包括整个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的老板都是桐花镇党委、政府，离开了镇党委、镇政府的支持，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天都存在不下去！再说了，这东桐花选厂建成后，税收滚滚，可都交给了镇税所、镇财政。企业么，能赚少钱？还不都是税收？他的父母等于是苦巴巴地跑到桐花镇、来给桐花镇打工呢！

    陶海山听的很受用，最起码，陈观话里话外没有透露丝发财了的老板惯有的盛气，还知道自己姓啥叫啥！

    崔莹见陈观拍马屁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觉得好笑，开口询问杨兴旺他们押送嫌犯去县城回来没有？

    陈观说没有呢，最快速度也得下午才能回来。

    陶海山不知道杨兴旺带着干警押送嫌犯去县城的事儿，陈观还没来得及给他汇报呢！

    崔莹问，陶海山心里就有点吃味，觉得陈观只给崔莹汇报了，没有给他汇报，有点狗眼看人低！

    陈观心思灵动，打眼瞧，就看出陶海山白净的脸上有几丝不豫之色，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转身就对陶海山说：“陶镇长，昨天晚上我们从岭南回来的太晚了，谭局长又严令对嫌犯连夜突审，jié shù 后谭局长就下令把嫌犯押送县城。杨兴旺他们走后，我想去找崔书记和你汇报，看看太晚了，怕影响领导休息，就没有去镇政府向崔书记和你报告，又怕领导们等消息，就给崔书记手机上打了个电话，简单报告了下。我还想着会儿从工地huí qù ，就去向崔书记和你详细汇报呢！”

    这说，陶海山心里好受了点。

    陈观接着汇报说：“是这样的，昨天我们去岭南抓捕李二狗，扑空了，只好在岭南下磨头村布控。吃晚饭的时候，抓住了李二狗，顺路抓住了两个毒贩子，搜缴到支仿制的五七式手枪和少量海洛因，等于是涉枪涉毒案件。jīng guò 突审，两个毒贩子已经招供。杨指导员和老李带着干警们连夜押送嫌犯去了县城，将嫌犯移交县局了。这会儿，估计杨指导员他们应该在县城休息。”

    陶海山就问：“李二狗犯的不是强奸罪么？怎么还和毒贩子搅合到了起？”

    陈观说是这事儿他也没想到，据李二狗交待说他逃离岭南后，身上没有盘缠，坐不起汽车，徒步跑到了临关，在临关矿区游荡，后来就认识了几个朋友，跟着人家混口饭吃。临关矿区是老矿区，鱼龙混杂，吸毒贩毒现象比较。李二狗认识的几个朋友jiù shì 毒贩子的小马仔。这次抓到的两个毒贩，是听李二狗说桐花镇也是矿区，开矿的民工都有钱，就跟着李二狗来桐花镇矿区踩点，zhǔn bèi 发展下线，在桐花镇销售毒品。

    这番话说完，等于是把简要情况给书记、镇长当面汇报了。

    崔莹就叮咛陈观，说是这两个毒贩能来桐花镇，不是好现象。说明桐花镇矿区已引起了贩毒分子的觊觎！派出所得加大预防力度，不能让毒品蔓延到桐花镇来。那可是顽疾，旦蔓延，很难肃清的。

    陈观回答说是，他也是这样想的，zhǔn bèi 加快联防网络建设速度，摸清全镇流动人口底数，全方位监控矿山。

    崔莹又说，加强管理是好事儿，但得想法做到管而不死、活而不乱。外地人到桐花镇开矿、做生意是好事儿，都是为了赚钱么！人富点总比穷了好。

    陶海山就说外地人心眼儿活，知道赚钱好，比明水本地人强，明水人太保守了，只知道守着土地种庄稼，钱都让外地人赚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陶海山就给陈观商量，东桐花选厂招工能不能优先kǎo lǜ 下镇政府干部们的家属，解决点干部们的shí jì 困难。镇里那些年龄偏大点的干部大部分都是头沉，生活困难，既得干工作，还得回家帮老婆种地，不容易。

    陶海山心里已经认定崔莹快提拔了，kǎo lǜ 问题也务实了、周全了，象这种安排干部家属就业、解决干部shí jì 困难的事儿，放在陈观来桐花镇前，满脑子政策、规定的陶海山是不会提出来的！

    陈观当时就说：“陶镇长，领导能替咱桐花镇的干部们kǎo lǜ ，大家肯定都很感激。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jiù shì 咱桐花镇自己的企业，安排干部家属就业责无旁贷。这样，你和崔书记给我个名单就行。咱现在缺人，特别缺人，急需招聘员工上班！”

    陈观这是把天大的人情拱手送给了崔莹和陶海山！

    陶海山长期在领导身边工作，哪里会不知道陈观这是给他了个在镇政府干部们中间树立权威的机会？

    陶海山gāo xìng了，拉着陈观的手，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shí jì 上，陈观内心里是绝对不愿意给自己的选厂招堆镇政府干部们的家属的，那是自寻烦恼，难管理！不过，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要想在桐花镇矿区有大发展，绝对离不了镇政府各部门的支持！解决干部家属就业，是从血脉里密切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和镇政府各部门guān xì 的最直接、最有效的bàn fǎ ！

