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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见你这么主动,爷便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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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品医妃 作者:姒锦

    这晋王府里的主子爷就个。

    所以,当郑二宝独有的嗓音入耳,夏初七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便活络了起来,心脏下子跳得欢实了,血液也不规则的往脑门儿上涌,每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这是种极不正常的生理fǎn yīng 。

    而能够让她产生这种生理fǎn yīng 的人只有个——赵樽。

    但他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跑到耳房这边儿来了。要知道,先前虽然她直住在承德院里,可因了与李邈同住,赵樽半步都没有踏入过耳房。

    吱呀——

    外头的木门被打开了。

    帘子被带了下,股子酒香便冲入了室内。

    那走在前头的男人,双略带酒意的目光,配上他俊美不凡的面孔,入屋,便如同那黑夜中的皓月,照亮了这间光线不好的耳房,那翩然的衣袍因他走得太急,带出另种加蛊人的孤线和令人窒息的压迫力来。

    “都出去。”

    目光落在夏初七的身上,他语气凉凉地吩咐。

    呃……

    果然丫是爷,跑到别人的窝儿里来,样耍横。

    夏初七心下郁结,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吭zhè gè 声儿。

    梅子了解地冲她眨巴了下眼睛,红了脸便退出去了。从她的表情来看,她明显是误会了些什么,定以为是要给她家爷腾出“犯罪空间”来。

    而跑得气喘吁吁的郑二宝是什么话都没有,鞠着身子便诺诺退下,只剩心里的叹息。按照祖制,今儿他家主子爷得在宫里头陪着陛下守岁,不应当回府来的。可这位爷在家宴上吃了不少的酒,愣说头痛了身子不爽利守不了岁了,便自顾自离席,顶着风雪回来了。这大过年的,他为了什么还肖说么?

    只有李邈迟疑了下。在夏初七给了她个“没事”的安抚眼神儿之后,才默默地离开了。

    耳房里头,只剩下了两个人。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半晌儿都没有声音。

    他憋得,夏初七却憋不得,终于还是先开了口。

    “有事找我?”

    大概有了台阶,那位爷挑了下眉头,便也开腔了。

    “楚七,爷给你个dào xiè 的机会。”

    丫脑子喝坏掉了?夏初七眼珠子翻,没好气地看着他。

    “你吃酒吃糊涂了?我给你道什么谢啊?”

    赵樽冷剜过来,脚下欺近步,“你不知?”

    夏初七瘪了瘪唇,仰着nǎo dài ,“不知。”

    赵樽微微眯眼,看上去像是不太gāo xìng的样子,瞧得夏初七是莫名其妙,怎么喝了酒就变了个德性?这几天两个人也难得jiàn miàn 儿,jiàn miàn 儿也是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又没有得罪他,做什么大过年的回来给他摆脸子?

    dào xiè ?!

    琢磨了下,她突然间想起来了——南红串珠。

    妈呀,他这是找不到台阶下呢,还是找不到台阶下呢?就算有事来找她,很丢他主子爷的面子吗?非得说要给她个dào xiè 的机会,副孤傲高冷拽的倔劲儿。

    想想也是好笑,她懒得与他置气,拿着那个锦盒扬了扬。

    “zhè gè ?行,谢了啊。也不知能值几个银子。”

    赵樽面色沉。

    表情难看的臭了下脸,似是默许了,哼了声,才嫌弃地睃她。

    “还不快去梳头换衣服?看你那邋遢样子。”

    “我那个去!谁邋遢了?”夏初七真心讷了闷儿,“我说爷,谁给你气受了,你就找谁撒气去啊。甭大晚上的来找我的茬儿。我这马上就要睡觉了,还穿戴那么整齐做什么?神经!”

    “快点!爷带你出去逛逛。”

    那主儿显然没有什么好耐性,扫她眼,便往外头走。

    “爷在门口等你。”

    阿唷,哪股风抽了?

    夏初七心里的问号个比个大。可人家在除夕之夜从宫里带了南红串珠送给她,又不辞辛苦地亲自跑回来教育她,还给她个“致谢”的机会,她也不能太过拂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几乎没有怎么kǎo lǜ ,她便懒洋洋地起身,换了身衣服,梳了个头,戴上顶帽子,便慢吞吞地走了出去,抱着双臂,斜斜看他。

    “去哪儿啊?”

