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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孰黑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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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盒计 作者:木双习

    更新时间201353022:04:37字数:2884

    就在二人安静沉思之时,乾元道长已经做法完毕,过来问道:“大小姐,你带他来此,有何事?”

    张墨虽然不舍得打破此刻眼前的风景,却也不得不接话道:“飞燕姐说关于昨夜商议之事与我兄长有关。”

    唐飞燕已是从沉思中惊醒,平静地向道长点了点头,不顾道长的不满对张墨说道:“昨夜我们商议之事,想必你也能猜出大概,你兄长是匪徒同伙的身份已经坐实,王大人是绝不会允许有人为此翻案的,我劝你最好老实在府中呆着,不要做无谓的举动。”

    张墨少年血性,哪里肯服,反驳道:“不行,我兄长说过他是被诬陷的。原本我还怀疑他的话,可现在他死了,我就必须要查个究竟,至于被鬼所杀这种鬼话,我才不信,这其中定有见不得人的事。这世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若说有黑白不分、是非颠倒之事,我偏不信!”

    这番正气凛然的话带着少年特有的热血飞扬,让唐飞燕与乾元道长很是意外,没想到这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坚定的是非信念。

    唐飞燕幽然地叹了口气,劝道:“小墨,你还小,经历的事情不够多,你不明白。这世间,黑不一定是黑,白也未必是白,人们都说眼见为实,可唯有心见才是真。你单薄的力量在他们面前就如同螳臂当车,不会有用的。”

    张墨努力挺起胸膛,尽量平视二人,坚定地说道:“我是经历不够,所以我不懂你们这些大道理。但我知道,人分好坏,事有善恶,好人天佑,坏人天谴,这是天道,这是人心,这是无法遮掩的。倘若我兄长真的是被诬陷的,而我这个兄弟却没有帮他恢复清白,那我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与愧疚之中,日后九泉之下,我有何脸面去见我的兄长?!”

    面对这个尚显幼稚却满是无畏的少年,唐飞燕二人也不得不让步。有时,面对质疑,无所畏惧的坚持要胜过天花乱坠的话语。

    乾元道人略作思索,苦笑道:“我真是后悔没有拦住大小姐,这些东西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的,无知者无畏啊!你这孩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贫道就陪你冒险一次吧。”

    唐飞燕也是无奈道:“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就不再劝你了,但是你的一切行动都要由我安排,不能引起官府的注意。算你运气好,因为闹鬼一事,王大人已经撤去府中留守的官兵。只是,张叔叔被派去协同官府搜索劫匪藏身之处,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乾元道长接着道:“关于你兄长的死因,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根据仵作检查之后的判断,是被捏断颈部致死。依照常人推论,若是人为的话,颈部指印应是向内扣压,痕迹由浅入深,指尖处最为明显,但你兄长颈部的指印则完全是平滑整齐,丝毫看不出用力深浅,就如同隔空捏死一般,此等指力我等皆认为不是人力所为。”

    张墨认真听完二人的话,自己也是毫无头绪,仔细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险些将兄长给的东西说出来,可是转瞬之间,他忍住了,这是他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说出来。

    就在他绞尽脑汁搜寻可能用到的记忆时,张行舟潜入唐府之前所说的话鬼使神差般掠过,他及时地抓住了这闪过脑海的话语:“飞燕姐,我兄长在进府之前曾对我说过,这府中有能够证明他清白的人,不知您是否清楚?”

    张墨注意到,唐飞燕神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慌乱,果然她知道些隐情。乾元道长在一旁也看出她的犹豫,伸手止住张墨的追问,说道:“大小姐,若是不方便说,贫道先退到一边,你们姐弟二人单独聊,如何?”

    唐飞燕闻听道长此言,面露决然,反而下定了决心,她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道长且慢,此事有些羞耻,实是令人难以启齿。不过,既然你兄长都如此说了,我就告诉你们。”她略顿了一下,羞愧地说道:“你兄长与我身边丫鬟暗中私通,已是有一段时日了。”

    “啊!?”张墨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乾元道长则是不住的摇头叹气,口中念叨着什么。

    “这,飞燕姐,真的有这回事么?”张墨还是不相信,这男女私通之事关乎到个人名誉,岂能随便乱说?