    心情大好的陶海山，马上就投桃报李：“小陈，选厂建成后，你父母恐怕得常住桐花镇了。总是住招待所也不是个bàn fǎ ！干脆，我给你找块地，你自己建房安个家吧！”

    还别说，陶海山的tí yì 正中陈观下怀！

    陈观这段时间直在想，东桐花选厂建成后，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就真正在桐花镇落地生根了。不管自己将来调走与否，父母都不可能再回五龙峪去生活了。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爹娘再撅着屁股土里刨食儿，也没那必要了。他想的是，将来等水泉市的房子交房了，就让父母去水泉市居住，享享清福。但是暂时间不行，不管他的父母有没有管理企业的能力，但他们毕竟是名义上的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出资人、老板，还非得住在桐花镇不可！最起码，年中间大部分时间得在桐花镇居住，代表自己行使公司的决策权。要是想让父母常住桐花镇，那就得在这里安家。

    陈观连声dào xiè ，说陶镇长不愧是老大哥，处处替xiōng dì 们着想！

    崔莹抿着嘴直笑，言不发！

    陶海山说供销社后边有个空院子，是原来供销社的仓库。供销社现在不行了，成了烂摊子，门市都承包给了职工办个体商店了，这仓库就废弃了。长期荒废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早晚得卖。最近也不断有人想买zhè gè 院子，价钱出的不高，都是三千、五千的瞎捣鼓，想占公家便宜呢！他寻思着，这院子要卖就得卖个好价钱，最起码帮镇里处理点供销社的烂账。不如陈观出两万元，把这仓库买了，推倒老房子，原地建房。这样，陈观安家了，也给镇里帮忙了。举两得！

    陈观还想着陶海山是要在镇上给他批处宅基地呢，没想到陶海山竟然是要把供销社仓库那个废弃的院子卖给他！

    干警察的，无论到哪里都要先熟悉情况。饭后散步的时候，雷治民陪陈观去过陶海山说的那个供销社仓库，院子足足有二、三亩大，长满了衰草，房子也都是50年代建的砖瓦房，这两年没人管理维修，屋顶大数都塌了，破烂不堪！

    zhè gè 时候，中国房地bsp;yè 远没有后世的风光，象桐花镇这种地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房地bsp;yè ，镇直部门占地都是过去划拨的。老bǎi xìng 建房，靠的都是批宅基地自建。jiù shì 镇里的干部们，要想在桐花镇安家，也是想法给西桐花、东桐花村里说说，想法批块宅基地。当然，买卖房产的事儿也有，都是民间交易。

    陶海山是镇长，供销社早就破产了，扔了堆烂账给镇政府。他想盘活资产，供销社旧仓库院子wèi zhì 在镇中心，属于原先划拨的商业用地，他想处理掉，好歹也给镇里收回点钱。

    陈观心里盘算了下，批块宅基地不用花钱，顶jiù shì 掏百块钱的办证费用。不过，批宅基地无论如何都批不到镇中心wèi zhì ，面积顶也只是二分半。买供销社仓库虽然得掏2万元，但院子大，又在镇中心，绝对划算。要知道，桐花镇是矿区，经济在明水县属于头等乡镇，人手里有钱，街面上的地皮金贵着呢！jiù shì 供销社zhè gè 破败不堪的仓库院，盯的人绝对不少，可不像陶镇长说的那样，那些人只出三千、五千的瞎捣鼓，说不了出三万、五万的都有。陶海山这是真心的帮自己呢！

    盘算定，陈观就说：“行!会儿huí qù 就让李萍去镇财务上交钱，两万块钱分不少！”

    大清早的，来工地上看圈，陈观就和陶海山说定了两件事儿，件是选厂招供优先招聘镇干部家属的事儿，件是陈观购买供销社仓库院子安家的事儿。这效率，比专门开会部署的效率还高呢！

    两场事情说定，陶海山的兴致越发高涨了，让陈观请大家去喝凉粉汤，说是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桐花镇是深山区，人的饮食习惯口味重，早餐般都爱喝牛肉汤、凉粉汤。自从矿山开发兴起后，外来流动人口，口味杂，街上也出现了卖胡辣汤、油茶、豆沫、豆腐脑的，主食除了过去习惯的油馍、油条外，也有了水煎包、包子、鸡蛋煎饼，品种还是很丰富的。

    陈观昨天晚上吃饭晚，倒是不觉得怎么饿。不过，陶海山让他请吃早餐，他很gāo xìng。最起码，他可以和崔莹起吃个饭了。

    凉粉汤是明水传统早餐品种，也是明水绝，很有名。

    陈观喊上了自己的父母，领着崔莹、陶海山、许存仁起去派出所东面不远的老丁家凉粉汤喝凉粉汤。

    这是家回民开的凉粉汤馆子，店门口支着口大锅，煤火通红，锅上面架着副牛大骨，锅里热气蒸腾，飘着层鲜红的辣子油。

    陈观行总共6个人，报了六碗凉粉汤。

    崔莹、陶海山、许存仁、陈学智、郑玉莲都进店里面坐了，陈观在外面看着老板舀凉粉汤。

    只见那老板头戴顶白色小帽，腰里系着围裙，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手里拿个铁勺，先问了陈观要不要辣子、要不要丸子，然后就开始舀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