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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0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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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四章 窘境(上)

    晚饭时分,梧桐苑。

    虽说初瑜面上带笑,但是曹颙还是瞧出她神色不对。

    连带着曹颙,心里也生出几分担心,看着满桌子菜肴,失了胃口。

    想到她下晌去去东府探望静惠,曹颙撂下筷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二太太那边又念叨弟妹不怀孕之事?这哪是急得的?”

    初瑜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将静惠的现状说了。

    曹颙开始还皱眉,过后却是摇头,道:“换做别人还保不齐,要是弟妹身边的春儿,那不至于,定有什么误会在里头!”

    初瑜闻言不解,曹颙道:“之前听二弟同墨书提过,说以后同弟妹说,求了春儿给他做老婆。许是弟妹被二太太给闹的,杯弓蛇影了!”

    初瑜原是替静惠难受,胸口堵得慌,听了曹颙的话,方松了口气下来,道:“谢天谢地,却不晓得哪里出了差池,引得弟妹误会。”

    曹颙见初瑜如此忧心,笑着说道:“二弟当差这一年,出息多了。就算他之前胡闹,总有长大的时候。你这般样子,倒是有几分长嫂如母的意思。”

    初瑜被说得不好意思,道:“说到底,额驸同我还是半拉媒人,况且弟妹娘家也没什么人可倚仗,要是受了委屈,岂不是让人怜惜。说起来,东府那边太平不太平,还要看她多把持。”

    “虽说弟妹不爱吱声,却是个心里有主意的。过了这些日子就好了,二太太那边……她这做媳妇的,也只能多哄着些……”曹颙道:“也别尽拿二弟当孩子,我使人问过了,他当差事很用心,与同僚们相处的也不错,并无什么不妥当之处。”

    初瑜只是同情静惠,晓得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心里已经宽敞不少,夹起筷子,给曹颙布菜。

    少一时,夫妻两个用罢饭,喜彩带人奉茶撤了桌子。

    曹颙漱了口,对初瑜道:“眼看天气尽暖了,叫人收拾海淀的园子。也去问问太太那边,还有什么需要修建添置的。园子修了两年。老爷太太还没去住过。”

    初瑜应了,曹颙思量了一回,开口问道:“老爷、太太看着都康健,儿子们也都入学了,你想不想出去溜达溜达?”

    初瑜闻言,有些不解曹颙用意。

    曹颙道:“听说今年要修缮热河行宫,内务府要使人过去主持。要不。我就张罗张罗,咱们去那边住上几个月。那边天气凉爽,等到御驾东移,还能跟着随扈草原,看看草原美景,尝尝蒙古美食。若是能去了,也权当避暑了!”

    初瑜听着。脸上已经露出想往之色。不过仍是带了几分顾虑,道:“额驸。太太身边得有人侍候,天佑他们也还小……”

    曹颙想到妻子一年到头的操劳。生出几分心疼来,道:“你才多大。却是琐事缠身,都快熬成小老太婆了。难不成。还真要等儿子娶媳妇了,咱们才能得空出去转转?府里的规矩都是现成的,太太还不会管家不成?儿子们会一点点长大,总要离开咱们。往后,还是咱们夫妻两个相守过日子。”

    初瑜笑着听着,待听到“夫妻两个相守”,却是心里一暖和。

    曹颙已经拿了主意,道:“这就么说定了,一会儿我去同老爷太太说一声。要是家里没有其他事,明儿我便仔细打听打听。”

    曹颙在家“养病”这些日子,虽没有说什么,但是神情之中难免带着几分抑郁之色。今儿,却是难得展颜。

    初瑜不愿扫他的兴致,点点头,道:“全凭额驸安排!”

    拿定了主意,曹颙却是有些犹豫,道:“咱们家到底要不要在热河置个宅子?老爷已经升到侍郎,往后少不得也有伴驾随扈地时候。”

    初瑜毕竟是为人媳妇,顾忌多些。

    不好好管家,侍奉婆婆,而是出去溜达,心里也有所不安。听了丈夫的话,她却是添了笑模样,道:“如此一来,倒是正好。太太去年可是尽念叨京城暑热难耐了,若是往后也跟着随扈避暑,却是再好不过。”

    说到这里,想起太后对婆婆的另眼相待,初瑜道:“若是太太能跟着老爷随扈,想必太后老佛爷那边也是欢喜的。”

    “不过,要是我真领了差事,怕月底前咱们就要动身,倒是赶不上弘倬的婚事了。”曹想到淳郡王府二小舅子成亲之事。

    弘倬未过门的妻子,是去年参选的秀女。员外郎萨哈岱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伊都立的族侄女。

    弘倬地婚期,定在万寿节后。

    初瑜想到此处,也带了几分犹疑。

    曹颙道:“左右不过是个热闹,咱们都是至亲,还在乎那个做什么?咱们备份厚礼给弘倬,尽到心意就是了。”

    初瑜看着丈夫,无限温柔。

    曹颙被妻子看得不好意思,抓了她的手,攥了攥道:“看什么,我还能飞了不成?”

