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鬼妃 柒草第15部分阅读
黑道鬼妃 柒草 作者:肉书屋
里有青光流窜,睫毛微眯,阴邪之气尽显。楚修云看在眼里,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这个男人他是越来越看不懂,最了解的他的,恐是只有聂硕自己了。
“皇上,您的龙井茶沏好了。”
与此同时,一名太监托着一壶茶进入御书房,冲着聂硕恭敬道。
他一转寒眸,冷冷的看着太监,笑道“小影子,你说朕为何每日都要品这龙井茶?”
小影子如实回答,道“因为皇上喜欢。”
他脆生笑了起来,又问“你跟在朕身边多久了?”
小影子道“奴才八岁就跟在皇上身边,如今已有十年之久。”
“所以,你就是最了解朕这一习性之人?”
小影子低头不语,算做默认。十年之久,自打在聂王府就是他一直替聂硕备茶,每次备好后就有奴才给他送去,聂硕登基后,才是他亲力亲为的。如此,他自然是最了解聂硕这一喜好之人。
岂料,聂硕却是冷哼,俊脸一沉,转过身,将小影子盘中之茶一袖挥到地上摔得粉碎。
小影子不明所以,却是吓得不轻,慌忙跪下“皇上饶命——”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聂硕面怒凶光,一脸寒冷,喝道“居然敢说了解朕,那朕今日就让你死得明白。”
说着,他一转身,直接坐上桌案后的那张椅子上,寒道“跟在朕身边十年,竟不知朕最讨厌的就是这龙井茶!”
小影子冷汗直冒,双手撑地瑟瑟发抖“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楚修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聂硕这是在警告他。就连讨厌的龙井他都可以坚持不懈的喝上这么多年,所以,那些自以为了解他之人,他才会说:既是最了解他的,又是最不了解他的。
这个男人,太过深藏不露,城府深不可测,着实让人后怕!
“来人——将小影子给朕拖下去,杖毙!”他大喝,不顾主仆多年旧情,狠心绝性。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就算他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聂硕!
……
诚王府里,小婉已经在隔月斋昏迷了两天,也不见有所转醒。
当初小婉说喜欢这个地方,所以烈炎就让城王把这里整理了一下,特意让小婉住下的。
这几日烈炎是每日对她悉心照料,寸步不离。小婉是为救她才受的伤,她心头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刚替她喂过药,烈炎正拿着绣绢替她擦拭嘴角溢出的水,聂城就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了。
一见烈炎,他气喘连连道“如何了?她还没醒么?”
烈炎一阵叹息,摇了摇头,愁道“重伤太深,太医来诊治过了,说没个三五天的醒不了,不过还好,现在已经殃及不了性命了,只是煎好的药一大半儿都被她给吐了出来。”
聂城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师父放心,皇兄已经在暗中调查此事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出凶手是谁,只怕是到时候这个人就死的凄惨了。”
祸及的还可以是九族的性命,牵连甚广。
此事关系重大,烈炎又怎会不留心?
她道“我知道刺客已经自尽了,这件事无从查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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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厨艺精湛
聂城也皱了眉头,低头沉思片刻,猛地抬头,一脸精光,拍手道“有了!干脆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刺客不是想杀师父您么?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就施计,派个人假扮你,到时候……哼哼!”不怕凶手不出现,再抓他个现形!
“你真当凶手是傻子?”既然他们敢当众行凶,如此明目张胆,背后自然有人撑腰。现在他们知道打草惊蛇,当然会十分谨慎。不过以聂城这榆木脑子能想到这一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聂城嘟嘴,不乐意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埋怨起来“那怎么办啊?刺客一天找不着,担心你的人各个提心吊胆的,万一哪天他们出其不意,我们防不胜防,那事情就大发了。”
烈炎沉了墨亮的眸子,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自己以前特训过,危难关头自保还是不难,就怕在像前几日那样,让关心她之人跟着受苦。
小婉是一个,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
不过楚修云说得对,她当初以为结怨最深的乃含妃,但现在转念一想,她烈炎被聂硕强宠之时,遭到天下漫骂祸姬,只怕是跟天下人都结了怨,若她死,只怕万世狂欢,百姓歌舞升平。
想她死之人太多太多,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辩驳得清的。
“师父?师父……”见烈炎愣神,聂城抬手推了推她。
她这才回神,冲着他轻轻笑起来,道“小婉晕迷这两日你也没怎么休息,不如回去小憩会儿吧,这里有我就成。”
“那不行!”聂城一口回绝,直接将烈炎冲床上拉起来往外推“这两日最累的可是师父,你都很久没合过眼了,这里有徒儿我看守着,你还是回紫薇轩补补觉吧。”
如今知道有人要行刺烈炎,城王俯的戒备一下变得森严了,聂硕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烈炎实在拗不过这顽劣的徒儿,只得点头答应了。毕竟她是人,不是铁,若是自己都不照顾好自己,怎么有精神去照顾小婉?
