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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五龙峪传奇之情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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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话 作者:豫西山人

    这次,陈德大碰到了硬骨头。白德礼的明水县抗日灭共大队装备得到了改善,遇到袭击后依托白家大院炮楼反击,三挺机枪嘎嘎怪叫,封死了陈德大他们攻击路线。

    陈德大战斗经验丰富,他来打五龙峪也不过是袭扰,让老bǎi xìng 知道五龙山区不是白家的天下,八路军还在这里。因此,遇到反击,马上就率队撤离。

    让陈德大想不到的是,他撤退,不光白德礼的明水县抗日灭共大队衔尾急追,驻扎在附近的叛变部队也闻风而动,向这里包抄。

    撤到距离五龙峪六里远的桐花架村前时,白德礼亲自率队追上来了。

    白德礼大声喊到:“陈家老二听着,老夫敬你是条好汉,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缴枪投降,我把闺女嫁给你,让你明媒正娶,给你老陈家延续香火。你要是不识趣儿,今天jiù shì 你老陈家香火灭绝的日子,死了别骂老夫心狠,不讲乡亲情面。”

    陈德大他们活动这段时间,白德礼已经知道自己的bǎo bèi 闺女就在陈家老二的队伍里。

    陈德大不是郭德清,不可能上白德礼的当,回答白德礼的是声枪响。

    白德礼死心了,命令机枪、步枪死命的打。

    陈德大自己断后掩护,命令白雪绒和队员们撤退,只要钻进山林就好了。

    让陈德大想不到的是,白雪绒不但不撤,反而起来大声喊道:“爹,你非要打死闺女、女婿不中?你都不会让让、放我们走?”

    句话没有说话,白德礼的机枪手梭子子弹打了过来,白雪绒的胸脯上迸射出几朵血花,摔倒在地。

    枪声下就停了!

    陈德大慌了,滚到白雪绒身边看,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空洞无神,已经没有了鼻息。陈德大双眼噙泪,伸手捂住白雪绒的眼睛,过了小会,感觉到眼皮子有了点温度,这才合上了白雪绒的眼睛,大喊声“白德礼,你个老王八蛋,连自己的闺女都杀!你给老子等着,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喊完,陈德大几个滚翻,顺着条山壕撤了。

    白德礼并没有想着打死自己的亲闺女,是白雪绒起来,那身已经破破烂烂的军装给机枪手指示了射击目标,机枪手不假思索,直接就搂火了。

    白德礼眼睁睁地看着bǎo bèi 闺女被机枪打倒,倒抽口凉气,屁股坐到了地上。

    白雪绒死在了父亲的枪下,五龙山的斗争还在jì xù 。等到独立团从东面返回宁水、明水地区平叛,陈德大才和主力汇合。

    那个时候,斗争形势复杂,我军发起平叛作战后,那些叛军自然是被打的稀里哗啦。但是我军没能巩固宁水、明水地区,胡宗南的部队从西京增援过来了。小鬼子还没有投降,我军不能和胡宗南部大打,而且也打不过,明水、宁水地区重新变为日军、我军、****三方犬牙交错的游击区。

    小鬼子投降后,直到了解放战争后期,我军大举挺进水泉、古都地区,五龙山区才获得了解放。陈德大当了龙湾区人民政府第任区长,亲自签发布告,将被抓获的双手沾满血债的白德礼和他的三个儿子公审枪毙。白家的土地、财产也在土改中被分给了贫苦农民。

    事情到此并没有jié shù 。

    解放了,当了区长的陈德大也娶妻生子了,家就安在了五龙峪村的老宅子里。

    白家大院是五龙山区最气派的建筑,七间五进大院,东西各有两座跨院。

    土改分房时,村民们都提出应该把白家大院分给陈德大居住,陈德大笑了之。他在五龙峪有家,虽然陈家后来败落了,但也曾经是叔伯弟兄八个的大家族,房子虽然破了,但院子足够大。陈德大舍不得离开老院子,那里有他陈家几代人的气息。