    初瑜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问道:“额驸,会不会有一日厌了初瑜?”

    曹颙却是意外,笑着说道:“怎么说起这么来?看来往后东府你还当少去,省得回来就胡思乱想。好好的,厌什么厌?这样说来,为夫岂不是也要担心,你会不会嫌为夫老了!”

    听着曹颙一个一个“为夫”,初瑜的脸上也满是欢喜,娇嗔道:“额驸哪里老了?前些日子,弘曙还抱怨呢,额驸这些年尽长岁数,面相却是变化不大。”

    曹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挑了挑眉。

    弘曙这话说的倒是不假,这几年虽然他生生死死的没少折腾,但是却没有显老,看着还同少年似地。

    连曹颂都长了胡子,曹颙还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不过还好他这几年经常往草原去,肤色微黑。要不然的话,就成了小白脸了。

    曹颙之前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眼中,二十出头,还年轻得紧。现下,听初瑜这么一说,心里才觉得有些古怪。

    莫不是走了极端,长寿之兆?

    曹颙想着。又摇了摇头,那太玄幻了。人生不满百,自己又不是修道的仙人,还做起长生不老的美梦不成?

    少兴就少兴吧,看着显得老实。

    曹颙只能这般自我安慰两句,起身往兰院寻父母说话去了。

    曹寅与李氏都赞同曹颙携妻出差热河,夫妻两个却是思量不同。

    曹寅这边。是因招投标的事儿才毕,九阿哥蛰伏,曹颙风头出得太劲,想着儿子出京避避也好。

    李氏这边,见长子确实无纳妾之意,心里也盼着初瑜能养好身体,往后好再为曹家开枝散叶。

    家里孩子虽多。但是亲孙只有天佑与天慧兄妹。曹家血脉还是太过单薄。

    在京城这边,初瑜忙着料理家务。曹颙那边也忙得紧。要是小两口两个一块出游,甜甜蜜蜜地。要是能种下种子,却是大善。

    对于热河置房之事。曹寅是点头同意地。

    皇上有了岁数,身体越发需要保养。就算是京中。这几年也鲜少有回宫地时候,不是驻在畅春园,就是汤泉行宫。

    每年夏秋,在热河驻留的时间越发长了。

    京城不少权贵,已经在关外置产,为得就是随扈时便利。

    曹家已是伯爵府邸,父子两个同为京堂,在热河置办个产业,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虽说曹颙已经去过热河几遭,但是都是随扈,何曾自在过?

    如今,拿定了主意,他心里也欢喜不已,生出几分出游地想往。

    次日,到了内务府正堂,曹颙顾不得别的,首先打探地就是修缮热河行宫之事。

    因已经定了下来,二月十八圣驾巡幸畿甸,视察河道,所以内务府上下正忙着这个。

    热河行宫那边,倒是还没有人过问。

    曹颙大喜,写了主动请旨的折子,跟着公文一道,使人送到园子那边。

    如今,内务府上下诸人,对曹颙却是没有不服地,最起码表面是这样。就算之前,因他幸进,而有些不忿的人,也不敢触他锋芒。

    谁不晓得,他们这位总管凭着赚钱地真本事,正得圣宠,连九阿哥都吃了哑巴亏。

    已经有不少人私下猜测,曹颙会受到什么奖赏。

    毕竟这内务府招投标的事儿了是了了,但是“论功行赏”的旨意还没有下来。

    曹颙没有理会众人的探究之意,使人从兵部借了关外地图,查看热河一代的地图。到了热河,却是离奉天也不远了。

    到时候寻个由子,也去奉天逛逛。

    伊都立惯会往曹颙身边凑合地,见曹颙看着这里的地图,有些意外:“大人这是想要往热河修园子?怕是外头那些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却是有不少人等着跟大人发财!”

    曹颙听他话里有话,有些不解:“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伊都立笑着说道:“大人这次一个招投标,就揽上了千万两银子,解了户部的燃眉之急不说,也充盈内库,富裕中修缮汤泉行宫与热河行宫的银子,可谓是立了大功。外头已经有人下注了,猜大人下个手笔是多大数额。还有不少人开始预备银子了,打算跟着大人发财。怕是不管大人要张罗什么,这下就要一呼百应了!”