……
毕英宫这边,城王妃遇刺的消息立刻传到了含烟耳朵里,可把她给乐坏了。表面虽一脸淡然,心里可开心得紧。
自打知道烈炎就是女扮男装勾引皇上之人,她这心里可没一天安顺过。加之上次皇宫宴席,柳如尘被皇上六日强宠,她的皇后宝座得到威胁,自己心爱的男人也快要从手中丢走。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带给她的危机感太强,她必须要做点儿什么。
散播谣言,损毁她的清誉,让柳如尘被天下人唾弃。承欢殿时,她本已经打理好一切,后续工作做的妥当,不然也不敢公然毒害柳如尘,谁料她命大,不仅没有害成,反而引得聂硕大怒。如今,她这毕英宫跟个冷宫似的,皇上再也没有踏进过半步。若她在不做点儿什么,只怕是在这后宫的地位就要直线下滑了。
看来,上天却是怜悯她的,就算她不出手,也有人替她出手。
“小莹,本宫让你给皇上送的茶叶香囊送去了吗?”
“送去了。”小莹点点头。
含烟一喜,吐语如珠“如何了?皇上怎么说?他可喜欢?”
小莹皱了眉头,抿着唇,道“奴婢还未进御书房就让尚公公给拦下了,似乎皇上……”她抬眼偷偷看了看含烟,含辞未吐。
含烟立刻愁了,拉下脸来,道“都好些日子了,难道皇上的气还没消么?连最喜欢的茶叶香囊也不爱了,莫不是本宫真比不过一个城王妃?”柳如尘如今已是轮作他人之妇,弟弟之妻,他怎可亵渎?如此不伦之举,身为一国之君,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小莹道“主子貌美如仙,又一心爱着皇上,柳如尘哪能跟您比?她如今身子已经不洁,有了城王还勾引皇上,这样的女人违背伦理道德,不知廉耻,简直丢了咱们女子之脸。”
“可她在下贱,皇上喜欢,本宫又有什么法子?”
“主子何必为这样的女人伤怀?皇上只不过是一时蒙蔽了双眼,即便如此,柳如尘也不可能做皇妃,只要城王一天在,柳如尘绝不可能跟皇上在一起的。”〆糯~米首~發ξ
这个道理含烟自然懂,再怎么说她还是城王妃,即便是皇上在爱,也只能与之苟且,根本不可能光明正大将柳如尘护在身边。他虽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可江山社稷毕竟还是天下人组成的,皇上自然不会这么傻。
可……她要的是皇上的心呐~
聂硕虽不能给柳如尘名分,可心在她身上,万一哪天城王将她休离,柳如尘照样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宫为妃,如此,她的皇后宝座就不保了。
“哎……本宫到底要如何才能抓住皇上的心啊?”虽然往后可能有成千上万个柳如尘,但若当不上皇后,不能真正统领六宫,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垮台的。
小莹水眸轻转,道“主子如此聪慧,定能想到好的法子,这往后的日子还长,鹿死谁手,还指不定呢!”
的确……谁能够笑到最后,还真说不准!
