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丑奴儿 第005章 病来如山倒!
一品医妃 作者:姒锦
夏初七尚且不知道“十九爷打了胜仗,当今圣上大赦天下”的事儿,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她没有睁开眼睛,静静地躺在地上寻思,以她目前的体力,在这么人面前,该怎样才能逃出生天——
够呛啊?
这时,只热乎乎的大手摸上了她冰冷的脸,抽噎着叭嗒叭嗒直掉眼泪儿。
“草儿,不怕了!王爷打了大胜仗,你没事了……”
王爷打了胜仗,她没事了?
兰大傻子有逻辑缺陷的话,夏初七没有搞明白。
不过不管为了什么,暂时没事儿,松口气歇歇也是好的。
兴许是zhè gè 肉身的原主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兴许是之前由求生本能支配着的紧绷神经彻底松懈了下来。她唔了声,承受力便像到达了极限,无力地疲软在芦苇秆上,再没了精神。
“草儿!”
兰大傻子爬在那里,赶紧把身上唯的破烂袄子脱下来裹住她,光着膀子呜咽得厉害了。
“呜,草儿,你不要死,我这就带你去找郎中。”
这人如丧考妣的泣哭声儿,像个没了娘的孩子,让夏初七;地睁开了眼睛。面前的男人长得牛高马壮,身量极长,肤色黝黑五官也可以称得上十分端正。只可惜,憨憨痴痴的样子,看便是智力有问题的人。
但真心待她好的人,也只剩zhè gè 傻子了。
“闭嘴!大男人你哭什么哭?家去吧。”
村人找着了夏初七,很是好奇她为什么会从猪笼子跑到了芦苇丛里。她支吾着只说是被高人救了上来。没了范氏在场,这些寻人的村民也没再深究,边三三两两往村子里走,边各自说着此番的感叹,有嗤之以鼻的有心生同情的也有看热闹凑趣的,路上好生热闹。
兰大傻子没有与众人同路。村子里没有郎中,他背起夏初七就执意要往三十里外的清岗县城去。
夏初七咳嗽了声,拍下他的背。
“傻子,不用去城里。等会儿你带我采些草药就行。”
回头看下她苍白的脸和乌紫的嘴巴,兰大傻吸着鼻子抽泣。
“不!你过些日子是要做我媳妇的,我不要你死。”
夏初七哭笑不得。
“你个大傻子,还想娶媳妇儿?”
兰大柱垂下大nǎo dài ,闷闷地低吼,“我才不是傻子!”
这句话他总说,可没有人相信他。夏初七刚才也不过是逗他下,见他委屈着耷拉nǎo dài 的样子,不由笑了。
“呵,你不傻谁傻啊?找到郎中,你有银子看病吗?”
傻子回头瞅她眼,“我可以求他,跪下来求,直给他磕头,他定会大发慈悲的。”
夏初七心窝狠狠酸。
她前世做了辈子的孤儿,临穿前不久,才被本家叔伯找到,继承了家传《金篆医典》的中医学术。过了艰苦日子,又在特种部队训练过,心脏早就锻炼得比钢筋还硬。哪成想,差点被这傻子弄哭。
话虽如此,但她却知道,不管在哪个世道,没有钱,哪怕跪破膝盖也没用。
走在寒风里,兰大傻子看她发闷,有些不知所措。
“草儿,可是我惹你生气了?你骂我是傻子吧,我不恼!你骂吧!”
夏初七没有吭声,只望着他许久,才叹口气。
“傻瓜!往后除了我自己,我不会再让任何人骂你是傻子。”
入得村来,“寻尸”不成的众人也就各自散了。村子背靠苍鹰山,共有百户人家,除了兰秀才和族公家里有青砖瓦的高墙大院,其他住宅都低矮破旧,合着村外整齐的田梗菜畦,古代农村的风貌让夏初七眼前亮。
兰大傻子背着她从村东头正往家绕,便见着了扶着范氏的兰秀才两个在那棵三人合抱的皂荚树下观望。
仇人jiàn miàn 分外眼红,大着肚子的范氏,目光满是怨毒。只碍于族公和“皇命”,她没有发作。
夏初七却是仔仔细细瞅了那兰秀才几眼。
在清岗县,兰子安还没做县太老爷的女婿前,jiù shì 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他自幼被誉为神童,经论律赋无所不通,在锦城府童生试中名列前茅,学问好,长得又俊,举手投足间斯文有礼,村人都说,待明年八月秋闱过,有了他丈人扶持着,中个举子都是少的,将来肯定得去京师金銮大殿上做头名状元。
事实上,这兰子安将来确实连中三元,成了代大儒,与夏初七的命运有着极纠葛,只不过那都是后话,此时的夏初七是怎么瞧他怎么不顺眼。
“渣男!”
她低低骂,兰子安与那范氏自然听不见。
可她脸上不屑的表情,却足够让那兰子安吃上惊。
往常的夏草每每见着他,那火样的眼睛就像沾上了糯米糊糊,要么盯着他转不开眼,要么燥红着耳根不敢抬头。要是他给她个眼神,她也能欢喜得眼睛发亮,哪会像此刻,凉飕飕的眼神,满脸他看不懂的情绪?