    曹颙摆摆手,道:“都是大家辛苦所致,当不得什么功劳。大人,我刚才已经写了折子,请旨往热河修行宫去。若是大人在京城住腻了,倒是可以随我同去。”

    “热河……那算不算是随扈……也要等九月底才随圣驾一同折返吧?”伊都立闻言,眼睛不由放亮,开口问道

    “要是京城没有其他差事,修缮完园子后,自是跟在圣驾身边侍奉。”曹回道。

    伊都立已经是动心,不过想到家中老母,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下官再想想,明儿请太医过去,给我们家老太太瞧瞧身子再说。毕竟老人家上了年岁,要是我们家老太太身子好,我还能抽开脚;要不然,却也不敢离京太久了。”

    百善孝为先,万恶滛为首。

    伊都立风流是风流,却也是出了名的孝子。

    曹颙自是没话说。主动邀请伊都立同去,也不过是两人同僚几年,熟了。办起差事来,比同其他生手顺溜。

    圣驾既要出行,那内务府这边需要料理的事自是少不了。

    前几日,就有人去检查了御舟,所有的舟役也都盘查妥当。

    现下已经五十五年。曹颙想起康熙末年宠爱十四阿哥之事,问伊都立道:“随扈阿哥是哪几位爷,可得了消息了?”

    “随扈阿哥?还没得到信,别人不好说,十六爷是指定在有地。”说到这里,伊都立压低了音量,道:“我算是瞧出来了。十六爷如今甚得圣宠啊。圣驾到哪里都召了十六爷随扈。同当年地十三爷别无二样。”

    想到十六阿哥,曹颙却是一笑。道:“向来十六爷也偷懒了,可是两天没往这边衙门来了。”

    转眼。到了落衙的功夫。

    伊都立约好曹颙,两人一道往简亲王府来。

    今儿是简亲王福晋寿辰。王府那边摆了酒,曹颙与伊都立两个都收到请柬。

    虽说朝廷有规矩。宗室不得结交朝臣,但是曹与伊都立两个,同简王府都有亲。

    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

    曹颙是晚辈,伊都立是姻亲,两人过去吃酒,倒是也没什么避讳。

    两人到时,简王府仪门外,已经停了不少车轿。

    曹颙扫了一眼,认出初瑜地马车来,想到早起听妻子提过一句。

    雅尔江阿不仅是铁帽子亲王,还是宗人府宗令,当之无愧地宗室第一人。

    因此,这边的筵席哪里会冷清得?请了好几个戏班子,在内院与王府前院都唱起了大戏。

    宗室诸王也都尽到了不说,还来了好几位皇子,好几天没露面地十六阿哥也在其中。

    雅尔江阿见曹颙与伊都立到了,虽没有格外款待,但是眼底却是添了几许笑意。同他地温煦相比,一旁地九阿哥却是脸色都青了。

    若不是想起宜妃的叮嘱,怕是他就要当差发作曹颙。

    却是也晓得,方家地案子未结,自己的处分还没来,这个时候闹,没有好果子。九阿哥强忍了怒气,冷笑了几声,同雅尔江阿别过,告辞离去。

    十六阿哥瞧了,却是松了口气。

    就算不是曹颙主动招惹,但是九阿哥毕竟是皇子。惹毛了九阿哥,吃亏的还是曹颙这边。

    待戏台上开锣,十六阿哥走到后边来寻曹颙。

    曹颙见他脸上带着乏色,道:“十六爷这几日忙什么?乏成这样?”

    十六阿哥揉了揉眉头道:“还能有什么,后日圣驾出行之事呗!对了,赫奕是工部尚书,不好轻易出京,观保、马齐同你,总要有一两个随扈,你想去不想去?”

    曹颙将自己想去热河之事说了,十六阿哥闻言,却是不住点头,道:“避得好。这个时候,实不好再生事端。”说到这里,压低了音量道:“毕竟九哥那边不是他自己个儿,还要宫里的娘娘与五哥那边,面上不好得罪狠了,还是含糊一些好。”

    曹颙除了想带初瑜出去散心外,也是顾及到这一点。

    曹颙家父子两个到御前,康熙也不过是处置了方家罢了,还能如何?

