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78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两相对比起来,实在叫人看不过眼。
曹颍性格虽稍显怯懦,但是自幼受父亲影响,最是敬重伯父、伯母的,对丈夫地这些个贬斥,便有些听不过去。不仅为伯父伯母说了不少好话,连带着曹颐的身世也说了,话里话外,甚至感激两位长辈对庶妹地照拂。
这一番“好话”入耳,听得孙珏不由地冷哼两声,道:“头发长,见识短,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些个什么?怨不得大表舅将三妹妹的身世瞒着这样紧,连带着我们这样的至亲都不晓得,想来心里早有了攀附权贵的念头!平王府虽显赫,也不过是个王府罢了,又能有什么作为?咱们家宫里有陈贵人,李家宫里有王嫔娘娘,单单只有曹家,靠得不过是姑祖母照看万岁爷的情分。如今姑祖母没了这些年,曹家还有什么依仗?保不齐大表舅就抱了这个心思,想用三妹妹来换场权贵!三妹妹地品貌……倒也说得过去!就算是进不了后宫,配给哪里皇子做庶福晋也使得!呵呵,到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只捞着一个红带子,品级还不高!”说到最后,尽是嘲讽之意。
曹颍听得瞠目结舌,虽然隐隐觉得不对,但丈夫如此言之凿凿,又让人无从反驳。
曹回房时,初瑜正坐在炕上,抱着天佑喂奶。见丈夫回来,她很是不好意思,轻轻侧过身去,想要将前襟系上,偏生天佑吃得正香,让人不忍心停止哺||乳|。
曹原没在意,见初瑜避闪,才想到儿子正在吃奶,坐在炕边,不禁多看两眼。
“额驸!”初瑜见他这般巴巴地望着,忍不住红着脸嗔怪着。
曹伸出手去,在儿子的脸蛋上捏了一下,随后对初瑜道:“等你出了月子,我因公务,要去蒙阴一趟,到时候府里这边就要你照看了!”
初瑜心里算了下,儿子十月十一满月,这还有大半月,到时天就冷了,便劝道:“额驸不必挂心初瑜,若是必要去趟地话,趁着现下还没入冬,去一趟不是更便宜!”
曹摇摇头:“忙不不至于等不及这半个月,你为了天佑遭了大罪,我若是连月子都陪不了你,那还算什么丈夫?”树林跳出几十个蒙面人,将众人团团围住。魏黑抽刀挡在了曹身前,对方头目开口:“兄弟,开个价吧,我们爷说只要曹的小命!”魏黑闻言低头想了下说:“要公子小命可以,但老黑不要银钱。”那头目大喜:“那兄弟要什么,只要兄弟说的出来,还没我们主子办不到的!”魏黑挥起手臂,一刀割向头目的喉咙,顿时血光四溅。只听魏黑慢悠悠、阴森森说了句:“老黑只要月票。”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四十一章 寒意
正值秋末,无云少雨,每日间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但却少了些许暖意,冬天渐渐来了。
疾风吹过,院子里海棠树上经霜的叶子猝然脱离树枝,纷纷飞舞,在空中打个转转,而后悠悠然地飘落到地上。花园里,草木凋零,唯有几株菊花,经霜耐寒,反而绽放得愈加娇艳。
或是临近海边的缘故,沂州秋天气温虽然暖和,但是将到冬日,却是另一种湿冷。只觉得疾风吹到脸上,都是带着腻乎乎的水汽,与京城的干冷很是不同。就是在房间里,也让人不甚舒服,只觉得无法耐住寒意。
偏偏这边的宅子不像京城那样,有地热的,取暖只靠火炕与炭盆。待曹考虑到采暖问题时,已经是初瑜产子后,大的工程没法子动。正好东边暖阁的火炕前几个月守孝时拆了,曹便带着人将这边简单改建了,地下留了几个甬道,上面又砌了火炕。
为了去湿气,砌好后,曹便叫人开始烧炕,地下的甬道也塞了木屑等物燃起,想着好待立冬后让初瑜与母亲来这边住。
到底是江宁离得近些,九月十一打发人去报喜,二十一便回来了,除了带回那边宗亲给的贺礼外,还有一个曹寅夫妇的家书。
老两口听说添了长孙,不胜欢喜,本想来山东给长孙过满月礼的,但是因织造府衙门那边正好十月初要忙些,收验些贡品,主官不好离开。曹寅无法脱身,所以只有李氏过来。九月十八日启程的,约莫着九月二十三到沂州。
母亲专程赶来。曹怎好的沂州等着?次日一早便带了人骑马顺着官道往南,到大兴镇候着。与李氏汇合后,并没有在大兴镇歇着,当天便折返沂州。