    赵樽回头看了她眼,似乎很不悦她的男装,蹙了下眉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拽了她的手便又回了主屋去,让他在外头候着,自个儿也进去也换了身儿质地十分普通平常的……直身袍子,潇洒冷酷的出来了。

    “hā hā,你在搞什么?”夏初七嘴角抽抽着,笑得不行,“您干吗打扮得这么艰苦朴素?是晋王府又缺银子了,爷也穿戴不起了?”

    “哪那么话?”

    走过来拽了她便走,赵樽眼都瞧他,还绷着个脸,步子迈得极大,害得她放小跑儿都跟不上。

    出了承德院,小雪还在飘着。

    晋王府中各处都悬挂着花灯,样式繁复,种类极,看上去很是喜庆。先前夏初七没什么心思去欣赏,如今被他牵着手,看着那个个被灯火映得别致的院落,心情却开朗了起来,觉得好有年味儿。

    zhè gè 样子,好像才真的像在过年。

    马厩里静悄悄的。

    今儿是过节,府里头的规矩便松了些,都以为爷去了宫里不会回来,马厩里守夜的人都去外头赌骰子去了,个人都没有。

    “喂……”

    夏初七在他的阴影里,找到了点做贼的兴奋感。

    “你该不会是要带我偷偷溜出府去玩吧?”

    “孺子可教!”赵樽随手拍下她的头,“但,要收银子。”

    “行啊,收银子就收银子呗?你带我玩收少银子,我陪你玩便收少。这样算起来,我俩便又是两清了。”

    如今她总算摸到点儿门道,不会总被他诓银子了。

    果然,她出口,赵樽挽了下唇,解着拴马绳,便没有反对。

    心里头乐了下,夏初七眼睛亮,又兴奋起来,绕到他跟前儿,小声儿问,“不带二宝公公和月毓他们,就咱们两个去玩?”

    赵樽赏给她记“蠢货”的眼神儿。

    “这里还有旁人吗?”

    “欧耶——!爷,您实在太帅了!”

    夏初七玩耍的心情彻底被吊了起来,冲过去抱着他的腰使劲儿踮起脚去,便在他的脸上“啵”了下。她是为了表示友好和开心,可那位爷却是身子僵硬了下,看了她许久没有动作,就连那匹大黑马,也睁着双好奇的眼睛看她。

    “hē hē ,被我吓到了?”

    夏初七心知自个儿的行为太不古代妇女了。

    冲他眨巴了下眼睛,又去摸黑马的脸。

    “大鸟,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嘴上嘻嘻说着,她还真就拿脸去贴大鸟手感舒适的马脸。不料,脸还没有贴上去,后领子上紧,就被赵樽给拎了起来,不客气地丢在了马鞍上。

    “坐好。”

    “喂,要不要这么残忍粗暴?吓到大鸟了。”

    “小声点!”

    他冷冷喝了下,翻身上马,坐在了她的身后。

    只手勒着她的腰,另只手从她腰间横过去握了马缰绳,几乎是半环住了她的身子,才使劲儿抖了下缰绳,还用力拍了大鸟巴掌,看得夏初七莫名其妙。而无辜躺枪的大鸟则是委屈的“嘶”了声,便驼着两个人迎着风雪,从晋王府的后门儿出去了。

    “砰——”

    “砰——”

    除夕之夜,果然与往常不般。

    京师的半边天,被烟花映照得五花十色。

    zhè gè 时代的烟花爆竹已经很发达了,在条条不算宽敞的街道上,到处可见男男女女们,人头攒动,灯中有人,人中有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每个人身上都穿着自己新做的衣裳,即便不熟悉的人见了面,也会互相作个揖,问声儿好,脸上笑意盈盈,赏灯赏景赏京师。而小商小贩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时机,将道路两边儿摆满了摊位,摊位上悬挂着不同色彩的灯笼,将整个京师衬托得繁华无比。

    怪不得赵樽要换了便服出来。

    要是身着亲王服,这里还能这样儿平静么?

    她了然地瞅了他眼,第次觉得这感受比现代大都市好了。

    她东张西望,见到什么都稀罕,那样子落入赵樽眼中,便放缓了马步。

    “你没有见过?”