    九阿哥还要蹦达十来年,就算是结仇,也好比面对面蛮干强。那样的话,吃亏地还是曹颙这边。

    他也是想要真正放松放松心情,好好地陪陪妻女。

    两人说着话,已经有内侍过来,请他们过楼上吃酒。

    楼上,已经摆好了筵席。

    虽说大家伙坐的时候,是按照身份品级坐的,但是喝起就来,却是热闹许多。

    几个年长的宗室已经是告辞,像三阿哥、四阿哥那样的忙人,也是露了面意思一下就走了。十六阿哥因还要出城,没有久留,吃了几口菜,便也起身走了。

    曹颙原是想同十六阿哥一块走,却是被雅尔江阿挽留下来。

    剩下的都是些年轻人,倒是少了不少拘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的动静就大了起来。

    不少人端了酒杯过来,同曹颙碰杯,还有人埋怨他不够意思。即是有赚钱地能耐,当也成全成全大家伙才是。曹颙虽有些酒量,但一口气被灌了十多杯,也有些脑子发晕。

    他只觉得脸上发烫,脚下已经轻飘飘了。

    伊都立在旁看不过眼,上前笑着说道:“各位爷,别眼里就有曹额驸啊,也赏小的喝几盅吧!”

    曹颙觉得有些尿急,想着要不要寻个人问问解手的地方。

    他正寻思着,就见一个小太监过来,低声道:“曹额驸,我们王爷怕额驸醉了,让奴才来引额驸去歇歇。”

    却是来得正好,曹颙来不及琢磨他话中之意,道:“劳烦小公公,正想要方便方便。”

    伊都立正在耍贫,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曹颙悄悄起身,随着小太监出来。

    外头已经是华灯初上,正值月中,天上月朗星稀,夜风吹到人脸上,微微地带着几分春寒。

    曹在屋子里还没什么,这夜风一吹,倒是有些个晕眩,只觉得一脚高、一脚低的,不晓得绕了几个门,才来到一处院子。

    进了院子,到了屋子里,小太监捧了个漆花的木桶搁在屏风后,请曹颙方便。

    曹颙憋了许多,这下子舒坦许多,迷迷糊糊地闻着满屋子的冷香,心里不禁腹诽,到底是王府,规矩也太大些,解个手,也这般费劲……

    隔着屏风,雅尔江阿对侍立在门口的小太监摆摆手,打发他下去……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二十五章 窘境(下)

    简亲王府,内宅。

    小戏台四周挂了红灯笼,灯火通明,台上小旦已经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简亲王福晋完颜永佳盛装妆扮,陪着几位福晋、侧福晋同座,游廊下,还有其他宗女、命妇,满院子的笑语欢声,瞧着甚是热闹。

    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坐在旁边的席位上,看着众人奉承完颜永佳,心里是说不出的嫉恨。

    这府里女眷,谁的资历也比得过她?

    嫡福晋进来,看似不争,却把什么都牢牢地抓在手里。肚子不争气,生了一个小格格,却是甚得王爷欢心。

    正月里闹出讷敏的事来,完颜永佳搬出正寝,王爷没有再进内宅,伊尔根觉罗氏还暗自窃喜,以为两人交恶,没想到转眼就给张罗了生辰。

    不晓得是不是王爷服软,有心赔罪,今年却是比每年操办的规模都大,都要热闹许多。

    就算是外人,也瞧出来了,王爷甚是看重这位福晋。

    不是是王爷,就是府里的小阿哥,待完颜永佳也甚是礼敬。

    三阿哥永谦与五阿哥永焕两个都是嫡出,但是因之前的嫡福晋身子不好,伊尔根觉罗氏对他们兄弟两个也向来亲热得紧。

    完颜永佳地态度却只是平平。从不主动过问继子们地事儿。偶尔过问课业也是走行事。何曾有半点真心在里头。

    冷冷淡淡地。没有一家人地样子。

    说也怪。她这样。反而得到永谦兄弟地恭敬。像伊尔根觉罗氏。兄弟两个倒是有些戒备。

    伊尔根觉罗氏不是傻子。自是察觉出来。却是气得半死。也没有法子。

    如今满眼繁华。满耳奉承。无线风光。但是这般风光。越发映衬着她地凄凉。毕竟她年岁大了。只有一个儿子。身子又不好。娘家也不好倚仗。

    府里人看来。是她总管内务。但是帐房却是福晋地陪嫁。她不过是个干活地。

    现下,王府里有两个主子。等到年底三阿哥夫人进门,她的主子却是又要多一个

    伊尔根觉罗氏心里正难受,就瞧着有个媳妇子在完颜永佳耳边低语。

    也不晓得她说了什么,完颜永佳的神情看着颇为古怪。

    听完了。完颜永佳却是半点没耽搁,对同席的几位福晋说了两句,便起身随那媳妇子出去。

    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一动。托说要去更衣,也起身离席。尾随完颜永佳而去。

    待离开戏苑这边,完颜永佳的步子却越来越快。已是失了平素的镇定。

    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不由纳罕,到底是出了什么急事。引得平素不动如山的福晋这般模样?

