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05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我打发人给你多送些书去。学问上的事儿,也可以去寻郑燮。”曹颙说道。
李诚躬身应了。兄弟两个相俏而去。
曹颙看着他们兄弟的背影,心下沉吟不已。
根据后世所知。李家的败落,就在雍正朝初始。因为有李氏在,曹家同李家的关系,就永远不可能断得干干净净。
不管李异的真实身份为何,在世人眼中,李家才是李氏的娘家,是曹颙的母族。
李家落难,旁人能冷眼旁观,曹颙这个李家的“外甥”却不能,要不然的话,就要被世人看成“刻薄无情”之人。
与其,由曹家照拂败落后的李家,曹颙到是真心希望李家子弟中有能出撑门户之人。
早先那个历史中。曹家的衰败,败在曹寅短寿上。虽说都是抄家,但是雍正对曹李两家态度截然不同,否则就不会让曹家继续蹦哒到乾隆朝,二次抄家了。
现下,曹家有了曹颙。只要历史没有太大变故,他的日子还算安稳。而李家,则是败在李煦的的“长寿”上。
曹颙甚是不厚待地想,若是李煦寿元早尽,以李鼐的敦厚性子,接管李家,安安分分尽臣子之责,说不定李家的下场还不至于那么惨。
李诚心术不正。李语倒是个内敛的脾气。
曹颙眯了眯眼,若是李家这个烂事。上不出去。还不若扶持个李家子弟来接手。
正想着,他就觉得袖子一动,有人说道:“父亲。父亲”
是恒生过来,满脸仰慕,举着手中的小弓,道:“父亲最是厉害,射箭给孩儿看啊,”
自家的儿子,怎么看都是顺眼的,曹颙听着这童言稚语,神情也柔和下来。
这会儿功夫。天佑他们几个也过来,围着曹颐。
任氏兄弟早年是同曹颐比过射箭的,他们两个身手虽比曹颙好,正经地骑射功夫。却比不上曹颐。
见曹颙心情不错,他们兄弟两个也凑趣,拿了手中的弓与箭筒过来,这个道:“大爷既来了,就露两手给小爷们瞧瞧。”
那个说:“是啊,是啊,好多日子没见大爷射箭了,今儿正好开开眼。”
曹颙接过弓来。后背直了直。
若是家族中有其他人在朝中坐镇,他到是想当武官。与其在六部衙门中勾心斗角。做个武官才是逍遥自在。
毕竟,能带兵到战场上经历凶险的少数,多数武官不过是带兵练兵这些。很是混吃等死、不费脑子。
天佑见父亲执弓,从任季勇手中接过箭筒抱着。跟在父亲身后。
曹颙进了校场小看着前面的靶子,目测了一下。在距离靶子八十步的地方站定。随后,他低下头,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
别人还好,都是见过曹颙射箭的,孙礼、孙初都是头一回见,更是眼巴巴地瞅着。尤其是孙初,心中还奇怪。
在他心中。曹颙这个舅舅是文官,当同他父亲孙珏一般,恨不得化身孔夫子,将礼教挂在嘴上,哪里会行武事?
连射了九支。除了有一支,因箭翎残破,失了准头,脱靶落到地上,剩下八支都中靶,其中有的还有两支中红心。
孩子们凑上前去,一片欢呼。
他们如今不过用小弓,在十步外射箭;曹颙站定八十步,在他们看来,是顶顶厉害的人物。
没戴扳指。曹颙的拇指被弓弦勒得生疼。他将弓递还给任氏兄弟,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
八十步。是武举考试时的距离,九箭三中就算合式。
曹颙想起落第的李诚。又想到江宁魏家的几个孩子,对任氏兄弟道:“多准备几个石墩子,给他们练练力气,也不能尽是花把势。”
武举中。除了骑射、步射为,还有“技勇”三项,都是比力气。
曹颙希望孩子们文武兼修,这样到了长大之日,若是不想靠家族照拂,想要科举正途出仕的话,也能多个选择。
任季勇听曹颙提及石墩子,道:“正想同大爷商量,是不是使人给小爷们买些未开刃的刀剑来,或者木剑也可。这几年除了射箭,就教了小爷们几套长拳。强身是够用了,若是防身,还是学上一两门兵器,是正经。”
曹颙点点头,道:“那就跟大管家说,去给他们置办。只是天佑他们还小,若是学了兵器,就要劳烦你们兄弟盯得紧些。要不然,太太那边晓得,怕是不依。”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即是置办一回,也置办些硬弓同大刀。”
任氏兄弟听了曹颙的话,对视一眼,心中颇为激荡。
他们已经听出来,这都是武举“技勇”所需要的。
他们离乡背井,投到曹府门下,先是为长随,后是为小主子们的武傅。
前两年,朝廷开捐时,曹颙曾问过他们兄弟的意思,想不想出仕为官。他们兄弟两个在曹府见惯富贵,对于外放当个芝麻小官,反而不热衷了。
只是世人重文轻武,他们这两个武师傅,说起来总不如府上的文夫子来得底气足。
如今听了曹颐的话,是要让小主子们文武兼修的。他们心中也生出些盼头。若是小爷们有走武举出仕的。他们也算实打实地立些功劳,往后在曹府的地位又不一样。
天佑他们到底年岁小,同枯燥的四书五经比起来,更喜欢校场这边的武学,听说要添兵器,皆是雀跃不已。
只有孙礼在旁。则是有些迷糊。
每日里只上半天课,剩下就是在校场玩耍,这算不算“不务正业”?