道台府地几处院子都占着,只有曹颂的院子空着。曹不愿意让母亲住偏院,也想要让她们婆媳两个更亲近些,便留母亲在正院这边住,自己在书房安置。
李氏向来是个脾气好的,初瑜也是懂事孝顺之人,婆媳两个整日里嘴里挂着地都是天佑。偶尔说起曹小时之事。因不是在李氏身边抚养的,李氏多少有些遗憾。
对于初瑜亲自给孩子哺||乳|之事。李氏亦是极为赞同。不过因担心媳妇的身子,便有亲自张罗着给初瑜安排些下奶的吃食。
按照世情习俗,孩子满月前是不能起大名的。怕黑白无常拘了孩子的魂去,小名则无碍。因此,曹这个做父亲的,至今还不知道老爷子会给天佑起个什么名儿。追问过母亲两次,李氏这边却也不知。
不会是“”吧?每每想到此处。曹就有种被雷劈的感觉。但心里也不算是那样忌讳了。毕竟自己没娶个姓“马”的媳妇,也没有在媳妇怀孕时。便一命呜呼。历史已经发生了细微变化,起码他这个小人物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历史上记录地都是帝王家事,又有谁会关心某个不知名人物的生死?就算有个儿子叫曹,也未必有家业凋零地经历,写出本红楼奇书来。
曹看着屋子里,母亲与妻子哄着天佑,满脸满眼地欢喜,都忍不住有些吃味。
这个小家伙,还不满月,就比落地时胖了不老少。软软嫩嫩的,虽然曹每天都会掐儿子小脸或者小屁股一下,但是从不敢将他抱在怀里。因为觉得他太小了,生怕有点不对,使得他抻着腰或者胳膊什么的。
曹初为人父,事事稀奇,不过不知不觉中心态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句话说得却是不错。
有了儿子天佑后,他似乎也能理解曹寅当初对自己板着脸训话地心情。就是他自己,看着还不满月的天佑这般被妻子与母亲溺爱,心中都想着,以后要摆出“严父”的谱来,省得儿子被惯皮实了,不听话,染上恶习,成个纨绔什么的。
与曹寻思做个“严父”不同,京城的十三阿哥此时笑眯眯地,很是慈爱地模样,将嫡子弘暾放在膝盖上,用筷子头打酒盅里沾了一滴酒,让儿子舔了下。
弘暾还不到两生日,小胳膊小腿的,穿着齐齐整整地小袍子,被酒辣了一下,便伸出舌头“咯咯”笑着。
十三阿哥瞧着儿子虎头虎脑的,实在逗人,也忍不住笑了。
十三福晋兆佳氏不由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说道:“爷,瞧您,每次都给弘暾喂这个,小心养出个酒鬼儿子来!”
十三阿哥不以为意,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光脑门,道:“乖儿子,来,叫声好阿玛,就给你酒吃!”
弘暾将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把到一起,拱了一拱,嘴里奶生奶气地道:“阿……阿玛,好……”
满人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像十三阿哥这般待儿子的,也算是世间少有了,兆佳氏笑着,想要打趣两句,但是见丈夫鬓角星星点点,已经有了不少白发;额上的抬头纹也越来越深,不过是二十六,却像个中年人似的,哪里还有年轻人的锐气?
兆佳氏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十三阿哥又喂儿子一筷头酒,随后笑着对兆佳氏道:“你也吃两盅,今儿大喜呢,希望这回给弘暾添个小兄弟,让小哥俩有个伴。过了年弘昌就要入上书房读书,弘暾没有兄弟陪着,也怪无趣的!兆佳氏见十三阿哥这会儿功夫,就吃了好几盅酒,摸了摸肚子,笑着说:“知道爷高兴,可也要悠着点喝,肚子里先用些吃食垫垫,省得一会儿难受!”
十三阿哥点点头。给儿子先夹了个芋头糕,自己随后夹了个拇指大小的金丝花卷,送到嘴里。吃了两口,放下筷子,笑着对兆佳氏道:“算算日子,曹的长子快要满月了,实是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模样,千万别像他老子那样闷闷地就好!”
“爷,瞧您,没得这样编排人的,前几日您不是还夸曹好着吗?他与大格格两个,都是好相貌。想来是错不了的!”兆佳氏道。
十三阿哥笑了两声,道:“前几日不是刚收到银钱吗?心里高兴啊。对小曹地埋怨就少了两分。这两日蝎子酒吃光了。蒙山茶也喝没了,这不正惦记着!”
