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背叛第1部分阅读
HP 背叛 作者:肉书屋
背叛(hp)
作者:弦月如钩
第一卷
序
长长呼出一口气,竺梓松费力将插在谭一霆心窝上的剑拔出,用力掷在地上,仰天大笑。
暮色里,二十二具尸体浸泡在血泊中,斜阳淡淡,风猎猎。
如同血人,每一步都留下一脚印的血,踉跄到了河边,终于不支,倒入水中。
不想死,不能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最后的执念……
江湖记载:公元一九八一年五月,以锄强扶弱、诛暴除恶为己任的墨家在传承了两千年后蓦然消失,再无任何行动。
是年江湖大乱,流言纷纷。
失去了牵制各大门派的力量,江湖平衡逐渐打破,门派吞并连连发生,人人自危,朝不保夕。
一场武林浩劫,三十年后方才结束。
此身不复存
不想死,不能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死……
竺梓松喘着粗气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空荡而豪华的大房间,帷幕四垂的大床,松软到不可置信地步的被子,以及身上丝滑触感的睡衣。
目瞪口呆的竺梓松使劲闭上眼睛。
这是不被允许的!墨家子弟从小就被灌输尚朴的理念,食只求果腹,衣只求附体,而眼前如此奢华的景象——如果是自己的幻想,竺梓松,身为墨家继任巨子,完全够资格把自己直接逐出师门!
小心翼翼地再次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丝毫改变,壁炉里的火焰熊熊地燃烧着,夹杂着银色花团的墨绿色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长蜡烛昏暗地散发着光芒。
〖就像童话。〗这个念头阻挡不住地从脑海里跳出,竺梓松不由苦笑。二十七年的生命里,前十五年是日复日、夜复夜的学习与修炼,而后自由的十二年顶着师兄弟们的嘲笑疯了一样的阅读童话,弥补毫无自由和快乐可言的童年。
〖也许童话正是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竺梓松苦涩地猜测,〖至少,从小一块长大的、一向并肩作战的、视若手足的、亲爱的师兄弟们正是言之凿凿地以“绝不允许一个满脑子愚蠢童话还到处勾搭男人的变态来做我们墨家的掌门人”为理由对我发起的围攻。〗〖童话?这辈子我还敢看童话吗?〗悲伤的男人爬下了舒适到可怕的床。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手边没有武器,凭着刺客的本能警惕地倾听一切声音——没有声音。连壁炉里都没有哔哔剥剥的声音,竺梓松不禁十分迷惑,柴火燃烧真的可以这么安静的吗?
“早安,我伟大的主人。您的睡衣和尊贵的您真是相称呀!”
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竺梓松吓了一大跳,一闪身离开原先位置,然后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又高又瘦,有着深凹的红色眼睛、扁平的细缝鼻孔、苍白皮肤、平板脸庞的丑陋男人,安静站在眼前,一幅防守但随时准备出击的模样,警惕地望着竺梓松,骷髅般的骨架却有着逼人的气势。
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竺梓松一边打量一边在心里暗忖。
“啊,银灰色完美地衬托出主人的英俊与高贵,这样的剪裁也体现了主人挺拔的身姿,这身睡衣真是完美之作呀我伟大的主人!”谄媚的声音,依然是同样的方向。
清楚地观察到对面的男人没有任何嘴部动作,竺梓松不由皱了皱眉。
几乎是立刻,挑了挑眉,然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因为他发现对面的男人做了与他一模一样的动作。
退后一步(那男人也退了一步)仔细观察,才发现原来竟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但竺梓松不知道自己该松一口气呢还是更加紧张。
因为——扯了扯自己的脸皮,他就无比郁闷地发现对面的男人以一种非常滑稽的姿势把他的脸皮揪起来一块。
竺梓松,——应该说是原来的竺梓松,就算说不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相貌在一干人杰师兄弟之间也是数一数二的出众,虽然他从不认为相貌有多重要,也没有因此轻视过任何一个人,同样相信一身皮囊死不带去,虽然这副皮囊为自己在花丛中流连增了不少的本钱,但终究不过无用之物罢了。