……
五日后,小婉的伤势有所好转,醒来后,已经开始慢慢能吃些粥了。烈炎担心下人做的东西不和她胃口,所以亲自下厨,弄了好多好多菜,有些甚至小婉闻所未闻。
聂城这几日也跟着蹭吃蹭喝,对烈炎的厨艺赞不绝口。七分熟的牛排是他的最爱,一个人能吃好几块儿。他就觉着自己师父身上有好多稀奇的玩意儿,不论武功厨艺甚至舞姿都是从未见过的,按理说身为皇室,他应该见多识广才对,结果却对这个相府庶出小姐一概不知。
迷,果然是个迷,迷倒众生的迷。
“师父,你做的菜真好吃,以后咱不要厨子了,干脆你来下厨得了。”聂城嘴甜,吃得也欢。
小婉面容还有些憔悴,不过却有了力气骂人,瞪着他“你想得美,要想吃自己学去。”
聂城也不甘示弱,双手抱胸瞪了回去,道“横什么横?别忘了你这几日生病是谁巴心巴肝儿的照顾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是是是,若不是你上回……”
“小婉!”烈炎立刻唤住她,她知道小婉想说什么。
小婉这才住了嘴,冲着聂城冷哼了声,低下头闷不做声的吃了饭,气氛一下就怪了。
自打上次的事过后,这两人见面就没少吵过架,久而久之烈炎的耳皮子也听腻歪了,最多只是平息一下,其余的她也管不了。
三人在隔月斋正悄无声息的吃着,门外就有了下人通传,说是秦公公来了。
话音刚落,聂城应允着,秦公公就带着人踏了进来,给他们行了个礼“奴才见过王爷,王妃。”
他又道“奴才今日是奉皇上之命特意前来犒赏小婉姑娘的,皇上说念她护主有功,特命奴才送来了上等的人参滋补。”
说着,他身后的下人就打开了盖子,里面那珍贵的千年人参漂亮至极。
秦公公看着一脸惊愕的小婉,笑道“小婉姑娘,还不谢恩?您可是沾了城王妃的光啊。”
小婉站起身,正要婉言拒绝,却被知她心思的烈炎一把拦住。
她站起来,冲着秦公公莞尔而笑,吐气如兰道“臣妾带小婉谢过皇上,礼就收下了,麻烦公公回禀皇上一声,他的厚爱,臣妾铭记于心。”
秦公公自然笑得开怀,一甩手中拂尘,拱手道“那奴才就告辞了。”
“公公慢走,改日得空了再来坐坐。”烈炎笑得随和,瞧见着秦公公远去,这才褪了笑,重新坐回凳子上去。
小婉心有不解,道“主子,前几次皇上送您的东西您都给退了回去,为何今日……”
“今时不同往日,这礼是打着你的旗号送的,若我再不收,就是明目张胆的得罪他。”
既然聂硕敢三番五次的送,他就自然明白,这礼,迟早有一天能送出去。
烈炎的目光一下扫到旁边靠窗的柜子上,上面那些前几日她不收的礼,今日被聂硕借着理由全给送了回来,这男人,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这是在告诉她,他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这个下马威,可真够狠的,狠得不露痕迹,着实让她佩服!
“这才是我皇兄的作风!”两个女子愁眉不展,聂城却得意了,骄傲得很。
“吃你的饭。”小婉不乐意了,一个筷子敲在他头上。
聂城瞪着她,哇哇大叫“你个小丫头,主仆不分,就不怕本王宰了你?”
小婉哪会怕他?伸长脖子就叫嚣起来,道“有本事你来宰啊,宰啊……”
烈炎翻着白眼,道“得了,你们两个少说几句,让我省省心。”
聂城嘟着唇,有些委屈了,眉头形成了倒八字“师父你也看见了,她老跟我过不去。”
“明明就是你自己做出的事招人厌的,现在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叫我怎么着?错都错了,改也改了,还是说我不对,我……我……我不吃了!”聂城也是火了,将碗往桌上一扣,站起来就风也似的跑了。
小婉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他的背影就看向烈炎“主子,您看他,还有理了……”
烈炎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好啦~相互让着些吧,城王他也不是存心的。”
其实从前烈炎才不管别人,只顾自己,不过自从穿越后,她的性子似乎有了些变化。毕竟这古代不比现代,现代她叱咤风云,有尊上这个强大的后台,可现在,说白了,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自己的命运自己都把握不住。
小婉闷不做声了,烈炎却又叮嘱道“吃了饭把药喝了吧,过些日子身子就该痊愈了。”
还好这次小婉没事,若她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定会不择手段将元凶揪出来,不管是谁,都不会让其好过。
御书房里,聂硕倾倒在一旁的卧塌上,低矮的桌案上放了一盘棋,他一手握白棋,一手执黑棋,掌控着全盘棋的生死。他想让谁死,谁就不能活!
秦公公见他一脸沉冷,专心致志,害怕打扰到他,进来时,脚步放得很缓,几乎没有脚步声。
“有何事就说吧,无需贼头贼脑。”他并未抬头,将一枚黑棋落入棋盘,那模样,倒像是在对着棋盘说话。
秦公公一愣,看这样子,怕是一只苍蝇飞进来皇上都知道吧?
