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23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中,四福晋对初瑜夫妇有些偏爱,到是比对其他侄女要亲近得多。加上那两口子给人的印象,都好老实厚道人。这教出来的孩子,可想而知也是本分乖巧的,要不然也不会受了弘昼的糊弄。
弘昼想着恒生嘴唇上都是血的模样,也甚不安,涨红了脸,道:“大额娘,儿子晓得错了,赶明儿就去给大姐姐赔罪”。
四福晋见他老实认错,心中的恼去了几分,道:“你渐大了,不比小时候。万不可再任由了性子胡闹。爷最忌讳这些,不仅伤亲戚情分。还要抹了爷的脸面,下次就不是十几个板子能了的。”
弘昼使劲地点点头,道:“大额娘,儿子再也不敢了。”
这会儿功夫,弘昼的生母耿氏与养母扭祜禄氏都得了消息,赶来相看。见他这样子,真是又心疼,又可气?
还好,等到太医检查过,不过是皮外伤,没有伤了筋骨。
等到这这四福晋与耿氏、扭祜禄氏都走了,弘历将丫鬟打发出去,兄弟两个说悄悄话。
“告诉我,为何收拾曹小二?总不会是为弘景前头挑唆的那几句,他是耍心眼子,要拿咱们当枪使,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弘历搬了凳子,坐在炕边,看着弘昼道。
“谁想收拾他?不过是赶巧罢了,谁会想到校场那挂着的铸铁同这边府里一样。几年前,三哥在校场哄我舔上面的霜,我没上当,还让他身边侍候的的冬生舔了。有四、五年了,我六、七岁时都不信的!他大爷的,长个傻大个,我只当他跟咱们差不多大,肯定不会上当,谁会想到那小子这么实在!”说到这里,弘昼倒是不知该叹自己倒霉,还是叹小恒生倒霉。
弘历听了这些,却是皱眉紧皱,道:“三哥欺负你,你怎么不早说?。
“算不上欺负,四哥放心,如今他要是想跟弟弟交手,占不了便宜。”弘昼信誓旦旦道。
弘历看着他,半晌方道:“弘景不厚道,往后少同他一块玩儿
说起来,这兄弟两人不过相差数月,但是弘历稳重,弘昼调皮,相处起来倒是颇有长兄幼弟的架势。
所以,对于弘历的说教,弘昼也不陌生,笑着道:“那家伙,那点心眼子,算计不到我,四哥就放心吧,”
弘昼只消停两天,便跟四福晋请示过,要去曹府赔罪。
两家关系甚好,四福晋不愿意因孩子的缘故疏远了情分,见弘昼确实无大碍,就让他去曹府赔罪,与弘昼形影不离的弘历,当然是跟着前往。
因李氏身份不一般的缘故,四福晋还专程为两位小阿哥预备了礼物。
曹颙去了户部衙门,并不在府中。
初瑜听说两位堂弟来了,亲自到前院接待。
她虽是恼弘昼的胡闹,但是晓得丈夫重视雍亲王府的往来,也就格外看重些。
听说两位小阿哥不仅上门赔罪,还要给李氏请安,初瑜不敢自专,使人回内院请示李氏。
李氏原是不见的,但是听说这两位小阿哥十来岁,又是尊奉了四福晋的意思,只得出来相见。
这下半年,关于李氏身世的传闻沸沸扬扬,弘历弘昼也听过。
他们虽不会天真的直接喊“姑母”但是也趁机打量李氏。不说旁的,就是这细眉细眼的,确实有些爱新觉罗家人的影子。
只是穿着宽袖汉服。梳着圆髻。丝毫没有满洲贵妇的华丽与气派,看看到是比其他长辈要可亲几分。
李氏也想到血脉之事,想着这两位小阿哥是自己的侄儿,心中颇为古怪。
见弘昼真心赔罪,她倒是埋怨不起来,只是嘴里说着请两位小阿哥往后多照拂天佑兄弟的话。
弘昼最惦记的就是恒生,方才听初瑜说过恒生这两日“养病”他就有些不安,好说歹说要亲去探视。
其实,但生前日不过是吓到了,论起伤来,还不若弘昼身上的厉害。
只是曹颙想着以弘昼好动的性子,这两日指定要过来,就让恒生停了课业,在蔡院“休养”
关于这次事件,曹颙叫孩子们记住三点,一是不要轻信人言,要多思多想;二是要晓得,除了父母亲人,旁人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要多留个心眼,分辨是非;三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心中记仇,也不要挂在嘴上。
他倒是不怕将孩子们教成小肚鸡肠,他宁愿孩子们都是自私凉薄的性子,这样未来的人生才能少受一些伤害。
见弘昼阿哥真如父亲所说的来探病,恒生到是不知怎么说好了。
嘴唇上的伤口虽好些,但是舌头上的伤口好的慢,如今还生疼生疼的。
若说恒生心中不怨弘昼,那是假的,但是他恪记父亲的吩咐,将自己的不满抛开,“诚惶诚恐”只说是自己的错。却是说话漏风,支支吾吾不清,看着更是可怜。
这时,初瑜已经使人从书斋叫了天佑回蔡院。
天估少不得在旁提上两句,弟弟如何高烧不退,父母如何守了两天,弟弟如何只能吃粥,还不能带盐味的,云云。
说得连弘历都不好意思,更不要说始作俑者弘昼。
从曹府出来时,弘昼的心里比来时更加内疚。
“四哥,弘景不是说这个恒生是曹家养子么,不像啊?”弘昼闷声道:“不会是大额驸在外头私养的吧?”