可如今!熟悉的脸不见了也就算了,怎么能!怎么能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饶是多年锻炼下心境能保持得再平和,竺梓松还是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受了剧烈刺激的竺梓松强作镇定,咬着嘴唇晃回床边,开始沉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相煎何太急
正当盛年的巨子司马祀被敌人暗算后重伤难愈,病榻上不顾众人的反对指定十七弟子竺梓松为下任巨子。按规矩,墨家巨子自己满五十岁之时挑出几个出色的弟子着重观察,三年之后十年之内的任意时间即可指定一人作为下任巨子。五十岁之前,所有的弟子都一视同仁,而指定下任巨子之后,无论其它弟子有任何不满都不能对巨子的身份进行否认和攻击,当然对于新任巨子的决定有质疑的一律都会在论战台上得以解决,这是墨家的传统。
江湖记载:墨家一百七十三代巨子司马祀平息巨鲸、黄鲨两帮争纷后遭不明帮派突袭,重伤不治,时年五十一岁。
差了两年,使得墨家两千年的规矩被打破,也使得墨家后继无人。
含泪将老师的骨灰撒向大山,竺梓松转身后看到的是一支出鞘的剑。
举剑的手是严峰的——二十一师弟,在初看到浑身是血的巨子时大惊失色、听到巨子无法幸存后抱着他的十七师兄大哭的二十一师弟。
眼泪还挂在脸颊上,翩翩公子竺梓松毫无形象地张着嘴愣在原地。
严峰的手在抖,剑也在抖,而竺梓松的心在抖。
环视一周,站在前面的是三个平日与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师弟,后面是大师兄为首的其他人,眼神凛冽地盯着自己。竺梓松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竺师兄,我看错了你。”严峰低沉的声音响起,微微带了些颤音。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竺梓松习惯性地摆出平日里一幅迷糊的样子。
“别装傻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严峰一咬牙,手中长剑当胸刺来。
苦笑,他当然清楚。所谓的迷糊不过是他习惯的生活方式,他可以在师兄弟们取笑自己怪异的童话癖好时表现得一头雾水,也可以在他们嘲讽他喜欢男人的事实时摆出一脸满不在乎,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不曾真正欺负过他们“迷糊”的十七师弟,也会在危险时刻奋不顾身地挡在他的身前,这些,他一直都看得很清楚。所以他从不计较,也由得他们暗地里说他除了张脸和泡男人的本事之外简直就一无是处。
而眼前的景象,竺梓松看得更清楚。不计较不代表不明白,敏锐的洞察力和分析力是一个合格刺客的必备条件,够格被司马祀指认为接班人的竺梓松在看见了大师兄嘴角的嘲讽以及其他人愤怒的神情之后,心念转间,怎么可能还猜不出他们的阴谋,或者说他的阴谋。
挑唆最亲近的三位师弟先逼自己出手,三人夹击下若是只守不攻必定会消耗大量体力,而只要他伤了其中任何一人,那便是犯了众怒,他便可以借机挑唆其余十八人一齐压上,墨家剑阵一旦形成,对手必死无疑。
拖得越久,死得越彻底。竺梓松在下一秒就看清楚了自己的死法。
他只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师兄弟真的可以对他挥剑相向。他从来都没想过要那个位子,二十多来一直都满足于“墨家弟子”的身份,而他们就真的在几天之内相信了自己会为一个虚无名头蝇营狗苟?那些曾经的和煦笑容呢?都是假的吗?
竺梓松歪着脑袋望着大师兄,那个会在他犯了错舍不得处罚而向老师顶罪,在事后又挥着棒子追着他打的大师兄,真的是眼前这个偷笑得狡诈自得又复装出一幅大义凛然模样的人吗?
避过严峰的剑芒,竺梓松终于收摄心神。今日这一战事关生死,也关系着墨家两千年的传承是否到了尽头,竺梓松,不论是否新任巨子,不论是否得到承认,就凭他十七弟子的身份,也绝对不会允许墨家尊师重教的传统在今天被打破!就算面前的是自己最重视的人,也绝对不会留情!
更何况,在宣布指定之前,司马祀就已经找竺梓松长谈了一次。
当竺梓松惊讶地询问司马祀为何不选择众望所归的大师兄时,巨子淡淡解释:“一霆实力强横没错,但为人……过于心计。他的确适合做领头人,但并不适合我们墨家学派。我相信他能够带领墨家名扬天下,可墨家并不需要这些。我们墨家,为的是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声名之流,只会拖累墨家千百年的宗旨。而且只怕你大师兄将来会做的,会为了他想要的,不择手段。”
“可,可,还有那么多师兄,轮也轮不到我啊,我,我一点都不出色啊!”从没想到过自己的表现会被老师看中,也从不想争巨子之位的竺梓松不由得结结巴巴,摸不清头脑。
“呵,梓松,你们二十四人中,无论学艺武艺你从来都排在最后几位,每次考校都是刚刚过关,你真的不能表现得更好吗?”