    她的情绪太明显了吗?下子便被人给看穿了。

    心情愉快的呵了下,夏初七这会儿脑子完全放空状态。

    “对啊,实在太热闹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除夕。”

    赵樽抿着唇没有吭声儿,将她往身前裹了裹。走了段,突地又低下头来。

    “冷吗?”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上,像羽毛样,轻,痒,暖,混合着他身上的酒香味儿,让夏初七不由窘了下。

    “不冷,这么人哪里会冷?”

    不好意思地挪了挪wèi zhì ,她又自得的开心起来。

    “过年真好!”

    kōng qì 里是焰火燃放的硝烟味儿,眼睛里是各种各样贩卖物的年味儿,她时间眼花缭乱,不时说着zhè gè 好,那个好,也不时回头看下赵樽,看他在焰火照耀下时明时灭的脸孔,想着这样儿的太平盛世,都是他与大晏将士南征北战用鲜血换来的,不由得有些感慨。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果然是好的。”

    话音,扶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紧。

    这紧,也让她突然fǎn yīng 了过来,这八个不仅代表了盛世安乐,也来自于那副精致到完美的绣图,那个传说中与他“感情甚笃”的继太子妃亲手绣的图。

    “今儿宫中家宴,你见着她了吗?”

    就像所有的初恋少女样,她问了这样个愚蠢的问题。

    “哪个?”

    他明知故问,她愣了下,也不拆穿。

    男人有时候装糊涂,那代表了他不想回答。他既然不想回答,那便证明他不想提起。他不想提起,也许就证明他的心里或许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在意。

    自我ān wèi 的想着,夏初七便尴尬了。

    为了缓解尴尬,她灵机动,指着天上个爆开的烟花。

    “喂,那个那个好漂亮?叫什么名字?”

    “三级浪。”

    “还有这样的名字,hā hā哈,那个呢?你左边——”

    “地老鼠!”

    “hā hā,zhè gè 好zhè gè 好,名儿好贴切。”

    她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路走路问,什么都新鲜,什么都稀奇。而赵樽的脸在她每问个简单的问题时,便会沉下去分。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也便深幽分。

    沉浸在过年气氛中的夏初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全是应天府的小孩儿都有可能会知道的东西,眼睛晶亮晶亮的,在大鸟驼着他俩走到个官府禁驰的街道时,又嚷嚷开了。

    “那里,那里,快看那个地方,我们去那儿——”

    ……

    ……

    赵樽把马给放huí qù 了。

    等他俩步行挤上夫子庙边的“邀晚楼”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这带铺挨着铺,门对着门,街道上人又太挤,而这“邀晚楼”的生意也是好得出奇,吃秦淮小吃还得排队?!从来属于特权阶级的晋王殿下,估计这是第次排队等吃的,直黑着冷脸,特别不爽地看着她,却也由着她把他拉来拽去,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临窗的wèi zhì 。

    “好吃好吃!过瘾。”

    大快朵颐着,差不属于半饥饿了两天的夏初七,坐下来吃着那鲜嫩嫩的鸭子肉包烧麦,听着那清雅幽丽的江南丝竹声儿,吃得张小脸儿红扑扑的,说不出来的兴奋。

    “喂,你怎么不吃?”

    “看着你吃……”赵樽淡淡地说完,又补充,“就很倒胃口。”

    嗤笑了下,夏初七没好气儿的翻白眼,“少来打击我,没胃口你还带我出来?那宫中大宴好吃呀,你怎么不吃,巴巴跑回来干嘛?心里念叨着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放心,我楚七有自知之明,不说倾国倾城,倾倒你个晋王府不过分吧?”

    “你只会倾倒个茅坑。”他冷斥。

    “靠!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损起人来不要命,夏初七嘴上也不饶人,满嘴都是油,往他碟子里夹了个桂花夹心小元宵,“想损我啊?没guān xì ,只要给银子便成。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你每损我句,都需要向我支付相应的精神损失费,看你还敢不敢说!”

    “真会算计。”

    “给你学的!”

    “可爷……不理会你。”

    “好拽!”

