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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赵默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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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到浓时情已殇【完结+番外版】 作者:沈南汐

    陈豫北犹豫不决,明天一大早他计划回a市里,集团那边千头万绪都刚刚开始,什么事都要他亲力亲为,他根本没时间再拖了,心一横便说:“你先休息吧,我自己去找找看。反正也离着不远。”便自己打了个出租车,按着地址找到了郭家。

    房子还是平房,小院子外看可看到屋子里昏暗的灯光。

    家里像是刚吃完饭,有女人在唠叨:“赵默菡,快涮碗,磨蹭什么!几点了!”

    没有人应,只听到一阵碗筷叮当声。

    女人的嗓门儿很大,很粗,听着让人心里发颤。

    有男人说:“孩子小,你帮帮她。”

    女人声音更高:“小什么小,饭一点不少吃!一个哑巴,话也不会说,白养她还能有什么用!”然后是什么摔破了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死丫头!你会不会干活儿!涮个碗还要打破一个,真是个废物,干点活儿就要功夫钱!”

    男人像是火了:“你说啥呢!她怎么是白吃饭!娃娃每个月有补助的,吃不着你的!”只听啪一声,接着是女人的哭叫,然后又是一阵吵骂和女人撒泼的声音。

    陈豫北听不下去了,敲了门走了进去。

    进门是灶台,一个小女孩儿在洗碗,陈豫北算了一下,该是快十三岁了吧,却仍是像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瘦瘦小小的,黄黄的脸上只有那两只大眼睛水汪汪闪着生动的光芒。

    那个男人,该是孩子的舅舅吧,头发蓬乱,有一只腿像是不太灵便。女人身上穿着缎面的袄,有些妖媚的样子,看到陈豫北进来,夫妻俩个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陈豫北自我介绍:“我是赵子善的战友叫陈豫北,今天到县里来办事儿,顺便来看看赵大哥的孩子。”

    赵默菡是跟着赵子善一起在那曲生活两年的,赵善民牺牲以后才被送回农村的爷爷家。所以她是认得陈豫北的,但是现在这孩子只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看他,即不叫人,也不说话。

    “默默,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豫北叔叔。”陈豫北叫她,她冲着陈豫北点点头,走过来拉住了陈豫北的手。

    那孩子的手小小软软的,手背却有着皴裂的口子,脸上也皴了。小小的红脸蛋仍有着在高原生活过的痕迹,看得陈豫北眼眶发热。

    赵子善和妻子离婚好几年了,那女人扔下孩子另嫁到南方后就再没有任何消息,这孩子一直跟着父亲生活,赵子善当这女儿是宝,去那曲也一直把她带在身边照顾。那里虽说条件不好,但总是在父亲手心儿捧着。陈豫北和赵子善同是z省援藏的警察,赵子善在县里的

    公安局刑警队工作,他算是刑侦专家,是人家点名要的专业援藏人员,不然就他这条件,组织上也不会批准他来的。陈豫北去了以后,俩个人时常有联系。他见到默默会很开心地把她抱起来转一圈逗得小姑娘哈哈笑,也会把妹妹陈西偷偷寄给他的一些吃的东西分一些带

    给那孩子。但是,他从没想过,才两年时间,这孩子就变成了这模样。

    陈豫北沉着脸问孩子的情况,竟然意外地得知道这孩子从西藏回来以后就不会说话了,有时候还听不到,像是失聪的样子,现在学也不能上,只是在家帮着舅妈做些家务。

    “有病为什么不去看?”陈豫北冷着声问。

    “去了,县里的医生说不清,检查不出什么毛病,说慢慢长大就好了。”孩子的舅舅连忙说着,陈豫北看着他跛着的脚,也没再说什么。

    陈豫北心里却是气急了,孩子每个月赡养费虽说不多,但是总不能病成这样不管吧,还要做这么重的家务。这夫妻俩拿了钱不给孩子看病,还骗老人说带她在城里上学,简直是拿孩子当免费小保姆。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对孩子的舅舅说:“你说怎么办吧,这孩子我是要管到底了,我答应过赵大哥的,只是我家里有事儿才等到现在来找你们,是你们带她到医院看?还是跟我到a市?”

