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7第二部完结
虎姬 作者:玹菟
☆、四十四、因果
在虎姬睡去後,泷宗盛亦小睡了一会,没多久,即醒了过来。他侧头望向虎姬熟睡的脸蛋,忍不住伸手轻抚她消瘦了许多的脸颊,心阵阵地抽疼着。
这些日子,她受了许多委屈……
但再怎麽後悔忧伤都无济於事,他得快点想出个办法。
泷宗盛起身,到浴池将自己打理完毕後,来到书房打算寻找以往学习y阳师之道时所留下的书籍,与这几年收藏的书,看是否能寻出个解法……
随手拿起一本书卷翻阅完毕後,他突然感到不太对劲,身体没了这几日疲累不堪的沉重与虚弱,而且还比以往要来的j神奕奕,脑袋的思绪也异常清晰。
他回忆着下午虎姬异常的反应,隐隐察觉应该与那枚图纹有所关联,但为何会突然如此?
「许久未见你在用功了。」
苍劲带笑的嗓音,有股飘渺杳然的淡然,似有若无地传入泷宗盛的耳里,他马上认出来者是谁。
「师傅!」泷宗盛回过身,难掩激动地唤出那人的身分,他那名总是来去无踪的师父·百里轩昂。
「遇到难题了吗?」百里轩昂仍蓄着长长白须,那张年轻的面孔,从泷宗盛年幼直至现在,未曾变过。
「师傅……您早知了,不是?」泷宗盛苦涩一笑。百里轩辕所具有的本事,不是他这名小小弟子所能参透,只知师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却总是知而不言。
百里轩昂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顺应天命。
「当初师傅您跟我说,我所注入的血,不只是用来联系白虎转为人类的关键,还有另一个作用……是什麽作用?」因为百里轩昂的到来,他想起了仪式结束时,百里轩昂说的那些话。
「你还想不透吗?」百里轩昂依然是云淡风轻的笑容。「你今个儿的身子不是好了许多?」
以血续命,以命渡命!泷宗盛的脑海中,忽地冒出许久以前,曾经看过的片段。
血是人的生命,有些人用血畜养妖鬼,以自己的命或者他人的命,换取更大的能力;亦有妖鬼吸食人的血,藉以延续自己的生命。
假使真是如此,那反过来……妖鬼透过血,将自己的生命传渡给人,应也是可行……
「我的血,是虎姬将命续给我的媒介……」泷宗盛说出了答案,神色有丝恍惚,怎麽也想不到事实竟是如此。
他将白虎的灵魂降在妩姬身上,让她以白虎的灵魂活了过来,而他的血,却是吸食她生命的媒介?荒谬,一切竟是如此荒谬!他一名y阳师,竟吸食妖鬼的生命?不,他没有理由这麽做。
「我活的好好的,怎可能会要她的命来续我的命。」他语气僵硬的说。
百里轩昂微微一笑,望着泷宗盛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名还未长大的傲气少年。「你只是不知道罢了。前几日,你差点魂归地府。」
泷宗盛无语。
「世间万物皆有定则,生老病死,因果轮回。」百里轩昂抚着白须。「但亦有许多定则之外,难以数尽的特例,然而这些特例,最终皆会被导回正轨,归回定则。」
百里轩昂的话,让泷宗盛的心中顿时燃起希望。
「……所以这一切,我还有办法挽回?是吗?」
「你的命,损於咒杀,增於食血。那孩子什麽事都不知道,但身为妖鬼的本能,会让她继续吸食下一个人的生命,以他人之命,渡命。」
泷宗盛喉头一紧。「师傅……您的意思是,前几日……碰过她的男人,已死?」所以她下午异常的举动,是在帮他渡命?
「嗯。」百里轩昂不轻不重地点头。「她还不熟练,所以隔了好几日。接下来,那些被吸食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快死亡。」
泷宗盛沉默一阵子,而後有些艰难的开口:「师傅……您当初应该知道……知道我使用禁术後,会有如此结果,为何……为何不制止我?」如果没有起头,就不会有今日的後果。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为何不能在当初就先遏止住这一切?