“我——”〖难道自己这么多年故意懒懒散散地过活其实老师一直看在眼里?〗竺梓松不知如何应答。
“我知道你生性淡泊,不爱表现,也就一直没有点开。呵呵,难道你以为我会不注意到,你的任务完成率是这么多人里唯一的百分之百吗?”
“我——那是因为老师你布置给我的任务都比较简单——”
“是吗?”憔悴的脸挑起笑容,是最熟悉的亲切。
“有些比较简单,有些还是有难度的。”竺梓松收起浪荡公子的模样,老老实实回答,“我觉得老师布置给我的任务都是需要完成的,所以我不敢作假。”
“呵呵,这就是我会选择你的原因啊。”老师深邃的眼神里闪过赞赏,“不慕虚名,不理闲言,而且你一直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墨家需要的,就是继续走这样的路。本来我想多给你些时间,让你再过些自己的日子的,不该这么仓促,可……唉,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但还是希望在你背负上了这份重责之后,能够不被其他事物迷了眼,做好你该做的,就算你不喜欢。墨家,就靠你来接手了。一日身为墨家子弟,一日就是你的责任,明白了吗?”
“你继任巨子之后,一霆恐怕会与你为难,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我会做好一个巨子该做的事。”
是的,做他该做的。
目前他最该做的,就是清理门户。清理门户,竺梓松憎恨自己如此清醒。
老师逝世前很清醒,也说得很清楚,师兄弟们虽然反对但并没有坚持到最后,而选择在三日丧礼后出手,那就是叛门。
对于叛门者,墨家只有一条法令——杀,无赦。
手边没有剑,不过马上就会有的。冷静地闪避着严峰过于凌厉的剑法,〖小峰啊小峰,过去教你的冷静对敌跑到哪里去了?〗竺梓松挂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闪身间捏住严峰的右手腕,一抖,严峰的长剑脱手而出。跳起抓住剑,竺梓松没有纠缠于严峰,转身向大师兄谭一霆扑去。
冷冷哼了一声,谭一霆抽出剑应对,从容不迫道:“为了巨子之位,你果然丧心病狂了,大家一起上!”
竺梓松苦笑,并不答话。这时候说什么都无用,活下去才能收拾局面。
风云变色间,以一柄剑对二十二柄,竺梓松下手毒辣,专攻要害。
只有让对方失去反抗能力,才能安全地活下去——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割破他的咽喉。这是老师一向的教导,也是诸多任务后自己仍能毫发无伤的凭借。
而如今,这杀招对付的尽是从小与他接受同样训练的同门。
随着一个一个的身影倒下,白色衬衫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多,师兄弟的,还有他自己的。
“你……你一直隐藏实力……你处心积虑……你真是个魔鬼!”在利剑终于插入大师兄胸膛时,竺梓松对上了他惊惧而愤怒的眼睛,被鲜血模糊了的视线早已什么都看不清楚。
奇异新世界
最后的记忆是仰天长笑,然后是一片冰凉的黑暗。
杀光了吧,竺梓松用手捂住脸。那些背叛了的人,全被我杀光了。墨家,没有人剩下了,该怎么办?
一个都没剩了,我也死了。鲜血流尽无人救治,能不死吗!大师兄甚至斩断了我的右臂,最后还是用左手拼了全力才将剑插进他心窝的呢。
右臂?断了?竺梓松猛地抬起头,望着先前捂住脸的右手,动动手指,确实是血脉相连的感觉没有错,只是少了原先那些厚茧,也不如原先有力,病态的白皙颜色,看得见青蓝色的血管,还在一跳一跳地颤动。随后回想起方才镜中所见的人像,竺梓松认命般地相信自己已经换了个身体——还有张那么丑陋的脸,撇撇嘴,就算复活了也没办法觉得高兴。
脚边忽然出现有凉凉的感觉。一条比大腿还粗的蛇盘绕在脚边,冲竺梓松吐着蛇信,一边还娇滴滴地叫唤着:“voldy~~”,声调还带两个转弯的。
这一声直接让竺梓松忽略了蛇的危险,只顾着安抚自己竖起一大片的汗毛。
“做什么!想吓死人啊!这么大条的蛇还学人家撒娇。”竺梓松暗自嘀咕。
“voldy怎么会被我吓到呢~~voldy今天有没有空陪我玩啊~~”
“一边去,老子现在没心情。”竺梓松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那我玩去了~~”大蛇用尾巴梢扫了扫他的脸就游出门去。
冰凉的触感让竺梓松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他刚才,和一条蛇说了话?
