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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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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75我来自未来 作者:堂皇的荒唐

    【7】春眠堂

    这番吟诗完毕,孙茂文命店家取出纸笔,他亲自把四人今天的诗词抄录了遍。

    随后四人复饮了几壶,姚梵又问了孙茂文建设仓库的手续,孙茂文拍胸脯的对姚梵做了保证,表示有他在,这种小事完全没问题。

    酒酣菜罄后,韦国福便建议去找些乐子耍耍,孙茂文和刘子铭也纷纷表示此事风雅,可以行。

    姚梵回想起白日里于路边见到的野娼,那副红脸蛋和卖笑德行,不由得背心发凉。可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对于这种事,那是万万不能推脱的,须知,这也是交好大清官员的不二法门。不管你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zhè gè 时候决不能装逼摆出矫矫不群的架势,那样是定要与别人生分的。自己这时候断不能作这般的傻事。

    于是四人前后逶迤线的出了施家饭店,姚梵在后面结了账,出门就看见孙茂文和刘子铭上了轿子,韦国福骑在马上指着后边对姚梵说:“姚兄便骑那匹马。”

    姚梵虽然没骑过马,但是看着这马这般矮小,倒也不怕,便跨上了这匹瘦小如驴的矮马,使劲抓着缰绳,壮着胆子催将上去,落后个马头与韦国福并辔而行。这矮马性子极好,慢吞吞肉木木的,看来是调教的相当驯服。

    大约是觉得新辟了财路,韦国福今天着实是喝的不少,他骑在马上面朝姚梵,兴致勃勃的道:“姚兄有才气,有财路,你韦哥着实欢喜你,今后xiōng dì 在这胶州城,若是有遇着甚么不开眼的货色,便只管找来守备营衙门,你韦大哥与你摆平。”

    姚梵诺诺的应了,心知这些官员的应承最不可靠,倘使来日真要找他办事,到时少不得还是要花银子打点,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这层关系在,总比没有人情要来的强些。

    行人很快来到城北的处僻静街坊,只见那门前挂着两盏不大的红灯笼,上书春眠二字。姚梵心里暗叹,觉得古人雅致,若是此处挂上欢乐洗头房、幸福足浴城、倍爽飙歌厅之类的牌子,自己不免要把刚才喝的酒吐半出来。

    姚梵借着酒劲点评道:“春眠不觉晓,果然应景。”

    孙茂文下了轿,施施然的腆着肚子向里走,边走边得意地笑道:“办这风雅之事自当是越风雅的所在越好。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可这春眠堂的女子,教养谈吐不是路边黄鱼野鸡可以比的。

    海关巡检刘子铭见姚梵愣神,卖弄知识道:“姚兄久居海外定不知晓,我大清bǎi xìng 管那路边着的大脚妓女叫作黄鱼,管那租了房子开门挂牌子卖自己的流娼叫做野鸡,那些都是下面粗人去的地方。不过,hē hē 呵,有些同济倒是颇喜欢那个调调,hā hā哈……”

    刘子铭笑着卖弄完自己的渊博学识,孙茂文接上话来,也hā hā笑道:“刘大人焉知英雄不出草莽?须知那野鸡道台也是有的。”

    刘子铭闻言又是yī zhèn hā hā大笑。

    姚梵不明就里,只是笑着附和着众人,跟了进去。

    韦国福像是常来常往此地的,领着三人直走进最里面的三进院落,路过去,老鸨和龟公便苍蝇般的盯着韦国福这帮人的屁股后面绕。

    “韦大人您可真忍心,要我那香云闺女日日的盼望,才几天不见您来,可怜我那闺女儿小脸儿都瘦了。”只见那老鸨面颊的肉在跳动,屁股带劲的扭着,手指紧紧地攥着帕子,极尽谄媚巴结着韦国福。

    韦国福嘿嘿淫笑,脸的满意,捧着肚子扭头对众人道:“大家伙儿自去寻相好儿的罢。”

    接着韦国福又叮嘱老鸨:“我这姚xiōng dì 是海外回来的,你定要找个上等姑娘好生伺候着他,莫要坠了我大清国的体面。若是谁恼了我这位xiōng dì ,我非剥了你的骚皮子喂狗。”

    说罢,韦国福对姚梵这边努了努嘴示意,那老鸨顿时眉花眼笑地应承道:“韦大人的xiōng dì ,那jiù shì 我亲叔叔,我jiù shì 贴上自己这几十斤,也要把他伺候的舒坦了。”

    姚梵听这话口味极重,瞬间肉麻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见姚梵拘束,韦国福笑着对他挤了挤眼,姚梵揣摩他的意思,是叫自己放开了搞?便跟着个龟公进去东厢房里,孙茂文和刘子铭也腆着肚子,跟着小乌龟向北面堂屋里走去。

    院子里的老鸨跟上来,自来熟的搂着姚梵的胳膊,亲昵的道:“我说怎么没见到公子的辫子,原来公子是海外来的国宾,失敬失敬,今儿既然韦大人说了,那我定是要挑个尖尖儿好的亲闺女服侍公子,jiù shì 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儿的?胖瘦高矮有没有讲究?可喜欢清谈不喜?”