他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俊冷的侧脸,如墨的沐发从两鬓散落下来,柔顺的贴合着他精美的轮廓,恰巧掩去了聂硕脸上的神情,秦公公看不清他的细态。
聂硕那样子,倒也显得慵懒,虽穿着威严的龙袍,却有了不一样的猫眉。
他斜卧在软榻上,懒懒散散,敞开的一颗扣子正好露出性感的锁骨。见惯了他高高在上的威风,若是让朝中大臣见着了这样子的聂硕,只怕是会惊出一身冷汗。
秦公公识趣的垂下了头,不敢过多窥视聂硕的俊酷,道“回禀皇上,含妃娘娘正在书房外候着,她让奴才通传一声,说是想见您。”
聂硕水眸清淡,一股懒劲儿,轻轻的落了白棋。见大局已定,扯开唇角脆笑起来,黑眸一片喜悦,道“秦公公,你说这天下,可是朕的天下?”
说话时,他黑幽幽的眸子转过来,凌厉如剑,笑里藏刀,像是要将他吃了似的。
秦公公心头一颤,哆嗦着“自然是。”
聂硕这才满意的转过眼,深不见底的凤眸紧盯着棋盘上黑白相交,不偏不倚执出的‘帝’字,端起桌上的龙井,拨了拨盖子,却并未打算喝。
他懒懒的看着不停擦拭着额角冷汗的他,嘴角无笑,道“这龙井,自打母妃过世朕就开始喝,这一喝,便喝了十一年。只要是朕不喜欢的东西,无论怎么培养感情,它都入不了朕的眼。但若是朕看上的,无论如何,朕都喜欢……”
他这是话里有话。
秦公公当即会意了,低头道“奴才这就打发含妃娘娘走。”
见聂硕将薄唇淡淡的放入杯沿,秦公公更加明白了他的意思,慌忙退了下去,出了御书房的大门,他立刻呼吸了门外的新鲜空气,紧绷的头脑顿时就放松了不少。
“秦公公,如何了?”急着等消息的含烟一脸慌张的走上去。
他叹了口气,道“含妃娘娘,奴才看您……还是走吧……”
含妃立刻拧紧双眉,含了泪,道“皇上还是不肯见本宫?”
他又长叹一口,摇了摇头。
只怕皇上是除了那个城王妃,对谁都是逢场作戏。
含烟咬住下唇,使了不轻,红唇都咬破了。看着那敞开的御书房大门,两边守卫森严,没有皇上同意,她时想进去都难。
猛地,她就跪了下去,冲着里面哭喊“若今日臣妾见不着皇上,臣妾甘愿跪死在这里。皇上——臣妾是日夜思念您,就算臣妾在您心里没有一席之地,但您毕竟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若臣妾的天都垮了,臣妾活着也没有任何意思。”
奈何她痴心一片,换来的却是如此。她爱上了世间最不能爱的男人,为他,就算赴汤蹈火,付出生命她也心甘情愿。她乃平常女子,没有那般广阔的心胸去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她知道聂硕清楚她在背后干的那些事,聂硕何等聪慧之人,怎不知谣言是她放出去的?他不杀她,是不希望她死得这般便宜,如今的折磨,才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聂硕,好狠,真的好狠。被自己挚爱之人冷落,可比千刀万剐还难受。
而对于烈炎,他自然也有办法对付。在她身上,他摸清了,强取豪夺管不了用,那女人性子太倔,若要得到她,只能智取,他要让她心甘情愿的爱上他!
这恐怕,是一场持久战!