“主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门外有人敲门,说的是英语。
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一个卷发女子弯腰低头向竺梓松致敬。
“稍等一下,很快就来。”满意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低沉又不失威严,不过因为有些紧张,英语说得有些磕磕绊绊。十五岁之前的学习包括各种通用语言,因此竺梓松不必担心交流问题。
但是女子好像有些吃惊,抬了下头又迅速低下,说了声是就退下了。
关上门,挑挑眉。被觉察出不同了么?叫我“主人”?竺梓松思考着。话说回来,方才房间内也有一个声音称呼自己为主人,却找不到半个人影呢。
竺梓松疑惑着,一边换上了床边的古怪衣服——就像古代的袍子,不过没有那么繁复,然后走到镜子前打量。
“完美的搭配!啊!多么优雅!主人高贵的气质体现无疑……”目瞪口呆之下,终于发现那些别扭的恭维是哪里发出的了!镜子!镜子竟然裂开了一张嘴,源源不断地唱着溢美之词!
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这到底是什么世界?袍子,蜡烛,壁炉,没有任何家用电器,就算是墨家这样尚朴的门派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没有如此复古。这也就算了,但是——会说话的镜子?开什么国际玩笑!还有,这张脸抽嘴的模样真丑!
沉默的早餐在提心吊胆中过去,房门前出现过的那个女人站在一边毕恭毕敬地询问今天有没有需要布置下去的安排——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竺梓松面不改色地冷冷回答:“今天没有安排,没什么事情不要来打扰我。”然后转身回房,没注意到身后女子痴迷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很久很久。
盘腿席地坐在壁炉前,以墨家修炼心法开始打坐,丹田里空荡荡的感觉实在让竺梓松觉得没有安全感,烦躁不安下勉强集中了精神,体味着气息在体内微弱又极其不顺畅地流转。流转到脑部时,只觉得有个巨大的阻碍堵在一角,怎么都打不通。
叹了口气,竺梓松感慨这世界的奇异实在太多了,好好的大脑经脉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个阻碍?打三岁起开始习武也没听说过会有这种事,难道这里的人体构造都是不一样的吗,让人好生头痛。
运起精神力小心地探察那块阴影的所在,结果——
“给我滚开——”蓦的一声轰响,在脑内而不是耳畔,炸得竺梓松连忙捂住耳朵却没有一点用。
“肮脏的混蛋——不要碰我——”吼声有加大的趋势,竺梓松理都不理翻着白眼继续试探。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可以告诉我吗?”竺梓松自认为很礼貌地问候。
“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你怎么不先说你是谁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啊?占了别人的身体还好意思问别人为什么在这里?”愤怒的声音已经趋于咆哮。
“你是……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明知道没用,竺梓松还是忍不住地堵住耳朵。
“哼!”
“voldeort?”迟疑地问,“to riddle?”心里奇怪着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个名字。
嘶——声音好像倒抽了口冷气,紧接着是可以把玻璃杯震碎的尖叫——如果不是发生在他脑内的话:“跟你说了不要碰我——还有不准叫这个名字!”
“为什么?碰一碰会怎么样吗?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一边头痛地抱着脑袋一边又开心地问,“啊,你好像变小了点?怎么回事呢?是因为我的触碰吗?”无良的竺梓松继续努力探察。
“你!你!你在吸收我!”依然是尖叫,但声音已经轻了很多,“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无耻!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喂,to。”
“喂,riddle。”
“喂喂,好吧,voldeort!”
“你这个王八蛋……”终于传来了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咒骂,然后是无止息的静默。
感觉到那块阴影以可见的速度消失,最后缩成一个微粒,不由觉得很是愧疚,毕竟是自己抢了人家的身体,还差点把人家搞没了——也许还真已经搞没了,要不怎么不说话了呢——尤其是在对方反复抗议自己却置之不理的情况下,简直算得上蓄意谋杀了。竺梓松觉得自己实在恶劣。
虽然并不是没杀过人,但身为墨家学徒从来都只杀该死之人,就算是受人之托接下的案子也都是调查仔细方才行动,决不殃及无辜。而这一次,差点或者已经被自己害死的是什么人呢?