为何舅舅还这般纵容,跟着凑热闹?
离开校场。曹颙想起武举之事,便使人寻吴盛。
前些日子。他吩咐吴盛在京中寻个武师傅,是为江宁魏家那边预备的。
如今过了半月。也不知找到没有?
“爷,小的使人打听了这些日子,原有几个不错的,可是去见面,却是都不成。”吴盛回道。
曹颙听了。皱眉道:“为何不行?要是真遇到骑射功夫好的,多加些银子也好。”
这次找武师傅。就是以骑射好为标准。以魏家那样的乡伸大户,不缺家丁护院,“技勇”三项,练力气的功夫,是不愁师傅的,主要要挑个骑射、步射皆精通的人过去。
“银子是够够的,只是听说要出京,就没人乐意去了。大爷,想在旗丁里找不容易。旗人不比寻常百姓,寻常旗丁每月都有二两银子,够嚼用。谁肯离乡背井刨食儿。”
“那怎么好?”曹颙想到给魏文志寻个好师傅。好让那孩子能得偿心愿,走武举之路。
之所以,他想要在旗丁中找,不愿找外头的人,是怕不知家底,不稳妥。
魏家是江宁的上的大户,若是曹颙派过去的人,起了歹心,那就是好心办坏事。
吴盛犹豫一下。道:“大爷,依小的看,还不若大爷从相熟的人家借个骑射好的下人,说起来比件头聘的人还妥当”
曹颙一听。明白他所说的是指平郡王府与淳王府那边。
王府都有门人奴才,其中不乏身手出众的,充当护院、长随什么。
以曹颙同这两个王府的关系,别说是借人,就是直接开口讨要,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想到此处。曹颙点点头,寻思过几日回城后。去岳父府上请安。
姐夫不在。大外甥又束在宫里,曹颙不愿去姐姐家挖墙角,还是淳郡王府那边好挑人。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塔塔”的脚步声。
“大爷,十七爷使人送信,十六爷不好了,”郑虎急匆匆地进来,顾不得缓口气,对曹颙说道”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八百七十九章 “序幕”
这是十六阿哥在园子中的住处,今日十六阿哥随圣驾回京,这里侍候的太监、宫女早早地就将院子内外,打扫地干干净净。
可是,眼下。这院子里却静寂无声。
偶有小太监小宫女出来走动,也都踮起脚尖,不敢有丁点儿动静。
十六阿哥趴在炕上,额上都是冷汗。他上身盖着衣服,腰下覆了一层丝被。
王嫔坐在炕边的椅子上,用帕子给十六阿擦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下。
宫里的规矩,哭是不能带声的。
王嫔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真想要跑到御前,问问那一位,为什么这般责打她的儿子?
十六阿哥眯着眼睛,疼得紧了,狠狠地攥着拳头,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今天他领受这四十板子,也是皇父的恩典。
瞧着皇父瞪他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打死了他。
这御前的板子。同外头衙门的还不一样,都是金丝楠木的,这是“天恩”自然不比寻常,那是沉甸甸的。
就算操板子的符卫想要手下容情,也不容易。
当年一废太子后。康熙斥责八阿哥图谋不轨时,十四阿哥为八阿哥说话,曾受过二十板子,养了数月才好。
冤啊!冤!