不过……他到有的是耐心跟她耗,软玉温香,迟早会乖乖在他聂硕的怀抱里来。
“皇上——您真的就这么狠心吗皇上?臣妾实在没办法了,就算您嫌臣妾烦,臣妾也不会走的啊皇上——”
她当即哭成了泪人儿,一个人跪在御书房门外哭喊,是情真意切,只可惜,里面之人还是视若无睹,她的心都要碎了。
烈日当头,就连天空高挂的日头也是如此毒辣,对她没有半分留情。
她不能跟烈炎比,烈炎是被训练过的,在烈日下跪个两三个时辰或许不成问题,但她就不同了,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唇色干裂,容颜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已是奄奄一息。
躲在阴处的秦公公看着也甚是焦急,忙过来劝道“含妃娘娘,奴才看您还是回去吧,若在这么跪下去,您身子怕是熬不住啊。”
她眼睫张合的盯着大门,不理任何人,仍然有气无力念道“皇上……臣妾真的不能失去您……臣妾……臣妾知道错了……皇上……您饶过臣妾吧……皇上……”
下巴下滴落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淋湿了大片领口,即便如此,她也有她顽固的一面。
没一会儿,她便扛不住烈日的炎晒,侧着身子倒地,晕死了过去。
“主子……主子……”一旁同样跟着遭罪的小莹见状,哭喊着摇曳着她的身子骨,可含烟却再无知觉。
秦公公皱眉,立刻吩咐了人将含妃送回了毕英宫。他也跟着擦了擦额角的汗,没有进去向聂硕通传,因为他知道里面的男人早已洞察了这里的一切,只是他太过无情罢了。
……
“主子、主子,楚、楚、楚、楚……”
“别慌别慌,是不是想说楚将军?”紫薇轩里,瞧着小婉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烈炎就忍不住笑了。
她双手撑住桌子,看着那个眸含春水,脸如凝脂的绝色女子,喘气连连,狂点头道“嗯嗯嗯,楚、楚将军,楚将军来咱王府了。”
呼……终于说出来了,舒服多了。
烈炎微微一愣,敛了笑,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接踏出门槛儿,往着清华堂去了。
小婉跟在身后,她就纳闷了,她又没说楚将军在哪里,主子怎么知道的?
一进清华堂,就看见楚修云歉然的身影。他一袭青衣,看着她时,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温雅如玉的笑起来,道“数日不见,城王妃可好?”
她轻笑起来,一对眸子莹然有光,道“莫不是楚将军来讨那顿饭了?”
这样的打趣,顿时引得楚修云笑了起来。
小婉一直躲在烈炎身后,紧张的神经都绷紧了,那模样,倒像是丑媳妇怕见公婆似的。
楚修云道“还真被城王妃说准了,我就是来要回你欠下的那顿饭。”
两人面面相觑,一下就都笑开了。
烈炎抬手,道“楚将军请坐。”
“若城王妃不嫌弃,往后叫我楚大哥就好,我们是朋友,毋须这般见外。”楚修云也就不客气的坐下了。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烈炎当然也不推辞,道“楚大哥。”
楚修云那对如墨宝的眸子立刻程亮了,唇角也挺愉悦的牵了起来,附和了句“如尘。”
他今日就是特意来看她的,上次一别之后,心里总隐隐惦记着她。就如聂硕一般,明知她的身份却依然停不下自己的脚步。对于聂硕的警告他自己也是抛在脑后,毕竟眼下对聂硕来说,自己还有利用之处,他当然不会傻到惩处他。
就算要惩处,也是该聂城开口,聂硕这般名不正言不顺,楚修云自然也就更算的精明了。
两人谈得甚好,小婉一直乖乖的站在一旁,似乎只要楚修云出现她的话就变得很少。
他也对小婉关怀了几句,问她伤势如何,小婉脸颊一红,囫囵说了句:已经痊愈了。
她着实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烈炎瞧着这丫头尴尬的很,替她解了围,将楚修云的视线又转移到自己脸上,小婉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聊,便聊到了中午。
烈炎一看日头,这才想到该吃午膳了,于是站起来,道“楚大哥,欠你的饭如尘今日就补上。”
楚修云凤眼流光溢彩,温柔道“莫非如尘是准备亲自下厨?”
