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 作者:李瀚

    李瀚窝在竹席上冷眼望去，只见陈午年约五十，头戴长七寸，高四寸，上小下大形如复杯，以皂色绢制做的高冠，七旒，上系青玉珠，与身玄端素色衣裳相配，腰系佩剑，暗青色剑鞘，红色剑缨，生的是豹头环眼，勇猛无比，跟脸痨病样的陈须没有半分相似之处，登时恶毒的想，没准陈须个小丫的也是个野种，难为这位绿帽君珍宝般护着了。

    馆陶看到陈午，gù yì 做出副很谦卑的样子，低声下气的说道：“侯爷，妾身不合责打了您的大公子，正想去侯府领罪，没想到您等不及竟亲自来了。那么好吧，妾身就在这里，您dǎ suàn 如何替您的大公子讨回公道呢？是休了臣妾zhè gè 失德败行的夫人，还是打妾身顿替您的儿子出气呢？”

    陈午在侯府耀武扬威的挺像回事，进长公主府，可就没那么有气势了，气管炎势态比较严重，听到馆陶装模作样的赔罪心里yī zhèn 阵发毛，不想被下人看到他窝囊，就威严的把手挥说道：“你们都先下去，本侯跟长公主有话要谈。”

    谁知陈午说完，就尴尬的发现他这句话，如同用下身那个窟窿喷出来的臭气般毫无作用，那些亲卫也罢，丫鬟也罢，统统的直直的动不动。

    “侯爷呀，您可能忘记了，这里不是堂邑侯府，是妾身的长公主府，您的威风在这里恐怕是不管用的。”馆陶讥讽的说道。

    陈午也真是脸壮，指挥不动下人又被馆陶挖苦，那张黑黑的老脸居然不红，打着hā hā说道：“咳咳，夫人呐，须儿还不懂事，冲撞了你是老夫管教不严，但你也别跟孩子般见识嘛，毕竟是咱们的亲骨肉，可不像来历不明的小畜生，攀附你是有所图谋。”

    李瀚悲愤的叫道：“侯爷，我李瀚原本是跟您井水不犯河水的介草民，就因为大公子看上了小人的母亲美貌，就再对我们家百般戕害，可怜我季家八条人命……但小子自忖无法跟您的权势抗衡，忍气吞声的指望官府查办。

    今天来长公主这里，也是为了给公主大人敬献年礼，能有什么图谋？反倒是您的大公子恶狠狠冲进来，出言玷污长公主的清白，没有半点为人子的恭顺，您不责罚他不尊敬母亲也就罢了，怎么还污蔑长公主不顾亲疏？”

    馆陶原本就怒火满腔，哪里禁得住李瀚的挑拨，她是个越怒越冷静的人，脸色木然的淡淡说道：“侯爷指责的是，妾身是糊涂了，连亲疏都分不清楚，不过啊，也难怪，亲儿子指着母亲鼻子骂老娘不清白，zhè gè 干儿子呢，反倒是拼死替妾身辩白，被你的好儿子脚踢下台阶差点摔死，您教教妾身，这亲疏怎么分？”

    陈午介武夫，遇到这种场面哪里hold的住，他恼恨李瀚烧底火，就选择了跟他儿子样的fǎn yīng ，抬起脚就踹了过去，李瀚早有防备，就地滚缩到馆陶身后，从她肩膀处露出张怒目圆瞪的脸庞，嘴里可怜兮兮的叫道：“母亲救我！”

    “来人！”馆陶大怒叫道：“长公主府容不得侯爷在这里耍威风，给我请出去！”

    亲卫们涌上来挡在陈午跟馆陶中间，推着陈午说道：“侯爷请回！”

    “夫人，你莫要如此任性，老夫错了，咱们好生说话行不行？”陈午软下来，挣扎着不走说道。

    馆陶面沉如水，木然说道：“不必了，请你带着你的好儿子赶紧离开，从此之后，公主府跟堂邑侯府各过各的日子，若是我儿李瀚少了根汗毛，我自会请皇帝替他可怜的姐姐做主。”

    终于，陈午跟陈须被馆陶的亲卫推出门走了，李瀚赶紧跪倒在地，满脸惶恐叩头说道：“长公主，小子刚刚顺从您的意思口称母亲，是想帮您教育大公子懂得尊重母亲，其实内心并不敢当真。没想到因为小子的事情，闹得您母子夫妻均告反目，小子万死莫赎，请您责罚。”

    馆陶长叹口气说道：“不怪你，瀚儿，你小看了为娘了。”

    “啊？”

    “为娘虽然是介女流，却从小就性如男子，做出的决定，说出口的话从没有反悔过。我知道你依附与我，未尝没有借我抵挡须儿父子坑爱的目的，但娘不怪你，你个孩子，被强权所迫，用点手段是对的，娘反倒喜欢你懂变通的性格，咱们的母子关系已经板上钉钉，你不必罗嗦了。”