十六阿哥心中暗恨不已,又不忍心母亲跟着操心,故作轻松道:“额娘,儿子没事儿。就是看着厉害点儿,实际上没伤着筋骨。额娘一路奔波,身子也乏了,先回去歇着吧,”
王嫔见儿子有力气说话,回头挥挥发侍候的宫女下去,待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二人,才低声问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皇上今儿就恼了你,还单单地恼了你一人?”
宫里的事儿。哪里有简单的。
王嫔平素虽沉默寡言,但走进宫将近三十年,什么没见过。
自打废太子后,康熙对诸位年长阿哥甚是苛待,但是对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这样的小阿哥也越发慈爱。
十六阿哥又因执掌内务府,在御前听差的,这些年来康熙待这个儿子可谓宠爱有加。
听母亲发问。十六阿哥心下一紧,忙道:”额娘,是儿子差事没办好,皇阿玛刚好因别的恼,迁怒之下,儿子就挨了板子。实没有旁的缘故,额娘不必自己吓唬自己个儿。
王嫔闻言,却是皱眉,带着疑惑看着十六阿哥,道:“真是公事儿,不是旁的缘故?就算要恼你,也不能叫你挨这么多板子啊,是不是你犯了什么了不的忌讳?”
“哎呀,额娘当儿子是傻瓜么,连犯忌都出来了?真无事,额娘要是真心疼儿子,就早些回去歇着。若是因儿子的缘故,累着额娘,那就是儿子的不孝了”十六阿哥故作轻松地说道。
他却是不知道,自己脸色煞白煞白的,太阳|岤处弃筋尽显,这“轻松”的表情,看着一点也不轻松,带了几分狰狞。
王嫔见状,晓得他身上疼,心中痛极。
只是问了两句。也不见十六阿哥松口,她就晓得其中肯定要担着干系。
心中虽有千般疑问,但是她不愿在为难儿子。她抚了抚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道:“既是没事,额娘就放心了。你喝了药,就早些眯着。等过两日。身子便宜了,还是回宫将养。再过一个月,你媳妇也要生了,这胎若是能生个小阿哥,才是皆大欢喜。”
“借额娘吉言,儿子也盼着她能生个小阿哥。”提及妻子,十六阿哥神情柔和下来。
四月去热河前。十六福晋查出有身孕,就留在宫里养胎,没有随同十六阿哥去热河。
夫妻两个半年没见,十六阿哥早惦记着。昨儿还巴巴地打发人提前一步回京送信。原想着今儿就能回城去,与妻儿团聚,没想到又遭逢变故。
王嫔看了儿子一眼,心中叹了口气,又叮嘱了两句。唤来赵丰仔细吩咐了,才起身离去。
待王嫔出了屋子。十六阿哥再也忍不住,低下头来,一口咬住枕头角,直觉得浑身尽是冷汗,身上的衣服已经塌透了。
赵丰带主子送王嫔出去,心中还忐忑,怕她问自己十六阿哥挨打的缘故。
没想到送出院子。王嫔也没说什么,他才算松了口气。
说起来,主子莫名其妙的挨打,他也没弄明白什么缘故。只晓得今日主子挨打前。弘哲阿哥从御前下来,怕是多半与主子这顿板子有。
他想起主子还没使人进京给福晋送信,忙转身进了屋子:“主子,”
他颙开口唤人,就见十六阿哥狠狠地咬着枕头,嘴角已经渗出血来,真是唬得魂飞魄散,说话已经待了哭音:“主子您这是奴才这就使人请太医
“行了,让爷清静些!”十六阿哥只觉得脑袋迷糊,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去看看十七爷在忙什么,让他得空,请他过来说话。”
赵丰仔细瞅着十六阿哥,见他是咬破了嘴唇才渗出的血,并不是呕出来的,才松了口气,应了一声,出去寻十七阿哥。
十六阿哥终是忍不住,呻吟一声,嘴里狠狠地骂了两句,才迷迷糊糊地阖上眼睛。
身上越来越热,眼皮已经沉得不行,但是母臀上实是疼得厉害,十六阿哥又不睡不着。只能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赵丰的声音:“主子,十七爷来了。”
十六阿哥还没张开眼,就觉愕额上冰凉,随后就听到十七阿哥道:“十六哥发热了,,快去传太医,”
后边一句,是吩咐赵丰的。
“瞧!”赵丰应了一声,赶紧转身出去。
十六阿哥睁开眼时,眼前只有十七阿哥一个。
十七阿哥脸上都是担忧,还有没来得及收起的怒气。
十六阿哥苦笑道:“瞧你这样子,是听到缘故了。没什么可气的,皇阿玛未必真心恼我,不过是要给想要给弘哲个交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些人不安生,倒是累得十六哥遭罪。十六哥这些年来。躲得够紧了,还要替他们背黑锅,真是生生气死人。”十七阿哥托托脚,咬牙切齿道。
“你在宫里。之前可听到过风声?”十六阿哥稍加思索,问道。“宫里的事儿,向来忌讳,避而远户述来不及。谁会打听,实没想到,弘哲这个时候发难。这小子,怕也是存了试探皇阿玛的心思。”十七阿哥回道。
除了真枉,十六阿哥就只剩下气氛与无奈。
囚禁在咸安宫里的废太子,好好的人,如今染了鸦片毒瘾,已经状若疯癫。
鸦片这东西,是药,怎么就进了咸安宫的?要知道,这个东西,吞上一口,直接就能送了性命。
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私递药物,更不要说重重把守下的咸安宫。
二阿哥是元后嫡子,天家血脉。就算被废了太子位,康熙也想着保全这个儿子,怎容人算计暗害?