见她点了点头,楚修云双眸放得更柔了。
“我家主子做菜可好吃了。”小婉忍不住补充了句,顿时就缩回了脑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哈哈,又要做何好吃的呀?”人未见,声先闻。聂城嬉笑着踏进清华堂,每每中午时分他总能准确的找到烈炎的位置,就是为了蹭那一顿饭。
一见有客人,愣了愣,然后礼貌的拱手道“原来是楚将军。”
“城王!”楚修云冲着他笑得好不温柔。
“皇上驾到——”
不远处一声高声传报,清华堂四人纷纷将目光望了过去。
得,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这么热闹?”聂硕穿着白衣华服,那双眸寒光影射。
自打他进来,跟着探头进来的风都凉了下来。他两弯眉浓如刷漆,胸脯横阔,有震慑四海之霸气,万夫难敌之威风,无论走到那里,都能很快成为焦点。
聂城见到他倒是欣喜,差点没跳起来“皇兄。”
他骨子里倒觉得还是叫二哥亲切些,皇兄倒显得疏远了。
聂硕一来,目光就直端端落到烈炎秀雅绝俗的脸上,她也正美目流盼的看着他。
他今日可是专程来看她的。
“臣,参见皇上!”楚修云收了笑,拱手道。
聂硕眼中空无一物,不理旁人,直接走到烈炎身旁。
见他过来,她垂下头,只剩斜鬓上那两珠碧玉缵凤簪摇曳的厉害。
“臣妾向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她清眸流转,秀面笑意皆无。堂内的气氛极具下降,只因眼前男人深邃的目光中寒气逼人。
聂硕静静的注视她,眉目间隐然有股冷若冰霜的清气,周遭顿时就静了下来。
她一袭透着淡粉色的翠烟衫,长及曳地,简单素雅,||乳|白丝条束腰,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胜。鬓发低斜,松松挽着一髻,鬓边斜插几支玉钏。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澄澈眸,整个人美得简直颠倒众生。
聂硕看的几乎呆了,数日不见,这张脸让他想念得很。
大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被迫看着自己,挑眉笑起来,道“怎么?见着朕似乎不高兴?”
烈炎星眸微点,两颊笑涡霞光荡漾,轻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本是打算做饭给大家吃,正愁着不知做什么才好,既然皇上来了,人数凑得差不多,这下臣妾可为大家弄个火锅吃。”
聂城一听,两眼放光,嘴角就差没吧嗒吧嗒掉口水。
这东西虽然没听过,不过师父做的不管什么都是人间美味,他又有口福了。
第一次听到这菜名,众人都有所好奇,聂硕也不例外。
他很快松开烈炎,唇角这才忍不住有了些笑意,道“朕还从未吃过你做的菜。”
“那真是可惜了,我师……咳咳……我夫人做菜可好吃了,舌头都能吞下肚。”一提起这个,聂城就赞不绝口,身旁的小婉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这里就属城王嘴最馋。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烈炎就开始准备了,就在清华堂桌上摆上了锅底,支了一个架子在桌上。
众人见状,颇为好奇,聂城眼巴巴的看着她,凑得近,疑惑道“夫人,你将这口锅搬到桌上干什么?难不成要在这里给我们现场表演你的炒功?”
说着,他忙俯下身,看着锅架子下放着的三支大蜡烛,更加困惑。
师父这是在搞什么鬼?干嘛弄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烈炎一边忙活着手里的工作,一边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在锅里炒好了作料,然后放了水,盖上盖子等着水开,将下人端上来的肉内蔬菜排列整齐,平日里开会或者待客的清华堂顿时就成了一个小厨房。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齐刷刷的坐在一旁看着烈炎忙活,看了老半天,也没一个明白的。
锅放在桌上,这还是头一回见着。
聂硕紧锁住那抹忙碌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笑得深了。
她总是能在无意中带给他很多惊喜,她的与众不同,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比得上。
锅里的锅料在开始逐渐翻滚,整间清华堂当下就香气四射,光是闻着这个气味就让人口水潺潺。烈炎刚一揭开锅,聂城就忍不住了,拿起一旁的小勺往着锅子舀了一勺不怕烫的尝了口鲜。
他当即满意的冲着烈炎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夫人熬制的汤果真是人间美味。”
他这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浓‘汤’,与平时喝的清淡的汤完全不一样。
见他狗屁不通,烈炎觉着好笑,懒得理他,抓起一旁的蔬菜就往着锅里放,一边将冒出头的菜压下去,一边道“等下开了就能吃了,吃完蔬菜再吃肉,这样口感会更好。”
这样新鲜的做法倒是让三个男人包括小婉大开了眼界,不得不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若是让烈炎告诉他们,她的记忆里有会载人的‘大鸟’,跑的比千里马快的‘箱子’,不用火就能做饭的‘盒子’,他们会不会更加崇拜她?
“快坐下吧,菜差不多都好了,赶快都来尝尝。”烈炎招呼着。
聂城一脸惊愕,道“你就让我们吃这点菜?这么多人怎么够?”
就算厨艺好,那也得多做点吧?更何况今日皇上还来了,要知道皇宫御膳房备膳那可是满桌子。
她就知道有人要质疑,笑道“放心,不会亏待你们的胃,那里的够你们吃了。”
她可得罪不起各位爷!