鉴于voldort再没回音,竺梓松只好自力更生,陷入冥想吸收新进入脑部的信息。
很好,很强大,竟然是这世界的两大巨头之一,有着一个让全世界巫师都不敢提到的名字,和一群忠心不二的追随者,甚至,有永生的能力。
永生?竺梓松讽刺地笑了笑,把灵魂分裂成几片来达到永生?简直——可笑!从一个完整的灵魂分裂出的碎片,还会是原来那个吗?破坏了灵魂的完整性,就算拥有完全相同的记忆,完全相同的思维方式,真的还是原来那个吗?
更何况,这个主魂,似乎就是在最后一次分裂到纳吉尼身上时出现了意外,才导致了自己的到来,然后还被自己吞噬。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永生啊,真是可悲!竺梓松勾起嘴角,忍不住嘲笑这个“在永生之路上走得比谁都远”的黑魔王——好吧,现在这个人是他自己。
弄明白了现在的状况,竺梓松开始盘算自己的未来。这个所谓的dark lord想要获得的那些“开创世纪般伟大的成就”,明显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残杀不具魔法能力的普通人——他把这样的人管叫“麻瓜”是吧,以各种不人道的手段——天知道这个说法是多么含蓄——逼迫立场不同的人加入自己的队伍,饶是竺梓松在前辈子见多了那些卑鄙虚伪的政客和掌门人,也没听说过上位者竟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食死徒集会
竺梓松觉得很无奈,尽管十分反感伏地魔所做的事,但初来乍到,太过明显的变化会引起异动,尤其“竺梓松”的手下都是些实力强横的家伙,万一引起什么怀疑,他可不想在短期内再遭受一次死亡的威胁了,谁知道这次会不会真的死掉,好不容易捞回来的性命还是舍不得就这么轻易丢掉的。
坐在豪华的高背椅中,想着自己的心事,顺便打量众多“信徒”。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就是白天见过的那个有夫之妇,整理了伏地魔的记忆后才知道原来她对伏地魔忠诚到了床上,而伏地魔也确实非常欣赏她的能力以及疯狂——正垂手站在竺梓松的身旁,其余的食死徒围成三圈站在面前,除了一个个全都低着头半弯着腰,这感觉倒和谭一霆他们围住他的情况有点相似呢,竺梓松自嘲地笑笑,然后好笑地发现所有的食死徒不约而同地抖了一抖。
“主人,我们联系上了傲罗办公室的罗金斯,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傲罗听命于主人,加上其他部门,邓不利多在魔法部的势力已经被我们基本压制住了。”卢修斯?马尔福恭敬地向我报告,铂金发色晃得竺梓松有些恍惚。
“嗯,做得不错,以后继续。”虽然很不舒服,竺梓松还是努力地让自己按照伏地魔的惯常语气说话,“你说,该用什么来奖励你呢?”
〖以奖励和惩罚为驱动的统治方式,我们墨家可从来不这样!〗悄悄地从鼻子里哼了声以示鄙夷,但随即又想到:就是“我们墨家”,不知是教育方式还是领导方式出了问题,竟搞到无人传承的下场。
〖也许……当时还是应该束手待毙的吧,至少会有人活着,至少墨家能延续,即使不是以老师期待的方式。而现在……灭门……还是自己造成的,虽然本意并非如此。我以为我能活下去的……唉——〗“抱歉,我的主人!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请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再多一些时间我就能做好!”奥古斯特?卢克伍德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请求饶恕。
竺梓松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叹息无意识地出了声,吓坏了这个没有按时完成任务的食死徒。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竺梓松。竟然在面对着一干人精时走神,竺梓松暗骂自己死过一次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没有听到马尔福对奖励的要求还不是什么大问题,一贯的那一套“能为主人效忠就是我最好的奖励”,马尔福一向聪明得很,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伏地魔深信他的仆人们对他绝对忠诚,摄神取念和钻心剜骨能够很好的保持他的信心,然而这种信心使得竺梓松非常担心,一旦他的身份揭穿,后果只怕不会单是“严重”就能够形容的了,那些疯狂的食死徒什么做不出来!