兆佳氏见十三阿哥摆出一副“爷是无赖”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十三阿哥端起酒壶。给兆佳氏斟了一盅,自己的也斟满,端起酒盅来,想要为妻子怀孕之喜说两句吉祥话。不过,直到此时。他方注意到手中的这只五彩吉祥花瓷酒盅还是在阿哥所时皇父所赐。心口顿时堵得不行,泪立时一串串滑落。
皇阿玛。难道您彻底舍弃这个儿子了吗?却是连见上一面,都不耐烦见。
今天,是九月三十,圣驾回銮,奉皇太后回驻畅春园。京城这边的皇子,除了十三阿哥之外,昨天便都接到旨意,今日齐齐往畅春园迎驾。
兆佳氏虽然知道丈夫心里不畅快,但是很少见他有这般失态之时,心下甚为担忧,蹙眉小声道:“爷……”
十三阿哥只觉得心口说不出的疼,疼得让人的身子都觉得硬了,僵僵的成了块石头。嘴里一阵腥咸,他真想要大喊两声,将心头的“悲伤”、“自怜”这些小里小气的东西喷出来,而后仍做个潇潇洒洒地老十三。
恍惚间,只觉得一只暖乎乎的小手抚上自己地脸,“好阿玛……”弘暾地声音很是清脆。
十三阿哥醒过神来,拉下儿子的小肉手,正瞧见妻子满脸忧心地望着自己,嘴角挑了挑,笑道:“没事,这酒有些上头,让人迷迷糊糊的!”
兆佳氏本想递上个帕子,叫丈夫擦拭擦拭脸上地泪痕,但是知道他心里好强,并不点破,伸筷子夹了半尾鱼,放到面前的碟子里,一边低着头给挑鱼刺,一边笑着说:“弘暾别的说不好,单说爱吃鱼这条,可算是得了爷的真传!”
十三阿哥只觉得脸上冰冷,伸手摸去,才晓得不知不觉,自己已泪流满面。想着在妻儿面前露出这般窝囊的模样,有几分不自在,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嘿嘿”笑了两声。
气氛一时有些冷场,十三阿哥开口问道:“昨儿你不是随四嫂去宫里探望勤贵人了吗,倒是忘记问了,无大碍吧?”
兆佳氏回道:“吃着药呢,听太医院那边地意思,像是无大碍,或许只是换季地缘故,看着人有些清减,精神头也不足!”
十三阿哥点点头,对兆佳氏道:“上个月曹不是使人送来些银钱吗,打发咱们府的人将上好地老参不拘银钱买上两株,等十七弟再来时,叫他给他勤贵人带去。勤贵人牌位低,又不如王嫔那样受宠,怕是轮不到什么好东西!”
除了没得到传召旨意的十三阿哥、被圈禁多年的大阿哥、贵为储君的二阿哥之外,其余年长皇子,尽都奉命在此等着见驾。
十六阿哥想着近日影影绰绰听到的,皇太子的处境堪忧,好像是回銮前被皇父斥责过一番。
再看看厅里其他哥哥们的做派,三阿哥摸着胡子,尽量想让自己淡定些,但是眉目间的欢喜却是遮也遮不住;八阿哥虽然略有清减,面上带着笑,听九阿哥、十阿哥与十四阿哥他们互道别情,自己则与旁边的四阿哥说了两句闲话;五阿哥、七阿哥、十二阿哥这几位,向来是什么事都不参合的,言谈之间也不过是将到圣寿节,给太后老佛爷准备何样寿礼;十五阿哥因娶了太子妃的妹子为嫡福晋,与太子成了连襟系,早前有些拉拢他的那些皇子阿哥也都安分了,倒也落得个悠闲。
正思量着,就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十六阿哥回头一看,是面带为难的十七阿哥。
“怎么了?”十六阿哥见十七阿哥犹豫了半天不开口,低声问道:“可是遇到什么为难事,要求哥哥帮你?”
十七阿哥点点头,小声道:“弟弟想求十六哥跟王嫔娘娘说声,请她多照拂弟弟额娘下。额娘虽无大碍,但是因不思饮食,都靠参汤调理着。太医院那些人,最是势利,送到额娘处的,不是年头久了,失了效力的;就是些参须,熬了半日也没点参味的!”
十六阿哥听着,心里着恼,皱着眉头,道:“这些个狗奴才,忒不是东西,不说别的,贵人是十七弟生母,他们竟敢这般怠慢?在不行,十七弟咱们就去太医院乐呵乐呵,哥哥倒是要瞧瞧,他们到底多大的做派!”
十七阿哥忙摇头:“十六哥,千万别!我额娘素来胆小,若是弟弟真作出这般事来,怕是往后整日里就要哭天抹泪了!”