聂城一转眼,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师父这是要让他们吃生肉?
聂硕有些薄怒,瞪着表情夸张的聂城,寒道“吃完了放进去在煮就成。”
只要聂城一个动作,他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烈炎总算舒了口气,跟聪明人交流脑细胞会节约很多。
如此,四个人就围着那口锅坐了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聂硕竟跟烈炎坐到了一起,另一边则是楚修云。
小婉在一旁守着,眼巴巴的看着直咽口水。
烈炎可没把她忘了,招了招手“赶快来坐呀,愣着干什么?”
她看了看烈炎,又看了看浑身冷然的聂硕,摇了摇头。
她可是怕死了这个皇帝。
烈炎无奈,只好站起来强硬的拉她过来坐下,道“好不容易弄个火锅,一起尝尝吧。”
小婉抿着唇,不敢抬头,聂硕正坐在她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他那双寒气逼人的黑瞳,她怕得很。不过总的说来,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跟皇帝王爷将军这些大人物一块儿吃饭,还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
“哇,真好吃……”聂城自顾自的吃着,烫的嘴都歪了,筷子也没闲着。
几个人也就都吃了起来,尝第一口就忍不住要赞叹了。这味道太美了,即便是些廉价的蔬菜,都能比皇宫里的御膳房好上好几倍,就连楚修云也是忘乎所有的吃着,只怕是他的酒楼招牌菜也要给比下去了。
气氛一下子被火锅点热了,听着锅里冒腾腾的开,像是唱曲儿似的。
与此同时,烈炎面前突然出现了三双筷子,纷纷夹着不同的菜,递过来的动作一致。
她错愕的抬头,就扫视了三个男人不同的俊脸。
点燃的气氛在逐渐下降,聂硕的脸一层一层的黑了起来,空气当下就变得紧绷了。
这……算是什么?
小婉也是一惊,见周遭的气息变得越来越薄凉,她慌忙低下头,手心里都唬出了热汗。
没想到三个大男人会一起夹菜给她,而聂城一伸手就后悔了,但碍于二哥在,他也没敢抽回手,只能僵硬的伸着。
他真是胆大包天啊,有二哥在,还敢给师父夹菜,不过这完全是出于徒儿对师父的关心。
聂硕深不见底的黑瞳笔直的盯着她,目光坚定霸道,似乎就是特意要看她做出的选择。
她面容立刻就僵硬了,来来回回扫视着三人,聂城躲闪着她的目光,楚修云尴尬的笑,只有聂硕沉着脸,冷酷无情。
少顷,烈炎就笑了起来,接过聂硕筷子上的青菜,道“这个我爱吃。”
聂城终于抽回筷子,在心底长长的舒口气。
她这是故意在替楚修云和聂城解围,纵使她真的不爱吃青菜,也不得不这么做。
她嫣然一笑,将青菜往嘴里塞。
这是故意吃给聂硕看的。
聂硕笑了,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好好的一场平常午膳,竟还惹出了小风波,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这么热心肠,该将这三个男人一一赶出去得了。
酒足饭饱之后,楚修云明白自己呆在这里已经不适,找借口就走了。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我想去紫薇轩看看。”聂硕可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还提出了这个过分的要求。
后知后觉的聂城这才反应过来,找借口想开溜,却被小婉暗中瞪着,他的步伐顿时就愣住了,想着当初的负荆请罪,只得眼巴巴的留下来,害怕又一次背上了出卖师父之罪。
烈炎不傻,她知道聂硕这是在提醒她:他们之间有不寻常的过去。
她嫣然巧笑,目光直接转到聂城脸上,道“夫君,你陪着皇上去看看吧,这原本就是聂王府,皇上缅怀是应当的。”
聂城吓得心惊胆战,师父这不是将他往刀板上送吗?