弘哲为父请命,请康熙“彻查”此事,也是尽人子之责,倒是不能说出什么不对。
但是,现下正是百官观望,储位悬而未绝的时候,若是真“彻查”此事,少不得就要在朝野引起动荡。
毕竟,在儒家正统中,二阿哥这位元后嫡子,才当是皇家正统。
以康熙早年的脾气,最受不了儿子们私下里倾轧,还不知要怎么发雷霆之怒;现下的康熙,却是垂暮之年,不愿再闹出什么动静。
于是乎,康熙快刀斩乱麻,直将二阿哥的“不适”定位为内务府这边的“疏忽”将看守二阿哥的侍卫统统换了,将执掌内务府的十六阿哥打了四十板子。
十六阿哥能不冤么?
这咸安宫,虽是宫里,一干供应,也是内务府这边的,但是若说“看守不严夹带宫禁之物”就实怪不到十六阿哥身上。
看守内务府的是侍卫处的侍卫,这带头负责之人,却是宗人府那边的几位宗主
虽然在康熙眼中,汉人都是他的臣民,旗人都是他的奴才,但是这臣民、奴才也不是能随便发落的,谁让他要做“仁君”
像董殿邦、伊都立他们这些内务府总管,分量又不足,倒霉的就只有分量够重的十六阿哥。
“依十七弟看,是哪个?”十六阿哥问道。
“谁知道,盼着他咸安宫里那位薨的,不是一个两个。就是弘哲,也脱不了嫌疑。”十七阿哥冷笑一声。道:“故意累你挨这回打,说不定也是存了报复之心。这几年在阿哥所,他没少摆嫡孙的架子。只当他虎躯一震,咱们这些人就要收归他门下,白日做梦!”
“你也歇歇气,皇阿玛还没老糊涂,迫不得已打了我,说不定过两日就有赏赐下来。都说吃亏就是占便宜,凡事想好的吧。”十六阿哥叹了口气,说道。
“对了,我使人回城去曹家取酒精了。十六哥外伤这么重,肯定要发热的,太医院这边的退烧方子。来得慢。”十七阿哥想起一事。说道:“再过两月,曹颙就出孝了。如今各处闹腾得正欢,我倒是宁愿他再歇两年,避开这些龌龊再说。”
“身在局中,岂是说避就能避开的?”十六阿哥摇摇头,道:“皇阿玛七月里就提及此事,等着使唤曹颙,岂容他闲着?”
说到这里,他面上也添了忧色。
不说别的,皇父年将古稀。如今小朝会的次数越来越少,多数时候,只是单独召见几个臣子。
虽说在人前,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十六再哥常年侍在御前,晓得的自然比旁人多些。
从去年冬开始,皇父就已经不能执笔,所有奏折都是有内阁学士张廷玉执笔。
外人不知道,是因为张廷玉临摹御笔,到了惟妙惟肖的地步。
十六阿哥无意得知此事,每次见到张廷玉就有些不自在。
就算是奉命而为,张廷玉此举也存了隐患。若是他存了其他心思,那对于国家社稷,就是大害……
昌平,曹家庄子。
十七阿哥派到曹家的人,自不可能晓得详情,只知道十六阿哥在御前挨了板子,要从曹家取些酒精退热用。
曹家下人,谁不晓得,十六阿哥向来同自家家主交好,少不得追问几句。
那人支支吾吾的,也说明白。只说是皇上震怒,重罚十六阿哥,打了四十板子。
事关重大,郑虎不敢隐瞒,这才快马报到昌平来。
曹颙已经听了缘由,打发郑虎下去歇着。他自己踱步书房,心中也是惊诧不已。
十六阿哥向来机敏,怎么就生生挨了板子?