    两个人有句没句的损着彼此,气氛便越发好了起来。

    夏初七侃得胃口大开,葱油饼,五色小糕,鸡丝浇面,薄皮包饺,熏鱼银丝面,猪油饺饵,鹅油酥,软香糕……每样点了盘儿,每样尝了口,又再喝上几口雨水喂的六安毛尖茶,欣赏着秦淮风光,顿时觉得冬天都被赶得没影儿,春风徐徐,心旷神怡。

    怪不得古时男人都迷恋秦淮风月。

    果不其然啊!爽——

    次次的感慨着,夏初七七八八的东西也不知吃了少。

    终于,摸了下撑圆的肚子,她拿了他的帕子来擦了个嘴,又打了个饱嗝,便大声儿唤那跑堂儿的伙计过来结账。

    “来喽!”那小二肩上搭了个帕子,很是殷勤,来得也很快,“二位爷,吃好喽啊?葱油饼三钱,五色小糕二钱,鸡丝浇面三钱五……共是五两八钱银子,您二位第次来,零头就不用给了,就给五两得嘞。”

    “五两?没问题。”夏初七大方地笑。再扭头,她望向纹丝不动绷着脸在哪儿都大爷的赵樽。

    “给钱啊,愣着干吗?”

    听这话,赵樽的脸沉了几分,“你没带银子?”

    夏初七撑着桌几,身体前倾过去,瞪着双眼睛,对着他小声儿吼吼,“在我们家乡,下馆子吃饭全都是男人给钱。快点,少来诓我的银子!”

    赵樽盯看着她,表情很是怪异,“究竟带没带?”

    被他这么喝,夏初七突然fǎn yīng 过来了,小脸‘唰’地变,字顿,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

    “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身上没带银子。”

    赵樽眸底全是理所当然的神色。

    “你家爷出门,从来不带银子。”

    也是哦,他是个王爷,走到哪里都有人打点,哪里需要用银子?

    可悲哀的是,今儿夏初七临出门的时候换了衣服也没有拿钱袋。现在是茶也喝了,东西也吃了,虽说他俩长相体面,不像吃霸王餐的人,可古代酒楼的老板估计也没有那么好的心肠,会让人吃白食。

    不好意思地冲那小二挤了个眼神儿,夏初七坐到他的身边儿,凑到他的耳朵边儿上,“有值钱的东西抵押吗?”

    赵樽给了她个古怪眼神,“你家爷的东西,都不能抵押。”

    夏初七想想也是,;了,压着嗓子说,“爷,咱跑吧?”

    “……”

    赵樽的脸黑了层。

    夏初七回头又冲小二哥笑,才小声说他,“怕丢人啊?回头再把银子还回来jiù shì 了。”

    “……”

    赵樽的脸还是那么黑,可是却比她冷静了。

    扯了下帽子,夏初七有点无语了。

    在个没有手机的时代,找人江湖救急都不行。

    想了想,她眯眼,抬头望向那小二已经变得漆黑的脸。

    “小二哥,给你家老板说说,我们回头再把银子送过来?”

    这样的话儿,在现代社会没有人相信,在古代没有人信。不等那小二说出口,邀晚楼里养着的两个类似于现代保安的打手便冲了过来,其中个五大三粗的彪悍汉子,用力往桌子上拍,惊得茶水四贱。

    “吃饭不带银子,你们哄谁呢?不给便拉去见官。”

    “真的忘带了——”夏初七脸真诚的说着,突然指赵樽,“你们认识他吗?认识吗?”

    “不认识!”那两个人语气冲了。

    “再好好看看。”夏初七挤了挤眼睛,提醒道,“他可是当今的……”

    趁着那几个人竖起耳朵的当儿,她把拽住赵樽的手腕。

    “爷,快跑!”

    赵樽那脸黑得,只有那么难看了。

    只事到如今被她给拽着,不跑也得跑了。

    楼板被几个人踩得“咯吱咯吱”作响,他俩跑得很快,可屁股后头的人追得也很快,边追边喊,“快,快点拦住他们,吃饭不给银子的两个小贼!装什么大爷,吃不起就不要上邀晚楼——”

    这时代的人,好像太有正义感了。

    邀晚楼的人往那咋呼,除了楼里的伙计追出来之外,就连外头的人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地帮着追了上来。换了往常,两个人要跑路实在太轻松了。可偏生今儿街上人挤人,人挨人,根本就穿不过去,路上围得人越来越,他们还不能与人家打架,毕竟理亏。也不能亮出赵樽的身份,毕竟不能给他贴上个“吃饭不给钱”的标签。

    “那边儿——快——追——”

    “xiōng dì 们,帮帮忙,堵住那两个小贼……”

    后头的吼声越来越,夏初七跑得利索,嘴上也不停。

    “好不好玩?这样的警察抓贼游戏,你没玩过吧?”