    完颜永佳却是朝二门来,出了二门,门外已经有人候着。

    伊尔根觉罗氏侧身隐在墙影下,却是因隔得太远了,根本就听不真切。影影绰绰地,只是见到府里地太监总管领着一男人回话。

    那男人侧背着伊尔根觉罗氏,所以她看不见。

    她的心里却是隐隐地有些失望,或许她的心里,也盼着嫡福晋行事有什么不对地地方,好捞个把柄吧。

    却是看到完颜永佳转身,伊尔根觉罗氏忙快走几步,拐到另外一侧,等完颜永佳匆匆过去,才从躲避处出来。

    伊尔根觉罗氏还在琢磨,到底是何事,莫不是伯爵府那边来的人?

    完颜永佳父亲前几年中风,年后身子一直不算太好,完颜永佳已经回府好几次。

    她正愣神,就听身后有人道:“贤姐姐,您在这里做什么?”

    却是讷敏的声音,突然之下,伊尔根觉罗氏唬了一跳。

    伊尔根觉罗氏拿帕子虚擦擦汗,道:“听了一会戏,觉得有些闷,出来溜达溜达,妹妹怎么也出来了?”

    讷敏上前两步,拉着伊尔根觉罗氏的手,道:“姐姐,方才佟氏同我说,表哥醉了,在万福院歇了,身边没有侍奉。”

    伊尔根觉罗氏听了古怪,什么时候佟氏同讷敏这样好

    讷敏却是天真浪漫,开口问道:“贤姐姐,万福院是前边西跨院那间么?平素也不见那边开啊,我还没进去过。许是表嫂生辰,表哥高兴,就喝多了,实是让人放心不下,咱们过去瞧瞧呀……”

    伊尔根觉罗氏听到“万福院”三字,已经是变了脸色,立刻挣开讷敏的手。

    讷敏被伊尔根觉罗氏地反应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自己手,又看看伊尔根觉罗氏,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妹妹心疼爷,倒是比我们尽心得多。厨房预备了现成的醒酒汤,妹妹不放心爷,就送去好了。我却是有些醉了,先行一步。”说完她也不待讷敏回话,就转身而去,脚步带着几分慌张。

    讷敏停在远处,看着伊尔根觉罗氏的背影,脸上却是变幻莫测,嘴里喃喃道:“万福院……”人,却是睡得正香。

    软榻旁边,坐着一汉服女子,伸出手来,往曹颙脸上摸去。伸到一半,却是被抓个正着。

    那人转过头来,娇嗔道:“王爷……”

    声音带着几分暗哑,却不掩魅惑,目光流转,尽是风情。

    站在这个眼前地,正是穿着常服的简亲王雅尔江阿,抓了那人地人,带了几分霸道:“你只是说想要见见曹颙这小子,可没说是看上他。怎么。却是胆子肥了,想要当爷的面给爷上眼药不成?”

    那女子听了,不禁莞尔,伸出手来,捂着嘴巴,吃吃笑道:“几年没见,爷倒是学会吃醋了么?啊……”

    话音未落,那女子却已经被雅尔江阿搂进怀里。

    “你这没良心地东西,爷是怎么待你的,你好狠地心……”雅尔江阿喘着粗气。像是要将怀中人揉进骨子里。

    怀中人却是不语。半晌方低声道:“奴若不逃,铺盖卷出去炼了的就是奴了。”

    雅尔江阿却是不容她再说,手脚已经是不老实起来。

    那女子抓了他的胳膊。道:“爷急什么,奴既被爷找到,还能飞了不成?总要先送走客人再说。”

    雅尔江阿迟疑了一下,道:“人已是让你见到了,你也当告诉爷。到底因何见曹颙。

    这个问题,不仅雅尔江阿好奇,连躺着的曹颙心里也是充满好奇的。

    是的。曹颙并没有醉。

    他的酒量,却是比众人想象的要大上几分。

    进了屋子。闻到那冷香,他就觉得不对劲。

    那香是内造之物。极为名贵,外头并不得见。曹颙府那边也有。初瑜平素虽不爱浓妆艳抹,但是偶尔也用这香来熏衣服。

    曹颙心里已是多了警醒,待见到雅尔江阿挥退内侍,想到雅尔江阿地“癖好”,后背已经是一身冷汗。

    就算雅尔江阿是铁帽子,自己还挂着内务府总管地衔儿,难道他还敢打其他主意不成?想到此处,曹颙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他却是连醉也不敢装醉了,想要打足精神,从屏风后出去。

    这时,却见一女子从外面进来,穿着簇新的绫罗衣服,看着甚是华丽。

    虽说曹颙只看了一个侧目,但是仍是难掩惊艳,只觉得转不看眼。

    来到这世上,这般美貌之人,曹颙只见过一次,如何能忘记得了?