「世间的因果不是老夫之力所能c纵。」百里轩昂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有此疑问。「虫足能看透未来,也明白你一定会走上咒杀之路。虫足让虎姬诞生,是为了减轻你所犯的罪行,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重生为人的轮回。」
「任何改变世间定律的因,皆会产生其果……」
「不!」泷宗盛大声反驳。「如果当初知道咒杀会导致这种结果,我绝不会用这种术法……」
「孩子,这世间里没有所谓的当初。」百里轩昂平静地打断他的话。「已发生的事,已无法追讨。虫足能见到未来,却无力改变未来,老夫亦是如此。不让虎姬诞生,你亦会在你的母亲被受侮辱後,踏上咒杀一路……现在,已是最好的果。」
泷宗盛浑身一颤,痛苦的闭上眼。
以往於师傅私塾所学的一言一语,一字一句在脑海中打转,如今回想起来,都是在提醒着他现在的一切……人若无经历过,就不会认为其重要。
最後,他缓缓睁开眼,想起离开师傅时,师傅的最後一句劝戒。
有果必有因,果会诞生新的因,将恶的果导向新的因,是解决世间难题的方法。
无论再艰苦,都要去面对,如此才能获得新生。
是的,现在的他该做的事,不是在这里万分懊悔。「……能制止虎姬吸食人命吗?」
「这就是我今日来此的目的。」百里轩昂一双睿智的眼眸,凝视着他。「现在,你必须抉择。」
作家的话:
来到44章了,写着写着,总有点感慨
☆、四十五、抉择
那天,师傅留下两个选项让他抉择。
他待在书房里,很久、很久,直到月牙升至黑幕,泛出冷光,照耀出他眼底的冰寒冷意。
之後,他让虎姬继续听从那名大人的命令……
「虎姬……」
「是的,宗盛大人?」
「昨晚金森大人是怎麽死的?」
「宗盛大人,虎姬只知道……金森大人疼爱完虎姬後,就遭人重击而血流满面,但那人蒙着面罩,奴家不知道他是谁。」
「是吗?虽然大人们的死法各个不同,但都是因为来我这里才出事,我真的很难交代过去……虎姬,有件事我想先徵求你的同意。」
「宗盛大人,只要虎姬帮得上忙,虎姬赴汤蹈火都愿意。」
「那……让你到大人们的家里行吗?」
「宗盛大人……好,虎姬会听您的话,到大人们的家内。」
他知道,那些人死於非命,已非他的咒杀之术所害。
他知道,g廷的人已开始有声音出来。
只是畏於他与春山胜的势力,那股声音还不是那麽明显。
这样很好。
他,需要更多时间。
「宗盛大人……虎姬很乖的。」女人在身上的男人离开她娇艳的唇瓣後,如是说着。
「我知道。」男人以疼爱的眼光望着女人,伸手将其拦入怀中。
「虎姬……虎姬真的不知道为何那些大人会惨死……」女人流露出委屈的神情,撒娇地软软靠在男人身上。
「没关系,这就是你的天x。」男人探手滑入她半敞开的衣襟,揉捏她丰嫩的r峰。
「嗯……天x?」女人轻轻喘息了几声,眼眸逐渐染上情欲的迷蒙。「宗盛大人……虎姬……啊……不懂……」
男人将女人放倒,让她趴在床垫上,撩起她的和服,命令她臀部抬地高高的,自己则是半跪在她身後,将硬挺的那一处正对着她的花心,缓缓进入她湿润温暖的花x。
「嗯嗯!啊……」女人双手抓紧被褥,娇颜泛着红潮,难耐地扭动着娇柔的身躯。「宗……宗盛大人……」
「虎姬……你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男人轻轻笑着,缓缓加重腰际的力量,让身下的女人娇啼不已,浑身轻颤。「你只要记得……记得你是我最爱的宠物就好,其他人……其他事都不重要。」
那天晚上,他不断的从身後疼爱她,不让她瞧见他脸上滑落的泪。
天x,非妖非人的天x。吞噬他人的x命,已成了她的本能。
有时候他会想,接纳妖鬼渡命的他,又真是人了?
