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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始于夏日 作者:它似蜜
亏。
紧接着他提上高帮,两边鞋带各自仔细地打了两个结,作为能够踩着尖头硬皮鞋二话不说跑步追车的那种人,邱十里很少穿此类挡住脚踝的平底单鞋,轻便归轻便,倘若鞋带松得不合时宜就尴尬了。确认两只绳扣已经打得稳定结实,邱十里站直身子看向穿衣镜,最后一次检查自己。
挺长时间没理发,刘海松软地垂在额前,面色是苍白的,嘴唇也缺乏血色,平光镜后的眼睛看不出精神,眼底还有熬夜的青黑,快速眨动的时候显得有些神经质。t恤没有印花,空空荡荡,浅蓝牛仔裤挽起裤脚,那些自残痕迹毫不在意地外露,耳垂已经戴上了正十字架状的黑色耳钉,十字架的四枝长度相等,和脖子上的银质吊坠样式一样。
这是江口瞬之前在与理纱子的视频里戴过几次的那种,现在也能遮一下邱十里的耳洞,免得它空得太不自然。
瞬,江口瞬,你是江口瞬。他又对着镜子默念了几遍,那确实已经不像他自己。
随后邱十里锁上房门,把钥匙丢进单肩包,又把单肩包斜挎在肩上,只身走进电梯,又只身走入楼下的街市。
这一带还算繁华,电车地铁都方便,邱十里却挤在下班的人流中悠闲地走,人群的嗡鸣轻飘飘地漂浮在四周。高厦缝隙之间夕阳烧得正旺,浓沉的橙红涂抹满天的同时也映红地面,邱十里在其中一点也不显眼,兀自暗淡着,沉默着,沿着主干道缓慢移动,被擦身而过的行人落在后面。
时间约的是晚上八点,他就是要迟到。地点约的是新宿某地下游戏厅内,他就是要绕绕远再过去。走入地下通道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邱十里推推滑到鼻梁下的眼镜,抬眉一看,入眼的全是游戏机,花花绿绿摆满视线,各式各样好不热闹,连方格地砖都被映得色彩缤纷。
然而也就仅仅是光电炒热了氛围,这地方设备老旧项目过时,其实生意并不好,多数机器前都是人迹寥寥,最深处的那排抓娃娃机亦然,只有几个高中生围在装着懒蛋蛋玩偶的那一台前鏖战,巨大的背包都垂到屁股后面,而在距邱十里最近的那一台前,孤零零地站着一个正在抱臂吸烟的女人。
邱十里暗暗呼出口气,口香糖已经嚼得没什么味道,他扯下耳机,继续插着口袋走近。理纱子还是穿着细高跟黑连衣裙,裙摆柔顺地沿着大腿的线条垂到膝盖,脸上微微有些脱妆,被娃娃机的彩灯一照,愈加发乌发暗。
之前在谈及爱好时,江口瞬说过自己喜欢抓娃娃,尤其喜欢抓各种熊,邱十里当然要把模仿进行到底。看了理纱子一眼,他走到兑换台指了指最靠下的那个套餐,从裤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一万日元,随手递给店员。这钱能换二百四十个游戏币,密密麻麻摆了一小篮子,邱十里可谓是满载而归了。
他把篮子递给江口理纱子,走回那台塞满轻松熊的娃娃机前,理纱子果然紧紧跟着他,他却只是挑出来两枚硬币塞入投币口。
“你已经迟到了。”理纱子道。
邱十里点点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机器爪,左手握手柄是因为江口瞬是个左撇子,他细致地拧动,腕子上的银链被带得滑到掌根,十秒钟过去了,他对准了往下降,抓住,滑落,“啊呀啊呀——好——可——惜——”游戏机发出小男孩唱歌般无辜的声音。
“我们要谈什么?”理纱子又问。
邱十里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从篮子里抓出来两枚,游戏机中传出硬币崩落的脆响。他的眼神在理纱子脸上短暂地划过,再一次聚焦在一只抱着红豆麻糬的轻松熊上。
是刚才逃跑的那只。
“瞬,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耗下去,”理纱子道,“你要抓到这只熊才肯和我谈?”
邱十里用行动肯定了她的猜想。那只小熊又一次被拎了起来,又一次从光滑的金属手指间掉落,这次落在通道洞口旁边,脑袋枕在树脂板搭起的围栏上。
江口理纱子目光费解,死死地盯过来,邱十里却完全不受其影响,硬币两枚接着两枚地投进去,麻糬轻松熊一次接着一次地滑落,还有其他小熊,在更合适的位置上以更方便抓取的角度老实待着,邱十里却根本不看一眼。
“喂!”理纱子终于耗尽耐心,狠狠一拳捶在游戏机侧壁上,捶得机身直晃,那只倒霉的麻糬熊又掉了,脸朝下撞在其他兄弟姐妹的屁股上。不远处的高中生也纷纷侧目看过来,而邱十里只是弯起眉眼,好像在笑着说,你把我的熊震下去了,我刚才本来是可以抓出来的。
这边理纱子也实在没辙,试着转变战术,她用力捏住眉心,“那好,我问,你点头摇头就可以了。”
邱十里立刻乖乖点头。
“你说时湛阳要杀你?”
摇头。
“虹生要杀你?”
点头。
理纱子把手袋挂在腕子上,五指扶上游戏机的棱角,“你的确有铷矿的线索?”
邱十里继续点头。“啊呀啊呀——好——可——惜——”小男孩的歌声又响了起来。
“你愿意和我合作,是吗?”
邱十里用眼角觑了理纱子一眼,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好像在说你是笨蛋吗,这么一点小事也要反复确认。一篮硬币还没用完一半,这次一定要成功了,他投币时这样想着,爪子张开又兜下去,麻糬小熊的一条后腿被拽了起来,它就被这么摇摇晃晃地扯着,靠近洞口,忽地往下一落。
卡了一秒,旋即,它终于沿通道滑出,堵在出口。
邱十里打开挡板,把它从黑漆漆的凹槽里解救出来,心满意足地夹在手肘。指了指一块清净墙角,邱十里快步走去,终于把手机掏了出来,这手机也能替他说话,不过比电脑要生涩迟缓一些,“实话实说,我不在乎铷矿怎么样,”这是另外一种机械男声,比原先轻快不少,“我也不在乎你们江口组会不会破产,反正你的货我是不想做了。”
理纱子冷笑,“那你去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邱十里眨眨眼,似乎认真想了那么一下,“去爪哇岛当潜水员?”他煞有介事。
理纱子无可奈何,掏出支细烟烦躁地抽。
“时家想要杀我,是因为就算没有我带他们找到那个地方,他们也可以活得很好,他们有钱就可以图痛快;可是,姐姐,你不一样,既然舍不得杀我就对我好一点呀,不要凶我,不要对我不耐烦,也不要强迫我去做什么,”邱十里抬起脸笑了,笑得很好看,和游戏厅里的廉价霓虹一样光彩熠熠,他又垂首输入,“我是想舒服活着才找到你的,不是我恨他们,也不是我喜欢你,只是需求互补的选择。”
“说说看吧,你准备怎样带我找到那个地方。”理纱子字音越咬越重,总体倒是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