    “县里也瞧不出什么大毛病来,去a市我们也不方便,还要花好多钱。”孩子的舅舅说,“您看这家里的条件实在是不允许。”男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哽咽,脸上满是羞愧。

    陈豫北觉得这也算是实情,但他就是不开口,等着看他们怎么说。

    那舅妈到这会儿已经是换了好几幅脸色了,看说到这儿便接上去说:“是呀是呀,小县城里的人,去城里多有不便,您就看在孩子爸爸的情分上带回去给看看吧。”

    那孩子从陈豫北进屋,就一直拉着陈豫北的手没松开过。见舅舅舅妈这样说,便仰起小脸巴巴地看着他。陈豫北鼻子酸的厉害,他稍用力握了握那孩子的手问她:“你愿意跟叔叔去城里看病吗?”

    那孩子光是看着他不说话,等看着陈豫北想要放弃的样子,握在陈豫北大掌里的小手突然动了一下,反过来握住他的大手使劲儿点点头。

    陈豫北放心了,对那两口孩子说:“那收拾一下,我这就带她走。”

    实际上也没什么收拾的,只拿了两件衣服就带她出门了。

    陈豫北从郭家离开,天已经很晚了,所有百货都关了门儿,也买不了什么,只好带她回到住的宾馆。

    在宾馆明亮的灯光下,看着她那脏兮兮的小脸儿,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钝痛,便把她推到卫生间说:“去洗个澡吧。”

    那孩子也不说话,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陈豫北叹了口气,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到卫生间,给浴缸放满水,试了水温差不多了,帮她脱下衣服,抱起她放了进去。水温稍烫,小姑娘一会儿就鼻子尖儿冒出了细细的汗珠。陈豫北去宾馆服务台和那个漂亮的服务员要了

    些人家自己用的洗浴护肤什么的,回来从头

    到脚总算是把她洗干净了,拿了条干净的大浴巾包好把她抱出来放到床上,又把护肤液给她在脸上手上皴裂的地方上抹了些,扯上被子给她盖好,哄她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非常想念丁佳欣。

    如果,佳欣能活着,那个孩子现在也有四五岁了吧。

    丁佳欣,一想到那个美丽的女人,他的心就会滴血。

    他找了,从那曲回来后,他找遍了a市和那个江南小城,可都说她死了,连那个肚子里的孩子一起。他甚至找不到她的坟。

    等到这孩子睡着了,他又回头又去找李逸群商量。李逸群听到这情况,除了气愤也很难过,但毕竟是做律师的,沉思了一下便对他说:“如果这个孩子你要管,最好要有法律手续,这样将来你才不会惹麻烦。”

    陈豫北是警官大学研究生毕业,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思量再三,最后决定说:“先带回去再说吧。”

    托孤

    陈豫北父母住在军区大院的别墅,他从西藏回来就从家里搬来来了,两年来生意做大了,便自己买了房子在外面住。

    他住的是四室两厅的公寓,装修简洁舒适,定期有家政打扫。

    他把默默带回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老秦把他送到公寓楼下,便去送李逸群了。

    他紧紧握住那孩子的小手,把她带进家门。

    “来,默默,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他带她进到屋子里,指给她看。

    女孩儿仰起小小的脸看他,他蹲下身子,指腹间在她的小脸蛋儿上滑过:“默默,以后你就要和豫北叔叔生活在一起了,我们是亲人,叔叔会带你去看病,会送你去上学。嗯?”