    赵樽不答,那眼神儿……她形容不出来,只觉得他现在定想杀了她。

    跑yī zhèn 儿,堵yī zhèn 儿,她气喘吁吁,却始终没有甩脱后头越来越长的尾巴。直到刚刚挤出夫人庙那拥挤街道,看见对面钻出来的队带着刀剑的官兵……

    “官爷,抓贼——”

    这回夏初七是真愣了。

    旦被那些人发现,赵樽的世英名全毁了。

    看着那些“呼啦呼啦”追过来的人,她摸了下吃得太胀的肚子。

    “爷,我去把人引开,你找个机会开溜。”

    赵樽又好气又好笑,只冷飕飕剜了她眼,改之前被她拽着跑的;,手上用力扯了她把,便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发足狂奔,与那些人玩起了老鼠逗猫的游戏。

    他变了zhǔ dòng ,情形就不样了。

    很快两个人便钻入了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赶在追兵过来之前,他个提气,抱着她便翻入了个矮墙的院落里,却因她屁股着墙时吃痛下,个挣扎,重重地跌压在了个草垛子上。

    外头还有人在喊,在追。

    下头是厚厚的干草,鼻子里好像还有驴粪的wèi dào 。

    两个人翻入了别人养驴的院子。

    他们的身下,正是喂骗的草垛子。

    在外头的喧闹声里,夏初七被他压在身上,脸对着脸,心突突直跳。

    “呼,好窘!”

    说着,她忍不住又“噗”地笑了出来。

    “不过也蛮过瘾的,对吧?您这辈子,没有做过贼吧?”

    这地儿很黑,她瞧不见赵樽什么表情,也没有听见他说话。

    正zhǔn bèi 推开他,他却突然伸出手来,挑高了她的下巴,静静地看着她,那呼吸均匀的喷在她的脸上,那指尖上温暖触感仿佛烙铁般印入了心里。夏初七心下颤,双眼睫毛胡乱地眨动着,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便心乱如麻地闭上了眼睛,等着个火辣辣的吻。

    “头上有根草。”

    他突然低低说了声,带着促狭的意味儿,拂了下她的nǎo dài 。

    噌地下睁开眼睛,夏初七脸难堪。

    “你他娘的给我拿草,勾我下巴做什么?”

    “不勾下巴,爷瞧得见草吗?”

    “……无耻!”

    知道又被他戏耍了,夏初七拍开她的手,扭开脸去。

    “想爷亲你?”

    赵樽低低说着,喉咙滑了下,在她的别扭里,那只原就停在她面颊上的手,倏地移到她的后脑勺,扣紧,压,头便低了下去,唇贴在她的唇边儿,暖暖地喷着股子酒香气儿。

    “先前爷不想亲。见你这么zhǔ dòng ,也……想了。”

    夏初七羞窘地正要反驳,他便贴了上来。

    四片接触,两个人都同时地低叹了下,似乎再没有心情kǎo lǜ 谁比较吃亏的问题了。个吻仿佛已经等待了许久,唇搅和在起,软而热,舌纠缠在起,滑而暖……天上的烟花还在绽放,地下的驴房旑旎温暖。

    吻得她快要发痴了,他才停了下来。

    “阿七。”

    不好意思地嗯了声,夏初七双手紧紧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紧张。

    “怎么了?”

    她害怕他说出来那个请求……

    万他想要在这里要了她,她该怎么jù jué 才好?

    在她有限的情感知识里,般男男女女在jīng guò 个个残酷而激烈的你打我骂的模糊恋爱阶段后,拉拉手,亲亲嘴,最后都得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张床”上靠。虽然这里没有床,可他是正常男子,估计也逃不出那个千古不变的逻辑。

    想着那样的光景,夏初七的脸又烫了下,却听见他淡淡的声音。

    “北平府那边有好看的庙会,有的美食。”

    心里嗖的紧,夏初七知道自个儿又误会了。

    可他话里的意思,也把她的心思给压沉了几分。

    “为什么不留下来呢?京师好!”