一把冷汗的竺梓松挥了挥手中把玩的魔杖——要他来说,这玩意儿实在不顺手,又细又轻,一点都不如刀剑来得稳重踏实,简直就像个玩具,要不是威力还真有点惊人,指不定哪天他就给扔了。
“三天,不然——”竺梓松故作狰狞地顿了顿,“自己知道。”
卢克伍德很配合地抖了两抖,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惶恐地答道:“多谢主人!”
竺梓松挑挑眉,冷哼了一声,环顾其他人,“还有什么要报告的吗?”
所有人都低着头,因此竺梓松没有看到不少人的眼底都闪过一丝异色,黑魔王竟然不惩罚未完成任务的仆人?只有警告,而不是随手就丢过来的钻心剜骨?看来今天的黑魔王心情特别的好啊。
竺梓松看得见的唯一一张脸就是贝拉特里克斯,她正以一种混杂着热切、崇拜、爱慕种种复杂情绪的眼神抬头望着竺梓松——而后者忍不住恶寒了一个,随后视而不见,自从告诉她不需要再呆在伏地魔庄园服侍后如果这个女人不那么热衷于爬上自己的床的话,视而不见这种事做起来会容易很多,竺梓松撇撇嘴。
“西弗勒斯,你的狼毒药剂研究得怎么样了?”竺梓松没话找话地问道。他清楚伏地魔的计划,要逐步控制狼人、巨人、妖精等魔法生物,狼毒药剂如果研制成功就能在自己这边添上重量级的砝码。虽然对伏地魔的计划非常厌恶,但贸贸然更改已经进行了一半的计划,竺梓松可不会蠢到去冒如此大的风险,暂时,一切照旧吧,等真正能掌握这一切的时候再力所能及地扭转这些食死徒的变态理想吧。
一个瘦削但不虚弱的男人从最靠近的圆圈中走出,果然是个比较受伏地魔欣赏的食死徒,要不然以他混血的身份绝对没有办法站在第一排,竺梓松凭着前世的本能判断。
这个干瘦干瘦的斯内普倒是不一般,其他食死徒向伏地魔汇报时都是低着头,同时三句汇报就掺一句奉承,每次都听得竺梓松寒毛直立又不能开口制止,因为以前的伏地魔最喜欢听这些了——只要看他卧室里的镜子就知道了,虽然它在第二次意图把竺梓松十万分不满意的身体吹到天上时就被连甩了三个封舌锁喉,话说,魔法还真是好用,竺梓松偷笑。
薄薄的嘴唇里吐着一连串药材和药剂的名词,竺梓松懒得从脑海里翻出它们对应的实物,但还是装作很认真地听着,还挑了个合适的时机配合地微微点了个头,然后意外地发现那双黑色眼睛闪亮了一下。
〖呵呵有意思,竟然是个敢直视我的手下呢。〗虽然带着面具看不出长得如何,但熟悉的黑发黑眸让竺梓松不由自主地觉得亲切。
竺梓松喜滋滋地窃笑,集会结束后把斯内普留下来交流了下感情,结果失望地发现虽然长相还不错,但完全没有东方人的味道,真是可惜了黑发和黑眼,而且一看就冷冰冰不好接近的样子,恭谨的态度摆明了拒人千里。
问了几句他在邓不利多身边的卧底情况后竺梓松就讪讪地闭了嘴,无论你问什么都能挑出一种最简洁的回答——一个字能解决的决不用两个字,一句话能说清楚的问题决不用两句,这样一问一答的聊天方式竺梓松可消受不起,闷闷地挥挥手就让黑发食死徒离开了。
心病最难医
没有任务的日子闷得人发慌。
每天除了窝在房间里关起门来偷偷地打打拳,而没有内力的丹田总让竺梓松练上一阵就烦躁地没办法静下心来,他又不敢光明正大地在简直可以用辽阔来形容的庄园后院里鼓捣这种其他人从未见黑魔王进行过的活动——这方面要极其感激那个巨大的卧室,跳跃奔走时丝毫不会有舒展不开的感觉。不过还是得小心叫纳吉尼的那条臭蛇,伏地魔专门给它开了个小门,每天动不动地就钻进房间来吓竺梓松一跳,虽然有时和它聊聊天扯扯皮还挺打发时间的,伏地魔认为世间会蛇佬腔的仅存他一个,竺梓松可不敢完全相信这个把自己灵魂切成那么多片还切坏了的黑魔王的自以为是,所以谈话间还是得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能说错话。