    “爷,人呢?”那女子轻声问道。

    “许是醉倒在屏风后头,半晌没见动静了……”雅尔江阿说着,牵着那女子的手,进来。

    曹暗道糟糕,若是单单雅尔江阿在,他还能“酒醒”笑笑出去,多了一人,他不醉也得“醉了”。

    关系到王府阴私,曹颙可没兴趣掺和进去,引得雅尔江阿地嫉恨。

    因此,他便只能按照雅尔江阿话中所说,“醉倒”在屏风后。

    被雅尔江阿两人扶到软榻上后,曹颙便只能阖眼装睡气傲,却是心甘情愿在曹颙手下做事,奴家自是少不得好奇之心。”就听那女子道。

    雅尔江阿闻言,道:“什么恩不恩的,明儿爷赏她些银子就是,将你藏了几年,爷不找她算帐,就不错了。”

    “爷,奴都这么年岁,爷还要圈奴到死么?”那女子声音带了几分幽怨。

    “你这话说得丧良心,爷若不是真心疼你,这院子能留了这些年……”雅尔江阿的声音带着几分薄怒。

    “爷,奴也要打理生意……奴也想入曹颙爷门下,见识见识善财童子的本事……”那女子声音不高,但是却透着几分坚定。

    “不行,这四、五年,才又找到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里待着。”雅尔江阿道。

    曹颙在软榻上,听着这对恩恩爱爱的,已经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哥死了,丹哥疯了,爷要是将奴也圈到这院子里,奴也会死、会疯地。”那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痛。

    “说什么浑话,爷还会害你不成?爷舍不得你出去,爷就是要霸着你……”雅尔江阿的话说地霸道,却是带着颤音,听着甚是挚诚。

    曹颙听他说出这本“情深意切”的话,原还带着几分好笑,但是想到完颜永佳,心里就只剩下沉重了。

    屋子里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儿,方听到那女子幽幽道:“爷即是真疼奴家。就给奴家一个名分吧……”

    曹颙闻言,惊诧不已。

    这想要名分地话,听着并不稀奇。世上的小女子,思慕上那个男人,就寻思要个名分。或者是妻,或者是妾,不管那种,算是有了归属。

    只是,这男男相恋,“名分”何来?

    不错。刚才在屏风后那惊艳一刹。曹已经认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年红满京城地名角儿,柳子丹的同门杨子墨。

    前几年简王府因这几个戏子闹得沸沸扬扬地。后来嫡福晋“病故”,这几个戏子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柳子丹是容貌尽毁,无法人道,逃离京城。瞧着这杨子墨举止言行。已经尽显女态,想来这几年也是换了女装,隐姓埋名。

    雅尔江阿也怔了半晌。低声道:“你若是想要,爷就给你。侧福晋却是繁琐,爷明儿给你请个庶福晋。”

    “不要封号。那些虚的,顶什么用?奴也生不出孩子。还指望同福晋们争宠不成?奴做爷的外室吧,这京城都晓得奴是爷的人,谁还敢打奴的主意?这样一来,就算奴出府去住,爷也安心了!”杨子墨轻声说道。

    “这……”雅尔江阿还有些迟疑。

    “爷的宅子空着地,收拾出一间容留奴就是。奴这几年在扬州,学了地道地淮扬菜,奴也想天好的时候,给爷唱几支曲子。”杨子墨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听得人心里直痒痒。

    曹颙心里叹了口气,什么是尤物,这就是尤物,雅尔江阿怕是顶不住。

    果不其然,雅尔江阿已经点头,带着几分宠溺道:“海子边又处宅子空着,你既不耐烦在这边府里住,爷明儿就使人收拾那边,却也是清静。”

    曹颙身子僵了半天,已经有些支持不住,额上已经渗出汗来。

    “夜深了,爷先唤人将曹颙爷送出去吧。”杨子墨地声音温柔得紧。

    雅尔江阿“嗯”了一声,抬腿出去了。

    曹颙心里松了口气,就听有人道:“王爷出去了,曹爷睁眼吧。”