    没有听见他回答,她独自bsp;bsp;着,看着他黑幕里的脸。

    “是不是留下来,你皇帝老爹便不会放过你?”

    他看着她,字顿,“剑寒九州,不如受封疆。”

    牵了牵唇角,夏初七吁了口大气儿,轻松地笑了。

    “也是,那你zhǔn bèi 什么时候过去?”

    好会儿,他都没有回答。很快,又拿湿湿的唇压上了她,用力地啃了口,便又来回地辗转了起来……两个人紧紧地贴着唇与脸,发出种热气吁吁的喘。

    凭着女性天生的直觉,夏初七知道这样个单纯的吻,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的吻深,手上动作也越发过分,强势的力道将她的嘴吮得有些痛,那火样的热情,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赵樽……”

    在温度快要到达沸点时,她喘了下,咬他。

    唇分开了,彼此都盯着对方,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等呼吸平静了下来,夏初七才突然弯唇。

    “喂,你的左边,好像有泡驴屎……”

    太破坏气氛了!

    赵樽明显僵硬了下,稍缓,那只原本落在她袍带的手又探入内里。

    “这是什么物什儿?”

    “呃……”夏初七心脏怦怦直跳,想到那个玩意儿,脸不由得红了下,又想笑,又不得不憋住笑,“根胡萝卜而已,唬弄人玩儿的,不然你以为呢?我能长吗?”

    他手顿,好像有点儿承受不住?!

    夏初七又笑了,“我个堂堂的爷们儿,出门的时候,身上怎么能不带胡萝卜?”

    他咳了下,好像快要崩溃了?

    夏初七火上浇油,“放心吧,这玩意儿特好使,我还专门用刀雕刻过,像模像样儿的,绝对能以假乱真。”

    他扼住她的力道加大了,估计想要掐死她。

    “hā hā——”

    压抑着低低的干笑两声,没听他出声,夏初七安静了会儿,才冲他露出个极为好看的微笑,只不过黑暗中,她猜他也看不见。

    “去北平就藩,那不是好事儿吗?干嘛板着脸?”

    他突然嗯了声,话题转得极快。

    “不去北平府,你欠爷的银子可如何偿还?”

    “……”

    她在替他操心呢,他还念着她的银子?

    恶狠狠地瞪了他眼,在夜幕里的驴院里,闻着驴粪味儿,听着银子气儿,夏初七突然觉得两个人的对白已经跟风月完全的不沾边儿了。而她面前的这货,简直jiù shì 个可恨到足的人,比她自己还要讨厌上三分。

    丫说两句好听的会死啊?

    与他对视着,她缓缓挑高了眉头。

    “我好像已经不欠你了。上回不是两清了?想抵赖啊?”

    “你会欠的。”赵樽盯着她,说得十分淡定,“从今天起。”

    “啥意思?”

    夏初七心肝儿纠结了下,郁闷得想吐血。

    那儿会有这样的不讲理的人?还没有欠上,便先算上了?

    “不要怕,即便你欠的银子还不上了,爷也不会要你的命。以身抵债便是了。”他说得很是平静,还特地加重了‘以身抵债’的语气,表示zhè gè 事情的真实性与可行性。

    夏初七呛得咳嗽了下。

    都说人不要脸才天下无敌。

    她不得不感叹,“爷,地球上已经没有你的对手了。”

    ……

    ……

    那天晚上步行回府,已经是深夜了。

    夏初七躺在耳房的床上,有些不能原谅自己。

    为什么前世那么大好机会,她都没有好好找人谈几场恋爱,少得些经验呢?如果她有恋爱经验,便知道怎么应付那个不要脸的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儿脑子里像灌了铅块儿样,茫茫然然地由着他牵拉着鼻子走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恶梦。梦见自个儿变头了头大水牛,正可怜巴巴的在田间犁着地,鼻子上套了个鼻栓,被人给系上了绳子,踩在稀泥地里,身负重犁,走啊走啊,怎么都走不到地头。四周很很安静,那个牵着她的人,有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语气十分恶劣……

    “不是想要简单平凡的生活吗?”