烈炎表面淡然,心头却是笑得邪魅。这就算是回报了这小子上次的出卖,这回让他吃点苦头,不然他不会长记性。
她也不算是什么善良的主。
烈炎的性子聂硕多多少少了解,纵使心头有些微怒,但他知道她的倔强,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踏出了清华堂,聂城可怜巴巴的扁着嘴,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身后。
他出去时,恰巧看见小婉冲着自己做鬼脸,气得他想冲上去揍他。
“哈哈,主子您可真是高明呀。”聂硕与聂城一走,小婉就忍不住对烈炎赞叹道。
这一箭双雕的之计策,怕是只有主子能想得出了。
……
没想到紫薇轩还是跟半年前一样,屋子里飘满了她的芳香。
聂硕木讷的站在里面,闭上那冰冷的双眸,尽情的索取房间里的女人香。
熟悉的味道,记忆如涌泉一幕幕灌入他的脑海。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环绕在他脑海,如此美轮美奂,如痴如醉。
远处就是那张他们曾经缠绵过的大床,说远不远,可伸出手去,他却怎么也无法触及。
心口一凉,他这是怎么了?聂城站在一旁没敢出声,母妃死得早,可以说自己是二哥一手养大,聂硕对他的宠溺纵容是出了名的。所以,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聂硕之人就是他,但这只是其表面。只有聂远自己最明白,二哥这个人,无人猜得透。
聂城像个木头似的乖乖站在一旁,模样很是乖巧,从小到大他最爱黏着二哥,在聂硕面前,永远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沉思了良久,聂硕侧过头,如墨的黑瞳幽幽的看着他。
“你有没有怪过二哥?”细听,他的话里竟有父亲般的慈爱。
聂城一震,迎上他锐利的眼睛,一时竟没听明白。
聂硕补充道“那日婚宴,的确是二哥做的太过分了。”
原来他一直耿耿于怀这个,是他亲手毁掉了自己弟弟的婚礼,不顾一切将他置身于水火之中,这是这么多年聂硕从未犯过的错。
他一直在代替父皇母妃保护他,从未想过要伤害他。
聂城表情僵硬,双目划过一袭惊异,这算是二哥在对自己道歉?
他有些喜出望外,连忙道“我不怪二哥,毕竟……师父跟二哥才是绝配,而且我根本不知道师父就是二哥一直要找之人,二哥那日的情绪也是情理之中,我真的不怪二哥。”
他对聂硕从来只有浓烈的爱和感激,无论二哥做了什么他都会一直爱着他!
聂硕稍愣,暗沉的凤眸闪过一丝异彩,虽稍纵即逝,但那复杂的情绪还是被聂城捉了个正着。只不过,为何这样的眼神竟让他莫名的心痛起来?
他总觉得二哥身上背负了太多,至于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纵使二哥做了不可弥补的过错,你也一样原谅?”他道,话语淡雅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聂城几乎没有犹豫就点点头,眼神坚定“我相信二哥,无论如何,我都会是永远站在你背后支持你的那个人!”
聂城对他的爱,他是知道的。
聂硕笑了,凄苦的笑了。
那抹笑看在聂城眼里,却让他久久不能回神。记忆里,自从母妃死后,二哥就再也没有真正笑过,他的笑只是为了掩饰和伪装自己心里那无人能够理解的痛!
狂笑,妄笑,狠笑,冷笑,却没有一抹是从心底散出的,他真的好想二哥真正快乐。
聂城对聂硕的爱不仅仅是依赖,更多的则是拿命珍惜的兄弟情。
那些话,着实刺痛了聂硕的耳朵。他几乎是及快速的跨出紫薇轩,面容清冷,拂袖离去时。
聂城静静的注释着那抹远去的背影,只隐约听见聂硕冰冷的甩下了那句话“二哥不是什么好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相信我的。”
聂城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总有一天是哪天?呵……可不管是哪天,他都会一直执着的相信他,这个世上,只有二哥才是真心待他。
聂硕,永远别忘记你身上背负的罪孽,若是有朝一日城儿知道了,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每天都在这样重复的告诉自己,身为帝王,铁血与柔情不可兼得,这二者之间,就看他如何平衡了。
“主子,是皇上!”见聂硕急匆匆从紫薇轩出来,小婉忍不住看着身旁的烈炎。
她也正注视着他,聂硕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瞳眸冷漠的空无一物,似是看不见她一般,风也似的走了。
小婉一脸窘迫的看着聂硕衣抉飘飘的背影,惊得膛目结舌“主、主、主子,皇上他……他居然……他居然对你……”视而不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皇上脸色似乎挺不好的,莫不是城王得罪了他?
烈炎倒是不以为然,看不见她才好。眼下时局已经够乱了,若是在与聂硕纠缠不清,只怕是更会惹来杀身之祸。
毕竟含烟这个人,她不得不防。
她侧头淡然的看着小婉,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