    曹颙睁开了眼睛,却是与正望着他的杨子墨对了个正着。

    虽是晓得眼前长得祸国殃民容貌的是个男人,但曹颙还是带着几分不自在。

    杨子墨已经收敛笑意,抱拳给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曹爷不禁照拂文锦,还救了丹哥,实是令子墨心里感激不尽。丹哥同我不是手足,胜似手足。曹爷救了丹哥,亦是子墨恩人。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子墨愿效绵薄之力,以报曹爷大恩。”

    曹颙闻言,面上不变,心里却是大惊。

    他收留柳子丹之事,甚是秘密,外界就算晓得曹家添了门下仆人,也不过以为是奶妈之夫罢了。

    杨子墨是怎么知道的?这样说来,雅尔江阿晓得多少?

    就是为了瞒下这段公案,曹家阖家上京时,才没有带柳子丹回京,而是将他安置在苏州李家。

    “曹颙爷不必惊慌,五十一年,我也在沂州。却是说来话长,改日再详禀。”杨子墨的脸上满是坦然,眼神已经去了温柔蜜意,只剩下满目清澈。

    虽说他周身地绫罗绸缎,馒头珠翠,但是站在那里,却是让人感到“出污泥而不染”的高洁来。

    院子里已传来脚步声,想来是雅尔江阿回来了。

    曹颙无法,只好阖了眼睛,继续装睡,任由人将自己扶了出去。

    走了一会儿,就有小满带着人接着了。

    “急死人了,再不出来,小的就要找地方抹脖子了!”小满嘟囔着,听着话音儿,带了几分焦急。

    直到被扶上马车,曹才睁开眼睛,心里去存了许多未解之谜。

    听着杨子墨地意思,他同韩江氏倒是旧相识。韩江氏在扬州有些产业,这个曹颙是晓得的,却不知道竟然还藏了个“大美人”。

    却是不晓得,她知不知道杨子墨是个男人。

    杨子墨是唱惯旦角地,扮起女人来惟妙惟肖。就算曹颙晓得他是男人,偶尔也不免错觉。要是不晓得的,除非宽衣解带,验明正身,否则谁会相信他是男人?

    这个时候,杨子墨出现,曹实感觉不但他地恶意。

    想到身残貌毁的柳子丹,再想想做妇人装扮在雅尔江阿面前承欢地杨子墨,曹颙实不晓得该做如何想。

    同那些人相比,他的日子塞似神仙了。

    瞧着杨子丹话里话外的意思,往后是想要抛头露面,介入京城商业,是真有心赚钱,还是想要报恩,借着简王府的势,为韩江氏撑腰?

    曹颙不知他的用意,却是晓得自己个儿不宜同简王府走得太近。

    否则名声受损不说,再引起四阿哥的忌惮,就冤枉了。

    少一时,马车到了曹府。

    小满挑开车帘,刚要使人背曹颙下车,就见曹颙自己跨步下了马车。小满忙上前扶着,带着担心道:“大爷仔细摔着,还是背爷过去吧!”

    曹颙摆摆手,道:“我没醉,奶奶回来了么?”

    “回来了,比爷早两刻钟。真是万幸,小的却是要被吓死了。他们再不送大爷出来,小的就要求见大福晋,或者去寻魏爷抢人了。”小满抚着胸口道。

    曹颙听着这话却是不对,看了小满一眼,道:“这是怎么话说?”

    小满低着头道:“是伊爷不见大爷,听说大爷被王府内侍扶走了……不放心,悄悄跟小的说了,让小的寻人……说实在寻不到,就去请见大福晋想法子……”

    曹颙闻言,嘴角不由抽搐。

    因他只有一妻,没有纳妾,已经有人私下说他爱男风。看来简王府那边往后要避而远之了,否则的话,真是说不清楚。

    刚要进院子,曹颙就听到胡同口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响。

    曹颙止了脚步,转过身来,隐隐地看着有火光。

    快马疾驰而至,马上有人一举着火把。曹颙见了,却是不由心中一禀。

    来人翻身下马,却是一身缟素,撂下手中火把,双膝着地,道:“曹爷,我家老爷没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二十六章 承旨

    二月十六戌初“晚上七点”。曹颙至交好友。完颜永庆之父万吉哈病故。

    曹颙得了丧信。即可进府换了石青褂子。快马疾驰。往完颜府探丧。虽说名义上。完颜永庆已分户令过。但是骨肉天伦。哪里是分就能分得了的?