    “哞……哞……!”她说不出话。

    “小隐于世,女耕男织,这便是了。”

    “……哞!”她想去死!

    她心里头呐喊着,突然觉得脸上被人揪了下。

    “赵樽,老子要与你同归于尽——”

    “喊什么呢?”

    头顶传来李邈的声音,下子把她从梦境里拉了回来。

    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李邈狐疑的脸孔,她不爽的打了个哈欠。

    “做什么啊?大清早儿的揪人家的脸。”

    “晌午都过了!懒虫——”李邈扫了她眼,随即又低下身来,压低了声音,“你的货来了。”

    脑子激灵了下,夏初七的睡意全被赶跑了。

    “货”zhè gè 词儿,是她与李邈两个人的私人专用。

    因为那些人的名字,都不太方便随便提起。

    “两个货都来了?”她问。

    李邈点了点头,扶了她起来,穿衣洗漱和打扮。

    ……

    ……

    前院的客堂里头,月毓已经泡好了茶水。

    “长孙殿下和夫人请稍候,楚医官马上就出来。”

    赵绵泽的表情,仍是和煦温润,斯文有礼,“有劳了。”

    月毓的脸上情绪淡淡的,身影袅袅的立于旁,只是笑,“长孙殿下客气了,奴婢是个下人,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赵绵泽含笑看向她,目光有微光闪动。

    “你原本是不必做下人的,这又是何苦?”

    “长孙殿下。”月毓微微笑,“奴婢甘愿,怪不得旁人。所谓不垢不净,不减不增,不生不灭。奴婢心若安静了,便再无所求。心若自在了,便会为通达。不定要得到,哪怕只是默默的守候,也是上天赏给奴婢的福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近呢喃。

    就好像……在ān wèi 自己。

    赵绵泽面带浅笑,看着她脸上无丝委屈和怨气的淡淡温情,突然轻笑了声,“别忘了,人本自利,陷了进去,又何来的自在?个不注意,便会类同于兽,与人争抢撕杀而不自知。”

    目光微微暗,月毓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奴婢愚钝,听不明白长孙殿下的金玉良言……”

    “没有什么,只是突得感悟罢了。”赵绵泽再不看她,淡淡地捧了茶盏来,轻啜了口,那眸底的从容,竟无半分浮躁之气,却是让月毓稍稍的愣了愣。

    “长孙殿下……”

    她张了张嘴,刚说了几个字,外头便传来了jiǎo bù 声,她着笑岔了话。

    “应是楚医官来了,奴婢先带人退下。”

    在门口与夏初七擦肩而过,月毓望了她眼,眼角的余光又若有似无地扫过赵绵泽,淡淡笑,施了礼便带着两个小丫头退出了客堂。

    夏初七心里在冷笑,面上却是相当恭敬。

    拱手,她微微躬身施礼。

    “长孙殿下和侧夫人有礼了。”

    赵绵泽只淡淡的看她眼,点下头,唇角的笑容便留给了夏问秋。

    “秋儿,让楚医官替你请脉吧?”

    夏问秋眼眸含情地冲他笑,“好。”

    垂下眼皮儿,夏初七没有兴趣看他们两个的眉目传情,只搬了个小杌子,坐在了夏问秋的身边儿,微微替她卷了卷袖袍,拿出医药箱里备好的方白净的丝帕,就往她的手腕上搭去。

    突地,她目光顿了顿。

    面前这只手很漂亮。干净的,嫩嫩的,白皙的,指头上留有约摸两寸长的指甲,修剪得有棱有型,上头还有用千层红染过的玫丽色彩,丝毫不比现代美甲所护理出来的差,只可惜……

    “楚医官,怎么愣住了?”夏问秋笑问。

    “hē hē 没有什么。”轻笑了声,夏初七把丝帕搭在她的腕上,指头便搭向她脉息,不疾不徐的客套说,“长孙殿下和侧夫人是贵人,请脉也不必亲自过来的,只需差了人来支会声儿,区区在下便自当前往。”

    夏问秋抿着唇角微笑,又温柔地看向赵绵泽。

    “绵泽说,好久没来十九叔的府上走动了,顺便来探望他下。只可惜,十九叔还未回府,今日也不知能不能见着了。”

    夏初七微笑着放开夏问秋的手,“他们在朝堂上不是每天都能见着?”