说话间,就听见响鞭开路的声音,康熙驾到。诸位皇子在御前,给皇太子留出位儿,随后按照年齿,左右分立。见皇太子并未随皇父同来,有的人心中暗喜,有的人很是纳罕,有的人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康熙落座,众皇子请安见礼。待起身后,众人就听康熙道:“皇太子胤,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朕已奏闻皇太后,著将胤拘执看守。朕明日再颁谕,示诸王大臣!”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二废
畅春园,箭厅里。
听了康熙的口谕,诸位皇子阿哥面面相觑,皆震惊无比。纵然之前大家都瞧出皇太子储位不稳,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会这般毫无先兆地说“拘”就“拘”了。一时之间,压抑狂喜的,露出迷惘的,轻轻皱眉的,浑浑噩噩的,各人神态不已。
虽然这些个皇子,最大的三阿哥年近不惑,最小的十七阿哥也十六了,个个都是人精,没个鲁钝的。但是实在是这消息太震撼些,慌乱之下,难免有人失态,忘了掩饰。
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康熙的目光从儿子们的脸上转过,看着众人脸上阴晴未定,心下突然生出几分寂寥。
这都是冤孽啊,自己向来以“仁孝”治国,然这些个儿子中,此刻除了惦记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外,有哪个会想到皇父的心情好不好、身子康泰不康泰?哼,怕是嫌他活的长了,巴不得……康熙拉下脸来,心里很是烦躁,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恭送皇阿玛”的声音中,带着太监侍卫离开。
都是皇帝亲子,除了嫡出的皇太子,谁又比谁高一等不成?就连向来懒散十六阿哥,在听到太子“拘执看守”的那刻,也不禁恍惚起来。不过,想到被圈起来的大阿哥,想着一直战战兢兢应付诸位兄弟攻讦的皇太子,十六阿哥立时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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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l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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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望所归的八阿哥,序齿最长的三阿哥,精通政务的四阿哥,十六阿哥迅速地扫了这几位哥哥一眼,还是决定做自己的悠闲皇子,做壁上观。
回头看了一眼十七阿哥,小脸红扑扑的,眼睛直直的。带着几分激动。十六阿哥心里一沉,忙一把拉了十七阿哥,也顾不上与其他哥哥道别,便出了箭厅。幸好他们站在最末。其他人又都假意寒暄、彼此试探着。没人留心到他们。
待出了箭厅远了,十六阿哥才拉十七阿哥往右转了个弯。到空旷处。十七阿哥稀里糊涂的,很是不解地望着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皱皱眉,左右走了几步,最后才站下来,正色地道:“十七弟,这个念头是想也不能想地!或许勤贵人这两日受到的怠慢使得你心里有气,但是这个念头却是要不得啊!就是心里生出来,也不应露在脸上!咱们那些个哥哥。哪个是好相与的,哪个又是心胸大的对其他兄弟地夺嫡之心能够容地?”
十七阿哥脸色煞白。喃喃道:“十六哥,咱们也是皇阿玛的儿子……”
十六阿哥点点头,说道:“这话不假,但是别忘了还有子以母贵、立长立贤、简在圣心这些!说起尊贵来,就算不提元后所出地皇太子。还有中宫抚养过的四哥。生母为温僖贵妃的十哥。立长这话,早年引得大哥痴迷疯癫。就算是现下,咱们这位三哥可也盼了好几年了;立贤呢,早在康熙四十七年,群臣举荐太子之时,便有了答案。说起简在圣心,受皇阿玛宠爱的,除了十三哥,还有十四哥,哪里轮得上咱们?”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伸出手来,拍了拍十七阿哥的肩膀:“十七弟,你看,哪里还有让人惦记的余地!况且夺储争嫡,这是皇阿玛最忌讳的!大阿哥是实打实的长子,军功显赫,皇阿玛亲自调教出来地;十三哥向来最得圣心,除了皇太子,就算他在皇阿玛身边的时候多。但是,只因参合进去了,现下又是什么光景?皇阿玛,皇阿玛,先是皇,而后方是阿玛,这点是咱们做皇子地,最不能忘的啊!”
十七阿哥的脸由白转青,由青又转红,最后低下头:“十六哥说得这些个,弟弟都晓得,只是一时糊涂,想到额娘,终有些不甘心罢了!”
十六阿哥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个伶俐人,该说的都说了,他自己会想明白的,便不再嗦。
远远地,跑来个青衣小太监,却是四阿哥身边地近侍陈福,提着个包裹过来。他头上尽是汗,跑到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面前,打千道:“奴……奴才陈福见过十六爷,十七爷,给两位爷请安!”
