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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了风衣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很长,灰色的长围巾被风拽着向一边偏去。
他慢慢把手放下来。
然后才抬头,看了看欲雪的晚天。
真的下雪了。
车里开了空调,程白一抬头就看见了那飘落在挡风玻璃上的细雪,微微怔了一下,下意识往后视镜里看去。
边斜立在路边的身影已经瞧不见了。
转上深夜的淮海路,没了白日的繁华,只有零星的车辆从路上驶过,竟透出点无端的寂寥与落寞。
程白往前开了很久,看着一道道经过的红绿灯,满街都是圣诞的气氛,但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浮出的竟然是先前那一道立在路灯下的身影。
边斜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原以为自己很清楚,但直到同桌喝粥的某一个瞬间,她才发现,这个人可能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心里有什么莫名的东西堵着。
雪也越来越大。
程白握着方向盘,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抽了,竟然直接一打方向盘,往回开去。
没五分钟就转回那家粥铺。
路灯下空荡荡。
粥铺那有些上了年纪的老板,正关上店铺外层的卷帘门,见她返回,有些意外:“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程白坐在车里,看见周遭冷清而寂静的街道,慢慢靠回座椅,才发现自己这一路竟然都是紧绷着的。
这一下,便笑了出来。
她向那老板摇了摇头,重新踩下了油门,只淡淡地道了一声:“没什么。”
第26章 作家的劣根性
在感情上, 或者说在一切事情上,程白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理性且主动的人。
主动,是有兴趣就会去尝试;
理智, 是尝试之前考虑周全。
因为主动,她欣赏肖月;因为理性,她能平静地与方不让论交。
但主动和理性有时是矛盾的。
绝对的主动绝不理性, 绝对的理性绝不主动。
所以人生会充满意外。
因为总有那么一两点不受控的情况出现。
冷静下来后, 程白觉得自己驱车返回去找边斜的这个举动,就十分地不理性。
不能否认的是, 她对边斜有兴趣。
但这种兴趣未必能长久。
而且作家和律师这两种职业, 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既没有多少思维方式的接近, 更缺少足够的共同话题, 这一点从边斜喝粥时候找的话题就能看出来。即便因为一时的激情在一起, 也很难说什么时候就崩塌。
就像是谢黎。
律师和金融证券好歹还能有点交集, 不管是工作上还是趣味上, 都有点话聊,只要相处得足够好, 就能稳定地继续下去。
但就算是这样, 她都跟谢黎都分手了。
如果这个人换成边斜,也许只会更快。
高书朋的案子因为那天边斜在四个娱乐那惊世骇俗的举动, 算是就此搁置了,再起诉对边斜来说,意义不大。
一是边斜不缺钱, 这公司也不值钱;
二是最在意的人他已经弄了回去,剩下的四合娱乐在他看来就是个风一来就会倒的空架子,他不想要这累赘。
所以接下来,她和边斜很难再有什么交集。
即便有工作室。
因为在律师这行当,但凡有点名头的合伙人,履历上总要挂上七个八个公司的法律顾问。
可想而知,工作量都不大。
公司有法律相关的问题,第一先问自己公司的法务,涉诉了才会外找顾问,这个“法律顾问”的位置更多的就是有备无患,主要给合作方和竞争对手看的。
她虽然和边斜加了微信,还互粉了微博,但律师一直是个社交性与专业性一样高的职业,这意味着她对边斜的兴趣再大,也不会去尝试跟一位大作家进行小学生式的网恋。
既不是她的性情。
也不是她的风格。
说到底,程白和边斜,律师和作家,不搭调,不合适。
就当是放了这位大作家一马吧。
程白忽然就笑了一下。
车开回来很快,开走也很快。
就像是她忽然回笼的理智。
晚上的上海,半点也不堵,回去只要十来分钟。
在车库里停好车之后,她上了楼,却并没有换衣服睡觉,而是收拾出了行李箱,装了几件衣物,想了想又把酒柜上的红酒放了一瓶进去,然后把小乌龟装进便携的方形龟缸。
十一点四十分,她重新下楼。
拖着她银色的行李箱,带着那只巴掌大的龟。
这房子买了虽然有两年,装修了也有一阵,但她以前都在北京,回上海的时候本来就不多,所以住得很少。
最近回来,却总是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