    白家大院血腥气太浓。土改分房时村民们没人敢住,搬进去的人遇头疼脑热,都跑到村东头小山包上的大柏树下面烧香磕头,求山神爷爷保佑,弄得五龙山的封建迷信活动有抬头趋势。些神汉巫婆就趁机胡说八道,说什么白家大院风水不对,建在了五龙的龙口上,谁住谁倒霉,而且不是倒小霉,是倒血霉,非得家死绝不可。这样来,原来住进白家大院的几户人家纷纷搬了出来,逢人就说晚上睡觉梦见老掌柜和少掌柜,说是占了他家的房子就得死。

    陈德大浑身是胆,根本就不信那个邪,干脆把白家大院定为五龙峪村的大队部,组织村民把门口的炮楼给拆了,从炮楼的墙壁里搜出许国民党的法币,村里的孩子们都拿着玩,看稀罕。

    当然,大队部占用的是白德礼家住的主院。原来长工们住的、自卫团住的、陈德大的堂xiōng dì 、侄子们住的东西四座跨院都分给了村里的穷苦人家住。这些偏院没有那么重的血腥味,分到的乡亲们都是欢天喜地,没有迷信。

    陈德大在龙湾区政府上班,每月回家住几天,工作生活双顺利,算是尝到了解放的欢乐。

    好景不长,到了三反五反的时候,古都、水泉合二为的古都专区派了支有个局长带队的工作队,住进了明水城,指导明水的三反五反运动。

    zhè gè 时候,白家二小姐白雪莹早已嫁人,就住在五龙峪的后沟村。

    白家女子长的好。

    白雪莹并不是白德礼的女儿,是白德礼早死的个堂xiōng dì 的独生女,从小都由白德礼抚养,与白雪绒样受到了良好教育。土改划成分时,由于白雪莹父亲早死,并没有给她本人留下什么财产土地,白雪莹被定为贫农。

    白雪莹和她堂姐姐白雪绒是五龙山区有名的姊妹花。如今,白雪绒已经安葬在龙湾烈士陵园,白德礼和他的三个儿子被镇压后没有下葬,寄存在五龙峪不远的个无人居住的小村子的破窑洞里,窑洞门用土坯封死。白雪莹想起伯父、三个堂兄以及昔日白家大院的辉煌,就睡不着觉,门心思要报仇。

    机会来了,古都专区的工作组长张延堂在下乡访贫问苦时到了五龙峪,被这里的好山好水吸引,停留了几天,进而开展访贫问苦活动。机缘凑巧之下,张组长到了白雪莹的家。这下完了,受过良好教育、美丽的贫农女子白雪莹使出手段,下就把张组长给迷住了。工作组也不回明水城了,直接深入基层,住进了后沟村,电话也扯到了白雪莹家,张延堂组长直接就在白雪莹的炕头上办公了。

    来二去,张延堂组长终于发现了五龙山区阶级斗争的新动向,那jiù shì 地主分子向贫雇农反攻倒算,依据是后沟村生产队长媳妇曾经到白雪莹家讨要个瓦缸。zhè gè 瓦缸是白雪莹家从地主家分来的,而zhè gè 生产队长的媳妇jiù shì 那家地主家的女儿。

    张延堂组长据此分析,为什么五龙山区的地主分子如此猖獗、敢于向贫雇农反攻倒算呢?dá àn 是他们有后台。zhè gè 后台jiù shì 由五龙山区几个大队的支书、大队长组成的被地主阶级俘虏了的干部队伍,而这支干部队伍的总后台jiù shì 龙湾区区长陈德大。因为陈德大的老婆也是个地主家的闺女,还上过学,识文断字,能够在陈德大耳边扇阴风点阴火。