十六阿哥见他气喘吁吁的,笑骂道:“怎么?你主子让你来寻爷地,将气喘匀乎了再说!”
陈福将手中包裹举起,回道:“回十六爷的话,奴才是奉了我们爷之命,寻十七爷的!昨儿我们福晋去宫中请安,也去贵人处探疾,回来准备了些补药,往来宫中不便,就让我们爷捎来,这不是更便宜!偏生刚才我们爷出来,却瞧不见两位爷了,便打发奴才四下里寻!”
四阿哥福晋,品级是亲王福晋,宫里又有婆母德妃在,去探望勤贵人已经是有些惹眼,若是再巴巴地送东西过去,怕其他宫妃的脸色都不会好看。
十七阿哥接下包裹,心下甚是感激,笑着说:“知道你们府规矩严,爷也不赏你!代爷好好谢过你们福晋,就说小十七不跟四嫂外道了!”
陈福垂着手听了,应下。
十六阿哥问道:“你们爷呢?可是先回城里?”
陈福回道:“回十六爷话,我们爷先回城了。原是以为两位爷出了园子,待到门口问过,才晓得两位爷还在园子里,便打发奴才留下来寻两位爷!”
十六阿哥往南边望望,想不透那位哥哥会做何想法。就连他与十七这两个小的,听到太子要再次被废后,都忍不住心动,那位有半个嫡子身份的四哥又如何能心静呢?
虽不知四阿哥如何,但是八阿哥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心静的。
虽然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这几个铁杆支持者,都挑着眉毛,要往十阿哥府上,商议十阿哥的生辰怎么过。十月十一,是十阿哥三十虚岁的生辰,是个整生日。话虽说得敞亮,不过是借由头凑到一起。商议商议以后的章程罢了。
八阿哥因受上次群臣举荐的拖累,这几年夺爵停奉,没少受训斥,虽然夺嫡之心不减。但是胆子却小了许多。思量了一回后。他还是让兄弟们先行一步,他随后就到。
九阿哥、十阿哥与十四阿哥几个。虽然不知八阿哥意欲何为,但是现下也不是详问的时候,便都带着人先出园子了。
八阿哥等兄弟们走了,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往圣驾所在的清溪书屋去。
康熙坐在御案后,提起笔来,起草明日谕诸王、贝勒、贝子、大臣等人地废太子书。只写了两行字,“前因允行事乖戾、曾经禁锢。继而朕躬抱疾。念父子之恩,从宽免宥。朕在众前。曾言其似能悛改。伊在皇太后众妃诸王大臣前,亦曾坚持盟誓”,便有些写不下去。
康熙觉得胳膊甚重,微微一颤,一滴朱砂墨落到圣旨上。殷红一片。
总管太监梁九功进的屋来。见康熙脸色难看,心下也忐忑。低声回奏道:“万岁爷,廉贝勒在外求见!”
康熙放下御笔,冷哼一声:“这般迫不及待,传他进来!朕到要看看,这个贤阿哥是怎么个贤法!”
梁九功应声下去,心里明白这位阿哥怕来的不是时候,因太子被废,像他们这些个御前近侍也有自己个儿的思量。要不要提点一句?梁九功犹豫了下,终是摇摇头。算了,若是提点明白了,让万岁爷发不出火来,谁知道这口气要出在谁身上。
可怜地八阿哥,一心一意要做个“孝顺”地好儿子,却不知这一步迈进去,自己离皇位的距离又远了几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得就是他此时地愚蠢行为吧。
按照以往的规矩,进了十月,道台衙门这边,就是开始忙些个,考核辖区吏治,整肃税源,审查钱粮账目等等。因都有专门的司职典吏,所以曹每日到衙门待上小半日,还算是轻省。
虽然直到九月底,京城传回的消息中,并未有什么异常的,但是曹记得清楚“二废太子”就是康熙五十一年的事。现下,到年底,不足三月,看来这“二废”也该差不多拉开序幕。另外,就是两江总督噶礼与江苏巡抚张伯行互参案,约摸着将要尘埃落定。
十月初一是十三阿哥的生日,这个不必说,早在九月间就派人送了寿礼;十月底则是四阿哥的生日,礼物是曹早就特意备好地,白玉观音一座,象牙佛珠一盘,蜜蜡佛珠一盘,明宣德双耳三足铜香炉一只。
十月初三,平王府派的管事到达沂州,送来各家各府地满月礼。他们回程时,曹便打发曹方带着给四阿哥准备的寿礼随着进京。当然,对其他各府,亦有些回礼。
太子被“拘役”,十月初一被正式“废黜禁锢”之事,十月初五方传到沂州,源自平郡王讷尔苏的“家书”。
除了贺喜曹长子满月外,他还“轻描淡写”地说了十月初一大朝会上康熙御笔朱书谕诸王、贝勒、贝子、大臣等,将“如此狂易成疾、不得众心”的皇太子“仍行废黜禁锢”。
得了这个消息,曹并不吃惊,反倒有点尘埃落定、心里踏实的感觉。毕竟这以后康熙就要建立“秘密立储”制度,所有地夺嫡手段都要隐匿下来,表面上京城与地方都要平静好长一段时间。