弘历瞪了他一眼,道:“浑说什么?这个。恒生是大额驸从蒙古带回来的,这事儿不是秘密。瞧恒生长相,脸阔,颧骨高,正是蒙古人的模样”
户部衙门外,曹颙看着眼前蒙古装扮的汉子,心中不解。
这汉子二十五、六岁,留了短须。看着有些面熟,身材高大威猛,身上穿着宝蓝色团福袍子,身后跟着几位个健壮仆从。
这位哪位?竟然直接找到衙门来。
这关系到蒙古番邦事务,是由理藩院负责,也不该找到户部衙门来,又是指名道姓。
他看着那汉子,那汉子也在打量他,神情却是有些复杂。像是怨愤,又像是其他的。
“是阁下寻曹某?”最后还是曹颙先开口。
“我叫格捋克延不勒,从扎萨克图旗来,尊奉汗妃之命,来见曹大人,询问一个孩子下落。”那汉子汉话说得生硬,缓慢。
扎萨克图旗,这是曹颙无法淡忘的名字。
曹颙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因恒生的缘故,曹颙对西北蒙古也颇为关注。只是因他们远的缘故,每年塞外朝见,不像东北各部这样都来朝见,都是轮班,所以曹恒也有机会见到王府中人。
这个“格捋克延不勒”的名字。曹颙并不陌生。这是扎萨克图汗王族侄,前几年已经正式请封汗王嗣子。
直到现下见了他,曹颙才明白。为何老汗妃要将恒生送出蒙古。
收续婚,在蒙古各部中并没有杜绝,但是小王妃在丈夫孝中怀孕。这对汗王府是天大的侮辱。这经手人是新收的嗣子,更让人觉得可恨。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三十六章 问子(下)
有些话,不好在衙门口说。曹颙也不远冒然领人回府,就带着格捋克延不勒一行人,寻了个安静的茶馆说话。
“汗妃身体可好?汗王也不好几年没有入朝了。”曹颙喝着茶,嘴上问着扎萨克图旗的情况。
据他所知,老汗王还在世。眼前这人还没有继承汗号与郡王爵位。
“阿妈还康健,阿爸”前年中风,不怎么认人 ”格捋克延不勒看着敦厚,但是却出人意料是个伶俐人,闻弦知雅意,只说了这一句,就将扎萨克图旗的情况说得明白。
既是老汗王中风昏聩,那如今汗王府做主的,自然是他这个朝廷赦封的世子。
“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曹颙看着格捋克延不勒的眼睛,淡淡地问道。
恒生虽不是曹家骨肉,但他们夫妻疼若亲子,娇养了八、九年,自然不会为了个所谓血脉名分,就任由他们安排恒生的命运。
格圩克延不勒直了直后背,还不犹豫道:“是我,他就是我的长子。我不想为自己辩解,可是我并不知他的存在,当时我不在王府,回去时只听说他们母子双亡,到前年,阿爸中风后,阿妈才告之
见他回答的爽利,没有犹豫与推脱,曹颙总算心里舒服些。
“世子所来何意?”曹颙接着问道。
这时,就见格捋克延不勒站起身来,郑重道:“曹大人,你的恩德,格捋克延不勒永远记在心上,我此时来京朝见,就是为了带他回。”
曹颙此时,神色越发寡淡。
若是十六阿哥在旁。定能看出他是怒极。
凭什么?因一时纵欲,种下恶缘。害的恒生孤苦;如今老汗王瘫了,无所顾忌,就大喇喇地说要接走恒生。
“尊驾莫非没纳妃?”曹颐问道。
格捋克延不勒闻言,倒是一怔,半晌道:“康熙五十三年朝廷赐婚,是肃亲王府的多罗格格。”
“小王妃无出?”曹颗又问道。
格捋克延不勒像是明白曹颙用意,神色也郑重起来,道:“诞育两子。”
曹颙垂下眼帘,道:“那世子的用意,就是为了给自己添个庶子?”