    夏问秋被她问得愣,赵绵泽轻咳了下,替她解了围,便将话题绕了回来。

    “楚医官,秋儿的情况,如何?”

    “侧夫人脉象沉细而弱,血气亏损——”夏初七淡定的挑了下眉头,用极为正经地语气道,“应是前几次滑胎落下了病根,只怕得将息些时日才可受孕了。长孙殿下,在下建议,在侧夫人养病这些时日,长孙殿下最好克制下,不要同房,以免受精卵着床,却胎象不稳,再次滑胎损伤身子,会导致终身不孕。”

    在zhè gè 没有避丶孕套的时代,好像避丶孕只能不同房了。

    她说得非常专业,冷静,可那脸上淡淡的浅笑,却是把赵绵泽看愣了,同时也把夏问秋说得脸红了。何况,那什么“受丶精丶卵”这样儿的词,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听过。

    赵绵泽干咳了下,点了点头,目光深了些。

    “楚医官,不妨拟了方子来。”

    微微勾唇,夏初七笑着起身。

    身子刚起半,她又坐了huí qù ,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夏问秋。

    “侧夫人容颜绝世,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为什么手腕上,却有那么大的块儿伤疤?”

    她问完,对面的两个男女便愣住了。

    夏问秋微微颔下首,给了她个很是便秘的表情,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往事,矫情得不行。但她的样子,却把个赵绵泽给看得心痛不已,倾身过去,轻抚了几下她的后背,温和地ān wèi 了起来。

    zhè gè 情形儿,瞧得夏初七想笑。

    至于么?

    夏初七撩了撩嘴角,“那什么,在下只是随便问问,要是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

    赵绵泽dǎ duàn 了她,抬起头来,微微笑。

    “当年我年少顽劣,从无安分的时候。有次被父王和皇叔们带着,陪了皇爷爷去狩猎,大晚上的我时性起,偷偷地溜了出去,掉入了个猎人的陷阱……秋儿为了救我,差点儿送了命,手腕便是那个时候划伤的。”

    当年?

    狩猎?

    陷阱……

    几个词儿入脑,夏初七耳朵“轰”了声。

    就像被雷劈了样,顿时冒出个支零破碎的画面来……

    夜黑,风疾,天上繁星都无。

    个少年在陷阱里苦苦挣扎,在大声喊jiù mìng ……

    个偷偷尾随的小女孩儿,撕开了她华丽的衣裙……

    陷阱的四面,都是软软的泥浆,根本无法攀爬……

    小女孩儿使劲的往上拉扯他,两个人的手终于拉在了起,那少年提气爬了上来,那小女孩儿因他的力道掉了下去……

    头顶上的泥土,铺天盖地砸在她的脸上,他身上温热的鲜血,也溅在了她的脸上……她后脑勺“嘭”地声撞上了陷阱里的石块上。

    yī zhèn 剧痛传来,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那少年在呐喊。

    “抓住,快,快抓住,我拉你上来……”

    “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你等着我,我去找人来救你……我很快……”

    那个少年的声音很难听,像是刚处于发育的变声阶段,粗嘎粗嘎的,在夜风里,却很清晰地传入了小女孩儿的耳朵里……

    在陷入昏迷之前,小女孩儿的唇角拉开了个笑。

    “我等你,回来……”

    个遥远得仿佛隔了千百年的笑容,清晰的出现在夏初七的脑海里。

    勾了勾唇角,夏初七也笑了。

    如当年的夏楚。

    原来夏楚所受的那些无情抛弃,那些深夜空寂,那些怨恨哀婉,那些求而不得,那些痛苦纠缠,全是因了那年那晚如烟花般在头顶绽放过的呐喊,那晚他的鲜血曾经燃烧过她的生命,同时也把她带入了地狱。

    她曾经盼望过烟花会再次如这年关时那般绚丽的绽放,却没有想到,当烟花燃烧之后落回到地面时,切都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她想抓,抓不到。

    她想放,也放不开……

    终究,她遁入了死亡的苍鹰山。

    而那个让她等着他回来的少年,却把别人当成了她来宠爱……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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