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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筠连毫无意外地抱紧了她,表情渐渐沉寂下来,目光中浮出淡淡的哀愁,转瞬即逝。
绳车下落,他抬头将瞳孔中微微的痒忍住,些许模糊中,看见砚珏长身玉立,俯身望着他们。
这一夜,更深露重,月朗星稀,白马红衣如画,军爷持枪纵马而去,哒哒的马蹄声,在万花谷的小路上渐行渐远,惊动了那一头死里逃生的小鹿。除却耳畔猎猎的风声,无人送行。
许亦涵惊醒时,天已微明,脑中的混沌一清,便想起昏迷前之事,一股强烈的预感在心中炸开,刺激着她即刻翻身下床,全无素日的优雅与恬淡。赤足落地,却不知是薄被抑或怀中掉下一封信笺来。
略微颤抖的手捡起那薄薄的纸片,上书: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定国安邦卸甲归,独留此身伴君老。
旁边又有小字:添衣加餐勿复念。筠连。
短短数语入眼,刹那间泪如泉涌,理智脱缰,突然转身夺门而出,顾不得身上只着单薄中衣,顾不得清晨露重微凉,顾不得足下沙石磨砺,一路连飞带跑,追随他去时的路。
泥上马蹄印还在,故人已无声而去。
云锦台上,许亦涵怔怔望着谷外天高地阔的无数大道,终究忍不住抬手遮住了发红的眼,袖子即刻便湿了。
“星盘有示,天策军将置死地,你既留不住他,他此去也回不来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回头许亦涵也知是谁。
他突然出现,想是看到了她徒劳地追来,一路尾随。此刻许亦涵反倒突然清醒过来,大抵脆弱的情绪也只限于某人某事,不愿在旁人面前露半点端倪。
砚珏等了一会,许亦涵不言语,却悄然将泪拭去,待右手放下,转过身来,云淡风轻的表情破绽全无,若不是袖口的濡湿还留存着证据,几乎要教人以为方才那一幕是幻觉。
“谢师兄提醒。”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也并无怨怼与哀伤,虽然赤足单衣的狼狈模样被他撞了个正着,仍以坦荡的姿态路过了他,师兄妹擦肩而过时,她低声如叹:“昨日是我出言无状了,还请师兄海涵。”
砚珏呆立原地,不敢回身去看,也知她走了。
他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她仍是那个外柔内刚、傲骨坚韧的她,难过的是她的脆弱只为别人所有。
军爷不告而别后,星弈门下不少弟子怅然若失,毕竟朝夕相处久了,彼此感情深厚。倒是其中表现得最失魂落魄的乃小师妹竹儿,反观许亦涵,作息功课一如往常,平静到令人害怕,非但绝口不提那日茶中迷药一事,还有闲暇去安慰抱着松鼠抹眼泪的竹儿。
竹儿向来与师姐最亲,把捂着肿得像核桃的眼睛的小手稍稍张开一条缝隙,瓮声瓮气拖着鼻音道:“我要军爷嘛,我长大了要嫁给他,呜呜呜……”
“原来他答应过你,可如今竟悄悄走了,是个负心的人,你还要他么?”
“不管不管不管,他说先娶师姐,等竹儿长大,第二个就娶竹儿的,呜……以后我还可以和师姐天天在一起,呜呜呜……”
许亦涵摸着她的头,沉吟片刻,道:“那我带你去找他,你可愿意么?”
剑三同人策花(十四)千难万险,追爱而行
“报——纪将军,营外有一名女子,带着个女娃娃,说是来投军。”天策小兵顿了一顿,“做军医。”
“?”纪筠连仍旧看着地图,头也未抬,“带到军医帐中,请秀姑娘考察便是。”
小兵的眼神很有些深意:“那女娃娃吵着要见您,说您丢下她们就跑……将军,要不,您处理一下,这事不好外传的……”
纪筠连听他话里有话,笑骂道:“狗崽子,说书的都没你们会想!琢磨什么呢?!带她们过来吧。”
他一面还在考虑着近期的作战计划,不曾留意营帐帘子一掀,小兵带着许亦涵和竹儿进来,恰好他不经意间抬头,她敛目凝眸看去,就此视线交叠,彼此皆是一怔,眼中微有震动,涟漪四溢。
帅帐内的气氛顿时骤变,小兵见此情景,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草草回禀一声溜出去。
时隔三月未见,纪筠连看上去更加英姿勃发,许亦涵为他精心调配的药方,只要坚持服用,连积年旧伤也可慢慢痊愈,又兼近来几战打得格外顺畅,意气风发写在眉梢,将那一笔疤痕衬托得愈发英武阳刚;倒是许亦涵瘦了些,紫衣裹着羊脂般的冰肌玉骨,纤腰盈盈一握,好似随便一握就可掐断,温婉俏丽的容颜不改,却不免添了些流离倦怠,瞳中隐着疲色。
他弯着的腰慢慢挺直,眼中又惊又喜,很快却又成了忧虑与慌乱:“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