只有庄先生,见平郡王信中并未提“明发天下”地言辞,猜测着皇帝怕是要看看四方反应,看是否还有人心向太子。
曹早先在御前当差时,与皇太子也有过接触。不管是容貌身形,还是言谈举止,皇太子都像极了康熙,只是身上威仪不足,脸上常常笼着阴郁之色。
想到皇太子被废除后,将要一直被圈禁至死,曹心中也不由感叹一番。或许这位皇太子私德有亏,但是既然是康熙言传身受十余年教出来的,绝对是位合格地储君。早在十几岁,便在康熙西征时担任过监国。
若不是他的兄弟太过优秀,若不是其母族索额图等人野心太大,那他也不会一步步被逼到今天吧。
也只是感叹罢了,曹不由开始揣测起四阿哥来,不知这位未来的冷面帝王班底建得如何。年羹尧在四川任巡抚,隆科多已经当上了九门提督,戴铎在福建任知府。
不过奇怪的是,雍正朝的三大模范总督鄂尔泰、李卫、田文镜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在京城时,曹曾几次想问问十三阿哥,四阿哥府上有没有个叫“狗儿”的小厮,但想着四阿哥看着不是好脾气的人,万一哪天十三阿哥说漏嘴,让四阿哥误会自己窥探王府,那可实在是冤枉。
不过,好奇心驱使,他也会掐着指头,算算这位被后世传奇化了的“模范总督”,若是雍正初年便为总督,那现下也该出仕;若是雍正中期为总督,那就是还在雍亲王府做小厮?
来到这世上十余年,见了不少历史上声名显赫的人物,没有哪个能够引得曹如此好奇。或许是那从“小厮”到“总督”的发迹之路过于传奇,后世的各种评论又都是赞溢之词,使得曹产生出几分“仰慕之心”。
小曹和初渝手拉手上场,站好。小曹拉起初渝的手说:“有书友说我们没有爱情,我们怎么会没有爱情呢?”初瑜点头,双手握住小曹的手说:“对呀,我和额驸一见钟情,再许来生,你们怎么可以置疑我们伟大的爱情!”两个双目凝视,大量的星星和红心飞起,然后转头说:“让暴风雨一样的月票披头盖脸的砸过来吧!”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四十三章 慈母
畅春园,寿萱宫,西暖阁。
这里位于园子中路,是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在畅春园的住处。博尔济吉特氏是科尔沁贝勒绰尔济之女,顺治废后之侄女,孝庄皇太后的侄孙女。在姑母被废后,十四岁的她从草原来到京城,先是聘为妃,次月立为皇后。
与其说是皇后,博尔济吉特氏还不如说是平衡朝廷与蒙古之间关系的活摆设,并不入皇帝丈夫的眼,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顺治去世,康熙登基,尊嫡母为皇太后,居慈仁宫。博尔济吉特氏不过二十一岁,此后开始漫长的太后生涯,至今已经五十一载。
念念经书,拜拜佛,是太后最常用的消磨时日的法子,今天的寿萱宫却是有些热闹。五阿哥恒亲王胤祺的侧福晋刘佳氏与瓜尔佳氏带着大格格与二格格来给太后请安。
五阿哥胤祺,是宜妃所出,与九阿哥同母,自幼便由太后抚养,祖孙感情甚厚。
在诸位长年阿哥中,五阿哥因跟在太后身边的缘故,少时只学国语,不通汉学,长大后才学平平,与众位兄弟根本无法相比。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没有生出什么夺嫡争储的心思,与七阿哥、十二阿哥一般,都是低调本分,鲜少参合那些权谋之事。
不过,论起待遇来,五阿哥却始终不逊于其他皇子,在康熙三十七年第一次分封皇子时。他便被封为多罗贝勒;康熙四十八年,第二次分封时。晋为和硕亲王。
刘佳氏是五阿哥第一位侧福晋,王府大阿哥与大格格之母。是太后亲自选出的孙媳妇,秉性温柔和顺,很得太后地欢心。瓜尔佳氏跟五阿哥虽然晚几年,但是却最受宠爱,生育了四子一女,虽然只站下两个小阿哥,但是在王府的地位却日渐稳固。
大格格十五、二格格十四。都是花朵般地年纪。看的太后甚是喜欢。二格格还差些,生母是个庶福晋,大格格却是自幼常跟着额娘给老祖宗请安地。对曾祖母倒更是亲近多于恭敬,唧唧咋咋的,说起家常,不过是阿玛如何惦记老祖宗,寻了什么什么吃食供奉;哥哥如何勤快。弟弟如何调皮。这类的。
偏太后就喜欢听,拉着大格格的手。让她在炕沿边上坐下。看着大格格白白净净的脸,皇太后转头对刘佳氏道:“晓得你这个当额娘的心思,且宽心,哀家疼她也疼得紧呢!”