    姚梵面上发窘,赶紧回答道:“便找个会聊天的罢。”

    老鸨笑道:“那定是要三姐儿服侍少爷才好。”

    老鸨对旁边哈着腰的小乌龟道:“领姚公子去三姐儿屋里头。”

    姚梵进了这屋,见屋里收拾的倒还干净,于是往圆桌前坐下。那三姐儿给他深深纳了个福,等见他坐下了,便优雅的起身,轻轻坐到姚梵身边的圆凳上,抬眼问姚梵:“公子要点几个碟子?”

    姚梵知道,这些高级妓女的shōu rù ,基本全靠果碟和茶水,卖肉的钱般来说全归妓院,便道:“你看着办吧,泡壶你们这里最好的茶,我们随意聊聊便是。”

    姚梵打量着那三姐儿,看她穿着水绿的湖绸单衣,身段风流窈窕,尖下巴的瓜子脸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大眼睛颇为传神,略施脂粉的画着淡妆,着实称得上容颜秀美,而且举止也端庄。

    她听了姚梵这般的jiāo dài ,就对旁那哈腰候着的小乌龟吩咐道:“你去叫妈妈给送四个果碟儿来,要今日送来的最新鲜的,再把那新到的明前上好龙井取来,我与公子泡了尝尝。”

    那小乌龟磨蹭着不走,姚梵会意,扔给他块碎银,大约有两,小乌龟眉开眼笑地dào xiè ,连忙慌的溜烟跑去了,不会儿功夫就折回来,手上端了个朱漆木盘,上面放着四个小果碟儿,里面分别盛着瓜子、话梅、糖腌冬瓜条和几个不知道什么馅儿的点心。放下盘子,小乌龟又跑了趟,这次他左手托着个拳头大小的黑陶小茶罐儿,右手拎来个装滚水的白瓷茶壶。

    三姐儿接过来,便开始用扣在桌上茶盘里的白瓷茶盅给姚梵泡茶,姚梵看她手段雅致,像是练过茶道般,看着就令人觉着舒服。

    小乌龟体贴的带上房门,于是只留下姚梵和三姐儿独处。

    于是姚梵放松下来,打量起屋里的陈设,见这屋里四壁挂着美人画轴,其他如花瓶等装饰物件看上去也都是般般的仿制品,便把注意力放回在三姐儿身上。

    “公子您尝尝这明前的龙井茶,听客人说,在胶州,咱们春眠堂的茶可是wèi dào 好,要比茶楼里的还中吃呢。”

    姚梵略闻了闻,有点甜香,感觉这茶确实还行,他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三姐儿见公子没有留辫子,公子莫非是信教的?我看您虽不留辫子,倒也俊的很呢。”三姐儿挺巴结,恭维着姚梵。

    姚梵没搭理三姐的话头,重起话题道:“三姐儿,你在这胶州生活久了?”

    三姐从容应道:“奴家在胶州已经待了五年了。”

    姚梵问:“适才我听孙州判说什么野鸡道台?这是什么典故?你可知道?”

    三姐扑哧笑,用有些生涩的动作磕了颗瓜子,用指甲剥开,取仁儿送到姚梵嘴边,姚梵硬着头皮吃了。

    三姐见姚梵高大帅气,鼻梁挺拔,星目皓齿,心里颇为爱慕,这下他红着脸吃了自己磕的瓜仁儿,是让三姐不由得心里欢喜起来。

    “孙大人那倒不是编排人,我听说,此地胶州边上即墨县,那县令赵署年赵大人的前任姓刘,原是个南京的商人,因为喜欢了个名唤桂花,租房挂牌子的流娼,来二去的就娶了家去。那野鸡做了夫人,自然摘了牌子不再出来卖,只是撺掇着刘大人捐个官儿。刘大人说他虽然识得半箩筐的字儿,可作起文章来狗屁不通,如何做得官老爷。”

    姚梵点头道:“可不是zhè gè 理么。”

    三姐笑道:“可zhè gè 叫桂花的流娼却是非要刘大人捐官儿,刘大人没奈何,只得随这桂花去了北京,没曾想这桂花着实是有门路的人,她托人花了三千两,给刘大人捐了个四品道台,可是公子你也知道,咱这大清国,那捐官的如牛毛般,俗话说,万年的候补道,万年排不到。jiù shì zhè gè 理儿了。”

    姚梵问:“那这刘大人又是如何当上州判的呢?”

    三姐说:“想那寻常乡绅捐官儿,无非是求个光宗耀祖,今后在乡里走动,有个官身也体面些。可没曾想这流娼却有门路,居然寻得了封北京某王爷的书信交与山东巡抚。原来,这流娼的亲娘是那王爷现在正得宠的奶妈子呢。”

    姚梵笑道:“那王爷还没断奶,如何会写信?”

    三姐掩口笑道:“既然是王爷,那么就算胡须大把,想吃奶,也总是吃得的。”

    姚梵觉着此事开始荒唐了,问道:“那后来刘大人就当上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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