曹颙并不以嫡庶看人,但是这个社会,却是嫡庶分明的,更不要说,西北蒙古那边受儒家影响不大,保留蒙人古风,家产爵位就算不留给嫡长,也留给嫡幼,哪里有旁人的事儿。
曹颙自认能护儿女一生安乐,自是不肯让养子去西北吃沙子,做王府地位尴尬的“庶子。”
说了这些话,格捋克延不勒也没有早先的理直气壮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曹大人。可否让我见见那孩子?”
曹颙看着他,点了点头。
格捋克延不勒见他不反对。甚是欣喜,忙道:“可否明日就去贵府拜访?”
曹颙道:“若是明日世子有空。曹某在鸿宾楼给世子接风。”
虽不反对带恒生见他,但是曹颙也没想到让他登自己的门。实在是他的容貌与恒安有几分像,要走进了自己府里,还不知下人背后会如何编排。
格捋克延不勒只要能见到儿子就好。并不一定就要去曹家。忙不迭地应下。
曹颙不愿多应酬他,就起身拱拱手,两相别过。
上了马车,曹颙的脸色儿就黑下来。
只希望这格捋克延不勒是个明白人,不要借着是恒生生父的缘故,就任意妄为。
曹颙能体恤他的爱子之心。但是也在心里鄙视这家伙,真是让人手痒痒,想要揍上这子几拳。
回到府里,曹颙便听说雍亲王府两个小阿哥才走。
听说这两位小阿哥不仅是来探望恒生,还奉了福晋之命,给李氏请安,曹颙有些恍然。
未来的皇帝与亲王组合,这就出入自己府邸,是不是该收拾得字画,让弘小四现下就盖上私章、提上两笔,说不定往后就能值银子了。
从兰院给李氏请安后出来。曹颙就去了葵院。
网进院子,就听到屋子里孩子唧唧咋咋的声音。
屋子里,七、八个孩子围在坑桌边,不知在看什么。
见曹颙幕了,孩子们都息了声。开始叫人。
曹颙点点头,上前几步,就看见炕桌上是个拳头大的红铜小狮子。他拿起来一看,原来狮子肚子下有个拧紧发条。
他将发条拧了两圈,将小狮子搁在的桌子上,就见这小狮子自己往前走。
类似的发条玩具,曹颙并不陌生。上辈子的自己小时候就有个绿铁皮青蛙。原理同这个小狮子一样。
这个东西,搁在三百年后。也就是几块钱的玩意儿;但是在现下,却是个稀罕物。
这是西洋手工制作,万里迢迢的到中国,没有几十的银子,绝对拿不到手;就算有百八十两银导,也找到买的地方。
“父亲,这是五阿哥拿来的。我不收,他偏给,说不收就是记仇。儿子是不是不该收?”恒生见曹颙不说话小声说道。
曹颙摇摇头,道:“即是推辞不了,收就收了。只是你要晓得,来而不往非礼也,收了旁人的礼物,就要有合适的回礼,要不然就失了礼数。还有这东西少见。想必是五阿哥心爱之物,你要记得。虽是不好推辞地收了礼,却也夺君子所爱,也要回赠份合人心意的才好。”
但生使劲地点点头。曹颙见外头渐黑,摆摆手,打发孩子们散去。
屋子里只剩下天估、恒生两个,看着恒生依恋地看着自己。曹颙什么也说不出。
明天还是随意吧,恒生还是太小了,过两年等到他心性成熟些,再同他讲身世来历。
回了梧桐苑,曹颙同初瑜一块用了晚饭。
待桌子撤下去,初瑜就将一张礼单送到曹颙手上,上面陈列物件不多,但是都是上品,怎么也值七、八百两银子。
“两位小阿哥的礼?”曹颙扬了扬眉,有些意外。
同雍亲王府礼尚往来多年,还数这次的礼重。
“是两位小阿哥带来的,听说是四伯娘预备的。”初瑜道:“四伯娘这是同老太太示好。如何回礼?是年礼加三成,还是让天佑、恒生他们“还礼,?”