另外一项活动就是拿着棍子——竺梓松到现在还不习惯称之为“魔杖”——尝试从伏地魔那里吸收过来的魔法知识,把那些魔咒一个一个地试验虽然有意思,但多了也会觉得无趣,而且竺梓松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使出来的威力比伏地魔小了一大半,这让他觉得很受打击,竟然比不上这么丑的男人——而受打击的后果,就是他越发的看不起魔杖。当然,竺梓松不会承认这就是赤 裸裸的迁怒。
至于那些征服巫师界的计划和步骤,大致的伏地魔都已经有了思路,竺梓松只要按照时间进度布置给食死徒就行了,同时为了满足对伏地魔扭曲人性的计划的反感心理,这个觉得自己违反了越来越多墨家教规的男人很自觉地把每项任务的时间都给拉长了一倍,顺带也使自己愈发无聊。
二十二张脸,鄙夷,嫌恶,愤怒,憎恨,还有二十二把反射着刺眼阳光的墨家剑……
“我没有——”
从噩梦中尖叫惊醒的竺梓松喘了喘,抓着用枕头变成的黑猫形状的抱枕,望着窗外若有若无的星光,苦闷不已。
他忽然觉得很是寂寞,偏偏他又是个这么怕寂寞的人。
这里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说的英语也都是需要认真听然后思考一下才能在脑子里转化成中文,稍不注意就会走神。也没有可以聊天的人,那些食死徒虽然出色,但在他的面前只会唯唯诺诺和奉承拍马,而且竺梓松也不敢跟他们有过多的交流,怕惹来什么麻烦,于是一天之中开口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了,唯一能够多说几句的纳吉尼还只能用蛇语,这让想要练习魔法界英语口语的竺梓松很是郁闷。
寂寞的时候就容易回忆过去,竺梓松抱着黑猫再次神游。
十五岁之前每天都和师兄弟在一块,十七岁遇到了杨逸,在一起三年,分开之后每天都找相同的不同的人陪伴自己过夜——除了任务期间,竺梓松一向把任务看得很重。
另外墨家也有一月一次的小会和一年一次的大校,虽然并不喜欢乱哄哄的场面,但竺梓松同样享受看着那么多人打打闹闹的感觉。
现在,是再也看不见那些人了。而那些人——散的散,死的死。竺梓松咬着嘴唇皱眉。
〖我是在想念那些被我杀了的人吗?〗竺梓松苦笑,捏着黑猫的脸放到眼前,〖咔咔,其实我比较想你呢,跟那些背叛者比起来。〗咔咔是竺梓松的猫,很聪明,本事也厉害,竺梓松出门执行任务经常要一两个月才能回家,就把咔咔放回神农山里的小屋让她自己生活,通常接她回城的时候都能欣慰地看见她油光发亮胖了一大圈悠哉游哉地等着主人的归来。
〖咔咔,等不到我,你会不会想我?〗竺梓松缩成一团抱紧自己,犹豫着是否该想办法回国一趟,只是——“不知道这里的中国是不是一样,也不知道现在这副鬼样子咔咔还会不会认我。连墨家都已经不复存在,我剩下的,也只有她了。如果连她都不要我了——”竺梓松徘徊于怀念和胆怯之间,做不了决定。
救人于水火
“西弗勒斯,你留一下。”
“yes, y lord”
食死徒集会后竺梓松又一次将魔药大师斯内普留了下来,不过这一次原因可不是竺梓松思乡之情再次发动想唠唠嗑,而是夜复一夜的噩梦把这位前世力拼二十二把墨家剑才不支倒地的高手外加今世杀人不眨眼作恶无穷的魔王大人折腾得夜夜冷汗,几近崩溃,偏偏自己熬出来的魔药总不太对劲。
“西弗勒斯,我需要你帮一个忙。”等其他食死徒离开之后竺梓松缓缓开口,他不知道配制无梦药水这么个古怪的请求会不会引起误会和麻烦,导致无法扮演好黑魔王这个角色,但每一个在冷汗、辩解和哭泣中惊醒的夜晚让他实在受够了!