燕遮曾向他提起,虎姬的气息不像妖鬼,却听得懂侍神语。
主子,吾觉得虎姬的气息像您。燕遮说。
他淡笑不语。
他们俩人的气息因那滴血而连结、羁绊。
也或许,早在他施展禁术的那天开始,他就成了非人非妖的存在。
「宗盛大人……」
「嗯?怎了?」
「那……嗯……奴家能向大人问件事吗?」
「……不准。」
「宗盛大人……」
「虎姬,别忘了,你只是我的奴仆之一。」
「……奴家明白……但……」
「我已经做了决定的事,不会因你而改变。」
这天,他总算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听到虎姬卑下的自称奴家时,他很难过,但他仍要摆出冷漠的姿态,告诉她,他不会改变决定。
她什麽都不知道。
在师傅告诉他那两个抉择时,他的脑海立刻浮现了答案。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冷酷。
杀了她,或者她杀了你,如此,才能结束这个果。
或许人活久了,对於生命的轻重也会看待成几句只字片语,彷佛生与死是多麽简单的事,举无轻重。
所以对於师傅能轻易说出杀与被杀的话,他并不感到意外。
接下来,他只要执行计画……
作家的话:
神速带过卷一的梦xdd,都是为了这该死的梦呀!!(抓头)
☆、四十六、安排
被五花大绑的落魄男子,满面胡渣仍掩不住满脸的震惊,一开口就是朝那名神态清冷的男子大吼:「泷宗盛!你疯了吗?」
压制住落魄男子的恭一郎,皱起眉头,大手更为使力地按下他。「你这罪臣!少爷的名字岂是你能直接呼唤的?」
泷宗盛闲适地盘腿坐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扣桌面,彷佛在沉思,又像是在勉强打起j神,脸色显得苍白病弱。
一会,他挥手要恭一郎松开对落魄男子的箝制,慢慢启口:「羽田秀之,我是认真的在跟你提这件事。如果我要算计你,在找到你的时候,早已处置你。」
羽田秀之满目赤红,一身的落魄让他十分难堪,而泷宗盛的话则令他抓狂。「所以我问,你疯了吗?虎姬待在你身边好好的,为何要突然让给我?我现在是什麽身分你岂会不知,你想害死她吗?」
被泷宗盛活着逮回来已经让他很不知所措了,没想到泷宗盛不是将他送到刑部,而是提出这种疯了般的请求,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你不想要她吗?」泷宗盛忽而轻笑起来,因着羽田秀之话中「害死她」那三个字。
羽田秀之眯起眼眸,瞧着泷宗盛怪异的言行举止,开始静下心细想他的用意。
「你被陷害了?」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这男人会突然放弃自己宠爱的女人的理由。
「也不完全是。」泷宗盛轻咳几声,恭一郎立刻熟练地将茶壶内的温茶注入瓷杯内,恭敬地端递与泷宗盛。
泷宗盛轻抿几口温茶润润喉咙後,说道:「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你能得到金钱、自由与虎姬。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分,一名能再次自由活动於世间的商人,想当上御用商人可能要很冒险……不过你自行判断行事,天皇一位能坐多久无人知晓。」
「什麽条件?」羽田秀之皱起眉头。
说实话,泷宗盛开出的报酬确实十分诱人,也令这段期间落魄至极的他相当心动,只是他从没忘记这家伙的心机之深,此时的利诱,难保不会成为彼时的陷阱。
「除了虎姬外,我的母亲和我的孩子,你也要一并照顾……」
「少爷!这和你告诉我的不一样!」羽田秀之还未来得及问话,恭一郎已错愕地大声质问。「你只说要送走虎姬!她最近惹出的大小风波,已经让她成了烫手山竽……但为什麽还要送走老夫人和小少爷?」
虎姬成了烫手山竽?羽田秀之暗暗思忖,这些日子他远避都城,所以有关g廷发生的事,他完全不知……还好没中了泷宗盛的陷阱。
「恭一郎。」泷宗盛抬手制止恭一郎的发话,而後用深如黑潭的双眸凝视着他。「你以为送走虎姬一个人就没事了吗?」
「少爷……」恭一郎背脊一冷,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你也先跟着羽田,如果往後真有什麽事,至少你们不会成为其他人威胁我的把柄。」泷宗盛淡淡一哂,像在说笑,亦像在自嘲。
「我要待在少爷身边。」恭一郎眼眶一红,未想到少爷竟是如此重视他。「我绝不会碍了少爷。」
泷宗盛摇头。「与其待在我身边,你……还是留在虎姬身边,帮忙照顾老夫人和小少爷吧,至少我比较放心。」
「把他们交给我,你就放心?」羽田秀之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心大概了解了目前的情势。
看来有人利用虎姬做了某些事,而这些事大大的影响了泷宗盛的官途,甚至有可能会遭到与他同样的被判以死刑下场……只是泷宗盛为何会找上他?
