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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捏着拂尘,脸上圆嘟嘟的肉都颤了颤,笑骂道:“好啊,编排到你王公公身上了。”
他待人一向亲切,蕴秀才不怕他,将人往里推,“快进去吧,陛下可离不得您。”
荀邺坐在御案前处理公事,今日事情不多,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完了奏章。
取了一本书闲来翻阅,一看就是好半天。
映风将作好的画送来时,星月当空,西殿内已经点起了灯。
荀邺刚刚沐浴出来,身上披着一件月白滚雪大氅,里头只套了雪白的里衣,
烛光下,比起白日更显温雅风流些。
而王公公则干起了蕴秀的活儿,两只胖手拿着干晌的大巾布细细擦着身后披散的长发。
映风双手举着画轴,“请陛下过目。”
蕴芷蕴秀上前接过,呈至榻前,两人各执一侧,动作轻缓柔慢地将那副映风细描了半天的画抻开。
身为精英暗卫,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精益求精。
这画自是费了些心思的,要不然也不会从上午画到晚上。
映风过目不忘,画里截的就是在梅园的景儿。
艳红的衣裙,精致的眉眼,髻间的发钗,腰间的禁步,还有那望过来时的眼神,面上的笑意都和他今日所见相差不大。
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映风画出来的少了些灵气,多了些刻板,不过……却也足够叫他看个清楚明白了。
荀邺轻掷下手里的黑色棋子,玉石清脆的碰撞声在安寂的西殿格外明晰。
他陡然一笑,眸光微敛,“抓到了。”
☆、第二更
抓到了?抓到什么?
难道这位明婕妤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莫说映风蕴秀几个, 就是自比是第一贴心人的王公公也是一脸茫然。
荀邺从榻上起身, 被擦得半湿半干的长发披在身后,他从蕴秀蕴芷手里接过那副画, 又细瞧了会儿, 转身往书案走去,“蕴秀,研磨。”
蕴秀应声,王公公放下手里的大巾也跟了过去,表面上眼观鼻鼻观心, 实则余光不住地往桌上瞄。
当今书画师从号称触笔生花的郗老先生, 甚得真传。
宣纸上墨汁洇染, 笔尖轻勾,不过两刻钟轮廓便跃然纸上。
王公公嘴皮子颤了颤, 就见荀邺将两幅画并放在一起, 偏过头问他道:“你瞧瞧,像不像。”
映风的画特意上了色,不比他白纸黑墨来得简单。
王公公凑过头去, 暗中腹诽, 这不都是明婕妤吗,同一个人还说什么像不像的?
他压下万般心思,恭敬回道:“像的。”
书案前的男人揽了揽肩头外衫, 掩上画作,转头吩咐道:“更衣。”
王公公:“这个时候了,陛下还要出去?”
“嗯。”
……
紫宸殿里如何明苒是一点儿不知道, 她早早洗漱完就躺到床上,抱着被子晕了会儿神。
打了两个哈欠,抹掉眼角渗出的泪,又进入了游戏。
七七惊异于她反常的积极,感叹一句,“玩家,你别不是被人掉包了吧??”
明苒不跟她扯皮,一闭眼一睁眼就出现在长信宫里。
她是个懒人没错,但她不蠢。
李太后不是善茬,为了自己未来舒心的养老生活,她必须得好好把握这次角色扮演的机会。
李太后的把柄有多少找多少,她可是一点儿都不嫌多的。
明苒过来时候李太后正在沐浴,她手里拿着葫芦瓢,瓢里装满了热气腾腾的水。
刚垂目将热水加进去,就听到李太后问她道:“檀儿,你觉得那明婕妤如何?”
明苒自我感觉是相当良好的,但李太后今日才在梅园吃了瘪,身为一个合格的卧底,贴心懂事的人儿,当然不能当着她的面来夸自己。
她恭声回道:“不识好歹。”
李太后笑了两声,又倏忽面沉如水,变脸速度之快连闪电都赶不上,“确实不识好歹!”
“也是她生错了时候,牙尖嘴利胆大妄为,要是先帝时期,淑怡皇贵妃怕也得甘拜下风。”
淑怡皇贵妃明苒知道,据说是先帝的真爱,可惜天妒红颜莫名其妙猝死了,自那之后先帝郁郁寡欢,连带着身体也大不好,不过一年也跟着去了。
明苒接话,不大开心地贬低自己,“娘娘何必与她计较,不过一个小小婕妤,在后宫之中又能掀得了什么风浪。”
你不来找我麻烦,我不找你麻烦,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的吗?
很显然,李太后不这么认为。
“哀家偏偏要与她计较。”
她惯来不喜欢受气,皇帝她动不了,一个婕妤她还收拾不下来了?
不巧,从某一方面看她和明苒有些相似,那就是人活在世上,总不能事事都叫自己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