“我需要一些无梦药水,你替我配制一些,先配七日份吧。”
“yes, y lord”
依旧干净利落的回答,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竺梓松哑然。
本来还精心准备了一个故事来解释需要无梦药水的用处,谁想这位“善解人意”的手下根本什么都不问。果然独裁的黑魔王要求属下办事只需要一个命令,连解释都不必,竺梓松忽然觉得黑魔王如此乖戾的性格也不是件坏事,至少给自己提供了不少方便不是么。
是夜,竺梓松将无梦药水一饮而尽,然后躺在床上紧张地等着药效发作,没有噩梦的夜晚啊,想想都觉得幸福。
一夜到天亮。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竺梓松第一次觉得生活还是不错的。
有了无梦药水,竺梓松终于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正常生活,逃开了噩梦困扰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不再整日的在悲伤、愤怒和懊悔种种情绪交杂中度过。
这天下午,竺梓松偷偷溜去了麻瓜英国观赏风景,计划顺便打捞几个帅男——当然是在给自己的脸施了混淆咒的基础上,要不他还真没把握这张脸会不会直接把所有人吓跑。
坐在酒吧里,抱着一大杯啤酒竺梓松喜滋滋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各色人等有着各色表情,匆忙的,悠闲的,还有些流里流气地搭讪着走过的姑娘。竺梓松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些真实的表情才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真的还活在世上,那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魔法和恭恭敬敬的食死徒都像是骗人的童话,〖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会直斥童话是骗人的了?以前不都是偷偷地告诉自己那些是不真实的而已吗?〗游荡在伦敦街头,搜集了不少感兴趣的玩意儿和食材并且施了缩小咒藏好之后,竺梓松幻影移行回了voldeort庄园。话说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移动方式,把人从狭窄的橡皮管道里挤出来的感觉,他在第一次练习时丢了右手小指的一截指甲,吓得他够呛,要不是食死徒行动时从来都用幻影移行,他还真不愿意逼着自己一直胆战心惊地练到纯熟。
竺梓松喜滋滋地摸到了厨房,惊讶地看到一群诡异的生物正在忙碌,发现竺梓松到来后纷纷停下来对着他大眼瞪小眼,琢磨了一下醒悟过来这些就是所谓“低劣种族”之一的家养小精灵。
“主人——”这些长相“奇特”的小家伙一致低下脑袋,再不敢看竺梓松一眼。
“呵——”竺梓松摸摸脑袋,他知道自己——应该说是黑魔王,极度厌恶这些“低劣”生物,因而在很早之前就给这些家养小精灵下过死命令:不准让他看到它们,违者,杀。而这次竟然是黑魔王大人亲自来到厨房,按习性它们该直接抄起菜刀把自己给结果掉才对,但显然——竺梓松的出现把它们惊悚到无法反应的地步了。
“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看,不用理我,你们继续做事。”
“啊——主人竟然来看我们!啊——我们竟然让主人这么站着!”小精灵们神色激动地一边尖叫一边匆匆倒茶、搬椅子、送点心、递毛巾……竺梓松就那么傻傻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它们忙活,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家养小精灵们把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就开始迷茫还应该做些什么,只好不停地把准备的晚餐一盘盘端出来请竺梓松品尝。
终于想起来厨房的目的的竺梓松这才回过神,站起身,拿出在麻瓜街头买到的食材,准备为自己做一顿久违的中国餐。然而——
“主人竟然要自己做菜!我们真是坏精灵!我们的食物让主人不满意了!”紧接着是极其一致的撞墙声。
竺梓松惊呆地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厚实的隔墙虽然没有晃动,但他总觉得里面传来喀喀的碎裂声。
“你们都给我停下!”愣了三分钟这些家伙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竺梓松终于忍无可忍。
又是威胁又是收买,费了老大功夫竺梓松才让这些固执的家养小精灵答应让他使用厨房,可惜有个期限——直到小精灵学会中国菜之前。
两个月后家养小精灵们就理解了当初提出这一条根本就毫无意义。在做菜方面有着极高天赋的家养小精灵看过一次就能学到八九分,但竺梓松为了不丧失自己做菜的机会只能以“中国菜式博大精深”为理由,一次只做两菜一汤,其中只有一样新菜色,还是土豆山药换着作配菜,到最后顿顿换汤不换药还强词夺理说小精灵做的菜没有得到中国菜的精髓,欺凌得众多小精灵敢怒不敢言,只好以头撞墙,还哭着喊着“我们竟然让主人动手做菜这么久……我们真是坏仆人……”之类之类的。
而为了维护自己做菜权利只能装做没看见也没听见的竺梓松嘴角一抽一抽,暗自反省,然后依然霸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