「因为你已经走头无路。」泷宗盛淡眸扫过他。「而我,也没别的人选……至少……至少你是真心喜欢虎姬。」
羽田秀之沉默地凝视他,看出他伪装淡然的面具底下,其实是无奈痛苦累积到某种程度後,才成了这种淡漠般的麻木。
泷宗盛再次举杯,喝尽温茶後,说:「恭一郎,你也别太担心,我把这儿的事处理完後就会去找你们。」
「嗯……」恭一郎虽面有不愿,但跟随许久的少爷将照顾眷属此等如此重要的事交与他,他也不得不从。
羽田秀之在心中盘算了一会,问:「如果我拒绝你的安排呢?」
泷宗盛像是早已知他会有此一问,仅是淡淡地回覆:「嗯,那我也省了麻烦,直接差人将你送至刑部即可。」
羽田秀之听了,不怒反笑。「你这狐狸,你早料准我只能答应。」罢了,反正自己两袖清风,暂时也无其他去路,接受泷宗盛的安排也不无不可。
「祝合作愉快。」泷宗盛总算不再淡漠,勾起唇角,展开一抹微笑。
然而羽田秀之却觉得他的这抹笑,更像哭。
作家的话:
结果能简单带过的只有上一回=w=”
☆、四十七、结束
他把虎姬转送给羽田秀之後,已过了几日。
这几日,似乎很长,也或许很短,他不想去计算那些日数。
因为再怎麽算,她也不会回来了。
临别前的那一眼,是她在他记忆中的最後与永远。
她的眼底有泪,鼻头红通通的,万般可怜,总是红嫩的唇瓣被她咬得苍白,小嘴微张,嗫嚅地想说些什麽,最後仍是什麽也未说的阖上。
他能猜想得到她想说的话,但无论她再怎麽哀求,他依旧会回:我已经做了决定的事,不会因你而改变。
他是一名固执己见,不轻易动摇的人。
对官途是如此,对事业是如此,对家人是如此,对……爱的女人也是如此。
两个抉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後者。
有人说,死去的人不会感到痛苦,痛苦的是被遗留在世间的人。
他并不想看到虎姬在他面前死去,所以他选择了让自己感到轻松的道路。
瞧,他多冷酷?他把痛苦留给了他所爱的人们。
他的母亲失去了儿子,他的儿子失去了父亲,他的妻子……对了,他还未正式娶她为妻呢,可惜他已经没了那个资格……就让羽田那家伙得偿一次吧,其实仔细想想,过去羽田待他也并非不好,不,应该说在那片瞧不起他的高官里,羽田是待他最为平易近人的一个──毋论羽田那时是抱持什麽想法,羽田的亲近,确实带给了他不少益处。
走到现在,他也累了。现在的他,无法再给任何人保证,也没有能力再守护任何人。
他花了数个月,假意屈服於春山胜,再於身後挖掘春山胜的秘密,所有的证据他终於收齐,随着密告函上呈了上去,这份函文,将揭漏春山胜过去到现在的所有恶行,并还给羽田秀之一个清白。
相信曾经纵横官场的羽田秀之,不会笨到放过这个可以恢复官职的机会……不,就算羽田秀之想当商人也无所谓,或许日子还能过得比较平静……
只要羽田秀之能保护好她们,这样,他就放心了……
他手指轻弹,叫唤出他身边最为信任的侍神。
念了一串咒语後,他下令:「燕遮、燕现,侍主已转移,新任的侍主为羽田秀之。」
两只鸟儿焦急地像是想说什麽,但他已放弃它们的侍主身分,他再也无法听到它们的言语。
它们在他身旁焦躁地跳跃一阵子後,才带着愤愤的怒气振翅飞离了他。
遥远的青空苍穹映照着它俩墨黑的身影,不禁令他微微眯起了眼,一种被天所遗弃的失落感顿时袭上了心。
甩甩头,他觉得有点好笑,从来就是他遗弃别人,不是?
拿起桌上的一张人型红纸,纸张中心处有一抹胜过红纸的艳红,是已经乾涸的血。
他轻喃:「招唤,虎姬,半魂入纸,现形於世。」
红纸挣脱他的手指,於空中激烈飘荡,彷佛蜡烛融化般,逐渐塑成一名女子。
乌黑的发丝,卷翘的眼睫,红嫩的小嘴,白皙的肌肤,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深暗无光的眼眸直直地对上了他──这是一具仅有半个灵魂的身体,真正的虎姬,则会因他的施术而陷入昏迷中。
但,只要一会就好,再一会,就结束了。
他微笑,拿起准备好的匕首,划破掌心,让雪白的银刃染上鲜血,然後递给女子。
「侍神虎姬,完成你最後的任务。」
他拉衣襟,染血的手掌在x口处划上星符。
他一直微笑着,就算女子将利刃刺入了他的肌肤,他依然笑着……最後,缓缓阖上了眼,任由无尽的黑暗吞没自己。
鲜血滴答的坠落。
女子手持着匕首,水y由眼眶中滑出,一滴、一滴的落入血泊中。
她张开嘴,艰难的吐出破碎的字句。
「为……为什……什……麽……」
作家的话:
脑袋真的不太灵光了,还好最後有想起之前想的安排……
磨人的二部结束,某人死後的事,就第三部交代。
写了这部後,发现自己一点也後妈不起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