今年圣驾延迟回京,邸报上虽没有明说,但是早有流言出来,说是“龙体欠安”
不少人都蠢蠢欲动,静待良机。想要谋一份擎天保驾的大功劳。
这个时候,十六阿哥被责罚,不会是卷到夺储风波里去了吧?
想了想,曹颙终是不放心。使人唤了吴盛过来,让他跑趟海淀,看是否能打探一二,,
安定门内,雍亲王府,书房。
看着眼前白纸上棕黑色的鸦片。四阿哥坐在书案后,面陈如水。
十三阿哥站在书案前,拾起一块,在眼前仔细瞅了瞅,道:“早听曹颙说有吸鸦片上瘾的,没想到这劳什子这般害人。可怜世人愚昧,不少权贵人家,还当这个是好东西。想着借此绵延福寿,滑天下之大稽。”
听到曹颙的名字,四阿哥挑了挑眉,道:“不是说,十六弟早年曾吸过这个,后来费了不少时日,才戒了毒瘾么?怎么还有曹颙的事儿?”
“四哥忘了,早年我同四哥提过。鸦片之害,曹颙多年前就讲了。他对市井熟悉些,不知怎么留意起这个。今年因忙着筹饷之事,我还没顾得上同四哥提这个。”十三阿哥说道:“原想着这个东西每年海关进来的有数,都在药铺里。还祸害不到百姓身上,没想到有人用这个算计咸安宫里的那位,”
“真疯,还是假疯?”四阿哥像是问十三阿哥,又像是自言自语。
“谁知道,那边围得紧,除了弘哲每月能隔门请安一次外,就只有皇阿玛派过去的人能看到”若是真疯了,倒也是他的福气”说到最后,十三阿哥的声音带了几分阴冷。
四阿哥抬起头,看了他半晌。方慢慢地道:“十三弟放心,我断不会让你白受了这么多年委屈,总有清算的那天”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八百八十章 内情
十六阿哥既挨了板午。不愿妻子担心,想着寻个由子在凡册旧养些日子再回宫,不想事情却有变故。
十月十三。十六福晋,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一个小格格。
这距离产期还有月余,十六福晋的身子又不是结实的,十六阿哥如何能放心。
好好的。怎么就动了胎气?
十六阿哥侧卧在马车里,脸上满是冷峻。挨了板子,他就使赵丰吩咐下去,要瞒着十六福晋,就是怕她着急。
如今,不出三日,就闹出早产的事儿,若说其中没有干系,十六阿哥自己个儿也不信。
想着两个夭折的嫡子,又想到早产的女儿,十六阿哥心里难受万分。
他在畅春园休养三日,今日才退烧,身子还有些虚。又因伤在臀部,无法坐着,只能侧卧在马车里。
这会儿功夫。就已经觉得胳膊酸,头上渗出冷汗来。
赵丰在车侍候。忙将扶枕递上,搀了十六阿哥的胳膊,给他换了个,舒坦的姿势。
“到底是谁将这些闲话传给了福晋?”十六阿哥牵扯之下,扯痛身上的伤口,咧着嘴角,恶狠狠地问道。
十六福晋已经将近产期。身子沉了,在阿哥所待产,能见到的人有限。
就算这些人听到十六阿哥挨打的事儿,也不当让十六福晋知道。除了孩子,谁都晓得孕妇受不得惊吓。
不知这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无意还好,有意的话,其心可诛。
“回主子的话。奴才将钱六小顺子两个都仔细问了,他们也说清楚。只晓的福晋主子是昨儿晚饭后不自在的,膳食也没进去几口,身子就不舒坦。开始还请太医过去安胎,没想到入夜就开始生了。又赶上宫门落锁,只能今儿才使人出城送信赵丰晓得主子正恼”心地回道。
十六阿哥眯了眯眼,没有再说话。
从畅春园到城里,都是青石板铺设的官道,平坦的紧,加上赵丰使人马车里铺了好几层皮毛褥子,又吩咐人稳当赶车,十六阿哥到是没觉得颠簸。
他侧卧在马车上,阖了眼,想起去年失了的嫡子,又想是关在昌平庄子里的李氏,心中对妻子的愧疚越深。
胡思乱想一路,马车终于进京。驶向皇城。
阿哥所中,十六福晋缓缓地睁开眼睛。
旁边侍候的宫女七月,见状忙上前去,道:“福晋醒了”