    每次完颜永庆来信。话里提到父母的时候甚多。还提到弟弟年少。请曹颙多加照拂。

    有些事。不肖永庆说。曹颙也会去做。再者说。虽说早年完颜永胜同他有所龌龊。近些年往来还算亲密。

    伯爵府已经挂起来白灯笼。匾额上也都是用白布遮着。

    伯爵府的仆人已是忙做一团。曹颙过灵床前拜了。又去探望了福惠郡主。

    少不得再问问完颜永庆。治丧布置如何。可有需要帮把手的。

    永庆却是正遇到难处。原来这边还没有置办寿材。

    按理。万吉哈已是花甲之年。中风卧床了几年。当早预备下这个才是。

    永庆提过一遭。却是似福惠郡主打了两巴掌。按照福惠郡主的意思。总要丈夫过了六十六寿辰。在预备这个东西。省得忌讳。

    虽说使人往棺材铺去选材。但是匆促之间。也没有什么上等的寿材。有两个现成的。价格又偏高了些。银钱不凑手。道:“等会我回去。打发帐房先送些银子过来。你这边先用着。”

    永胜面上带了几分感激。曹颙又道:“是不是明儿要使人往西北报丧?”

    永胜闻言。面上带着痛苦之色。沉声道:“大哥那边。暂不报丧。这是阿玛临终交代。说等大哥从西北军中回来再说。他老人家。是盼着大哥能建功立业。我正是想同孚若说此事。大嫂那边我已打了招呼。大哥书信往来的除了家里。不过就孚若那边。还望孚若成全阿玛爱子之心。”

    说到最后。饶是永胜是个汉子。也不禁带着些许哽咽。

    曹颙心里也不好受。这个时候讲究孝道。永庆不能见父亲最后一面。这将是他终身抱憾。

    不过。曹颙也能明白万吉哈的慈爱之心。好不容易西北大战之即。正是挣军功地时候。若是报丧到军前。永庆回京奔丧。丁忧三年。却是错过了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虽说康熙五十一年。驱逐永庆离开伯爵府的是万吉哈。但是父子骨肉。心里终是惦记的。要不然。也不会忧虑伤身。中风卧床。

    完颜家的族人、姻亲。得了消息。陆续往这边探丧。

    曹颙见自己也实帮不上什么。待了一会儿。便回府到了府里。曹颙吩咐张义从账上支出五千两银子。连夜给完颜家送过去。

    回到梧桐苑时。天慧已经去东屋睡了。上房就留着一盏灯。初瑜坐在炕桌边。铺了笔墨。不晓得写什么。

    见颙曹回来。初瑜起身帮侍候他更衣。也问及完颜府的丧事。

    万吉哈的年岁同曹寅相仿。就算他身子这几年不好。曹颙也没有想到他说没就没了。

    不只是万吉哈。马俊之父地身子也不算好。父母那一代人。都陆续老了。

    初瑜晓得曹颙与永庆亲厚。从炕桌上拿起一张纸。道:“刚才叫人拿了府里对外红白喜事的随礼册子。给那边拟了礼单。额驸瞧着。可需要添减的地方没有?”

    曹颙接过。扫了一眼。虽不晓得平素的例是什么。但是林林总总的。看着也算丰厚。

    “不失礼就好。这些不过是要个面。给人看的。明儿使人过去问问。那边府里的饽饽订了别人家没有。没订的话。让铺子那边腾出个炉来。供应那边府里。”曹将礼单撂在一边。坐在炕上。喝了半盏茶。

    “可怜简王府大福晋。今儿还是她生辰呢。往后再过生辰。就是老伯爷祭日。却是再也欢喜不起来了。”初瑜道。

    曹颙想到方才在简王府小院子听到的话。杨子墨要名分了。简亲王向来行事随心。这次会顾忌到岳家白事。将养外室地消息压压么?

    虽说已经是困乏。但是喝了茶的缘故。曹颙倒是有些睡不着。迷迷糊糊的。将到三更天才阖眼。

    到了四更。曹又被唤起。今儿畅春园有朝会。要赶到丑正“凌晨二点”在西直门出城。

    宿醉难忍。曹只觉得头疼欲裂。也没有什么食欲。喝了半碗蛋花汤。就撂下筷子。

    出了梧桐苑。到了兰院门口。曹颙望了望里面。见上房灯光亮起来。才与初瑜一道进去请安。

    自打李氏再次怀孕。曹寅心疼妻子。每逢出城朝会时。便叮嘱李氏无需早起。

    李氏哪里是娇纵地人?除了怀孕最初几个月。嗜睡起不来外。跟着早早地起了。服侍丈夫上朝。

    曹颙进去时。李氏正给曹寅正衣冠。见儿子脸色难看。唬了一跳。忙上前过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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