“还是让天佑他们送过去。”曹颙道。
说完这一茬,曹颙就打发丫鬟们出去,将格捋克延不勒的来意告之。
初瑜听了,脸色刷白。抬头道:“这”这”好没道理。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回去就要回去么?恒生是咱们家的孩子。为何好好的京城不待,要去蒙古吃沙子?”
恒生抱来时,正是她最思念天佑之时,满腔母爱,移情到恒生身上,真是同自己的骨肉无二。
曹颙握着妻子手,倒是不担心格捋克延不勒会将恒生带走。他是害怕,有朝一日,恒生的悉自己身世,会选择回咯尔咯。
养儿方知父母恩,真是不假。
只是想想,就让人难受了,不知当年曹寅李氏送子进京,忍受了怎样的生离苦楚。
“且安心,不会让恒生走的。”曹颙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道,
转眼,到了次日。
曹颙与格捋克延不勒约是申时。他便同妻子说了,安排妥当方去衙。
如今的衙门里,已经有点后世办公司的意思小憩的时候大家少不得吞云吐雾一般。
多是用着烟嘴,还有直接用卷烟的,说是抽着够味。
曹颙吸着二手烟。哭笑不得。这穿越的小翅膀,虽煽不起西洋的波浪,却是添了这些。
就连蒋坚,如今荷包里也装着一个烟盒。他倒是没有烟瘾,只是为了更好的融入,会在小憩时。随着大流寻安静地方吸烟。
他晃挂着文书的名号,实际上是曹颙的私人幕僚,自是当仁不让地充当曹颙的耳目。
进入腊月后,户部衙门这边就剩下对账核算了。
曹颙中午没休息,一口气忙到下午,才抽出身来,从衙门出来,往鸿宾楼赴约。
曹家的马车已经到了,只是听说曹颙还不到,曹元就没有让两个小主子下车。
格捋克延不勒站在马车前,直勾勾地盯着马车帘,倒是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舍不得移开眼。又小心翼翼不敢上前。
“曹某来迟,还请世子恕罪。”曹颙说着,示意曹元唤孩子们下车。
虽说下车两个男孩,但是格捋克延不勒的视线直接落在恒生头上。无需人介绍,他就晓得,这个是自己的儿子。
恒生倒是被盯着难受小手抓了天佑的袖子,死活不肯撒手。
天佑侧身挡住弟弟,望向格捋克延不勒的身影,带了几分警戒。
格捋克延不勒缄默了。直到大家都入座,他也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他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看着天估、恒生对曹颙的崇敬。越发觉得。
在他眼中,但生绝不是单纯的“庶子”那个简单,而是他导最爱的那个女人的最亲密的美联。
恒生的眼睛,就落在格捋克延不勒腰间。那边别着一把蒙古刀,看着很有气势。
天佑侧是看格捋克延不勒一眼,再看恒生,却是越看越不安。
格捋克延不勒显然已经察觉出恒生的注目,立时将的蒙古刀摘下来,送到恒生面前。 恒生却不接着,只侧着头,望向曹颙:“父亲
泪啊,打滚翻跟头。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三十七章 留刀
曹颙听到恒生的低语,看着恒生,没有替他做主。
恒生见状。想着父亲昨日所说,收礼还礼那套很复杂,摆了摆手,脆生生道:“我不要,我已经有蒙古刀了!”
他有好几把蒙古刀,都是没开刃的,有曹颙给的,有十六阿哥从蒙古带回来的。
格捋克延不勒这把蒙古刀把柄上镶嵌了红宝石,所以恒生才多着了两眼。他想着的是这宝石挺大,要是能给妹妹淘换就好了。
想是想,待到对方真送他,他觉得麻烦,就晓得不能要。
弘昼阿哥是同他有过节,送了东西陪情,要是不收的话,就抹了其面子;眼前端坐这个人,却不同他有什么相干,不好收他的重礼。
格拇克延不勒见恒生眼神清明,不见贪鄙,拿着蒙古刀,到是不知如何是好。
天结见状。低声对曹颙道:“父亲,夫子留了课业,明日要查,儿子同弟弟能不能先回去?”