十六福晋初醒,按照旧日习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待摸到肚子平平,她不由瞪大眼睛,脸上已经惊恐之色。
“福晋且安心。小格格安安泰泰,正由嬷嬷照看。”七月侍候十六福晋多年,晓的她急什么,忙开口道。
十六福晋这才醒过神来,神情木木,想起昨晚难产之事儿,哑着嗓子道:“将小格格抱来,”
七月犹豫了一下,俯身应了。
少一时,领着个怀抱襁褓的嬷嬷进来。
小格格就安置在上房东屋的暖阁,往来不出屋子,既不会因哭吵到十六福晋,又不至于过了风。
十六福晋支撑着坐起身来,眼睛已经顾不得旁的,伸出手去,接过襁褓。
看到女儿的那刻,十六福晋的眼泪立时出来。因是早产儿小格格看着甚是孱弱。初生的小脸团成一团,眼睛紧闭,一点也不鲜活。
七月见十六福晋双手颤抖,忙示意嬷嬷上前接过小格格。
十六福晋抬起头来,看了眼这嬷嬷,才发现不是旁人,是庶子弘明的||乳|母邢氏。
“怎么是她侍候小格格?”十六福晋皱眉,问道。
按照规矩。内务府那边早已备好嬷嬷,养在宫里皇孙阿哥小皇孙小格格都有例的。
“福晋睡着时。荣妃娘娘同惠妃娘娘都打发人来看过。也提了嬷嬷的事儿,说已经预备下,下晌就能进宫里。廖主子怕奴婢们不会照看小格格,就从院子里的嬷嬷中,挑了邢氏出来。”七月扶着十六福晋坐稳,轻声回道。
正说着话。就见有宫女挑了帘子进来,也是十六福晋当用的大宫女,名叫五福。
她手上端着了托盘,上面放着药碗,还有个装蜜伐的小碟子。
她走上前。将托盘放到炕桌上,道:“福晋。廖主子听说福晋醒了,过来请安。正在外头候着。”
十六福晋怕药味熏到小格格,使邢氏抱着小格格回东屋暖阁了。
她没有马上叫廖氏进来,而是就着七月的手,先喝了药,而后才叫五福请廖氏进来。
“这两日。多亏你里外照看,我倒是要多谢你。”十六福晋用帕子擦了擦嘴,淡淡地说道。
虽说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但是她并不愿见到这个廖氏。原因无他,这个廖氏同李氏两个长得太像。
廖氏因这张脸受宠,也因这张脸,被十六阿哥撇到一边。虽是侍妾的身份,却打发到后院排房安置。待遇还不如体面的宫女。
十六福晋同李氏两个,骗肌十来年,好不容易熬到李氏出宫“养病”才算舒心些。自然不愿看到廖氏心烦。
廖氏也乖觉。恪守本分,守着自己的屋子,轻易不出来。
这次十六福晋早产,阿哥所实在没有出来做主之人,她才勉为其难地出来。
“都是奴婢当做的,只要福晋同小主子都平安,就是奴婢们的福气。”廖氏低眉顺眼,躬身回道。
她是宫女出身。这规矩上自然分毫不差。
十六福晋看着她身上穿着半旧的衣裳。头上也只带了两朵宫花,当然明白是何缘故。
这宫里。自来就不少巴高踩低之人。就算廖氏是十六阿哥的妾,有月钱供给。又有什么用,但是不受宠了,这日子就难熬。
“这一年多。也苦了你。本不同你相干,等爷回来,我便跟爷说,让你搬回远处。”十六福晋到底不忍心,开口说道。
廖氏闻言一怔,半晌才缓过神来。忙双膝跪下”谢了十六福晋的恩典。
十六福晋说了几句话,也乏了,挥挥发她下去。
廖氏低着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到了门口,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一声喝斥:“你怎么在这儿?”
廖氏慌忙抬头。就见十六阿哥由两个内侍扶着,正满面寒霜地瞪着她。
她立时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下,唬得说不出话来。
十六阿哥看着她碍眼,脸色越发难看,刚想要发作,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妻子的声音:“是爷回来了?”