    张延堂组长的报告越过龙湾区、明水县直接报到了古都专区,很快就作为重要动态摆到了省、专区领导的桌子上,个个批示下来,轰动明水的白雪莹案就产生了。

    正在区长位上干的有声有色的陈德大和五龙山区五个大队的支书、大队长全部被投进了监狱。省城的报纸电台、古都的报纸都连篇累牍的报道了白雪莹案。

    白雪莹案几番审讯下来,五龙峪的支书和另外两个大队的支书死在了监狱里,陈德大被定为地主阶级在五龙山区的总代理,判了死刑。

    就在枪毙的前天晚上,陈德大吃了上路饭,终于获准可以给家人写封信。zhè gè 时候,陈德大回想起自己在抗日战场搏杀、在五龙山区坚持斗争的艰辛,潸然泪下,鼓起所有的斗志,给省委、古都专区地委、明水县委写了封申诉信,详细报告了自己参加革命的经历和解放后在龙湾区镇压è bà 、发展生产、支援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的jīng guò ,并且说明了白雪莹是被镇压的白德礼的亲侄女,从小由白德礼抚养长大,视白德礼为亲爹。同时,陈德大也再次向组织上报告,他在五龙峪兵变突围时,是白家大小姐白雪绒救了他。白雪绒烈士是他的革命伴侣,也是他终生怀念的亲人。

    写完,陈德大委托监狱的工作人员务必将此信上报县委、地委、省委。

    陈德大坚持五龙山区斗争,是五龙山区的面旗帜,在明水威望很高。明水人zhè gè 时候都已经从风言风语的传说中知道张延堂组长屁股坐歪了,睡到白雪莹的床上了,只不过对地委工作组都是敢怒不敢言,帮陈德大转信的事情自然是有人办的。

    第二天全县召开万人大会,公审处决地主阶级在五龙山区的总代理陈德大。陈观的祖母带着陈观的父亲陈学智赶去zhǔn bèi 给陈德大收尸,见会场上架着几挺机枪,陈德大被五花大绑,背上插着标,下就吓疯了。

    陈德大没有被处决,就在审判长念完判决书的时候,县委办主任匆匆赶来,传达了刚接到的古都地委的紧急通知,延缓执行,待重新审查清楚后再定是否有罪。

    后来陈德大被无罪shì fàng ,但是案子留了尾巴。因为白雪莹很决绝,就在明水县召开公审处决陈德大的万人大会这天早上,自觉大仇得报的白雪莹,换上了干净衣服,悄悄的去到白德礼遗体寄存的破窑洞前,用剪刀割断了动脉血管,血尽而死。心疼自己的绝色情人的张延堂组长,为了给白雪莹报仇,同时也是为了自保,避免上级追查他的责任,口咬定陈德大的妻子是地主成分,个老八路能娶地主家的小姐,说明他的阶级立场动摇,贪图地主小姐的美色,斗志意志早已消磨淡化,坚决要求追究陈德大的责任。

    省委、地委没有人审查张组长是否真的和白雪莹睡到了起,但是调查组确实来找白雪莹调查取证,可惜白雪莹的成份是贫农,而且也自尽了,谁也没bàn fǎ 。

    可怜陈德大打来杀去,最后虽然huī fù 了工作,区长却干不成了,调到龙湾西边的个小区当了林业专干。再后来的反右派斗争、四清运动、文化大革命,根正苗红、身战功的陈德大莫名其妙地成了右派、坏分子、走资派,场场不拉,成了运动对象,经常带着纸糊的高帽子、跪在板凳上接受批斗。到粉碎“四人帮”前夕,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的陈德大在回家看望身患精神病、长期卧床不起的妻子后,扯着孙子陈观的手在五龙山区转了几天,回到家中竟然睡长眠不起,jié shù 了自己的生命。

    直到粉碎四人帮后,陈观的父亲陈学智终于迎来了陈德大的平反通知,领着儿子陈观和妻子郑玉莲跑到陈德大坟上放了挂鞭炮,没想到回到家中,才发现患精神病的母亲竟然也去世了。又是场乐极生悲!

    这些老辈的恩怨情仇,陈观自小就知道。有时间他甚至想,如果不是那个古都专区的张延堂张大组长和白雪莹勾搭成奸、陷害忠良,能文能武的爷爷陈德大很有可能干的很大,奶奶也不会得精神病,自己家的命运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样子。但是,想归想,没有用,时间不会倒流。而且白家惨,白德礼脉彻底死绝,除了白雪绒属于烈士,年年清明节享受着后人祭奠外,白德礼和他的三个儿子死后还背着è bà 地主的名声。jiù shì 白雪莹,虽然替伯父报仇了,但并没有报彻底,自己的爷爷总算是死在了她后面,白雪莹因为构陷那么人,在五龙山区臭不可闻,落下了恶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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