虽是低声。倒是坐上诸人都听到了。
但生在功课上向来吃紧,听了这话,倒是有些着急,小声接道:“是啊。儿子还有十副大字没写。”
曹颙看了看儿子们,又看了格拇克延不勒一眼,唤来曹元,吩咐他将天估”但生送回去。
曹元俯身应了,天结与恒生早已从座位上起身,同父亲与客人别过,才随着曹元出去。
格捋克延不勒看着恒生的背影,神色有些抑郁。半晌方道:“总有一日。他会晓得自己不是曹家子孙。”
曹颙没有接话。此事本没瞒着恒生,不过是因他现下年纪没有详细告之。
“他是我的儿子!”将曹颙不接话。格捋克延不勒抬起头来,脸上颓废之色渐消。露出几分坚定来。
曹颙看着他的眼睛。道:“曹某只晓得,恒生是曹家的孩子。他的去留。他的未来,旁人无权做主。等到他十八岁,王爷再来说这些吧,是留在京城。还是回咯尔咯,都由恒生自己个儿拿主意。”
格拇克延不勒虽懊恼父子无法相认,但是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昨日曹颙的话。虽没有明说,也提点的明白,有世子妃与两个嫡子在,恒生即便带回咯尔哦,处境也尴尬。
格拇克延不勒没有收回手中的蒙古刀,而是摆在曹颙面前,道:“恒生是我的儿子。我不会没名没份就接他回去。这把刀,是我扎萨克图旗第一代汗王遗物,历来为每代汗王所有,在汗王府传来几代人,前年由阿妈交到我手中,如今留给恒生,请曹大人代为保管。”说到最后。他已经带了几分恳求。
他的意思。表白得明白,留下表记来,说明传位之心。
曹颙丝毫不觉欣喜,但是关系到恒生前途,也没有独断专行地回绝,只是道:“世子托付,曹某就代为保管。至于恒生最终要不要这把刀。曹某还是那句老话,等到恒生十八岁,由他自己个儿抉择。”
他乐意为恒生谋个更好的出身,却舍不得孩子远去蒙古。
要是能袭了王爵,留在京城,就圆满了。可哪里有实权蒙古王爷离开封地的,就算想要驻守京城,也要到有世子或者世弟留守。
一时之间。曹颙心乱如麻。
格捋克延不勒却是只有欣喜的,虽说这两日曹颙没有让他痛快认子,但走出发点都是为了恒生。
儿子失母。能有曹颙与初瑜这样身份的养父母抚养,也算是有所依靠。
他叫了两个健仆过来,对曹颙道:“这两人。一个叫巴拉,一个叫赤那。骑射功夫还能入眼,就送给曹大人做奴才。还请曹大人不要嫌
明面上说送给曹颙。实际上是送恒生的。
曹颙仔细打量两眼,这巴拉、赤那都是常见的蒙古名字,前者是“虎”的意思。后者是“狼”。
这两人的长相,倒是真有些同名字相吻合。
巴拉身形高大魁实,比赤那高大半头,就算不到两米,也差不多。不过他年岁不大。眉眼之间,还是带着几分少年的拘谨。
赤那看着比巴拉年长些,瘦长脸,半边脸上有几道泛红的疤痕,周身带着一股狠厉。
见曹颙打量他们,格捋克延不勒道:“巴拉没搏过虎,却是我们旗的大力士,几拳头就能锤死一匹马。赤那虽没巴拉力气大可性子机灵,箭法也好。十五岁就手刃过狼王。”
大力士还算寻常,这狼性狡猾,草原上的狼王都有灵性。赤那能手刃狼王,不仅需要搏击的技巧,还有缜密的思维。
“既是世子身边当用的,那给了曹某,是不是大材小用?若是屈尊了两位壮士,岂不是曹某的罪过。”曹颙稍加思量,道。
这人才好是好。但是毕竟是格捋克延不勒留给恒生的。
恒生命岁未必辖制得住,若是性子不逊,留在曹府,也叫人不省心。
格捋克延不勒忙道:“曹大人肯收下他们,就是他们的福气,什么屈尊不屈尊的?”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两张身契,同那蒙古刀搁在一处,道:“这是他们的身契,往后他们就是曹大人的奴才,生死全凭曹大人定夺。”