    唐飞燕很确定地告诉他:“确有此事,那是我的贴身丫鬟,叫唐晓。这件事情也是我们聊天时她告诉我的,她与我一同长大,情同姐妹,不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的。”

    震惊过后,张墨忽然想起一点,质问道:“既然你知道此事,那为何案发之后你不向县令说明?或许我兄长就不会蒙冤。”他攥紧拳头,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乾元道长劝道:“别急别急,大小姐不会是这种人的,你听她解释。”

    “是我没有解释清楚,当日王大人亲自过来探望,之后又派人过来询问,而我尚未从惊吓之中恢复过来,不小心说漏了嘴。原本是想替他开脱的,可未曾想却是火上浇油,反被王大人急功近利的的心理所利用,害得他无端受到诬陷。”

    唐飞燕很是愧疚,说到最后已是低声啜泣,张墨毕竟只是不谐世事的少年,刚出山沟哪里见过这等场景,立时手无足措,觉得自己逼问过甚,心生不忍。

    乾元道长见此适时插话:“大小姐不必自责,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如何补救吧!想必你兄长带你来唐府应是寻找唐晓吧,但是他并不知道那夜过后只有大小姐活了下来,不过我想这其中或许有可以证明他清白的物证。”

    张墨也是连连点头,心中感谢道长开口及时,可是唐飞燕的话却使他失望不已:“哪里还有物证?当晚后院一场大火,仆人丫鬟们的住处被烧得干干净净。整个唐府上下也只有我一个人活命,怎么可能会有物证?”

    “这……”道长沉吟不语,现在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不如这样。”道长想了一会说道:“既是无鬼魂之说,那这作法也大可不必。小兄弟如此坚持,那我们正好可以以此为幌子避开官府。大小姐,你即刻派人去县衙,就说厉鬼难收,贫道作法需过‘头七’,如此一来则争取到四天时间,贫道与小兄弟趁机先将两处案发现场探查一番,或许有新的发现。恰好府中官兵也已撤走,正是一个大好时机,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况且王大人也说过府尹大人已经收到上报,过几日应该就到了,那时就难以翻案了。”

    唐飞燕止住眼泪,略作思索便同意了道长的建议。

    “小兄弟,你觉得呢?”乾元道长询问张墨的意见,却发现他正盯着唐飞燕发呆。

    原来,方才唐飞燕思索之时,面有泪痕,蛾眉轻蹙,我见犹怜,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张墨看呆在那里,联想之前二人独处时自己如痴如醉的沉迷,心头骤然升起一种保护她的冲动,对此他毫无抵抗力,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只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如木头一般僵立。

    “喂!”唐飞燕一声娇呼,他顿时魂魄归位,顺口答应了一声:“啊?”待到发觉自己的失态,他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想完了,这次丢人丢大了。

    眼见张墨窘状,唐飞燕终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转身匆匆离去,而他的眼前全是那破涕为笑的绽放,一抹笑容仿佛金乌高悬,照亮他整个天空,几番搜肠刮肚却找不出用以描述的语言,张墨不禁暗中鄙视自己的粗浅。

    乾元道长以拂尘扫过他的面前,无奈的说道:“走吧,别发愣了。”

    “啊?……哦,好。”张墨如梦初醒,与道长并肩走向后院。

    “唉!懵懂不识情爱苦,纵生烦恼也是甜。”

    “道长,你嘲笑我。”

    “小墨,贫道也这么称呼你吧!这你可说错了,贫道是在考验你,你可知这是谁人所作?”

    “没有听过,道长知道么?”

    “那当然,贫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古往今来尽在我胸中,更何况如此有名的诗句,贫道怎会不知?”

    “那烦请道长教我。”

    “所以说年轻人,要虚心受教低头做人,告诉你也无妨,此乃贫道所作。”

    “……哦,道长真是才子。”伴随着张墨无力地夸奖,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重重院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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