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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这女孩儿算是程白的“嫡系”。
肖月听她答应,就连忙去外面拿了早准备好的资料。程白大致看了看,给她提了几点,她便恍然大悟了,完事儿了临走还没忘问程白,今天有没有什么工作安排。
于是程白想起了曾念平。
跟周异、边斜约的是晚饭,得要下午六点才去,倒是不急。
她只交代肖月去联系周异,要边斜跟高书朋那公司一应相关资料和资金往来账目,然后就看向了桌面上那一张展开的横格纸。
上面还留着她昨晚折过的痕迹。
电话号码依旧清晰可见。
程白拿起手机,看了半晌,沉黑的瞳孔像是夜色里的一片海,有情绪起起伏伏,但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
医院里,边斜顶着俩大大的黑眼圈,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端着手机,翻到了微信好友申请的界面,添加“下雪打伞”的申请依旧躺在那儿,纹丝不动。
简直不敢相信。
这一位程大律一定是昨晚发完那条“嗯,在看”就睡了,到现在也没醒吧?他不相信有人居然会不通过他的微信申请。
从昨晚看周异盯着手机神情不对开始,他又十分好奇地八卦了一下程白和方不让、方让这俩兄弟之间的刺激关系,咳,不,是恩怨情仇,然后就来了劲儿,抢了周异手机就想添加程白的微信。
然后就……
等。
等啊等,直到周异把屋里东西收拾完离开,直到他睡了一觉爬起来再看,都没等到申请通过的提醒。
“梁子结大了。”
第一百次放下手机的瞬间,边斜给这件事定了性。
“这是严重的‘外交藐视’。”
“藐视,我看你是要近视!”对面正在翻他体检报告的白大褂受不了了,把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一推,开始数落他,“边斜,我是真的看在十多年朋友的份儿上,才跟你说这话,你这样下去不行。饭按时吃,别挑食,再难吃都塞进去。二十好几奔三的人了,跟小学鸡似的,你好意思吗?”
得,从小学生降级到了小学鸡。
可以的。
边斜心想自己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他从不跟这帮当医生的犟嘴,毕竟将来说不准还仰仗人救命呢,所以答应得可好听了:“知道,你放心,我这人老惜命了,前两个月不是赶稿吗?这阵就调整回来,可闲,一定好好吃饭。”
医生和律师是最好交朋友的两个职业,后者这种朋友未必人人都有,但前者却是大部分人都有那么一两个。
当然,作家是最不好交朋友的。
一是这职业没啥鸟用,二是遇到傻的,一旦有个什么有点意思的日常,都给你改改写进书里,让人心里难受。
边斜跟褚贤文是大学时候的朋友了,这会儿拿完了体检报告,褚贤文现在也没事儿,就两手揣兜里,送他出去,一面走一面叮嘱他以后别浪。
婆婆妈妈。
边斜听了一会儿,灵魂就已经出窍,不知飞哪儿去了。
直到一个医院走廊上一个名字忽然撞了进来,才一下将他的神思拉回了躯壳。
“好好,谢谢程律……”
程律?
边斜一下停了脚步,往声音的来处看去。
医院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虽然边斜很不想用这种烂俗的形容,但这的确是事实。
走廊边的座椅上,坐了位年纪挺大的老人。
是之前在律所前台看见过的那位。
一身简朴,还是干干净净。
但今天戴了一副老花镜,腿上摊开了一本《保险法》。
边斜看过去的时候,他正拿着个看上去很旧的老年机放在耳边,虽然还说着话,可声音里已经有些哽咽,一双眼红着,脸上却是笑着的。
“有,有,都有。”
“好。”
“嗯,好,谢谢程律。”
“再见。”
电话挂了。
曾念平捂着脸差点就哭出来,坐在长椅上,拿袖子胡乱擦了好一会儿的脸,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才连忙收了书起身,往另一头某间病房里去。
那方向正好也是边斜跟褚贤文走的方向。
褚贤文问他:“怎么了?”
边斜没回,走到那病房门口,隔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病床上躺了名青年,形容消瘦,正笑着跟老人家说话。老人家就坐在旁边,一点一点仔细地给他削苹果。
他问褚贤文:“这间是什么病啊?”
褚贤文看了一眼床号,回道:“脑肿瘤。这家还挺惨,几个月前就在筹钱做手术了,但后来好像出了点事,那钱赔给了别人。主刀医生都替他们着急,脑肿瘤越早手术越好,再往后会压到很多血管神经,恶化起来很快。他这个拖不了两个月了。”
“我真看不得这个。”
边斜想了想,还是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