曹颙见他如此。就晓得这两日的违和感从哪里来了。
格拇克延不勒太过平静,原来走进京前,就做了两手准备。能不能带走但生。都是的他能从容应对。
这个男人,到是有几分算计。
曹颙点了点头。意思是答应收人。
虽只见了两面,但是他相信格捋克延不勒,相信其恭恭爱子之心。
格捋克延不勒大喜,用蒙语对巴拉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曹大人家的奴才,你的老母幼弟会由汗王府奉养,你不用挂心而后又对赤那道:“你的副队长职位,会由你的侄儿接替,你的寡婶,会由王府安排差事。”
两人听了。先是给格捋克延不勒磕头,随后又郑重给曹颙磕头,算是认下新主人
曹颙是懂蒙语的,听了这番话,没有觉得格捋克延不勒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反而因王府的牵制,对这两人放心。
要真是无牵无挂两个孤儿,他就算要了,也不敢往孩子们身边安。
格捋克延不勒安排完这些,方松了口气。
眼看就要过年…滞留在京城,年后才能返回喀尔喀。问过曹颙,是否这些日子,能再见恒生两面。
曹颙没有拒绝,但是也说明自己的顾虑,不希望他上门。
格拇克延不勒应了,两人就此别过。
曹颙让小满将身契与蒙古刀收好,带着众人回府。
格增克延不勒不是气人,这人都给了,马匹自然也留下吧拉与赤那两个就上了马,跟在曹颙马车后。
今日随着曹颗出门的是魏黑小满、王瑞、赵网这几个,小满揣着两人身契。自是明白这是旁人送的下人。
官场旧俗,这送下人奴仆并不是稀罕之事。
只是曹府行事,自打祖辈起。就不用外人的。就算有外头送的奴才,不是转送,就是闲置。
因曹家身份有异,也没人挑曹家的理儿。
等到曹颙这辈。远离了江宁。少了些避讳,也曾有人送下人。曹颙还是尊旧俗,东西收的,人鲜少收;就算偶有推脱不过的,也多是打发了,从不留在府里。
因这个缘故,曹府虽不是铁板一块,但是也少了不少下人是非。
旁人没见到格圩克延不勒,小满却是见着的。那与恒生少爷肖似长相,是不能瞒人的小满摸了摸胸口,倒是舒服许多。
留人就留人吧。总比带人走强。别说是爷与太太舍不得,就是他与媳妇乌恩也舍不得。
这些年,他虽没有领旁的差事。但是就因他与曹颙一起长大,情分不同,就是天佑、恒生见他,都要叫一声“满叔”。就是他老子与伯父,也没有这般体面,”
葵院,书房。
天佑支着下巴,看恒生写大字。
恒生虽背书慢,但是夫字写得也算勉强能入人眼。无他,唯有劲能补拙罢了。
恒生到是不分心,一口气写了好几张也不停。
天佑怕他手酸,道:“二弟先歇歇,吃两口茶再写。”
说是茶,但是因小孩子脾胃弱,这准备的都是果茶。山楂干与金银花泡出来的,给他们解渴用。
恒生听话地撂下毛笔,吃了两口茶,想起一事儿,嘴里说着“哥哥等等我”而后“蹬蹬”地跑到上房。抱出一只锦盒来。
天佑认出是装西洋铜狮子那只,笑着说道:“昨儿晚了半天。还没玩够?”
恒生摇摇头,道:“不是我玩儿,是想着叫人给妹妹送去。咱们都见过了,妹妹还没见过。”
天佑道:“那也不用巴巴送去,倒是让姑母多心。眼看就要腊八,王府里事务也忙,说不定妹妹过两日就回来了。”
恒生抓了抓后脑勺,道:“大哥说的是,我鲁莽了。那大哥帮我想想,用什么给弘昼阿哥回礼。父亲不是让咱们这两日过去给四福晋请安加还礼么?”
天佑想了想,道:“他们是王府,内造的东西,比咱们家还多。用不上;要不然,咱们也寻件西洋玩意儿回礼?”