十六阿哥用眼睛剜了廖氏一眼。也不叫起,被内侍搀进屋子。
廖氏自是晓的十六阿哥对自己生厌的缘故,哆哆嗦嗦地摸了摸自己脸,直觉得寒风入骨”,
屋子里。夫妻小别重逢,彼此对视的眼中,都是满满地担忧。
“我爷没事儿两人对视半晌,齐声说道。
一个站也站不稳,一个披散着头发,脸上没有丁点儿血色,哪里是没事的。
十六福晋已经红了眼圈,哽咽着说道:“爷没事儿就好,爷平安就好。”
十六阿哥放下内侍的手,侧躺在十六福晋被褥边上,挤出几分笑道:“今儿开始。爷同你一起坐月子”
十六福晋眼睛酸酸的,道:“我这屋子不洁,爷还是去其他地方养着。”
十六阿哥笑道:“爷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屋里。去了大半年,爷有好些话同你说”
廊下,赵丰看着七月,道:“爷方才回来前,可是放下话了,要彻查此事。害的福晋动胎气,这是多大的事儿,不是说瞒就瞒得下的。你可得想好了,在我面前扛着,到了爷面子。还能不能扛着。”
“赵总管。您就别为难奴婢了。不是奴婢有心欺瞒,实是福晋主子不让说。”七月带着几分恳切,说道。
“糊涂!这事儿是能瞒的?牵好福晋主子母女平安,要不然爷会饶了哪个?我告诉你,爷心里正憋着火,惹恼了爷可不是挨板子就能糊弄过去的。”赵丰不欲与她歪缠,板起脸上,喝道。
七月满脸通红,踌躇半晌,方低声道:“赵总管,不是奴婢不懂事,实是福晋有苦衷告诉福晋爷出事的,不是旁人是是二阿哥”二阿哥来给福晋请安,说在上书房听说的。爷被皇上责打”还问福晋什么时候接李主子回来”
赵丰琢磨一路。想了千百种可能,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神情僵住,已经开始觉得头疼了,,
东江米巷。淳郡王府。
今日,大格格初瑜同大额驸曹颙专程从城外回来。到王府这边给七阿哥、七福晋等人请安。
曹颙除了陪妻子探视岳父岳母,就是为了跟岳父借人而来。
七阿哥倒是痛快,听女婿说想借个骑射功夫好的下人,就将身边得用的一个长随罗青。连同其妻儿老小,一同送给女婿。
曹颐是认识这个罗青的。知道是岳父身边当用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岳父。要不换个人?是想要送到江宁故友处交教几个孩子,罗管事过去,有些大材小用了。”
七阿哥摆摆手。道:“就他吧,不是教你的好友的几个孩子么?他正好。当年弘曙他们几个。罗青都教过,也算有些经验。你身边,也该多收几个人了,外头找未必妥当,往后我替你留心些” 。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八百八十一章 风向
曹家虽有百多下人,但是多是家生子,从其中能跳出牌,则人有数。稍微出息些的。都在曹颙身边。
剩下天佑这一代,孩子们,得用的人手就不足。
初瑜之前同曹颙提过此事。因在孝期,也不好大张旗鼓买下人,就想等到出孝再说。
“外头买的人杂,等过些日子,若是有官奴,买上些使着还便宜。”七阿哥说道。
收没为官奴的,多是罪臣家属。曹颙想到紫晶身上,忙摆了摆手。道:“岳父,官奴还是算了。是要给天佑他们预备的,存了怨气。再生出是非反而不美。反正孩子们还小,也不着急,慢慢挑着看吧。”
七阿哥见他这般说,就放下此事不提。道:“太医院有消息出来。赵申乔已经不行了,怕就是这几日。他上了折子乞休,皇阿玛不准,下了恩典,免了追缴余下的银子。不知他,兵部尚书范时崇从西北回来后。也一直病着,怕也熬不过这个冬天。”
赵申乔是康熙初年的进士,为官五十多年,今年已经七十七,算是高寿。这范时崇,今年才五十八,还不到花甲之年。
“范尚书前些日子不是说已经好了么?怎么病得这么重?”曹颙有些意外。
范家是开国勋爵之后,汉军旗里数一数二的人家,自从范、李两家联姻后。李家已经隐隐有视范家为靠山的意思。
今年的中秋节市,李家甚是慷慨。据曹颙所知,以王氏的名义,送给尚书夫人的节礼。比给李氏预备得还丰厚。
曹颙当时还觉得遗憾,若是李含玉嫁的不是范时崇的次孙,而是长孙,那李家说不定就真有了倚仗,曹家也能轻省些。