    小心眼被人家识破，李瀚yī zhèn 羞愧，赶紧低眉顺眼的连连称是，就这样半推半就半误会的成了馆陶长公主的义子。

    陈午刚刚的态度让心高气傲的馆陶越想越气，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再看看怀里头破血流可怜巴巴的李瀚，怒之下吩咐人拿着她的手牌，现在就去廷尉府强行保释方越，并放出话去，若是堂邑侯府不依，让他们找她讲话。

    李瀚这次真的是得偿所望了，他感激涕零的再三拜谢过馆陶，请求亲自去迎接岳父出狱，并说好回家去安置好作坊的生产事情，马上回来跟母亲商议发财计划，馆陶应允了。

    天已傍晚，西面阴沉沉的天空居然又透亮起来，轮太阳从铅块般的云后面逐渐显现，把冬日的寒气都驱散了不少，廷尉府监所门口，停了辆马车，个少年在车前翘首盼望。

    终于，监所的大门打开，在邱正的搀扶下，方越步履蹒跚的出现在门口，短短不到日，来时完完整整的方越衣衫褴褛，血痕斑斑，半边面孔青紫肿胀，张嘴就看到最起码少了半边牙齿！

    李瀚看的银牙紧咬，急步走过去搀扶住岳父，邱正带着歉意低声说道：“小xiōng dì ，不是哥哥不照应，方大令知道详情，你们huí qù 再谈吧。”

    方越怕李瀚对邱正不敬，赶紧抓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说道：“亏邱xiōng dì 了，日后必有厚报。瀚儿咱们走。”

    旁边突然传来个阴测测的声音：“方大令，想必这位小郎君jiù shì 您的乘龙快婿了吧？果然是年少英俊，仪表不凡啊！小郎君，鄙人司术南，有句话想问问小郎君，可否借步说话？”

    李瀚转身，看到个穿着廷尉府中级官员官服的人在身后，这人肤色白皙，眉清目秀，看上去甚是英俊，只是面色跟眼神都带着股邪魅之气，他的眼神落在身上，如同只湿腻腻的鼻涕虫趴在身上般膈应，想到季家八条人命丧于此人之手，李瀚恨不得个窝心脚踹死他。

    方越说道：“司左监说得对，此人正是小婿。”

    李瀚礼数周到的躬身施礼道：“小子李瀚拜见司左监，家岳劳您看顾，小子感激不尽。”

    “小郎君客气了，请这边来。”

    李瀚跟着司术南走到稍远的地方，他开口问道：“李瀚，我知道你有超凡的本领，也不敢把你当十岁少年来轻藐，所以，我郑重问你件事，请你如实回答。”

    “小子介草民谈何超凡本领，司左监谬赞了。您想知道什么小子定然不敢隐瞒，请问吧。”李瀚说道。

    “我师弟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啊？”李瀚早预料到他会问李三，现在的惊愕就做的比较逼真，满脸迷惘的说道：“小子今日初次见到您，怎么会认识您的师弟呢，司左监是不是弄错了？”

    “我知道你必然会如此抵赖。”司术南笑道道：“你能够长袖善舞到连长公主都为你所用，我师弟投奔你也算是有前途。你别误会，我向你打听我师弟并不是恶意，我们俩情同手足，我十分惦记他，若是你知道他的下落，请帮我带句话，说上元节乃是我师父寿诞，我想邀请他起huí qù 拜寿。”

    李瀚yī zhèn 恶寒，能够把谎话说到如此面不改色的地步，zhè gè 司术南真是个人才，他李瀚素来好强，论虚伪可不能落在后面，赶紧做出满脸的诚挚，本正经的说道：“小子虽然不懂您说的什么，但也能体会到您惦记师弟的片真情，若是有缘遇到您的师弟，小子定转告您的话。还有事吗？若无事小子告辞。”

    司术南被李瀚的好态度堵得连翻脸都找不到借口，眼睁睁看着他走回到方越跟前，搀扶着方越上车，然后纵身跳上车辕，赶着马车扬长而去了。

    马车拐过街角，司术南身边了个人，是陈须，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妈的，早知这小畜生如此奸猾，方越进来就该棒打死，省的现在纵虎归山。”

    司术南说道：“是啊，在下也没想到长公主这么快来要人，若是给在下夜时间，那方越就被土布袋压死了，明早报个急病而亡，管保天衣无缝。”

    陈须阴狠的说道：“哼，听说这小子野心勃勃要做大买卖，旦他干出名堂了，就让赵东明duì fù 他，想个名目把他的bsp;yè 褫夺，这种事赵东明最擅长。”

    司术南谄媚的附和道：“大公子好计谋，赵孝廉最精通从法典中做文章，有他在霸城做大令，这小子绝对舒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