刘佳氏连忙谢恩,大格格还混沌着,见妹妹与瓜尔佳氏都冲着自己笑,方转过末来,羞臊得不行,低着头道:“老祖宗,不是为了曾孙女呢!是想着要沾您的福祉,给哥哥指个好媳妇呢!”
太后听了,扫了刘佳氏一眼,道:“怎么?弘看上谁家地闺女了,是怕别人选去不成?”话虽说得温和,但是神色间却隐有不快。
秀女大选前,就算是皇孙,私下往来也是不和规矩。刘佳氏听太后这般问,忙笑着说:“老祖宗,我们大阿哥地品性,同王爷一个模子出来的,现下整日里尽想着跟着叔叔伯伯们学差事,哪里会有心思想这些个?十七了,转年就十八,是臣妾想着惦记着,毕竟是王爷的长子,早日开枝散叶,生出小阿哥,也是他应尽地本分!”
太后脸上添了笑意,道:“这话说得在理,十七是该定亲了,当年哀家将你指给你们爷时,你们爷才十六,十八时便有添了弘!”说到这里,掐着指头算了算,略带感慨道:“这都十八年了,罢了罢了,哀家就再替你们操操心,留意着寻个好品性的闺女给弘做媳妇。”
刘佳氏又是一番谢恩,瓜尔佳氏在旁颇有些不是滋味。她生育的二阿哥十三岁、四阿哥八岁,四阿哥年纪小还不显,二阿哥学问骑射具是好的,半点不亚于兄长。不过却也知道,只要有太后在,世子之位是想也不要想的。
刘佳氏特意巴巴地进园子求太后为儿子指婚,未曾没有借此稳固儿子地位地意思。毕竟论起出身,她不如瓜尔佳氏显赫;现下,又没有瓜尔佳氏受宠,能够依仗地只有太后的另眼相待。
娘几个正说着话,就听有小太监来回话,道是温顺公府地觉罗老夫人带着孙女来给太后请安。
虽然这位老夫人的先夫并非温顺公府嫡支,但是她自己个儿却是镇国公府出来的“乡君”,生母是蒙古贵女,与太后一样,亦是来自科尔沁部。论起亲戚来,她算是太后的表妹。
太后上了年岁,见到孙媳妇与曾孙女们虽然开心,但还是不如与老人家讲古怀旧热闹,听说觉罗老夫人来了,忙叫人引她们进来。
这位老夫人不是别人,正是噶礼之母,随同她一道进宫的,则是她的孙女董鄂静惠。
不管李鼎真病假病,既然有先前的退婚之举,那觉罗老夫人哪里还会自降身份将孙女送上门去,任人捏拿。
偏生早年带孙女去江南儿子任所,觉罗老夫人怕选秀之际往返不便,早求了恩典免选。如今,虽然定亲退亲的事未传到京城,但是想要找门当户对的人家却是不容易。
虽然说是温顺公府的女孙,但是因其祖父不是嫡支,父母又都没得早,原来虽然能够依仗伯父噶礼,但是现下噶礼正忙着与张伯行打官司,哪里有空操心侄女的婚事?