早年魏信在广州做生意,每年往京城送的东西中,最不缺的就是西洋各种小玩意儿。除了收起来的。剩下的就在上房百宝格上摆着。
恒生听了,直点头,兄弟两个去了正房,站在百宝格子望着。
兄弟两个的视线,都落在一只两尺来长的银制西洋帆船模型上。
“就这个吧,看着不张扬,又值些分量。”天佑笑着说道。
恒生有些犹豫,道:“这是哥哥心爱的物件儿,还是送旁的吧。”
“咱们稀罕的,旁人也会稀罕啊;咱们不喜欢的,弘昼阿哥也未必见得喜欢。那个小狮子。咱们都瞧着好,难保不是弘昼阿哥的心头好。一好换一好,不是正应当么?”天估说道。
恒生见状,便也点头。
天佑唤丫鬟进来,移开帆船外头的玻璃罩,仔细将帆船收到锦盒。
“给弘昼阿哥的礼有了,弘历阿哥那边也不好拉下,再挑一样给他。剩下的,请母亲预备就好。”天佑说着,又从百宝格前,挑了对银质西洋仕女烛台,也叫人包好。
做完这些,兄弟两个相视笑了。
“都是银子做的,顶哥哥同我一年月倒了,能给妹妹添多少好玩的。”恒生摸索着锦盒,有些舍不得。
天佑道:“是啊,这回让那两位阿哥赚了。这两样东西,不算顶好,也比那狮子值钱。”
天佑的丫鬟石榴与恒生的丫鬟小谢在旁,见两位小爷叽叽咕咕的,不禁失笑。
“大爷,二爷,这两样都是老爷、太太早年给两位爷的,两位爷要送礼,是不是要同太太说一声?”石榴说道。
天估点点头,道:“正当如此,就请石榴姐姐与小谢姐姐走一遭。就说除了让母亲把关,还请母亲帮着预备给四福晋的礼。等二弟写完大字,我再同弟弟过去看母亲。”
石榴与小谢应声去了,天佑与恒生折返回书房,接着做功课不提…
梧桐苑中,初瑜见了帆船模型与烛台,没有说什么,只是叫人捧出账册,又添了两样西洋物件,用来给弘时与年侧福晋所出小阿哥的。
虽说孩子们是礼尚往来,但是要顾及到方方面面。
旁的礼单,她也早已拟好。就按照每年给雍亲王府的年礼,再加上几样,作为李氏送四福晋的回礼就好。
左右现下就要到腊八,也到送年礼的时候。
让曹颙带着孩子们同去,也显的恭敬郑重。
安排完这些,初瑜打发小榭回去回话,留下石榴。
“你是个姑娘家,本不当同你说,但是你老娘是个没主意的,你转年又二十一,不好再耽搁。你在大爷身边多年,功劳苦劳都有,倒是往后有什么章程,你心中可有计较?”初瑜问道。
石榴满脸绯红,全无平素的爽利。
她小时候,老是跟乌恩叨咕要外嫁,要买地做地主。长大后,也算明白过来,做百姓也不容易,未必有在豪门做奴才舒心。
这府中外嫁的丫鬟不是没有。但她与她老娘是半道进曹府的。孤儿寡母,没有亲戚张罗,想要外嫁。也没有什么合适人选,不是身体有残障的,就是做填房。
她心气高,也不愿意,事情就耽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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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三十八章 喜重逢
“太太……奴婢不想出府……”核桃吭哧半晌,终是说出这句话。
初瑜听了,点了点头,道:“你是姑娘家,要是有什么不好对我说的,就多同曹满家的商量。要是有觉得合适的,就同我说。我这边,也替你留意些。”
核桃红着脸应了,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乐春挑了帘子,进来禀道:“太太,喜云姐姐回来了,在院子里求见太太。”
“啊?”初瑜闻言,站起身来,忙道:“喜云?快传”说着,自己却等不及,迈步迎了出去。
廊下,站着一个汉装打扮的小媳妇。上身粉底宽边女袄,下系蓝缎底四季平安百褶裙,隐隐地露出紫缎绣花鞋。
她头上盘了发髻,插着两朵金钗,露出一双耳朵,挂着镶宝石的金葫芦坠子,胸前挂着金三件,手上也是带着两个宝石镭子。
虽说这出装扮,未必比梧桐苑时做大丫环时富贵多少,但是却是地道的汉家装扮。
乐春、乐夏她们见了,都觉得新奇不已。她们是从梧桐苑的小丫鬟补上来的,自是晓得喜云身份不同,态度上也恭敬有加。像乐青、乐红她们外头补的,则是觉得稀奇。
初瑜哪里顾得上看喜云的装扮,看到喜云那张脸时,就已经红了眼圈。
喜云与喜彩两个,打小伴着她一起长大,又随着她陪嫁到曹家。没想到,虽嫁给曹府下人,却都随着丈夫出京。
喜云也受不住,已经跪了下去,哽咽着道:“格格,奴婢回来了!”