“草儿……”夏初七盯着兰秀才看的光景,兰大傻子背着她有些泄气,垂下nǎo dài 想了许久才沮丧地问:“你,你可是极欢喜他?”
欢喜他?
夏初七恨不得宰了他。
“嘁,他配吗?”
傻子性子单纯,听就咧了嘴,毫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可眼睛亮了亮,又极不放心地追问,“草儿,你做了我媳妇,我定是会对你好的。你,你不要再找他了可好?”
见他又欢喜又犯愁,夏初七不由好笑地加重了语气。
“行了,快点家去!别让我瞧着那两只心烦!”
傻子低下头,样子看上去有些委屈,背着她走几步又回头瞅了眼那气宇轩昂的兰子安,才耷拉着nǎo dài 嗯了声。
“呵,你可真是个傻子。”
夏初七又感叹了句,见附近已有村民在围观着私语,脑子突然转,回过头去瞥着那兰秀才怪异的笑,心里忖道,‘夏草啊夏草,既然姐姐我用了你的身子,甭管始乱终弃的还是欺凌辱骂的,通通都要为你讨回来’,嘴上也就拔高了声儿。
“谢谢你。”
言既出,她偏头俯在傻子身上,再不吭声。而围观的村民似乎都品出了味儿来,只那兰子安还懵懂不知,寻思着夏草那笑容十分好看,目光不由稍深下。
知夫莫若妻,他短暂的异样,范氏顿时察觉了出来,牙齿磨得利。
“相公可是觉着那小浪蹄子顺眼了?想纳了回来?”
兰子安惊觉失态,压住奇怪乱蹿的心思,揽了范氏的腰。
“娘子哪里话?只是她这样的人,我们委实不必与她计较,娘子往后……毋须再去找她麻烦了。”
“相公说得极是。”
范氏走了两步,盯着兰大傻子与夏初七的背影,目露怨恨。
*
夏初七来到鎏年村三天了。
从傻子和村人的嘴里,她大概了解到些情况。
她所处的大晏王朝与明代的区划国体极为相似,zhè gè 村子叫着鎏年村,隶属于锦城府的清岗县,离县城约三十里左右。但除了些基本常识之外,以傻子为数不的脑髓,也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来。
huí qù 的念头在几次三番的尝试后,已经被活生生掐断了。
反正她夏氏孤儿走到哪里都是独单单个人,到了什么山头,就唱什么歌,哪里的黄土都养人。既然她青春还在,不仅有机会实现前世找个好老公的奋斗理想,还能体会把另类的封建王朝新农村生活,也不算吃了大亏。
这三天来,托了十九爷的福,她的日子还算风平浪静。虽说那天她点到为止的“谢谢你”三个字,很自然地把矛头指向了兰秀才,村子里的议论声了,却没有人来找她的晦气。整个村子,或者说整个清岗县都被另外件大事抓去了注意力。
据传十九爷赵樽的大军已经到了凌水县,很快要从清岗过驿了,全县震动,县老太爷招了里长去,说是为了迎接晋王殿下,清岗县沿途驿道要黄沙铺路,要疏水搭桥……
对于那个间接帮过自己的十九爷,夏初七没有半毛钱感觉。
她现在比较关注自家的小命儿。可能真应了那句古话,医者不能自医,自从那天沉了河,又在河边上受了风寒,她本就破败的身子不仅没有完全康复,还感染上了肺炎,咳嗽得愈加厉害。
破烂透风的茅草房里,她面色苍白地躺在木板拼接的床上,yī zhèn 阵发冷。
“大傻子……”她喊得有气无力。
“草儿,我在。”
傻子待她极好,除了傻之外,他身上真没有别的毛病。年前,当他从苍鹰山脚下把夏草给捡回来开始,两个人就住在这几间破烂的茅草屋里。与他两个相依为命的,还有个打小照顾他的三婶娘。
“傻子,我没lì qì 了,你去帮我采点药吧?”咳嗽几声,夏初七嗓子都快破了。
傻子焉焉的耷着大nǎo dài ,瞧着她重重点头。
“乖!”她习惯把他当成小孩儿,“你记牢了啊,先去村东头靠井边的田梗子上采点白花蛇舌草,再去村西头的河边湿地上,摘几把鱼腥草。回来后在灶房的锅台边儿上,找几块三婶娘做菜的陈皮……”
夏初七费了老大劲儿,才表述清楚。
可傻子的理解能力实在有限,她不得不遍遍重复描述那些草药的长相,差不说得快要崩溃了,傻子才大致领悟着出门替她寻药去了。
和傻子生活,真累啊!
她再次昏沉沉睡去。
梦里,她还在清凌河边上吹冷风。
冷风里,有条大红色的裤衩子在飞啊飞啊……
突然,双鸡爪子似的手掐住她的脖子,窒息般的刺痛感,真实得把她从梦里惊醒过来。
“老子……”
刚带着颤音儿出声,她的视线就对上了双怨毒的小眼睛。
“夏草,你个贱小淫儿,老娘来送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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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顶着锅盖,姒锦又来了!
且看现代特种军医如何玩转古代……
啦啦啦啦,不喜欢的不要踹我,作为只勤劳勇敢的小蜜蜂,俺不容易啊不容易,我飞啊飞啊飞,你们收藏啊收藏啊都收藏啊。在此,代表赵樽和初七向你们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