而董鄂静惠转年就十七岁,这定亲到成亲还需要一年半载的,再耽搁下去怎生了得?因此觉罗老夫人便有些急,想着正好十月间选秀。到时要给宗室们指婚。
亲王贝勒,老夫人是想也不想的。做嫡妻不够格,做个侧室。就静惠地绵性子,还不得让人撕巴了;倒是镇国公、辅国公,或者镇国将军、辅国将军,爵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若是求了太后指婚,估计能让孙女过安省日子。
老夫人是个佛教徒,平日对这些权贵往来最是不屑。但是为了孙女的终身大事。还是往畅春园来见太后。
刘佳氏与瓜尔佳氏见太后宫有外客来,便笑着起身道别,自然又时免不了一通吉祥话。
待她们出去。觉罗老夫人刚好带着孙女才打外头进来。大格格与二格格见新来地这个女孩低眉顺眼,看着很是乖巧,不由多看了几眼,生出几分亲近来。
刘佳氏早年在太后处见过觉罗老夫人,所以认得。见那少女穿着打扮。具是不俗,便也隐隐有些心动。想着儿子若是娶到董鄂家的小姐。名门大姓,也甚是体面。不过,这些不是她能私自做主地,总要问过五阿哥的意思再做定夺。
西暖阁里,觉罗老夫人进了屋子后,便要给太后行大礼。太后哪里肯受?忙叫人扶住,嗔怪道:“这才几日没见,你便讲起这些规矩来,还不快点坐下说话!”说着,请觉罗老夫人到炕上坐。
觉罗老夫人性格略显刻板,虽然太后待她亲厚,但是也不愿意逾越身份,等孙女给太后请安见礼后,便在地上的椅子上坐了。
刚叙了两句家常,觉罗老夫人还没道出这次来的目的,便听到外头有响鞭的声音。
皇帝来太后宫问安,觉罗老夫人想要回避,却是来不及了,便站了起来,与孙女退到一边候着。
康熙进了暖阁,照例又是请安问好,不外乎“皇额娘尽了多少吃食,这两日胃口如何”等等。虽然每隔三五天,皇帝到太后宫请安,问得都是这套,但难得康熙每次都问得极为认真,太后起来亦是。
待请安后,康熙方留意到觉罗老夫人也在。刚刚进门时,觉罗老夫人随同其他宫女一道行礼的,康熙虽然眼角扫到,但是因她低着头,便只将她是寻常外戚女眷。
想起这几日朝廷百官正在为噶礼与张伯行互参案争论不休。其中,噶礼地罪名就是个“贪墨”。偏是接受审理此案地户部尚书穆和伦等,妄自揣测康熙老爷子的心思,以后皇帝肯定是向着满官的,便给出个“张伯行所参噶礼各款,既经审明皆虚。张伯行畏缩不能出洋,反诬陷张元隆通盗不审不结,拖毙多人,不能严盗贼,迟延命案,又妄行参奏,有玷大臣之职,应如所题革职”地结论。
康熙看了,却是苦笑不得,虽然他器重噶礼办事历练,但是却不相信他的操守。张伯行则不然,是他亲自简拨的,众所周知的清官。只是派了好几拨人下江南,都未能查出噶礼贪墨的实证,这两年也命李煦与孙文起先后探查过,终是没有什么获益。
现下,遇到噶礼嫡母,康熙见她须发半白,满脸温煦,开口问道:“听闻老夫人先前也在江南住了两年,可晓得噶礼素日行径,到底因何缘故与张伯行起了龌龊?”
觉罗老夫人沉思片刻,方道:“若是前衙之事,老妇亦不知,只是自到了江南后,老妇地日子看似一日比一日好,山珍海味,玉液琼浆,生活日渐奢靡,连床上挂着地帐子都是黄金缕编的。老妇笃信佛教,对起居饮食并不上心,为了孝敬老妇,府里养了三百尼僧!”
听完觉罗老夫人这番话,康熙怫然变色。三百尼僧!就算他这位帝王之尊,也没使出这么大排场来尽孝心。再说,这么多地人,这样的事,为何至今没有丝毫的消息传到自己耳中,难道真当他这个皇帝是可任意欺瞒的?
康熙没有多留,与太后又闲话两句便出去了,剩下觉罗老夫人则有些心乱。虽然噶礼不是她亲生,但是这些年待她还算是孝顺。她方才御前应对,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虚言。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浑浑噩噩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信口说的,亦是经过深思熟虑。
“知子莫若母”,噶礼的贪鄙,觉罗老夫人这些年看得真切,劝了他多少遭,仍是我行我素。若是因他的缘故,使得被江南百姓交口称赞的张伯行被罢官,那实在是太过不公。况且,这样下去,贪鄙之心日盛,指不定往后惹出什么祸事。还不如,趁着眼前没出大事,退出仕途,或者受个教训,不敢在肆意贪墨。
虽然在太后宫又逗留了一会儿,但是觉罗老夫人没有再提孙女之事。在噶礼罪名未定之前,若是将孙女稀里糊涂许配给人,过后对方势利反悔起来,就算是不退婚,怕静惠的日子也不好过。
董鄂府在西城东南的绒线胡同,是个五进的院子。
觉罗老夫人回到府后,便去了内院佛堂,跪在佛祖面前默默祷告,纵然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