当初张义他们夫妻随魏信出京时,初瑜以为他们两、三年就能回转,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两个三年。
“赶紧起来,屋里说话。”初瑜俯身,搀扶她起来,强笑道:“总算回来了,当欢喜才是。”
主仆二人挽手进了屋子,核桃已经退到乐春旁边。
喜云已经看见核桃,将其还是姑娘装扮,微微一怔,点了点头致意;再看其他人,有的面熟,有的脸生,颇有时过境迁之感。
“多咱到的?之前不是说年前赶不及么?”进了屋子,初瑜便开口问道。
“网到,奴婢实是想格格了,便直接过来给格格请安。奴婢家那口子,现下同大爷在前院说话。在门口时,网好碰上大爷回府。”喜云低头拭了眼角的泪,笑着回道:“因从广东出来的晚了,年前赶不及到京的,但是奴婢家那口子惦记着府里的年货,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年前赶到了。”
“孩子呢,怎么没带过来?”初瑜问道。
“因为赶路,他有些着凉,不敢过来。怕过了病气给格格,就使人先抱回去安置了。格格是双身子,奴婢本也不当直接过来。”喜云道。
“哪有那般金贵,就算你不过来,我晓得你回来了,少不得也要过去瞧你初瑜笑着说道。
主仆分别数年,自是一肚子话要讲。
乐春亲自奉了茶,而后就退出门口。
核桃同喜云相熟,但是眼下也说不上话,就同乐春打了声招呼。先回蔡院去了。
前院,曹颙同张义也在说话。
原本,按照曹颙的打算,张义夫妇去年冬就该回京。但是广州那头的生意,出了些砒漏,张义就滞留了大半年,今年才回来。
“范世慎吞了范家?”曹颙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因为曹家当时拉扯范世慎一把,就有推波助澜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原以为以范家那样的资历,就算落败,也得几年功夫。
范世慎是个很有野心的年轻人,从他孤注一掷,与曹家合伙做生意就可见一斑。
“也不能全怪他,实在是他那个哥哥不仁义。见不得他好,明明两不相干,还不给他留条活路。范二实在没法子,只好联合艾家二姑娘,将范家的船队给吃了。如今那些族老,都指望他养活,也没人敢说一声不好。”张义说道。
“艾家其他人就没说什么?”曹颙挑了挑眉,问道。
张义笑道:“艾家在广州的势力都握着艾达手中,旁人说什么也不顶用。再说,她将自己许给范二,端的是理直气壮。两人已经订婚,就等明年范二出孝后成亲。”说着,张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匣子,送到曹颐面前:“爷,这是广州的房产地契,还有范家船行四成股的认可书。小的按爷交代的,只要三分的,但是范二算是懂事,硬是给了四成。剩下的六成,他自己给留了四成,二成给了艾家二姑娘。艾家二姑娘也爽快,直接将这两成写在外甥名下。”
艾家二姑娘吉娜的外甥,就是魏信与艾达的儿子魏加里。
“范世慎到有几分魄力”。曹颙道。
看着虽像是吃亏了,含了六成祖产,却是将曹家与艾家跟范家绑
是京城权贵,使人打声招呼,地方官府也会子;艾家在南洋地位非常,范家拍马也赶不上。
“爷不知道,艾家二姑娘越来越有派了。瞧着那架势,说不定过两年,就要吃下艾家给自己个儿做嫁妆。范二这两成股份,送得不亏。”张义道。
广州的房产、地契,没有以曹家的名义置办的。他在澳门几年,通过艾家二姑娘,弄了个澳门户籍,这广州的房产、地契,就是以那假名置办的。
曹颙使他安排这些,控股船队,不过是抱着狡兔三窟的想法,算是最后的后路。
实际上,就算宦海凶险,只要不掺合到造反,鲜少有抄家灭族的。曹颙如此,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
即便不喜欢官场,可曹颙也没魄力举家迁往西洋。
人再乡贱,更不要说那九死一生的海上航线。
瞧着张义风尘仆仆,面带乏色,曹颙同他说了一会儿话,便打发他下去熟悉更衣,道:“晚上给你接风,咱们再细说。”
张义下去,曹颙将面前的匣子与先前的蒙古刀一起,抱在怀里,拿回了梧桐苑,吩咐初瑜收好。
旁的还好说,这把蒙古刀,倒是看得初瑜很纠结。
待晓得是格捋克延不勒留给恒生的信物后,她原本欢快的心情也沉寂下来:“真要接走恒生么?”
曹颙见她如此,开解道:“还有十来年的功夫,想这些作甚?说不定到时候他不使人来接,你还觉得委屈恒生。”
对于恒生这个养子,他们夫妇两个虽当亲子一般疼爱,但是总有给予不了的东西。例如,爵位与权势。
就算恒生不是养子,是初瑜嫡出,但是因为行二,就没有资格继承爵位。
格捋克延不勒留下的承诺,是蒙古汗王旗主,兼朝廷钦封的郡王,在外蒙古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