范家行事素来低调,侍候几代帝王,也没有结党营私的行为,算是前清官场的不到翁。
对于李家的热络,他们也处之泰然。只当是寻常亲戚往来,叫曹颙看了。真是佩服不已。
不过这也让曹颙看清楚一件事,“功臣”同“宠臣”的区别。
“功臣”之家,余荫几代,就算偶有子弟不肖,帝王为了名声,多会宽免,不会轻易处置斩杀;“宠臣”什么的,要看帝王的心情。也要谨记“一朝天子一朝臣”得以善终者少。
这两个衙门,本就是六部中的重要衙门,如今恰逢西北战事,更是重中之重。
“为了建兵站。他在西北跑了一年多。别说已经年过半百,就是年轻人。也未必熬得住。不少人盯着这两个缺,现下还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只盼着上来个懂事的,你起复后也能省心些。”七阿哥说道。
见七阿哥面有担忧之色,曹颙道:“岳父不必担心,就算上官难处些也无碍,小婿凡事恪守本分,不叫人挑出错来就是。实是计较得厉害,上面还有皇上看着。”
七阿哥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家常。
他心中沉甸甸的,不仅仅是为女婿即将起复之事,还有被驳回的请立郡王长子的折子。
弘曙康熙三十六年生,今年已经二十四,早到了该请封的年纪,七阿哥也早已将长子默认为自己的王府继承人。
却没想到,请封的折子递上去,却是驳回,朱批:“待后再议!”
根据宗人府那边的消息,三阿哥同五阿哥都上了请封亲长世子的折子。若是不出意外。封世子的旨意,年前就能下来。
对于皇父的用心,七阿哥也能察觉一二。郡王府的大阿哥,与册封过郡王长子,分量天差地别。
皇父驳回请封弘曙的折子,是不愿封了他郡王长子的名号后,使得他成为西北军中仅次于十四阿哥、平郡王的人物。
不知道,这份不愿,是怕弘曙分十四阿哥的军功同权利;还是担心一个郡王长子的身份,加重十四阿哥的权利筹码。
直到这时,七阿哥才明白女婿不让几个小舅子同丰四阿哥多往来的缘故。
只要沾上夺嫡的边,凡事不得自专。真真是前程莫测,令人忧
福晋正房,众人脸上都带着喜气,不住嘴地说着奉承话。
原来,是五格格的陪房任嬷嬷 回王府报喜,五格格有喜了。这是她出嫁三年,首次怀孕,说是想吃王府里胧的小茄子,除了给娘家送信,还专程提到这吃食。
五格格出嫁,封得也是郡主。嫁入的温都氏。是满州老姓人家,开国勋臣府邸。但出嫁就走出家。与公主开府还不同。侍奉公婆、操持家务、繁衍子嗣,样样都要周全。
即便身为皇孙郡主,身份高贵,这无子也是为妇者大忌。
七福晋就是因无子的缘故,受了半辈子的闲气,自是不愿女儿受自己旧日苦楚。
自打五格格成亲后半年还没有怀上。七福晋就使了两个婆子,过去侍候女儿汤药,就担心她遗传自己的宫寒之症,不易受孕。
如今可下怀上,虽不知男女,但走到底还年轻,只要能受孕,就是好消息。
初瑜在座,听了这喜事,也是为妹妹高兴,心里已经琢磨送什么贺礼过去。
“除了捡的小茄子包,她还爱吃肉松,刚好内务府才分下些,是福建贡上的来的,也收拾些,给五格格带去。”七福晋是真欢喜,眼睛笑着弯弯的,对任嬷嬷说道。
任嬷嬷忙道:“还是福晋心疼格格。格格最近正害喜的厉害,得了这个,指定欢喜。”
“害喜?瘦了没有?她小时候还好。零嘴一刻也不撒手,圆嘟嘟的。长大后反而瘦下来,这嫁人后操心的事儿多。身子更显单薄。”听到这个,七福晋不禁有些担心。
别人不好相劝,只得初瑜开口道:“额娘放心,七阿哥“百岁。时。五妹妹也回王府来了,看着气色正经不错。若是额娘实在不放心。就使人过去看看五妹妹。要是因为担心我们,再伤了额娘的身子,五妹妹晓得了,也难安。”
七福晋点点头,打发人赏了任嬷嬷钱封,带她下去收拾五格格的东西。又打发两个下人,过五格格婆家探望。
安排完这些,她也有些乏了,就打发其他女眷散去,只留下初瑜说话。
“只盼着你五妹妹能有你的福气,一举得子,往后的日午就好熬。”福晋拉着初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