    那孩子紧紧盯着他的嘴巴,等他说完就使劲儿地点着头,小手紧紧地攥他的大手不松开。

    看来是听懂了他的话。

    默默本是一个充满灵气的孩子,父亲赵子善是一位痕迹检验专家,业内享有盛誉,为人也极好,虽然是单身父亲带着女儿生活多年,但他一直把女儿教育的非常好,只是那样一场变故加上亲戚不淑,毁掉了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女。

    “默默你看,”陈豫北带着她走到一个房间,深咖色的格调,整洁宽敞,一排浅褐色的衣柜,有一张大床,浅色的床单干净素雅,“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叔叔会找个时间把这里装的更漂亮,给你添置你需要的东西。”由于没有准备,只能暂时先这样。这是客房

    ,但是却从没有人在这里住过。家政没有偷懒,会定期更换洁净的床品。

    他把孩子带进这间屋子,教她把随身的几件衣服放在衣柜里,带她看卫生间,随后是客厅,厨房,一一比划着给她看,告诉她怎么用。

    小姑娘握着他的手不松开,紧跟在他的后面,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点头表示记住了。

    可是晚上的时候还是出了点麻烦,当陈豫北把她送进浴室让她去洗干净自己时,那小姑娘仍是紧紧攥住他的大手不放。陈豫北不得已,只好给她放好水,帮她脱掉外衣:“女孩子要自己洗澡,叔叔帮你去拿干净的衣服。”然后他松开她的手走出去,关上浴室的门。

    他把那那孩子自己扔在卫生间,转身去自己的衣柜挑了件圆领大t恤给她当睡衣。

    他拿了衣服回到她的房间坐在那儿等了好久,也不见卫生间有动静,上前敲敲门也不见回应,便推门进去,看到那孩子躺在大浴缸里一动不动,水已经漫过了脖颈,差一点点就淹没了她,幸亏陈豫北怕她滑倒出意外放了少半缸水。再看那孩子已经掩在水里睡着了,

    热水可能浸得她舒服了,睡的小脸泛上了红润。

    陈豫北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捞起她,用浴巾擦干包好给抱出来,放到了床上帮她盖好了被子。

    堂堂北佳集团的掌舵人陈豫北,虽然下海时间不长,但是挟着父母两家背景的余威,谁都知道是个狠戾无情的角色,现在竟然当上奶爸了,怕是没有人会信。

    陈豫北返回自己房间洗了澡,有些疲惫地躺在了床上,心里竟然有了丝丝牵挂。这个孩子就这样带了回来,以后都将成为自己的责任了,他将会把她养大,告慰赵子善的在天之灵。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疲惫,反而越睡不着,他眼前总是浮现赵子善牺牲时的情景,怒目圆睁的双眼,染的满地的鲜血,默默一边嚎哭一边往里爸爸肚子里塞流在外面的肠子,以至到死父女俩都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那一切又清晰地呈现在陈豫北的眼前,如放纪录片一样历历在目。

    三年了,赵大哥走了整整三年,他唯一女儿却变成了这般模样,虽说没疯没傻,却不再是过去那个爱笑爱闹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了,每想到这些,陈豫北就眼眶发红,鼻子酸的厉害,心里也堵的慌。

    过了许久,他终于意识模糊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即被一阵哭喊声惊醒:“爸爸!爸爸……你别走!出血啦!爸爸你出血啦!爸爸!快救救爸爸!救救我爸爸啊!”

    陈豫北眼开眼睛愣了有半分钟,便一个翻身跳下床,跑到了另一个房间。

    “默默!”他一把抱起在床上翻滚挣扎的孩子,“默默!豫北叔叔在,默默别怕。”那孩子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又枯又黄的头发粘在脸上,一双迷蒙的大眼睛半睁着,听到陈豫北的声音,她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哀嚎一声,缩在陈豫北的怀里瑟瑟发抖起来,如

    受了伤的小动物般虚弱。

    陈豫北紧紧搂抱着她,拍着她的背,慢慢让她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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